水經注·江水

出自《水經注》

《水經注·江水》是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所著的《水經注》的一部分。該書篇由西向東記載了長江沿岸的地理風貌。

作者簡介


酈道元(466或472—527),生活於南北朝北魏時期,出生在范陽郡(今河北省涿州市境內)一個官宦世家,世襲永寧侯。少年時代就喜愛遊覽。後來他做了官,就到各地遊歷,每到一地除參觀名勝古迹外,還用心勘察水流地勢,了解沿岸地理、地貌、土壤、氣候,人民的生產生活,地域的變遷等。他發現古代的地理書——《水經》,雖然對大小河流的來龍去脈準確記載,但由於時代更替,城邑興衰,有些河流改道,名稱也變了,但書上卻未加以補充和說明。酈道元於是親自給《水經》作注。
為了寫《水經注》,他閱讀有關書籍達400多種,查閱了所有地圖,研究了大量文物資料,還親自到實地考察,核實書上的記載。《水經》原來記載的大小河流有137條,1萬多字,經過酈道元註釋以後,大小河流增加到1252條,共30多萬字,比原著增加20倍。書中記述了各條河流的發源與流向,各流域的自然地理和經濟地理狀況,以及火山、溫泉、水利工程等。這部書文字優美生動,也可以說是一部文學著作。由於《水經注》在中國科學文化發展史上的巨大價值,歷代許多學者專門對它進行研究,形成一門“酈學”。
酈道元,字善長,我國古代的地理學家,散文家,文學家。初襲爵永寧侯,例降為伯。御史中尉李彪以道元執法清刻,自太傅掾引為書侍御史。彪為僕射李沖所奏,道元以屬官坐免。景明中,為冀州鎮東府長史。刺史於勁,順皇後父也。西討關中,亦不至州,道元行事三年。為政嚴酷,吏人畏之,奸盜逃於他境。后試守魯陽郡,道元表立黌序,崇勸學教。詔曰:“魯陽本以蠻人,不立大學。今可聽之,以成良守文翁之化。”道元在郡,山蠻伏其威名,不敢為寇。延昌中,為東荊州刺史,威猛為政,如在冀州。蠻人指闕訟其刻峻,請前刺史寇祖禮。及以遣戍兵七十人送道元還京,二人並坐免官。
後為河南尹。明帝以沃野、懷朔、薄骨律、武川、撫冥、柔玄、懷荒、御夷諸鎮並改為州,其郡、縣、戍名,令准古城邑。詔道元持節兼黃門侍郎,馳驛與大都督李崇籌宜置立,裁減去留。會諸鎮叛,不果而還。
孝昌初,梁遣將攻揚州,刺史元法僧又於彭城反叛。詔道元持節,兼侍中、攝行台尚書,節度諸軍,依僕射李平故事。梁軍至渦陽,敗退。道元追討,多有斬獲。
后除御史中尉。道元素有嚴猛之稱,權豪始頗憚之。而不能有所糾正,聲望更損。司州牧、汝南王悅嬖近左右丘念,常與卧起。及選州官,多由於念。念常匿悅第,時還其家,道元密訪知,收念付獄。悅啟靈太后,請全念身,有敕赦之。道元遂盡其命,因以劾悅。
時雍州刺史蕭寶反狀稍露,侍中、城陽王徽素忌道元,因諷朝廷,遣為關右大使。寶慮道元圖己,遣其行台郎中郭子帙圍道元於陰盤驛亭。亭在岡上,常食岡下之井。既被圍,穿井十餘丈不得水。水儘力屈,賊遂逾牆而入。道元與其弟道(闕)二子俱被害。道元目叱賊,厲聲而死。寶猶遣斂其父子,殯於長安城東。事平,喪還,贈吏部尚書、冀州刺史、安定縣男。
道元好學,歷覽奇書,撰注《水經》四十卷,《本志》十三篇。又為《七聘》及諸文皆行於世。然兄弟不能篤睦,又多嫌忌,時論薄之。
與《三國志注裴松之寫,《世說新語注》劉孝標寫,《文選注》李善寫。並稱“四大名注”。

水經注


《水經注》記載了歷史上和當時的洪水暴發的情況,這些記載包括洪水暴發時間、洪水大小等情況,相當具體、詳實。這些歷史水文資料大多為酈道元實地考察收集而來,有的得之於古書記載,有的則得之於許多河流上的石人或測水石銘的記錄,非常珍貴,對於我們今天研究洪水的發展變化規律,防汛救災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相關內容


《水經注·江水》第三段被選為初一上冊語文蘇教版課文和人教版初二上冊課文《三峽》

作品原文


江水又東,逕廣溪峽,斯乃三峽之首也。峽中有瞿塘、黃龕二灘。其峽蓋自昔禹鑿以通江,郭景純所謂“巴東之峽夏后疏鑿者也”。
江水又東,逕巫峽,杜宇所鑿以通江水也。江水歷峽東,逕新崩灘。此山漢和帝永元十二年崩,晉太元二年又崩。當崩之日,水逆流百餘里,湧起數十丈。今灘上有石,或圓如簞,或方似屋,若此者甚眾,皆崩崖所隕,致怒湍流,故謂之“新崩灘”。其頹崖所余,比之諸嶺,尚為竦桀。其下十餘里,有大巫山,非惟三峽所無,乃當抗峰岷、峨,偕嶺衡、疑。其翼附群山,並概青雲,更就霄漢,辨其優劣耳。西,即巫山者也。其間首尾百六十里,謂之巫峽,蓋因山為名也。
自三峽七百里中,兩岸連山,略無闕處;重岩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至於夏水襄陵,沿泝阻絕,或王命急宣,有時朝發白帝,暮到江陵,其間千二百里,雖乘奔御風,不以疾也。春冬之時,則素湍綠潭,回清倒影。絕巘多生檉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澗肅,常有高猿長嘯,屬引凄異,空谷傳響,哀轉久絕。故漁者歌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江水又東,逕流頭灘。其水並峻急奔暴,魚鱉所不能游,行者常苦之,其歌曰: “灘頭白勃堅相持,倏忽淪沒別無期。”袁山松(袁山松的《宜都記》等山水作品,對山川風物作出生動的記述和描寫;袁山松的山水“知己觀”第一次把人們的視野從借山水以比德證道的藩籬中解放出來,是一種自覺的、全新的山水審美意識。以袁山松為代表的東晉地記作家,為中國山水散文的形成作出了開創性的貢獻。)曰:“自蜀至此,五千餘里;下水五日,上水百日也。”
江水又東,逕宜昌縣北,縣治江之南岸也。北臨大江,與夷陵相對。
江水又東,逕狼尾灘,而歷人灘。袁山松曰:“二灘相去二里。人灘,水至峻峭。南岸有青石,夏沒冬出,其石嶔崟,數十步中,悉作人面形,或大或小;其分明者,鬚髮皆具:因名曰人灘也。”
江水又東,徑黃牛,山下有灘,名曰“黃牛灘”。南岸重嶺疊起,最外高崖間有石如人負刀牽牛,人黑牛黃,成就分明;既人跡所絕,莫得究焉。此岩既高,加以江湍紆迴,雖途徑信宿,猶望見此物,故行者謠曰:“朝發黃牛,暮宿黃牛;三朝三暮,黃牛如故。”言水路紆深,回望如一矣。
江水又東,逕西陵峽。《宜都記》曰:“自黃牛灘東入西陵界,至峽口百許里,山水紆曲,而兩岸高山重障,非日中夜半,不見日月,絕壁或千許丈,其石彩色形容,多所象類;林木高茂,略盡冬春。猿鳴至清,山谷傳響,泠泠不絕。所謂三峽,此其一也。崧言:常聞峽中水疾,書記及口傳悉以臨懼相戒,曾無稱有山水之美也。及余來踐躋此境,既至欣然,始信耳聞之不如親見矣。其疊崿秀峰,奇構異形,固難以辭敘。林木蕭森,離離蔚蔚,乃在霞氣之表。仰矚俯映,彌習彌佳,流連信宿,不覺忘返。目所履歷,未嘗有也。既自欣得此奇觀,山水有靈,亦當驚知己於千古矣。”

註釋譯文


江水又東徑黃牛,流經廣溪峽,這就是三峽的開端。峽谷中有瞿塘、黃龕兩處險灘。這個峽谷從過去大禹開鑿疏通江水,郭景純叫做巴東之峽的那個峽谷。
江水又向東去,經巫峽,是杜宇所鑿用以疏通江水的峽谷。江水經過峽谷向東,又經新崩灘。這座山,漢和帝永元十二年崩裂,晉太元二年又崩裂。在崩塌的時候,江水倒流一百多里,湧起幾十丈的巨浪。現在險灘上都還有石塊,有的圓的像竹簍子,有的方的像房屋,都是山體崩裂掉下來,致使湍流激起波瀾,所以叫做“新崩灘”。這個斷崖所殘留的部分,和其它眾多山嶺相比,還算是聳立突出的。再往下十多里,有一座大巫山,不單是三峽所沒有的,就算和岷山、峨眉山都能一比高低,與衡山、九疑山可一決雌雄。群山像翅膀一樣靠著它,一起直指青雲,它更接近銀河,和群山一辨優劣。西面,就是巫山。這之間首尾長六十里,叫做巫峽,是借山起的名。
在七百里長的三峽中,兩岸是連綿不絕的高山,幾乎沒有空缺的地方;重重的懸崖,層層的峭壁,遮蔽天空,擋住陽光,如果不是正午和半夜,就看不見太陽和月亮。
至於夏天江水漫上丘陵的時候,順流和逆流的航路都被阻斷了。有時遇到皇帝有命令必須急速傳達,早晨從白帝城出發,傍晚就到了江陵,兩地相距一千二百里,即使騎上快馬,駕著風,也不覺得很快。
到了春天和冬天的時候,雪白的急流,碧綠的潭水,迴旋著清波,倒映著各種景物的影子。高山上多生長著姿態怪異的柏樹,懸泉和瀑布在那裡飛流沖盪。水清,樹榮,山高,草盛,實在很有趣味。
每逢初晴的日子或者結霜的早晨,樹林和山澗顯出一片清涼和肅靜,高處的猿猴放聲長叫,聲音持續不斷,異常凄涼,空蕩的山谷里傳來猿叫的回聲,悲哀婉轉,很久才消失。所以三峽中的漁民唱到:“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
江水又向東,流經流水灘。這裡的水都湍急異常,魚鱉都不能游弋(yi),行人常常為此感到苦惱,他們編成歌謠:“灘頭用儘力氣與水相持,突然之間就會被水淹沒與家人永別。”袁山松說:“從四川到這裡,五千多里,順流而下只要五日,逆流而上要用百日。”
江水又向東流,經過宜昌縣的北面,縣的治所在江水的南岸。北臨大江,與夷陵遙相對應。
江水又向東流,經過狼尾灘,又經過人灘。袁山松(晉朝著名文人)說:“這兩個岸灘相距二里遠。人灘江水非常湍急。江的南岸有許多青色的大石,夏天被水淹沒冬天露出來,這些石頭,有好幾十步(步:古時長度單位)遠,都是人臉的形狀,有的大有的小;那些紋絡清晰的,頭髮鬍子都能分辨出來:因此叫做‘人灘’。”
江水又向東,經過黃牛山,山下有一個險灘叫黃牛灘。南岸重重疊疊的山嶺一層層聳起,最外高峻的山崖間有塊石頭,像一個人背著刀牽著牛,人是黑色的,牛是黃色的,看上去非常鮮明。因為人難以到達,不能夠窮究實際情況。此山既高,再加上江水湍急紆洄曲折,即使走上兩天兩夜,還能望到這個石頭,所以走路的人編成歌謠說:“早晨從黃牛山下出發,晚上還在黃牛山下投宿;三天三夜,黃牛山還是像原來一樣看得清楚。”說的就是水路曲折,(走很長的路后)回頭望去黃牛山還像原來一樣。
江水又向東,經過西陵峽。《宜都記》里說:“從黃牛灘向東進入西陵峽,到西陵峽的出口一百里左右,山水曲曲折折,兩岸山脈高峻、重重疊疊,不是日中,看不見太陽;不是半夜,看不見月亮,絕壁有的有千丈左右,那石頭是彩色的,形狀大多像一些東西。樹木高大茂密,到了春冬之交稍顯凋零,猿鳴特別清越,在山谷中傳響,清脆的聲音傳送不絕。”所說的三峽,這就是其中之一。山松說:“常聽說峽中水流湍急,記錄下來的或口口相傳的都是拿恐懼相警戒,不曾有人稱讚山水的美麗。等到我來到這個地方,並感到欣喜以後,才相信耳聞不如親眼所見。那重重疊疊秀麗的山峰,奇特的構造,怪異的形狀,本來就難以用語言來描繪。林木陰森肅穆,鬱鬱蔥蔥,仰頭欣賞,俯身體味,越熟悉越感到好,流連了兩天,忘了返回。眼睛所看到的,從未有過。自從高興地看到這個奇特的景觀,山水如果有靈性,也應當一定會像遇到知己一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