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田洋
汕頭市西郊地標之一
牛田洋位於汕頭市西郊,被李肇星稱為第二故鄉,現是廣州軍區旗下的一個軍事基地。在汕頭市內港,榕江西側,那裡曾是一片海灘,潮漲時淹沒,潮退時干出,面積足有萬畝,這就是牛田洋。上世紀60年代初期,人民解放軍響應毛澤東主席的號召,開進了牛田洋圍墾造田。
牛田洋這片熱土歷經世事滄桑,既創造過當年圍墾當年種植,畝產糧食1190斤的奇迹;也有過強颱風來襲,553名年輕戰士學生護堤捐軀的悲壯事件;更有著退田還漁,兩萬多畝池塘蝦歡蟹肥的當代傳奇。
牛田洋
四十餘年來,這片熱土歷經世事滄桑,如今的牛田洋,有綠樹蔥蔥的十里景觀長堤,有“落霞與白鷺齊飛”的濕地自然保護區景色,也具備了打造水鄉式的休閑旅遊基地的得天獨厚優勢。
過去的牛田洋曾是一片汪洋。1962年41軍122師前往圍海造田,一下圍出7.8平方公里的良田來。1963年 就開始了糧食生產,到1994年,牛田洋基地共生產原糧4.5億斤,在國家經濟困難時期作出了貢獻。到1965年時,糧食已達畝產1190斤。當年有個糧食“綱要”,長江以南的指標是800斤,超千斤是相當拔萃的產量了。1968年122師調防,55軍219師接過了這桿生產紅旗。此外,2100多名大學生也駐進了牛田洋,與人民解放軍戰士同吃同住同勞動。他們大多數來自中山大學、華南師大、暨南大學、華南農大、廣州外國語學院、中山醫學院。還有一部分人介於學生與非學生之間,他們來自北京,從七機部、八機部、外交部下來參加勞動鍛煉。1968年7月,牛田洋築堤攔海工程全面完成,圍墾面積達2萬多畝,原為荒涼海灘的牛田洋,在廣大軍民的共同努力下,變成了一個充滿希望和生機的大型軍墾農場。毛主席曾寫信讚揚牛田洋,號召全國各地向牛田洋學習。就這樣歷史在這裡沉思了。“只要在沒有發生世界大戰的條件下,軍隊應該是一個大學校,即使在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條件下,很可能也成為這樣一個大學校……
牛田洋在哪?三江入海西。淚眼迷濛處,往事漸依稀。
狂濤疊巨浪,倒海排山摧。
大浪吞長壩,勢若累卵危。
數千羸弱軀,築就血肉堤。
呼聲震蒼宇,與天比高低。
尺土豈能讓,寸步不退移。
報國何所懼,死亦何所辭!
洪魔張巨口,黑水浮白屍。
日月須臾暗,杜宇繞樹啼。
七月飛霜雪,天地為之悲。
五百先魂烈,換來後人碑。
物是人已非,逝者不可追。
青山鳥語寂,墓冢芳草萋。
人在堤便在?後人多存疑。
肅穆憑弔處,惟聞聲唏噓。
於今良田改,蟹蝦躍清池。
喜看金湯固,人有勝天時。
學生也是這樣,以學為主,兼學別樣,即不但學文,也要學工、學農、學軍,也要批判資產階級。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統治我們學校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2冊)〕(《牛田洋的精神原子彈》)這就是毛澤東於1966年5月7日在牛田洋生產基地事迹材料上所作的批語,即著名的“五七指示”。此後改變千萬中國青年命運的“上山下鄉”運動,對幹部變相勞改的“五七幹校”,都是“五七道路”的產物。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牛田洋,但牛田洋正是毛澤東“五七指示”的發源地。然而,牛田洋人後來又有怎樣的命運呢?
1969年7月28日,強颱風正面襲擊牛田洋,由於歷史的局限,不可抗拒地發生“七·二八”強颱風(風力強達18級)襲擊牛田洋時犧牲470名部隊官兵和83名大學生的悲壯事件。
七二八記念碑
44年過去了,如今的牛田洋早已不是農場,而是海產養殖基地。見證那段“戰天鬥地”的歷史的,是靜靜豎在小山包上的一座“七·二八不朽烈士”紀念碑,和永存人們心中的感慨。那是人類以血肉之軀抵抗大自然的極端的例子,雖然大批官兵、學生在颱風海潮中犧牲,雖然牛田洋軍墾基地未得保全,但他們“人在大堤在”的豪邁精神,在當時仍得到了“北有珍寶島,南有牛田洋”的讚譽。
牛田洋作為課程《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概論》這一課程的一個課外實踐基地,汕頭大學每年都會組織學生前往參觀,感受歷史氣息。
其中,2007年,汕頭大學為落實教育部和省教育廳關於加強《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概論》(簡稱《概論》課)課程社會實踐環節的指示精神,經汕頭大學社科部與廣州軍區牛田洋農副業基地雙方共同商定,決定在廣州軍區牛田洋農副業基地建立“汕頭大學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並於6月3日組織了修讀《概論》課的同學進行了社會實踐活動。而在社會實踐之前,汕頭大學師生們還聽取了牛田洋農副業基地主任、黨委書記(正團級)田國營的題為“弘揚牛田洋精神,勤奮學習,報效祖國”的報告。在報告中,田國營還對“牛田洋精神”進行了歸納,即:1,艱苦奮鬥精神。2,無私奉獻精神。3,勇於鬥爭精神。
4,敢於勝利精神。
牛田洋風景秀麗
人能不能勝天?這個問題從來沒有過定論;不過至少在人類的潛意識中,主宰是永恆的理想,征服是文明的本性。尤其在新中國成立后的二十年間,中國人似乎把人定勝天的理念發展到了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已經成了中國人深信不疑的金科玉律。但是20世紀60年代西太平洋颱風對東亞的大舉入侵併沒有因為中國人剛剛輕描淡寫地送走了溫黛小姐而就此停止;以緊跟在溫黛身後的艾美為標誌,一盆盆如冰的冷水迎頭潑來。
1962年9月6日,6214號颱風AMY登陸連江,蘇北大洪水多年罕見,淮陰地區低洼處水深數米,許多地方可以行船;浙江全省泛濫,224人死亡;1963年9月12日,6312號颱風GLORIA掠過基隆,台北盆地空前水災,300多人死於非命;
1964年9月5日,6415號颱風RUBY和6416號颱風SALLY相繼登陸珠海和寶安,珠江口發生解放后十多年的最大風暴潮,廣東出現建國后的最大陣風64M/S;
1965年7月15日,6508號颱風FREDA登陸湛江海康,粵西風暴潮十七年未遇,三站突破歷史最高潮位;電白水東鎮沉沒潮中,吳川縣暴潮越過大堤一米有餘,僅湛江一市死177人;
1966年8-9月,6611、6614和6615號颱風接連衝擊閩東北,閩北遭遇建國以來最嚴重的風暴潮災,傷亡不可數計。
1968年9月9日,6811號颱風WENDY再次登陸湛江海康,粵西風速計損毀無數,湛江海上失蹤數百人。
…………
然而,這絲絲刺骨的寒意在60年代的喧囂中是那麼微不足道,自然災害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是多麼無足輕重。人們堅定不移地相信,人心齊,泰山移,大自然在眾志成城的努力面前是渺小的;自然法則也一如既往地被無情踐踏。於是,順理成章地,當1969年夏天西北太平洋用7月下旬初仍然不見初台蹤影的反常現象發出嚴厲的警告時,人們卻以為太平洋颱風在人類一往無前的精神下臣服了。但大自然是不會理會人類的一相情願的,1969年7月18日早晨,4N-151E附近的低壓區逐漸地成型。
在高層反氣旋提供的良好輻散下,低壓區穩步地鞏固並發展自己的環流。兩天以後,JMA也注意到了這個1007HPA左右的系統。雖然早期的發展並不迅速,但這並沒有妨礙她於1969年7月22日早上在關島西南方發展成為熱帶低壓,隨之午後就馬上增強為熱帶風暴。這就是VIOLA,譯名維奧娜,也正是CMA編號中的6903。
無論人們的樂觀情緒有否依據,1969年的西太平洋確實寒磣而凄清。不僅上半年的熱帶氣旋既少且弱,而且即便是具備了超級颱風潛質的VIOLA在廣袤的大洋上也沒能像她的前輩——IDA、JOAN、VERA、NANCY等等——一樣迅猛發展,在命名一天多以後才勉強加強為50KT的強熱帶風暴。VIOLA的前景由此蒙上了一層陰影;至少她知道,沒有經歷過迅速增強的超級颱風畢竟只是少數。
但先天不足的VIOLA並不甘心就此淪落。秉性清貴的她生於西太平洋力不從心的末世,在她身前的颱風無一例外地鬱鬱而終。她的出世,不僅是一個熱帶氣旋順其自然的誕生,更是西太平洋在無可奈何的窘境中用她的含辛茹苦艱難孕育著的希望。沒有選擇,沒有退路,沒有猶豫,沒有懦弱;儘管前路漫漫無期,VIOLA的西北西之旅也一直沒有結束,直到1969年7月28日她登陸的那一天。
也許真的感動了上蒼,VIOLA總算開始了穩定的發展。1969年7月24日早晨,VIOLA增強為70KT的一級颱風,當天晚上就加強為90KT的二級颱風,更與次日凌晨進一步發展成為100KT的三級颱風。1969年7月25日早晨,當VIOLA開始衝擊四級颱風的下限時,她也逐漸逼近CMA的48小時警戒線,直衝巴士海峽的巨大缺口。頑強的VIOLA讓西太平洋苦心孤詣的努力與最後的成功越來越近。
…………
榕江和韓江是上天賜予粵東的瑰寶,得天獨厚的沖積平原讓潮汕大地豐饒而富足,而兩江入海口的汕頭更是其中的風水寶地。但這繁榮昌盛的天之驕子卻有她致命的缺陷,門朝大海、地勢低洼的她時時刻刻都要警惕來自海洋的潛在威脅。1922年8月初,太平洋颱風從巴士海峽長驅直入,一夜之間狂潮怒漲;數百個村莊夷為平地,餓殍遍野,十室九空;空前的災難給潮汕大地留下了無法抹平的傷疤。然而這一切在汕頭大颱風三十年的祭日卻顯得那麼無足輕重,這一年九月,榕江入海口原本是一片灘塗的牛田洋奇迹般地在四個月里圍成了13000畝的肥沃墾區,並在1965年創造了畝產1200斤的奇迹,成為了六十年代征服自然的光輝典範。大海交出了良田,而1968年的6814號颱風也不免徒喚奈何。那年冬天,上山下鄉的熱潮帶來了2183名根正苗紅的大學生,他們和219師的1萬多名官兵一起把這裡當作了他們的家。隨著1969年夏天的來臨,早稻的豐收和熱火朝天的革命激情讓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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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7月25日午後,維奧娜進入中央氣象台的48小時警戒線並增強為四級颱風,NMC終於意識到西太平洋蓄謀已久的猛烈襲擊已經迫在眉睫,並且立刻給予了她75M/S的評價。但文化大革命是一段特殊的歷史,它能如魔鬼般扭曲人的心靈,能夠歪曲一切,能夠掩蓋一切;颱風這個海洋上威力最大的天氣系統在病態的狂熱中顯得微不足道,儘管這時的VIOLA早已不是當初為了生存而苦苦掙扎的吳下阿蒙,儘管她已經完全具備了繼承三十七年前的她光榮衣缽的資格。
我們不能責怪中央氣象台,它也確實儘力把颱風消息和颱風警報按時地發出。在生活物資十分匱乏的1969年,即便是相對富裕的廣東潮汕地區,電視仍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而擁有半導體收音機的人也不會在意他們經歷過無數次的颱風洗禮,何況當時天氣預報的地位是多麼低下。把船駛回港口,把莊稼快點收割,這些重複了無數次的防颱“心得”成了面對一次前所未有的強烈颱風的唯一舉措。
除了氣象台的人,有人保持住了清醒的頭腦嗎?有一個。
他就是周恩來。就在中央氣象台發出颱風消息的那天晚些時候,深感情況不對的總理親自把電話掛到了汕頭地區革命委員會的辦公室。日理萬機的總理也許並沒有考慮他不到一分鐘的講話激起的是怎樣一場軒然大波,但汕頭地區就此進入了緊急狀態。從市到縣,從縣到公社,從公社到大隊,人們毫不諱言自己的萬丈雄心:讓颱風在我們的眾志成城面前屈服吧!
但是有一個地方成了被遺忘的角落,它就是最危險的圍海墾區牛田洋。1969年當7月26日下午潮陽縣委的電話把這個遲到的通知傳達到生產基地的值班室時,成千上萬的軍人和學生仍在忙於晚稻的插秧。是的,這就是那個年代的縮影,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情結。幼兒園撤了,機關撤了,家屬撤了,而他們留下了。雖然這是命令,但他們深信在萬眾一心的團結下,在毛主席偉大精神的激勵下,沒有任何困難是不可克服,沒有任何障礙是不可逾越的。颱風再強,阻擋不了他們的生產和建設,阻擋不了他們保衛人民生命財產的決心。
就在當天上午,VIOLA加強為130KT的超級颱風,而顯示出巨大力量的她仍在抓緊進入海峽的最後時間繼續增強。當時間進入1969年7月27日的凌晨時,VIOLA闖進了NMC的24小時警戒線,聯合颱風警報中心也正在這時測到了VIOLA一生中的最低氣壓897HPA;這很可能是建國以來從華南方向進入24小時警戒線的最強颱風。儘管經過一些波折,但西太平洋的崢嶸面目最終還是在60年代的最後一個年頭暴露無遺。VIOLA的台母在清晨時分遍布天空,而7月27日後半段的天空就已完全屬於滾滾的濃雲。當夜幕降臨時,汕頭異常地悶熱,颱風登陸前可怕的寧靜不祥地陪伴著人們進入了夢鄉。
農曆六月十五的凌晨到來了,沒有突然襲擊,沒有措手不及,維奧娜堂堂正正地開始了對粵東的正面衝擊。全副武裝的汕頭信心十足地等待著這場嚴峻的考驗,人與熱帶氣旋的較量拉開了序幕,而一切的焦點都集中在了榕江入海口的牛田洋。不是因為VIOLA多麼眷顧這個昔日的荒灘,——她的巨大環流對整個潮汕地區是一視同仁的。當黎明在風雨中到來時,英勇、無畏和悲壯已註定成為牛田洋1969年7月28日的不變旋律。
破曉,颱風中心已經移動到了距離陸地不到100公里的洋麵上,但牛田洋此刻的風雨並不瘋狂。六點鐘,隨著熟悉的軍號響起,人們一如既往地開始了早操和插秧的工作。這在防風預案日趨完善的今天是不可思議的,然而他們真的不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多大的冒險。然而,該來的還是要來;不久以後,隨著VIOLA徹底撕去最後的面具,真正的考驗到來了。
颱風肆無忌憚的咆哮越來越響,牛田洋的每一間房子都不堪重負地瑟瑟發抖。由於節省起見,部隊的營房都是由茅草搭就,而在VIOLA12級以上的颶風中顯得那麼脆弱。屋頂一個個被掀翻,隨後飛得無影無蹤;牆破了,用木板擋住,用柜子頂住,戰士們想盡了一切辦法來保護他們的營房,然而12級的颶風卻不是人力所能抗拒。樹倒了,房塌了,電線桿攔腰折斷,狂風所到之處,無堅不摧,殘骸遍地。雪上加霜的是,天文大潮在這時發揮了它應該發揮的作用,隨著正午高潮時分的不斷接近,榕江和韓江的潮水迅速上漲,一浪高過一浪地向簡陋的海塘兇猛地撲來。崩岸、決口、潰堤,一切不堪設想的後果都已經成為迫在眉睫的殘酷現實。怎麼辦?颱風的瘋狂能夠阻擋嗎?
能!不惜一切代價堵住決口,保護大堤,這就是牛田洋人的選擇,這就是軍人的選擇!人在大堤在,這是一句傳誦了幾十年的熟悉口號,在三十多年後的今天看來,這句口號意味著難以想象的勇氣,也意味著不可避免的無謂犧牲,因為大自然的力量畢竟不可抗拒。雖然這是命令,但是那是火紅的1969年,在熱情高漲的部隊里,當他們從內心體會到他們視作神聖的毛主席的感召時,任何人,不論是入伍的士兵還是插隊的學生,沒有人懷疑過命令的合理與否;既是因為服從命令的天職讓他們不假思索,更是因為人定勝天的潛意識已經在他們心中深深紮根。
也許,他們並不是完全不知道颱風的力量。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他們中的多數人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廣東人,對年復一年的颱風已司空見慣。可在當時,他們真的沒有感到害怕,他們真的相信,他們可以用大無畏的精神頂住狂潮的衝擊,讓牛田洋的財產得以保全。有人被颶風捲起重重地摔下,有人被倒塌的房子壓在其中,有人被飛來的異物砸得頭破血流,但他們依然在根本無法站直身子的情況下以驚人的毅力爬向岌岌可危的堤岸。狂濤就在他們眼前肆虐,決口處的海潮滾滾而來,他們手拉著手跳進齊腰深的水中,希望用人牆和沙包擋住排山倒海的潮水!一處崩岸化解了,又一處決口堵上了,但越發猛烈的颱風風暴潮接著就沖毀了更多的堤岸。此時的堤內堤外已經是一片汪洋,維奧娜是真的要讓這裡雞犬不留。
在不知嘗試了多少次才勉強架起無線電后,前方收到的卻是後方指揮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撤退”的命令。這道最經典的命令永遠是後人為之沉思的對象。正是類似的命令耽誤了撤離的時間,讓本來可以減少的傷亡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失敗,一個沒有任何人願意承認的現實,冷冰冰地擺在人們面前。是的,不論是戰士還是學生,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已經為命令,為理想,為信念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他們要為保住自己的生命而戰,他們要在一望無際的洪水中頑強地活下來。這,能做到嗎?
1969年7月28日11時,6903號颱風VIOLA在惠來沿海登陸。颱風中心登陸時的中心氣壓低達936HPA,風速53M/S,南澳、澄海、潮陽、汕頭、惠來等沿海縣市的風力在12級以上,海豐、陸豐、饒平、揭陽、普寧、揭西等縣的風力在10-11級,最大陣風52.1M/S,這一汕頭最高紀錄直到二十二年後才被9107號颱風所刷新;颱風又恰逢農曆六月十五的天文大潮漲潮期,汕頭、媽嶼、海門、東溪、赤灣等站突破歷史最高潮位,媽嶼出現最大增水3.14米。狂風、暴雨、怒潮併發,形成一股無堅不摧的駭人力量,讓汕頭彷彿回到了洪荒時代的世界末日。事後,沒有人能夠說清他看到多麼壯觀的景象,除了風聲潮聲,他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天地茫茫,他看不見十米外的東西。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堤岸反而成了他們在汪洋大海中的救命稻草,他們在這裡擁有的一切,農忙、軍營、學習和訓練,如今都已埋葬在滔滔洪水之下。在颱風面前,他們,失敗了。
他們仍然不知道的是,就當他們在小小的牛田洋殊死搏鬥時,VIOLA巨大的風暴增水讓整個汕頭市海陸不分,市區平均進水2-3米,郊區甚至達到4米以上。惠來、潮陽和揭陽之間一片汪洋,幾十噸重的機帆船被潮水推著深入內陸十多公里,局部海潮入侵甚至超過30-40公里。風助水勢,僅汕頭地區,民房崩塌14萬1千多間,倉庫和工廠倒塌三千五百多間,堤圍崩決上百公里,超過140萬畝農田被大水淹沒,上千人死於非命。其實汕頭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只是VIOLA的可怕完全出乎了潮汕人的預料。相對於颱風,他們顯得太過渺小,他們付出的代價已經太大太大。牛田洋三米半高的大堤被狂潮削去了兩米,僅剩殘缺不全的廢墟,堤內盡成澤國。整整數天時間,在不知原是陸地還是大海的水面上,到處漂浮著原木、竹子、稻草,還有屍體。這次空前的災難中,駐軍第55軍犧牲指戰員470人,勞動鍛煉的大學生犧牲83人;然而,他們的生命沒能換取牛田洋的平安,VIOLA依然做到了她原本該做的事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多數勇敢的人們最終在漂泊許久之後回到了久違的陸地,而生命也從來沒有像這個雨過天晴的日子這麼美麗;他們終於活著看到,在1969年7月29日拂曉,久違的溫暖陽光正普照著大地。
登陸后的VIOLA繼續西行,直到7月31日才在雲南最終消散。西北太平洋處心積慮的重擊比任何時候對汕頭都要致命。媽嶼驗潮站刻下的潮水水位超過了1922大颱風22厘米,而汕頭市區也有不少地方至今還保留著1969年的潮水痕迹。多年以後,又一次恰逢天文大潮的UTOR刷新了六站的最高潮位,但汕頭再也沒有經歷過如此慘痛的回憶。6903,一個潮汕人永遠不會忘記的編號,VIOLA,一個中國永遠不該忘記的名字,她是登陸我國最晚的初台之一,也是災害最慘烈的初台之一。對於牛田洋來說,噩夢般的回憶反而升華了他們融洽無間的情懷,他們親切地稱自己為“牛友”。事到如今,年近花甲的他們都很清楚,確實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斷送了他們500多位戰友的生命;但他們依然永遠把三十多年前刻骨銘心的一天當作自己心中永遠的豐碑,這座豐碑也同樣為國家,為汕頭市政府所承認。從當年的“北有珍寶島,南有牛田洋”到後來汕頭海邊巍峨的紀念碑,歷史沒有忘記他們和自然災害不屈的抗爭,每年的7月28日都有許多人,不論是不是當年的親歷者,來默默地在烈士的英靈前獻上鮮花。在大自然面前,人是渺小的,2004年浙江面對強大的雲娜第一次正式發出了“嚴禁為搶救財產而冒生命危險”的命令,是對真理的最終正視;但是,歷史也同樣證明,無論多麼可怕的天災,也不能阻擋人類追求幸福生活的美好願望。
牛田洋
該書作者40年前在0490部隊學二連“接受解放軍再教育”,是牛田洋抗擊728颱風的親歷者。離開牛田洋后,又長期在出版界工作,積累了豐富的寫作經驗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因此,作者在《牛田洋風潮》中,對那場災難中的風、雨、潮的描述,非常深刻。
黃建斌,牛田洋“7·28”颱風海嘯親歷者,福建省福州市人,國際兒童讀物聯盟(IBBY)第28屆、第29屆執行委員,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中國韜奮出版獎獲得者,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福建省翻譯協會常務理事,福建省出版工作者協會常務理事。
《未敢忘,牛田洋》
由鳳凰衛視中文台著名主持人——楊錦麟先生主持的《走讀大中華》欄目,播出有關1969年發生在廣州軍區(汕頭)牛田洋生產基地的“七·二八”颱風的專題節目——《未敢忘,牛田洋》,尋訪牛田洋特大颱風倖存者,回溯一段塵封三十載的真實歷史。1969年7月28日,牛田洋軍墾基地,一場特大颱風席捲了而來。。。親歷者孫冕:幾乎有百年很粗及其粗的一棵老槐樹咣已經倒了,把一個公共廁所給壓倒,那我們家那二樓那個那扇牆就跟紙一樣,晃來晃去。
災難中他們失去了最親密的朋友。。。親歷者陳樹仁:我的那一班戰士下海一個都沒上來,全部沒有了。
災難中年輕的士兵永遠地離開了母親。烈士母親趙想:還不夠半年就犧牲了,年初三離開家裡入伍去,才4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