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營地
印第安人營地
《印第安人營地》是美國作家海明威早期創作的一個短篇小說,收錄於1924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在我們的時代里》。
這篇文章講述了一個白人醫生帶著自己的孩子去到印第安人那兒為一位難產的孕婦接生的故事。作者用一種平靜的敘事基調講述了這個故事,至於這個男人為什麼自殺卻沒有交代詳明。
印第安人營地
1918年,正值19歲的海明威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並身負重傷,醫生從他身上取237塊彈片,還有少數彈片至死都留在他的身體里。戰爭像這些彈片一樣給他的心靈留下難以癒合的創傷。他清楚地看到戰爭摧毀了人類文明,摧毀了青年對生活美好的幻想,摧毀了建立在人道主義基礎上的道德和價值觀念。戰爭給海明威的精神和肉體帶來的巨大創傷,促使他最終成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
《印第安人營地》發表於1924年4月,而在此之前海明威刪掉了原小說的開篇章節,減少了原小說超過三分之一的長度。
尼克
《印第安人營地》中的小男孩尼克是一個敏感多慮的人、一個使自己擺脫暴力和邪惡的人,少午時期就劉死亡有強烈的感知力開始時的尼克,在“黑暗”與“濃霧”里,“偎在父親的胳膊里”,乘船到達印第安營地“兩條船在黑暗中劃出去在濃霧裡,尼克聽到遠遠地在前而傳來另一條船的槳架的聲響……尼克躺倒下去,偎在父親的胳膊里,湖面上很冷”。這種景象如同一個人在蒙昧、困惑時期對“父親”的依賴。而在結尾部分,尼克在經歷了事件的變故后,卻是另一番景象“他們上了船,坐了卜來,尼克在船梢,他父親划槳……尼克把手伸進水裡,讓手跟船一起在水裡滑過去。清早,真是冷冽的,水裡倒是很溫暖”。此刻,可以發現小男孩尼克從天真走向了成熟。小說在小男孩尼克想象自己不會死的心弛神往中結束。
尼克的父親
小說中尼克的父親是一個海明威式的英雄,在他身上體現了一種重壓下的風度,他處事從容不迫,從不緊張、擔心,他總有脫離困境的辦法,他用極其簡單的器械為印第安婦女做了剖腹產手術,而且還不失時機地教育啟發兒子,對他進行耐心細緻的解釋誘導。但是他對尼克的教育更重要的是體現在一種隱形教育上,即他與尼克之間的衝突。
印第安男人
與醫生和尼克相比較,作者對印第安男人所用的筆墨最少,而給人的印象卻最為深刻。描寫僅僅三處:第一處是醫生一行人走進棚屋時所見的情景—“上鋪躺著她的丈夫……傷勢很不輕。他正在抽板煙,屋子裡一股煙味”,第二處是尼克父子對話後印第安男人的反應—“那做丈夫的在上鋪翻了個身面向著牆壁”。第三處是慘不忍睹的血泊鏡頭。海明威對這三處客觀而又逼真的描寫為讀者展現了印第安男人如何痛苦的畫面。他感受到了太多層面的痛苦—來自肉體的創傷、來自妻子難產的焦灼,更主要的是源於白人醫生對其尊嚴任意宰割的精神上的挫敗。他承載了作為男性、丈夫,尤其是印第安人這多重角色的痛苦,不堪重負,自殺便成了他最好的選擇和永久的解脫。
印第安女人
對印第安女人的描述在文中只是文中出現四處。儘管這只是輕描淡寫,可它卻還原給讀者一個清晰、飽滿的女性形象、一個面對難產的痛苦而堅持不懈、頑強的女性。透過她的堅強可以看到她對生的珍視,同時讓尼克明白生的可貴和不易以及女性的偉大。
小說中所有人的痛苦都源於現實的殘酷無情與自身的無能為力之間的衝突:印第安婦女生育與難產之間的衝突;印第安男人與白人醫生之間在種族、文化和人性上的衝突;尼克眼中的生命之輕與心理上的承載之重之間的衝突。而小說中四個不同層面的痛苦正體現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我的基本衝突。
嬰兒通過大折刀費勁地獲得了新生,而父親卻藉助小剃刀輕易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作用於肉體不同部位的三把刀是海明威精心挑選的道具,為的是不斷推出殘酷的鏡頭,最後拉開悲劇的大幕。然而,描寫觸目驚心的暴力決不是海明威的最終意圖,他想讓人看到的應該是暴力後面不同人物的各種痛苦。因此,完全可以說,海明威構建這三個人物的目的和創作《印第安人營地》的意旨在於強調痛苦對於人的意義:人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痛苦—自然的、心理的、精神的;而且以各種方式承載著痛苦—或迷惘地接受(如尼克)、或氣餒地咀嚼(如白人醫生)、或被動地消亡(如印第安男人)。由此看來,《印第安人營地》實際上隱含了作者的生命觀和人生觀—“我相信生活就是一場悲劇,而且知道它只能有一個結果。”
《印第安營地》中,通篇都是圍繞著尼克與父親前往印第安營地解救臨產婦女的情節展開,小說以故事的發生、發展,乃至高潮的清晰脈絡為讀者展現了一副救人於水火之中的英雄畫面,這正是海明威風格的獨特之處。可是從幾處生動的對話和印第安丈夫微妙的行為描寫中,都能深深地感受到種族歧視的畫面,感受到善與惡的對立。小說雖然以尼克父子的對話為主線,然而可憐、善良而又講情義講友愛的印地安人卻在海明威的筆下形象的展現在讀者面前。
在白人醫生的世界中,印第安人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牲畜一樣,無需半點尊重和同情,讀者通過海明威簡短的描述深刻體會到蘊含在其作品里的對印第安人尊重的人道主義精神和對白人種族歧視的批判精神。
首先,小說語言簡約含蓄,行文如畫。寫產婦臃腫的體形、醫生消毒、印第安婦女在手術中的掙扎、醫生開刀取出嬰兒、剪短臍帶這一系列場景簡練而又連貫。同時以環境來襯托生與死的重大主題,如開頭描寫“兩條船在黑暗中劃出去”,“在濃霧裡”與湖水的“冷”,文末又以太陽升起、鱸魚跳象徵死亡的轉瞬即逝,一切又恢復寧靜,
其次,創造了新的文體風格:用人物話語替代傳統小說中的描寫、敘事、議論和說明,海明威是一個大刀闊斧進行改革的作家。小說非常善於運用對話來刻畫人物性格,展開情節、小說中口語化的對話沒有使用華麗詞藻及修飾性語言,使對話顯得平實、單純。如醫生在術后說的一段話,顯示他的洋洋得意與作為醫生的從容與自信;而尼克卻要求父親給產婦麻藥,制止她的叫喊聲,顯示出他的同情心與敏感的性格,與父親形成了鮮明對比。
再次,不動聲色的敘述語言,充分體現了海明威的“冰山理論”。小說中找不到作者的影子,瀆者只能間接感受到敘事者聲音的存在。如小說以尼克的視角描寫了印第安男人的自殺,其自殺的動機、過程以及那個瞬間的念頭都被略去,只留下那具冒著鮮血的屍體。海明威在字裡行間已將深沉的思想傳遞給了瀆者。
最後,“電報式短句”的運用,如“屋裡木板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印第安婦女,她正在生孩子,已經兩天了。孩子還生不下來。營里的老年婦女都來幫助她、照應她”。語言樸實無華,句子短小,但意味深長。
小說人物的內心變化反映出了人們對於生存困境的無奈和對於美好生活的渴望,也反映出當時的社會問題一白人和印第安黑人之間種族問題的糾結,向我們生動活潑地展示了美國20世紀初期的社會生態這種以小見大大、精緻入微的刻畫特質為短篇小說創作提供了一個經典樣本。
在《印第安人營地》中,海明威對三個人物輕重難分的描寫使讀者難以判斷其真正的創作意旨.事實上,簡單情節的背後,隱藏著三位男性沉重的痛苦--印第安男人尊嚴被踐踏的痛苦、白人醫生權威喪失殆盡的痛苦以及孩子尼克首次直面死亡問題的痛苦.因此,《印第安人營地》其實是一個關於男性感受和承載痛苦的故事.正是這種穿透紙張的痛苦構成了小說的主題,折射出作者的悲劇人生觀。
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美國小說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1899年7月21日生於芝加哥市郊橡膠園小鎮。父親是醫生和體育愛好者,母親從事音樂教育。6個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二,從小酷愛體育、捕魚和狩獵。中學畢業后曾去法國等地旅行,回國后當過見習記者。第一次大戰爆發后,他志願赴義大利當戰地救護車司機。1918年夏在前線被炮彈炸成重傷,回國休養。後來去加拿大多倫多市星報任記者。1921年重返巴黎,結識美國女作家斯坦因、青年作家安德森和詩人龐德等。1923年發表處女作《三個短篇小說和十首詩》,隨後遊歷歐洲各國。1926年出版了長篇小說《太陽照常升起》,初獲成功,被斯坦因稱為“迷惘的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