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困惑

如果我對你說

“不要離去！”

這也許是出言不祥。

如果我對你說

“走吧！”

我的愛將會把我拋棄。

如果我對你說

在我身旁吧！”

你也許會覺得我自私自利。

如果我對你說

“請自便吧！”

也許你會把我看成薄情無義。

我不敢說

“沒有你，我無法生活。”

擔心由此招來災禍。

求求你，告訴我，

究竟我該怎樣對你說。

詩通靈（1955- ）泰國女詩人。1977年被泰王封為“瑪哈扎克里公主”，享受王位繼承權。她具有較深的文學造詣，尤擅長詩歌，其詩作有多種譯文。除此之外，她的兒童文學作品也很受讀者歡迎。

此詩作於1974年，是一篇描寫少女初戀心理的上乘詩作。青年男女初次被愛神的金箭射中，最憂慮的就是怎麼樣才能讓對方理解自己的心情。兩顆心的初遇很容易產生誤解，這一擔憂對少女的心理壓迫尤重。長期的父系文化熏陶，使得社會和少女自己都認為，女性在婚戀情感中應該期待、不可主動，應該含蓄，不可直率；應該羞怯，不可張狂。這種傳統的“女兒態”使少女存秀情的旋渦中處于于矛盾狀態。自然的情感衝動使她渴求兩顆心的直接溝通，文化道德壓力又迫使她躲躲閃閃，在未探明男女真意之前，始終不肯敞開心扉，詩中的這位女子就深深地陷入這種苦惱之中。初戀的特定情境，使她沒有勇氣把一切都說得明明白白，她只能選擇一兩句含蓄的話表達心曲。可是，思來想去，她忽然發覺語言的內涵是如此貧乏，以至於找不到一句可以準確無誤傳達情感的話；每當她想出一句應答的話，立刻就發現話外可能引起的誤解之處。對愛情的渴望使她不想給意中人帶來任何不快，更害怕誤解會使他離去，於是就是“理還亂”的煩惱。

詩人準確地傳達在出了少女初戀時的典型心態，以女詩人特有的銳細密的目光審視著筆下的抒情女豐人公，一連串的“如果”，把少女初戀中瞻前顧後，舉棋不定的心理刻劃得十分生動。少女設想的語言，在者看來有些是很得體的，如果意中人頭腦不那麼簡單的話，相信不會引起誤解。可是，少女自己卻覺得問題嚴重。例如首句“不要離去！”就是這樣，少女執拗地認為這其中有“不祥”的成分，似乎是危險要臨近（才會有此言。在少女的這種過於小心，過於憂慮的心理后當然飽含著少女深深的愛，這也是詩人用心所在。

詩體以少女內心獨自的方式出現，大大縮短了讀者與抒情主人公之間的距離，使我們可以毫不驚動那位苦思冥想的少女就能窺見她心中的秘密。幾乎所有的讀者都會認為她太過慮了；而這正是詩人期待的藝術效果，這樣一來那位痴情的少女就會留在讀者的心上。詩中那一疑問、一否定的方式，把少女的思路一直逼向牆角，以至於後來情急心亂的少女採取了冷靜時決不會有的方式，要意中人教她怎樣說。這行若實若虛的詩句，把少女的動蕩心理推向了高潮。若實，那麼少女也許話一出口就要後悔，這無意中暴露了她最隱密的心態；若虛，則少女到了一籌莫展的地步，下面究竟應當怎樣進行，不但讀者不知，詩人不知，少女也不知；那就靠有心讀者的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