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琴

洞門涼氣滿，閑館夕陰生。

弦隨流水急，調雜秋風清。

掩映朝飛弄，凄斷夜蹄聲。

至人齊物我，持此悅高情。

前六句鋪寫題面，分別就彈奏之環境、季節與音節、曲調，略作點染。所抒寫者，不出乎古代詠物遣興詩作經常可遇的一種悲涼感覺，意象的組合亦屬於傳統的音樂欣賞詠寫模式。環境：深邃的內堂、曠閑的別館；氣氛：涼滿陰生的夜的氛圍；接下來“流水”“秋風”一聯，以未成曲調先有情的手法，讓激湍江河水、清冷秋風聲比擬弦急而調清的琴音；再用兩支含蓄省略的曲操之名，喚起人們的聯想，以便進入那弦弦掩抑聲聲思的藝術境界。（朝飛弄，即《雉朝飛》曲，相傳為齊國牧犢子年老而無妻，見雉鳥雙飛，觸景生情，自嘆命途多舛，遂作此曲以自傷；夜啼聲，指《烏夜啼》曲，傳為何晏之女所創，初宴系獄，有二烏止於舍上，女曰：烏有喜聲，父必免。遂撰此操。後世文人以《雉朝飛》、《烏夜啼》為詩題者，多詠愛情生活的哀怨。）若此數句，從抒寫的角度而言，可算得層次清晰，語言流暢，但究屬平平寫來，語經人道，特色無多；新意之翻出、餘味之曲包，實賴篇末二句點睛筆墨。

“至人齊物我，持此悅高情。”蓋以清靜自然、去我順物之心態觀照藝術、審視一切，始能怡悅其情，蕭散其趣，自鳴天籟，一片好音。本詩所點悟的情理，實在可供思索回味。是否也在啟迪人們靜觀自得、默想隨緣，去追尋那種聲外聲、味外味的藝術真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