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希雍
明代著名中醫臨床學家
繆希雍(約1546-1627年),字仲淳,明嘉靖、天啟間人。17歲患久瘧,自檢方書治癒,遂嗜醫。生平好游,尋師訪友,旨在搜集方葯,切磋學問,探討醫理。曾增益群方,幾經修訂,撰《先醒齋醫學廣筆記》及多部醫學典籍。
繆希雍,字仲淳,號慕台,我國明代著名的中醫臨床學家、中藥學家,是李思塘(曾從吳興名家朱遠齋學過醫藥)之外孫,萬曆癸丑進士繆昌期的同族兄弟。原籍江蘇常熟,旅居長興多年,考中秀才,與張時泰同科,移住金壇縣,和王肯堂共處一邑。善用清涼甘潤的藥物療病。行醫之餘,勤於筆耕,積三十年心血,終撰成多本著作,《神農本草經疏》和《先醒齋醫學廣筆記》為其代表作。
繆希雍約生於嘉靖二十五年(1546),八歲父死,親朋走散。因十七歲患瘧疾,延醫療之久而不愈,檢《素問))“夏傷於暑秋必痎瘧,按感受暑邪治好了個人的小恙,且“方弱冠”,門戶衰落,世累糾纏,以是多見憤激,礙膺之事十常八九,數嬰疾病”,對岐黃之道產生興趣,乃同無錫高攀龍的入室弟子司馬銘鞠為友討論習醫。他認為溫熱陽明證居多,善用清醇寒涼折之,以重用石膏偏於養陰而馳名、凡遇險、怪之證,“俗醫相顧卻走”,人們“必拱手質請繆先生”。繆氏一生交友甚廣,曾結識沈晉恆(字亮震)、張遂臣(字卿子)、王文祿(字世廉,即沂陽生)、唐不岩諸學者,不斷同任丘僧裴在澗(客居金壇西禪寺)、督學陳赤石、別駕於潤甫、銓部章衡陽、太學張旋浦、翰林史鶴亭、四明虞仰韶、中承沈少卿、金壇庄斂之相互禮尚往來。好搜集民間驗方,所開“刀匕湯液與俗醫左”(曲肱道人丁元薦《先醒齋醫學廣筆記》序)。同王肯堂友誼較好,於南京無私地介紹了自己用酸棗仁補血的經驗,爾後又將桑白皮治鼻塞、健脾開胃消食止瀉的效方資生丸也傳給了他;“凡宇泰所輯諸書,仲淳皆參訂焉”(王宏翰《古今醫史》)。
《神農本草經疏》和《先醒齋醫學廣筆記》為其代表作。
繆公論治傷寒病,綜合時代與地點之不同,頗“多獨開門戶”,化裁仲景成法,如對太陽之治,棄麻桂而主用羌活湯。這是因為江南之域,“從無剛勁之風,多有濕熱之患。”而羌活正是祛風散寒除濕之要品,故為君葯。同時,病值秋深冬月加紫蘇、蔥白。如病人自覺煩躁,喜就清涼,不喜就熱,兼口渴,即欲傳入陽明,羌活湯中宜加石膏、知母、麥冬,大劑與之,得汗即解。
繆仲淳治療吐血時,認為吐血病機主要為陰虛火旺,迫血妄行,肝氣升發太過,肝不藏血,氣逆火升刑於肺金,傷於陽絡。氣逆血亦逆,火升血外溢。當然,由氣火亢旺,肝不藏血引起其他出血如咯血、衄血亦可施用,因此提出論治吐血三要訣,即宜行血不宜止血;宜補肝不宜伐肝;宜降氣不宜降火。
東垣《脾胃論》治脾,究屬偏於昇陽剛燥,繆氏雖崇其說,然又有所發展,慎用苦寒克伐之品,如黃連、山桅、黃柏、知母之類,以免傷脾作泄。而溫燥劫津之品,如白朮、陳皮雖曰健胃除濕,救標則可,多服反能瀉脾,以其能損津液。故亦宜適可而止,而不能漫用。他指出,脾虛有十二證,總方有脾陽不振和脾陰不足之別。脾陽不振宜溫養之,脾陰不足則清養之。對於久病之體,脾陽雖傷,脾陰不足,治之兼顧脾陰。但若惑於脾喜燥惡濕則每流於剛燥,故繆氏又告誡:“徒知香燥、溫補為治脾之法而不知甘寒滋潤益陰。”有鑒於此,調理脾胃他常用人蔘、白扁豆、山藥、蓮肉、橘紅、茯苓、炙甘草、大棗或棗仁、石解、沙參、麥冬、白芍、砂仁、麥芽等。
繆仲淳認為,“中風有真假內外之別,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並指出其不同之處。真中為感受外來風邪,在西北高寒,風氣剛猛之地,真氣空虛之人,易為所中,且可分中臟、中腑、中經絡。中臟之人多死,中腑之人多成廢人,中經絡之人,則可調理而瘳。真中治則為先解散風邪,次則補養氣血,方用小續命湯。藥用桂枝、麻黃、生熟附子、羌獨活、防風、白芷、南星之屬。類中則由“多熱多痰,真陰既虧,內熱彌甚,煎熬津液,凝結為痰,壅阻氣道,不得通利,熱極生風,以致猝然僵仆。”患病之人多在“無剛猛之風而多濕熱之氣”的長江以南,如江、浙、福建、四川、湖北、湖南等地,表現為或不省人事,或口眼歪斜,或語言謇澀,或半身不遂。發病的先期,多可表現為內熱證候,如口乾舌苦,大便閉結,小便短澀。“類中”的病機,劉河間認為是將息失宜,水不制火;朱丹溪認為是濕熱相火,中痰中氣。繆氏在吸收他們學說的基礎上,認為內虛暗風,確系陰陽兩虛,而陰虛者為多,與外來風邪迥別。法當清熱(天門冬、麥冬、甘菊、白芍、白茯苓、天花粉、童便)、順氣(紫蘇子、批把葉、橘紅、鬱金)、開痰(貝母、白芥子、竹瀝、荊瀝、括萎仁)治其標,治本則宜益陰(天門冬、甘菊花、懷生地、當歸身、白芍、枸杞子、麥門冬、五味子、牛膝、人乳、白膠、黃柏、白疾黎之屬)和補陽(人蔘、黃茂、鹿茸、大棗)。繆氏認為“類中”若誤用治“真中風”的葯,則“輕變為重,重則必死。”
繆仲淳將痧疹主症歸納為多咳嗽多嚏,眼中如淚,多泄瀉,多痰多熱,多渴,多煩悶,甚則躁亂咽痛,唇焦神昏。並總結了治痧疹的特點,指出痧疹乃肺胃熱邪所致,“殆時氣瘟疫之類歟!”故治痧疹不宜依證施治,惟當治本以解邪熱,則諸證自退。解其邪熱以清涼發散為主,藥用辛寒、甘寒、苦寒以升發之。惟忌酸收,最宜辛散,設施溫補,禍為旋踵。辛散如荊芥穗、干葛、西河柳、石膏、麻黃;清涼如玄參、薄荷、竹葉;甘寒如麥冬、生甘草、蔗漿;苦寒如黃芩、黃連、黃柏、貝母、連翹,皆應用之葯也。初起時,痧疹必兼咳嗽,但不能止咳,痧疹多兼喘,勿用定喘葯。宜用大劑竹葉石膏湯加西河柳、玄參、薄荷。凡熱勢甚者,即用白虎湯加西河柳,切忌用升麻,服之必喘。泄瀉者切忌止瀉,用黃連、升麻、干葛、甘草。並認為疹家不忌瀉,瀉則陽明之邪熱自解。疹后咳嗽,以清熱消痰,勿用五味子等收斂之劑。痧后泄瀉及便膿血皆由邪熱內陷,大忌止澀,惟宜升散,仍用升麻、干葛、白芍、甘草、白扁豆、黃連。痧后元氣來複,脾胃虛弱,宜用白芍、炙甘草為君,蓮肉、白扁豆、山藥、麥冬、龍眼肉為臣,多服必漸強。痧後生瘡不已,宜用金銀花、連翹、玄參、甘草、懷生地、胡麻、黃連,濃煎飲之良。
繆希雍勤於鑽研醫道,勇於實踐,對疾病的辨治獨具匠心,其診療特色可概括為:變而通之療傷寒;創三要訣治吐血;重視脾胃善甘潤;真假內外辨中風;辛涼發散療痧疹。
他因事游京師,將老母委託康孟修贍養,其母瀉痢,康氏夫婦以子媳身份護理之,死後“斂以美材”(見李延《是南吳舊話錄》卷二),足見社交之廣,盡皆休戚與共者。
繆公“重氣節,嫻經濟”,為當地豪士。楊漣始上任常熟知縣時,首先拜訪他,並虛心向其求教,仲淳推薦隱湖大富翁毛清幫助政府開發水利、傳授種植穀物的經驗,還慫恿毛清之子毛晉到拂水山莊謁錢謙益為師,建設藏書樓(毛氏建有汲古閣、目耕樓),高價收買宋、元刻本,造佳紙(毛氏造有毛邊、毛泰紙)印刷出版書籍。
繆希雍性格豪放,先生和西冷詩社成員交往,每於花朝月夕“談古今國事盛敗,兵家勝負,風發泉涌,大聲殷然,欲壞牆屋”,籩豆餚核,“酒酣耳熱”,胸臆頓開,講微言大義,“仰天叫呼”,逸興遄飛,有宋人劉克莊描述之風:“推到胡床,旁觀拍手笑疏狂”(《一剪梅》),“痛飲需醉乃罷”(錢謙益《本草單方》序)。
繆氏之臨證立論深邃,構思靈巧,語簡法備,為後世眾多賢哲所稱道。自薛己以下,溫補之風盛行時,繆氏能大膽抒發已見,倡導清涼,值得讚賞和學習。行醫之餘,勤於筆耕,積三十年心血,終撰成多本著作,《神農本草經疏》和《先醒齋醫學廣筆記》為其代表作,豐富了祖國醫學寶庫,故在當時就聲譽卓著,與李時珍同列傳於明史。
繆希雍的學術思想對後世有很大影響。繆氏認為“傷寒”是多種感染性疾病的統稱,發於冬則正“傷寒”,發於春夏則為“溫病”、“熱病”,屬於“非時不正傷寒之謂”。不論“傷寒”、“溫病”,其“邪氣之人,必從口鼻”,這是他的創見,對於明清時代溫疫、溫病學的發展,具有很大的影響,是對形成溫病學派有影響的人物之一;在治療吐血方面,他提出了治療吐血三要訣;對於脾胃病的論治,繆氏善長甘潤清靈之法;繆仲淳治中風用藥甘潤清靈,為清葉天士臨床中風之治,開了門徑,亦為張山雷治中風八法奠定了基礎;在治療痧疹方面,其所著《痧疹論並治法》、《痧疹續論》二文,至今在臨床上還起著指導作用。
繆希雍認為從漢代至明代已“千年有餘,風氣饒矣,人物脆矣,況在荊揚交廣粱益之地與北土全別,故其葯則有時可改,非違仲景也。實師其意,變而通之,以從時也,如是則法不終窮矣。”
“血不行經絡者,氣逆上壅也。”
“肝為將軍之官,主藏血,吐血者肝失其職也,養肝則肝氣平則血有所歸。伐之則肝虛不能藏血,血愈不止矣。”
“氣有餘即是火,氣降則火降,火降則氣不上升,血隨氣行,無溢出上竅之患也。降火必用寒涼之劑,反傷胃氣,胃氣傷則脾不能統血,血愈不能歸經矣。”
“胃氣者,即後天元氣也。以谷氣為本,是故經曰:脈有胃氣曰生,無胃氣日死。又曰:安谷則昌,絕谷則亡。可見先天之氣,縱猶未盡,而他臟亦不致速傷,獨胃氣偶有傷敗,以至於絕,則速死矣。”“谷氣者,譬國家之餉道也,餉道一絕,則萬眾立散;胃氣一敗,則百葯難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