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蠱
巫術
放蠱,相傳為我國一種古老的神秘巫術,指針對某一對象施下蠱,使施蠱對象遭遇不幸或心身受損,另外也有使施蠱對象逢凶化吉的。蠱,傳說中的一種人工培養的毒蟲(個別為植物蠱),作為蠱咒的一種載體或危害施蠱對象的手段和工具。有關蠱的傳說和知識至今仍然帶有迷信色彩。
放蠱是一種很可怕、很愚昧的害人舉動,是由於古代民智未開而產生的惡習。本文對於古代發生過的放蠱故事、中蠱的人如何治療、以及法律上處罰放蠱的人的規定,作一有系統的分析。
文字學上的蠱有多種涵義,主要的一種涵義作“腹中蟲”解,從蟲,從皿。皿是一種用器──盛飯的飯盒、飯碗或盛其他食物和飲料的用器都是;蟲字象徵好幾隻蟲。
“腹中蟲”就是人的肚子里侵入了很多蟲,也就是中了“蟲食 的毒”──一種自外入內的毒。眾多的蟲侵入人的腸胃發生了蠹蝕的作用就叫做蠱,又叫中蠱。穀子儲藏在倉庫里太久,表皮穀殼會變成一種飛蟲,這種古人也叫它為蠱。
左傳昭公元年說:“谷之飛,亦為蠱。”註:“谷久積,則變為飛蠱,名曰蠱。”從穀殼變成的飛蟲與米糠不同:飛蟲會飛,米糠不能飛。
蠱是許多蟲攪在一起造成的。本草綱目說:造蠱的人捉一百隻蟲,放入一個器皿中。這一百隻蟲大的吃小的,最後活在器皿中的一隻大蟲就叫做蠱。可知蠱本來是一種專門治毒瘡的葯。後來才被人利用來害人。
有毒的蠱多在中國大陸南方各省養成,種類很多,有蜣蜋蠱、螞蝗蠱、金蠶蠱、草蠱和挑生 蠱等。放蠱的人趁他人不注意的時候,把蠱放入食物,吃了以後,就會染上蠱毒,染了蠱毒的人會染患一種慢性的病痛。以現代觀點說,這是一種人為的,由許多原蟲的毒引發出來的怪病。
金蠶蠱最毒,是在四川省偏僻地區養成的,漸漸流傳於湖南、福建種蠱的表皮是蠶金色,每天喂它?鍛四寸,把它解出的糞便放在食物里,吞服了的人就會生病死亡。傳說這一種蠱會使養它的人暴富,也會使養它的人發生災害,因而不能得罪它。
如果無意繼續供養它,要準備一隻小箱子,放些金銀?綢,把金蠶蠱墿面,然後把這隻小箱子放在路旁,聽憑別人把箱子攜走,叫做嫁金蠶蠱。金蠶蠱對於人體的危害很大,它像人死後屍體上生的屍蟲一樣,侵入人的肚子后,會吃完人的腸胃。它的抵抗力很強,水淹不死,火燒不死,刀也砍不死(見本草綱目引用蔡攸叢話)。
大陸有些偏遠地區的人專門養蠱斂財。這些人養的蠱,有的是蛇蠱,有的是虱蠱。蛇蠱是在 五月初五日放大、小蛇在瓦壇里,虱蠱是聚集多數的虱蟲製成的。這兩種蠱毒都可以置人於死地,特別是虱蠱如果侵入人腹,會把內臟吃光。
放蠱的人看準了一家有錢人家,就計劃將蠱放入。中蠱的人在沒有醫藥可治的情形下就會死 去,死人的財產隨之移入蠱主的家裡。養蠱的主人養了這種殺人的蠱后必須用蠱連續殺人,每年 一個,如果間隔三年不以蠱殺人,蠱主本人也會中蠱死去。
針蠱是用毒蟲的液精造成的。驅蠱錄記載:有一人中蠱向醫生求助力,醫生叫他口含黑豆一粒,並服一種名叫歸魂散的中藥,結果他嘴裡吐出許多羊毛和爛紙,並有一粒黑子,這粒黑子就是蠱,它被羊毛圍在裡面,並被長一寸的麻繩縛住,麻繩一頭打結,一頭散放,上面粘了無數小干蟲。
另有一個中蠱的人求?,經醫生開方:用青布包雄黃末,加山甲末和皂角末,蘸熱燒酒,擦遍全身,擦出了不少的羊毛,耳朵里也有羊毛伸出來,醫生叫這種蠱為羊毛疔。
根據醫宗金鑒記載:羊毛疔有的呈五色,有的長一丈。治療的方法是:叫患者服五味消毒 飲,也就是用青布包雄黃末、蘸熱燒酒,用它擦前後心,先擦一個大圈,后擦一個小圈,擦前心 時羊毛疔會移至后心,擦后心時羊毛疔會移至前心,要反覆擦來擦去,羊毛才會出現,取出的羊 毛要挖一個深坑把它埋了。
明崇禎十七年(西元一六四四年),廣柀發生一件植物蠱疑案。在香山縣的山林 里,有一種草叫胡蔓草,葉子像蒓花,有黃色、有白色,葉子含有劇毒,放入人的口裡,人就會 百孔出血;葉汁若吞進肚子里,腸胃也會潰爛。當地的莠民常常利用胡蔓草做蠱害人。
崇禎時代某年春天,雲南人羅明夔到香山縣當縣令,了解胡蔓草害人的情節以後,就下令:一般人向本縣告官的,每人隨繳胡蔓草五十枝。這道命令下了以後,胡蔓草也就砍光了。羅縣令 把收繳的毒草,親自監督雜役焚燒,不久,這種毒草便在香山絕跡。
當地的醫生也訂有治胡蔓草劇毒的藥方:取母雞孵的雞蛋一個(沒有長小雞的),把它煮 熟,研成細末,加一湯匙清油,中胡蔓草毒蠱的人每天服一次,就會吐出胡蔓草蠱。蠱在“上 鬲”的,加用膽?五分,放在熱茶里溶化后服用,就會吐出蠱來。蠱在“下鬲”的,用鬱金水二 錢放在菜湯里服下,蠱也會吐出來(見廣志,道光年修)。
是放蠱的一種 古代社會的“拍花”,也是放蠱的一種方法。在中國大陸民間,有些逃荒 的婦人,頭上裹一塊藍布,走到一處人家,與人寒暄的時候握著他的手,在他的手心拍幾下,並說“好,好”。第二天,這個被她拍過手心的人就會忽然仆地,發起顛來。有一家人家就發生過這種情形,請中醫治療,?斷以後才發現這個人中了蠱,後來經由專門治蠱的人治療,服藥后他口中竟吐出幾十個紙團,這種紙團就是蠱。
傳說的避蠱方法很多。試驗是否已經中金蠶蠱?可啃白礬或口嚼生黑豆。白礬的味道很苦,啃這兩種東西的人,如果覺得白礬是甜的,生黑豆是香的,就是中了蠱,要用石榴皮煎成汁,服用以後,可以吐出金蠶蠱的蠱毒。有旅行經驗的人,進入蠱區要飲食的時候,會偷偷的用筷子揀第一塊食物放在手裡,用餐完畢以後,隨手將放在手裡的食物埋在人行道的十字路地下,蠱就回到放蠱的人家裡。有的人經過蠱區,遇到可疑的食物,先請主人下筷子揀吃,這樣可以避免中蠱。有的人在蠱區就食,通常先問主人:“這碗菜、這碗面你們有沒有下蠱?”一面揀出一塊食物,放在一邊,然後就食,蠱就不能為害了。
古代醫藥不發達,如有人染上了蠱毒,通常用兩種方法治療:一是服用草藥,周禮稱這種草 葯為嘉草(見庶氏注),一是?告神明,請神明降下醫藥,史記就有“秦德公作伏祠,磔狗邑四 門,以御蠱災。”(見封禪書)的記載。
後漢書說:在仲夏月,用一根米色的繩索,將葷菜和彌牟連在一起來撲滅蠱毒,在大門上掛 一枝桃樹以驅邪氣(見禮儀志)。本草綱目引用古代療治奇毒的藥方,是在每年五月五日收取許多毒蟲做蠱,這種蠱主治惡瘡,不料後來 有人利用這種蠱來害人。
民間在端午節當日午時也有“聚五毒”和飲雄黃酒、在脖子上搽雄黃酒的舉動,其用意都在預防生瘡。
江蘇省溧陽縣的鄉下,早年常有人中蠱。當地的竹林寺有一個會治無名中毒的和尚,製造一種藥丸專門治療蠱毒,一枚藥丸的售價是絹一匹,治癒了不少中蠱的病患。
在當地做“觀察使”的韓晃,為了根絕蠱毒,在溧陽縣溫泉旁建造一座寺廟,請竹林寺那位懂藥性的高僧主持,專門 治療民間發生的蠱毒,並請高僧把藥方公開刻在石碑上。這份治蠱的藥方是:在每年農曆五月初取初生的桃子一個,把它的皮碾成細末,分量是二 錢。另用盤蝥末一錢,先用麥麩炒熟,再用生大蕺末二錢,將這三味藥用米湯和拌在一起,搓成 如棗核一樣大的丸子,中蠱的人只要用米湯吞服這種藥丸一個,就會葯到毒除。
漢武帝征和元年(西元前九二年),長安漢宮接連發生震驚當時的木偶巫蠱案件,這些事情 是由一個名叫朱安世的京師大俠引起的,還牽連了朝中的宰相公孫賀父子,最後連武帝的太子─ ─戾太子劉據也被冤誣死了。
第一件巫蠱案是公孫賀本人引起的。公孫賀當時在朝做丞相,很得武帝信任,他的兒子公孫 敬聲也在朝做太僕,父子二人權傾一時。可惜公孫敬聲的私生活不檢點,私自挪用了軍費一千九 百多萬錢,因而被關進長安詔獄。當時另有一件要案的主犯朱安世在逃,武帝下令必須逮捕到案。公孫賀愛子情殷,向武帝保證由他將朱安世逮捕到案,但要求釋放他的兒子公孫敬聲。他的要求得到了武帝的許可。朱安世歸案后,反向漢武帝陳 訴公孫敬聲和武帝的女兒陽石公主通姦,以及公孫敬聲在廟裡詛咒武帝早死,並在武帝經常經過的馳道上埋木偶為巫蠱,以促武帝早死的事。這些事情 都是莫須有的,當時正值武帝晚年,每天都在憂懼死亡,他信以為真,將丞相公孫賀父子和陽石 公主都殺了。
第二件巫蠱案,是由武帝的一個近臣江充引起的。江充在朝擔任治安和警衛安全工作,很得 武帝信任。他在宮裡處理警衛事件,連戾太子也不放在眼裡,因而得罪了太子,江充並不是沒有 私心的人,他顧慮太子一旦登上皇帝寶座不會放過他,恰巧宮中發生了公孫賀父子為蠱加害武帝 的事件,江充就假藉這個機?瑩?f宮中蠱氣很重,影響武帝生命安全,武帝信以為真,把這件 事情 交給江充處理,江充果然在戾太子宮中的地道里掘出一對木偶巫蠱,誣控太子 加害武帝,促武帝早點死去。太子為了自保,將江充殺死後出走,宮中的人就說太子想造反,殺死江充后他逃。後來太子也被迫自殺。
古代社會放蠱的事是有的,但以上兩件事卻是假造出來的。以漢朝發生的 這兩起巫蠱案來看,可知蠱毒害人在中國社會由來已久。
隋朝宮廷也發生過一次無形的蠱亂。隋代大將軍獨孤迤的家裡,有一個名叫徐阿尼的丫頭,有拜貓鬼的習慣,每天深夜子時,她偷偷的起床,備供品焚香向貓鬼祭拜,(子屬鼠,子時拜 貓,暗示以鼠祭貓),她越拜越靈,貓鬼常把別家的財物搬給她。獨孤迤還沒有做官的時候,在家閑居,有飲酒的嗜好,他的妻子不肯給錢買酒,獨孤迤只得 向徐阿尼討酒。阿尼回答說:“沒有錢買酒。”獨孤迤說:“你為什麼不叫貓鬼到越公家取錢買酒?”阿尼只得暗中祈?,不到一個時辰,買酒的錢就送到了,獨孤迤就這樣貪而無厭的不斷叫 阿尼向貓鬼取錢買酒。獨孤迤因內戚關係做官以後,有一天他在花園裡向徐阿尼說:“你叫貓鬼 向獨孤皇后(獨孤 迤同父異母的姊姊)說:我家沒有錢,請皇后常常賜錢給我。”阿尼就照他的話向貓鬼祈?,貓 鬼果然走到隋宮,向獨孤皇后取物。徐阿尼有一次在宮中一間空房裡,安排一隻桌子,桌上置放香粥一盆,湯匙一隻,用湯匙敲 響了粥盆說:“貓小姐,你快來吃粥。但是你不能住在宮裡。”她一面叩頭祈?,口裡念念有 詞,沒有多久,她的面色鐵青,四肢像是有鬼在牽她,並說:“貓鬼到了。”這件事被人向隋文帝(西元五八九──六○四年)參了一本;文帝說:這是一種妖怪,下令 把徐阿尼趕走,不久獨孤迤被處死刑,他的弟弟向文帝哀求,才免官為庶人,貓鬼也消失了(見 隋書獨孤迤傳)。
民間放蠱害人的事,也常在刑事案件中傳到朝廷。宋仁宗慶曆八年(西元一○四八年),仁 宗一天翻看福建路(省)奏報朝廷的刑案,發現民間常有人 放蠱害人,仁宗非常難過。又一次在 刑事案件中。敘明福州有一個叫林士元的醫生用中藥治療蠱毒,很有效果,仁宗告知近官:可將 林士元的治蠱藥方交給宮中的太醫審查,連同太醫們搜集的治蠱秘方,匯為一編,印成專書,頒 發各路,轉發各地民間使用(見續資治通鑒卷四十九)。
宋朝對於民間有過放蠱和養蠱前科的人,管理非常嚴格。太祖乾德二年(西元九六四年)下 令將永州(湖南省零陵縣)養蠱的人三百二十六家移往當地的窮鄉僻壤,不准他們進城(同上 書,卷四)。 ※明朝發生的放蠱事件 蠱除了種類不同外,還有一定的期限。中蠱的人在一定的期限里,蠱毒就會發作,發作以 后,有解藥可以解除,如果超過一定的期限就無藥可救。
明英宗正統(西元一四三六──一四四九年)間,江蘇省吳江縣的商人周禮從小在外經商,有一年到廣西省思恩府,無意中遇見了一位中年陳姓寡婦,經媒人說合后,周禮答應入贅陳家為 贅夫,自此他就在當地落了籍,不久生下一個兒子,光陰荏苒,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他的兒子也 有十六歲了。人到中年以後,想起年輕時候的事,也會有落葉歸根的念頭,他的妻子勸止不住,只好由他 去,並叫兒子跟他父親一同回吳江老家瞧瞧,陳氏放了一個蠱給周禮,暗中告知兒子說:“你爸 爸肯回來,就為他解蠱。”周禮父子回到吳江故鄉,不到一年,周禮的蠱發作,每天要喝飲水一 桶,肚子脹得像水桶大,他的兒子向老爸說: “爸!我們還是回廣西吧!” “我也想念你的母親,但是生了這個怪病,走不動啊!” “爸,你這個病我會治。” “你又不是醫生,你怎麼會治病?”他的兒子照著他母親教他的方法,將他老爸的蠱病治好,周禮的肚子里吐了一條活的鯽魚,這條鯽魚就是他妻子放給他的蠱。
江西省興國縣在清道光年間(西元一八二一年──一八五○年)發生過一件訴蠱的刑案。一 戶新遷入境的客家人──趙如瞻,被村民曾起周等五人控訴放蠱害人,這件案子的經過是這樣 的:趙如瞻從福建長汀遷到江西興國縣,就獨資開一家油店,僱工人曾起周等五人榨油,除發給 工資外,並供給他們午餐。曾起周等五人到工第一天中午用餐后,就覺得肚子很痛,立刻回家請 了一個醫生治療。醫生以為他們生的是普通的腹痛,開方服藥,肚子依然痛得死去活來,身體也 一天一天的消瘦下來。另有三位過路人經過趙家店門,向他家店伙買桃子吃,他們三人吃下后肚子也痛起來了。曾起周和趙家店裡的傭工吳老六有金錢往來,吳老六一天到曾家向他討回借的錢,曾起周向 吳老六說:“你把我的病治好,我就把借你的錢還給你,如果我的病治不好,甚至死了,你的錢 就沒人還了。” “你的病只有楊老六會醫。楊老六是老闆(指趙如瞻)從長汀帶來的,他有一種解藥可治好 你的病。”吳老六為了討回借款,因而向曾起周說出了秘密,曾就拜託吳老六轉請楊老六給葯治病,並給他一筆錢,楊老六隻得偷偷的將解藥交給吳老六,曾起周五人服了解藥,沒有好久就將 趙家下的蠱毒從大便里解出來,解下的蠱長有半寸,白色,蠱的口像針一樣,顏色是青的。曾起周的病稍有轉機就迫不及待的向興國縣正堂控告趙如瞻放蠱害人,這件事情才公開出 來。當地的醫生陳錫卿並將曾起周等八人的蠱毒治好,他們八人肚裡的蠱並從大便解出。這件放蠱的案子真相大白以後,吳老六、楊老六二人並說出趙如贍養的蠱,共有瓜蠱、蛇蠱 和蟲蠱等三種。瓜蠱就是瓜蟲,形狀像瓜,大小如一枚棗子。蛇蠱的形狀像蛇。蟲蠱比蛇小,數 量很多。曾起周等八人中的蠱毒是趙家養的蟲蠱,是從水草里采來的一種草“雞脊柴”造成的。興國縣醫生陳錫卿年輕時在福建長汀縣中過蠱毒,是一個和尚為他治好的。陳錫卿將他本人 用過的丹方治療其他患蠱的人。曾起周等八人的蠱毒也是用這個丹方治好的。丹方的內容是:將 白頭翁、獨腳蓮、透骨硝三味用水酒和雞煮。再把巴豆搗碎,以酒蒸熟製成藥丸。服前一種葯 后,會腹痛如絞的暈過去,然後服用第二種藥丸,蠱就被殺死在腹中而解了出來。
漢代的法律對於巫蠱的查禁,規定非常嚴格,如:一、放蠱人及教令者,棄市。──見周禮秋官的庶氏註:鄭司農引?律。二、坐妻為巫蠱,族。──見漢書公孫敖傳。三、后坐巫蠱,族。──見漢書趙破奴傳。後魏也有巫蠱律。古弼傳:“有怨謗之言,其家人告巫蠱,俱伏法”(後魏書)。隋書規定“厭蠱”為“不通”,隋書鄭議傳:“其婢奏鄭議厭蠱左道,與母別居,為司所 劾,由是除名。”隋書獨孤皇後傳:“獨孤皇后異母弟獨孤迤,以貓鬼巫蠱咒詛於後,坐當死。”隋煬帝時,“有人密告衛昭王楊集咒詛,憲司希旨成其獄,奏楊集惡道,坐當死,天子下公 卿議其事,楊素等曰:楊集密懷左道,厭蠱君親,公然咒詛,請論為律。”(衛昭王楊爽傳)煬 帝念他是至親,把他免為庶人。唐律?盜律有“造畜蠱毒”的條文:一、“造畜蠱毒(謂造合成蠱,堪以害人者)及教令者,絞。”律疏說:蠱有很多種,是左道旁門的事,無法盡知其中的詳情。有的蠱是集結很多的蟲,放 在一個器具裡面,聽由它們自相殘食,把許多蟲吃完以後,剩下的一個是蛇就是蛇蠱,是蟲就是 蟲蠱。律文的造畜,是自造和傳畜的意思,都是毒害別人,也就是自造蠱毒,或是傳畜貓鬼,或教 唆他人害人。二、“造蠱者雖會赦,並同居家口,及教令人亦流三千里。即以蠱毒同居者,被毒之人父母 妻妾子孫,不知造蠱情者,不坐。”律疏說:有人問:被毒的人的父母不知情的,可否放免?假設一例,有一 家親兄弟二人,大 房造蠱害二房,二兄弟同屬一個父母,不知他父母能否免罪?答覆是:雖是兄弟相毒,仍然是律 文的“被毒之人父母妻妾子孫,不知造蠱情者,不坐。”所以父母不知情是“合原”的。明律、清律也有限制蠱毒殺人的律文:一、“製造、藏畜蠱毒,堪以殺人及教令造畜者,斬。”二、“造畜者,不問已未殺人,財產入官,及同居家口,雖不知情,併流二千里安置。”三、“若以蠱毒,毒同居人,其被毒之人父母、妻妾、子孫,不知造蠱者,不在流遠之限。”
湘西“放蠱”是一種古老的黑巫術?
放蠱是一種古老的黑巫術,兩千多年以前的《春秋左傳》中就有關於蠱的記載。宋人鄭樵所著《通志六書》里甚至記錄了製造蠱毒的方法,大意是說,將各種毒蟲集中在同一器皿之中,任其互相襲擊與吞食,最後存活下來的就是蠱,即毒蟲之王。
歷朝歷代官府都針對製造蠱毒行為有非常嚴厲的刑律,故放蠱巫術完全處於秘密狀態,歷代志書史記,關於蠱毒的記錄數量雖然不少,總是寥寥數語,並且語焉不詳,這就使蠱婆(草鬼婆)與蠱毒變得更加詭秘。
《干州廳志》記:“苗婦能巫蠱殺人,名曰放草鬼。遇有仇怨嫌隙者放之,放於外則蠱蛇食五體,放於內則食五臟。被放之人,或痛楚難堪,或形神蕭索,或風鳴於皮皋,或氣脹於胸膛,皆致人於死之術也。”
傳說放蠱的手法有三到四種,以手法的不同可鑒別法術的高低:伸一指放,戟二指放,駢三指四指放,後果各不相同。一二指所放的蠱,中蠱人較容易治癒,三指所放就較難治了,倘若是三指四指所放,幾乎屬於不治之症,中者必死無疑。
中了蠱的人在將死前一個月左右,能見到蠱婆的生魂掩著面前來送物,行話謂之“催樂”。此後如果病家不能得到有效治療,一個月內病人定會死去。治療中蠱的病人,輕者郎中草藥或還可以奏效,重者非放蠱者本人來解才有生路可求。
對於蠱婆舊時有多種方法識別真假。按《永綏廳志·卷六》的記錄,真蠱婆目如硃砂,肚腹臂背均有紅綠青黃條紋,沒有就是假的;真蠱婆家中沒有任何蛛網蟻穴,而該婦人每天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間,趁無人之際將其所放蠱蟲吐入盆中食水,否則就是假的;真蠱婆能在山裡作法,或放竹篙在云為龍舞,或放斗篷在天作鳥飛,不能則是假的。所有的真蠱婆被殺之後,剖開其腹部必定有蠱蟲在裡面,若沒有就是假的。清嘉慶之前,苗人捉到蠱婆格殺勿論,後來不知何故,不敢再殺而是賣於民間,放蠱之術得以流傳。
一般說來,蠱術只在女子中相傳,如某蠱婦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習蠱。也有傳給寨中其他女子的,如有女子去蠱婆家中學習女紅,被蠱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突然在某一天毫不經意地對該女子說:“你得了!”該女子回家之後必出現病症,要想治療此病,非得求助於蠱婆,蠱婆便以學習蠱術為交換條件,不學則病不得愈。因為一切在暗中進行,傳授的儀式與咒語,外人無從得其詳。
每個蠱婆都設有自己的蠱壇,藏在山澗、溪流或家中的隱蔽處,蠱婆需要非常謹慎地保護它,因為蠱壇一旦被外人發現,蠱婆自己命將不保。傳說曾有蠱婆設壇在家,某天趁無人時用熱水給神偶沐浴,不料被自己的小兒子看見。第二天,蠱婆上山砍柴時,孩子不知利害仿效母親給神偶洗澡,結果因水溫過高將附有蠱婦之魂的神偶燙死。再說那蠱婆在山中勞作,猛然間感到心促氣短力不能支,心下明白定是蠱壇出了問題,不敢有半點延誤,趕快回家沐浴更衣,收拾停當靜卧床上,不過一個時辰已經氣絕。
相傳蠱婦放蠱中一人,可自保無病三年,中一牛,可保一年,中一樹,可保三個月,如不放蠱,蠱婆自己就要生病,連續三年不將蠱放出去,蠱蟲不得食就會傷害蓄蠱人。動物之中唯有狗不能放蠱,蠱婆怕狗也不吃狗肉。
通常一個不幸的女人因被猜疑而被指認為蠱婆,一堵看不見摸不著的牆隔離了她和所有的人,她就像生活在一個透明的華蓋之下,不曾翻身已經碰頭。日子長了她也死了心,放棄了任何討還清名的企圖。她越來越怕見到人,就像人們越來越怕見到她。她在年復一年指桑罵槐的聲浪中老去,夜復一夜的哭泣讓她熬紅了眼睛而且見風就流淚。然而,沒有多久另一個不幸的女人被指認為新的蠱婆,因為大家並沒有忘記“無蠱不成寨”的說法,這是祖輩們留下來的成規。這個女人的結局也必將是窮苦而寂寞的。
女子落洞:一個女孩經過一些人生的變故進入痴迷狀態,她的面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里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她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把一個原本破敗的家收拾得纖塵不染。進入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按照當地的說法,這個女孩子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人於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為世俗的任何男子動心,只需小心地保護好自己的美麗嫻靜,等著她的神選好了吉祥的日子來迎娶她。這就註定了她的一生將不再有姆媽經歷過的一切生兒育女盼夫心切又妒怨煎熬的煩惱,也不會有世俗的男子想到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解救這個被神的幻象所誘惑的女孩。固然當那個日子到來的時候,幸福中的女孩含笑而逝,但她始終不渝地保持了自己的姣好容顏,直到今天的傳說與記載中......
仙娘(女巫):能言善辯的婦人,先發狂病,后成女巫,行巫不必學習,無從傳授,只設一神壇,放一平斗,斗內裝滿穀子,插上一把剪刀。有的什麼也不用,就可正式營業。
執行巫術的方式,是在神前設一座位,行巫者坐 定,用青絲綢巾覆蓋臉上。重在關亡,托亡魂說話,用半哼半唱方式,談別人家事 長短,兒女疾病,遠行人情形。談到傷心處,談者涕泗橫溢,聽者自然更噓泣不止。執行巫術后,已成為眾人承認的神之子,女人的潛意識,因中和作用,得到解除,因此就不會再發狂,初執行巫術時,且照例很靈,至少有些想不到的古怪情形,說來十分巧合。
因為有事前狂態作宣傳,本城人知道的多,行巫近於不得已,光顧 的老婦人必甚多,生意甚好。行巫雖可發財,本人通常倒不以所得多少關心,受神 指定為代理人,不作巫即受懲罰,設壇近於不得已。行巫既久,自然就漸漸變成職 業,使術時多做作處。
世人的好奇心,這時又轉移到新近設壇的別一婦人方面去。這巫婆若為人老實,便因此撤了壇,依然恢復她原有的職業,或做奶媽,或做小生 意,或帶孩子。為人世故,就成為三姑六婆之一,利用身份,串當地有身份人家的 門子,陪老太太念經,或如《紅樓夢》中與趙姨娘合作同謀馬道婆之流婦女,行使 點小法術,埋在地下,放在枕邊,使“仇人”吃虧。或更作媒作中,弄一點酬勞腳 步錢。小孩子多病,命大,就拜寄她作乾兒子。小孩子夜驚,就為“收黑”,用個 雞蛋,咒過一番后,黃昏時拿到街上去,一路喊小孩名字,“八寶回來了嗎?”另 一個就答,“八寶回來了,”一直喊到家。到家后抱著孩子手蘸唾沫抹抹孩子頭部,事情就算辦好了。行巫的本地人稱為“仙娘”。
她的職務是“人鬼之間的媒介”,她的群眾是婦人和孩子。她的工作真正意義是她得到社會承認是神的代理人後,狂 病即不再發。當地婦女實為生活所困苦,感情無所歸宿,將希望與夢想寄在她的法 術上,靠她得到安慰。這種人自然間或也會點小丹方,可以治小兒夜驚,膈食。用 通常眼光看來,殊不可解,用現代心理學來分析,它的產生同它在社會上的意義,都有它必然的原因。一知半解的讀書人,想破除迷信,要打倒它,否認這種“先知”,正說明另一種人的“無知”。
沈從文先生在他的書中寫道:湘西女性在三種階段的年齡中,產生蠱婆、女巫和落洞女子--窮而年老的,易成為蠱婆,三十歲左右的,易成為巫,十六歲到二十二三歲,美麗愛好性情內向而婚姻不遂的,易落洞致死--三種女性的歇斯底里,就形成了湘西的神秘之一部分。這神秘背後隱藏了動人的悲劇,同時也隱藏了動人的詩。
蠱之種類有十一種:
蛇蠱、金蠶蠱、蔑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
過去,有些人專以制蠱來謀財害命。制蠱法:多於端午日制之,乘其陽氣極盛時以製藥,是以致人於病、死。又多用蛇、蠱、蜈蚣之屬來制,一觸便可殺生。其餘有些特殊的,分說如下:
傳說多是壯族所為,把蛇埋土中,取菌以害人。
又謂之“放疳”、“放蜂”。據說,兩粵的人,多善為此。方法是:端午日,取蜈蚣和小蛇,螞蟻、蟬、蚯蚓、蚰蠱、頭髮等研末為粉,置於房內或箱內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供奉久之,便成為毒藥了。
用竹葉和蠱葯放水中浸之,即變有毒的泥鰍。
用隨便的石頭,施以蠱葯而成的。
將竹片施以蠱葯后便成。
據說這種蠱不畏火槍,最難除滅;而且金蠶蠱還能以金銀等物嫁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