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件
姚萇字景茂,姚弋仲第二十四子也。少聰哲,多權略,廓落任率,不修行業,諸兄皆奇之。東晉永和十二年(354)八月,姚襄在伊水(洛陽南)被東晉征西大將軍桓溫擊敗,西走平陽,圖進關中。昇平元年(357)四月,姚襄屯駐杏城(今陝西黃陵西南),招兵買馬,周圍小城紛紛響應,所部達2.7萬餘人。姚襄派輔國將軍姚蘭掠地敷城(今陝西洛川西南),又親率部眾進軍黃落(今甘肅慶陽西南),與前秦發生衝突。秦王苻生派衛大將軍苻黃眉、平北將軍苻道,龍驤將軍苻堅、建節將軍鄧羌率步騎兵1.5萬抵禦。姚襄固守黃落,不肯出戰。
五月,鄧羌率3000精銳騎兵,直壓姚襄大營,築壘布陣,誘其出戰。姚襄果然中計,出城迎戰。鄧羌佯敗退至三原(今陝西三原縣),姚襄軍追擊,鄧羌突然回軍迎擊,苻黃眉等率大軍繼至,大敗姚襄軍,姚襄被斬,姚萇只得率部眾請降。苻堅即位后,以姚萇為揚武將軍。
姚萇與苻堅
太和元年(366)七月,姚萇與前將軍楊安隨輔國將軍王猛進攻東晉荊州南鄉郡(今河南淅川西南)。八月,將東晉漢水以北民萬餘戶擄掠而還。當初,割據隴西(今甘肅隴縣西南)的李儼舉郡投降前秦,不久又和前涼相通。太和元年十二月,羌人斂岐率略陽(今甘肅秦安東南)4000戶叛前秦,向李儼稱臣。李儼於是拜置牧守,和前秦、前涼斷絕關係。
太和二年(367)二月,姚萇與輔國將軍王猛、隴西太守姜衡、南安太守邵羌等率兵1.7萬討伐斂岐。三月,前涼主張天錫遣前將軍楊通出兵金城(今甘肅蘭州西北),征東將軍常據出兵左南(今青海民和西北),游擊將軍張統出兵白土(今青海化隆回族自治縣東南),張天錫親率步騎3萬屯駐倉松(今甘肅武威南),以討李儼。羌人斂岐的部落以前皆屬姚弋仲,聞姚萇至,皆降。苻堅以姚萇為隴東太守。四月,秦軍獲勝,俘李儼。
東晉太和六年(371)三月,姚萇與苻雅、楊安、王統、徐成及羽林左監朱肜等率領步騎7萬人討伐氐王楊纂。四月,秦兵到達仇池北面的鷲峽(今甘肅西和東南),楊纂率步騎5萬抵禦。東晉梁州刺史楊亮派督護郭寶、卜靖率騎兵千餘助楊纂抗秦。雙方在峽谷中交戰,楊纂大敗,步騎損失十分之三、四,郭寶等人戰死,楊纂收散卒撤回仇池。秦軍繼續追擊,仇池楊統舉武都投降。楊纂恐懼,亦降,被送往長安。
寧康元年(373)十一月,姚萇任寧州刺史,屯墊江。二年(374)五月,蜀人張育、楊光聚眾2萬,起兵反秦,又派人向東晉請求援兵。前秦王苻堅派鎮東將軍鄧羌率甲士5萬討伐。東晉益州刺史竺瑤、威遠將軍桓石虔率眾3萬進攻墊江(今四川合川),以援張育、楊光。秦將姚萇兵敗,退屯五城(今四川中江),竺瑤和桓石虔駐軍巴東(今四川奉節東)。張育自稱“蜀王”,與巴僚首領張重、尹萬合兵萬餘人圍攻成都(今屬四川)。六月,張育改年號“黑龍”。至九月,張育、楊光被秦軍所殺,益州復歸前秦所有。
前秦在東滅前燕、西並仇池、南取梁益后,軍事實力與戰爭潛力均大為增強。時東晉之外,北方及西北尚有代及前涼未能完全控制。前秦欲統一天下,為避免兩面作戰,前秦王苻堅決定先滅前涼及代,再攻東晉。前涼王張天錫於秦並仇池時已遣使稱藩、臣服於秦,后發覺秦有兼并企圖,遂向東晉請求結盟。
太元元年(376)五月,苻堅派姚萇與武衛將軍苟萇、左將軍毛盛、中書令梁照等率軍13萬大舉攻前涼。同時派尚書郎閻負、梁殊為使臣,隨軍前進,徵召張天錫來長安,命令大軍進至西河(今甘肅境內黃河)時,暫時控置於該地區,僅使臣先去涼都,如張天錫違命,則立即進攻。另命秦州刺史苟池、河州刺吏李辯、涼州刺史王統,率三州兵為後繼。
七月,前秦使臣至姑臧(今甘肅武威),張天錫殺使臣拒絕投降,令龍驤將軍馬建率軍2萬至楊菲(今甘肅永登西北)一帶抗擊秦軍。八月,前秦軍開始進攻,苟萇先遣揚武將軍馬暉、建武將軍杜周,率軍8000,西出恩宿(今甘肅永昌南),截張天錫逃走之路。姚萇、梁照、王統及李辯部從清石津渡黃河,進攻河會城(黃河與湟水會合處),前涼驍烈將軍梁濟戰敗投降。十七日苟萇由石城津(今蘭州西北)渡黃河,與梁照等部會攻纏縮城(今甘肅永登南),克之。馬建懼,從楊菲退守清塞(今甘肅石浪境)。時張天錫已又派征東將軍常據率軍3萬進駐洪池嶺(今甘肅武威南),自率軍5萬屯金昌(今甘肅永昌北)。姚萇奉苟萇之命率3000人為前鋒進擊馬建。二十三日馬建率萬餘人降,余兵潰走。二十四日,苟萇攻常據於洪池,常據兵敗自殺。二十六日,張天錫再派司兵趙充哲率軍抗擊,與前秦軍戰於赤岸(今甘肅武威東南),又大敗,被殲3.8萬,趙充哲戰死。張天錫出金昌城迎戰,城內發生叛亂,遂率數千騎兵逃回姑臧。二十七日前秦軍至姑臧,張天錫出降,前涼滅亡。
前秦在滅涼及鮮卑拓跋氏的代國后,又經一年的休整,即開始大舉攻東晉。太元三年(378)二月,苻堅派征南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事、長樂公苻丕和武衛將軍苟萇、平南將軍慕容暐率步騎7萬進攻東晉襄陽,並以荊州刺吏楊安率軍作為先鋒。征虜將軍石越率精騎1萬出魯陽關(今河南平頂山西);姚萇和京兆尹慕容垂率軍5萬出南鄉(今河南浙川西南)攻南陽;領軍將軍苟池、右將軍毛當、強弩將軍王顯率4萬人出武當(今湖北丹江口市西北),各軍會攻襄陽。次年三月,秦軍克襄陽,俘守將朱序。
東晉太元八年(383)五月,東晉車騎將軍桓沖率10萬大軍進攻前秦襄陽,派前將軍劉波等攻打沔(今漢江及其北源陝西留壩西沮水)北諸城;輔國將軍楊亮進攻巴蜀(泛指今四川),克五城(今四川中江),進擊涪城(今四川綿陽東),鷹揚將軍郭銓攻打武當(今湖北丹江口西北)。六月,晉軍攻破萬歲(今湖北谷城境)、筑陽(今湖北谷城北)。前秦王苻堅得知東晉大軍來攻,派兵救援,姚萇與后將軍張蚝奉命救援涪城。七月,二人進軍斜谷(今陝西眉縣西南),楊亮聞桓沖兵敗,率軍撤返。
七月,苻堅下詔大舉攻晉,徵發各州郡公、私馬匹,平民十丁抽一。高門富豪子弟、精通武藝的都授以羽林郎,共得3萬多人,任命秦州主簿趙盛之為建威將軍、少年都統。還下詔對東晉君臣進行封賞:“其以司馬昌明為尚書左僕射,謝安為吏部尚書,桓沖為侍中;勢還不遠,可先為起第”。時大臣都不同意苻堅親征,唯慕容垂、姚萇及羽林郎勸之。
八月,苻堅派陽平公苻融統率驃騎將軍張蚝、撫軍將軍苻方、衛軍將軍梁成、平南將軍慕容暐及慕容垂等步騎25萬人為前鋒,以姚萇為龍驤將軍,都督、梁二州諸軍事。並對其說:“昔朕以龍驤建業,未嘗輕以授人,卿其勉之!”左將軍竇沖說:“王者無戲言,此不祥之徵也“。苻堅默然。十一月,苻堅在淝水之戰中戰敗,十二月,回到長安。
太元九年(384)正月,前秦終於爆發內亂,慕容垂與丁零翟斌相呼應,重新樹起燕國旗幟,史稱後燕。二月,慕容垂引丁零、烏丸眾20餘萬長驅進攻鄴城,關東六州的郡縣大多送質子向燕國請降;三月,原北地郡長史慕容泓聚數千鮮卑族人,駐屯華陰,打敗秦將強永,勢力漸盛。自稱都督陝西諸軍事、大將軍、雍州牧、濟北王;原平陽太守慕容沖也起兵平陰,率眾二萬進攻蒲坂。
苻堅乃以廣平公苻熙為使持節、都督雍州雜戎諸軍事、鎮東大將軍、雍州刺史,鎮蒲坂。以苻叡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衛大將軍、司隸校尉、錄尚書事,配兵5萬,以左將軍竇沖為長史,龍驤姚萇為司馬,討慕容泓於華澤。並派竇衝擊慕容沖於河東。
東晉前秦形勢圖
苻叡好大喜功,有勇無謀。姚萇建議:“鮮卑皆有思歸之志,故起而為亂,宜驅令出關,不可遏也。夫執鼷鼠之尾,猶能反噬於人。彼自知困窮,致死於我;萬一失利,悔將何及!但可鳴鼓隨之,彼將奔敗不暇矣”。苻叡卻不以為然,領兵截擊,結果敗死在華澤。
姚萇派遣龍驤長史趙都、參軍姜協向苻堅謝罪,不意被苻堅怒殺。姚萇懼罪,逃奔渭北。西州豪族尹詳、趙曜、王欽盧、牛雙、狄廣、張乾等率五萬餘家,推姚萇為盟主。姚萇想推辭,尹緯說:“今百六之數既臻,秦亡之兆已見,以將軍威靈命世,必能匡濟時艱,故豪傑驅馳,咸同推仰。明公宜降心從議,以副群望,不可坐觀沈溺而不拯救之”。姚萇遂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大赦,改元白雀,史稱後秦。以尹詳、龐演為左、右長史,南安姚晃及尹緯為左、右司馬,天水狄伯支、焦虔、梁希、龐魏、任謙等為從事中郎,姜訓、閻遵為掾屬,王據、焦世、蔣秀、尹延年、牛雙、張乾為參軍,王欽盧、姚方成、王破虜、楊難、尹嵩、裴騎、趙曜、狄廣、黨刪等為將帥。
五月,姚萇進屯北地,北地、新平、安定十餘萬戶羌人歸附姚萇,姚萇厲兵積粟,以觀時變。六月,苻堅親領步騎二萬攻姚萇,起初獲得小勝,並斷其運水之路。姚萇軍危懼,已有人渴死。但不久,卻天降大雨,姚萇軍中積水三尺,於是軍威大振。時苻堅剛要進食,無心再吃,怒道:“天其無心,何故降澤賊營”。姚萇軍越戰越強,發展到七萬多人,並俘前秦將吏楊壁、徐成等數十人,皆禮而遣之。
白雀二年(385),苻堅在長安不敵鮮卑慕容泓、慕容沖兄弟。於是以太子苻宏守長安,自率將佐奔五將山。苻堅到五將山,姚萇派遣將軍吳忠圍苻堅。苻堅部眾奔散,只剩下侍御十數人而已。苻堅神色自若,坐而待之,召宰人進食。不久吳忠到了,抓捕苻堅回到新平,把苻堅關在別室里。姚萇向苻堅問取傳國玉璽:“萇次膺符歷,可以為惠。”苻堅瞪大眼睛怒斥:“小羌乃敢幹逼天子,豈以傳國璽授汝羌也,圖緯符命,何所依據?五胡次序,無汝羌名。違天不祥,其能久乎!璽已送晉,不可得也。”姚萇又派尹緯遊說苻堅,求苻堅禪位給他。苻堅責罵尹緯說:“禪代者,聖賢之事。姚萇叛賊,奈何擬之古人!”苻堅拒絕禪位給姚萇,只是謾罵求一死,姚萇於是縊殺苻堅於新平佛寺中,苻堅時年四十八。中山公苻詵及張夫人都自殺。姚萇為了掩飾他殺死苻堅的行為,追謚苻堅為壯烈天王。
白雀三年(386)十月,苻丕兵敗被殺。十一月,苻丕的尚書寇遺奉苻丕之子渤海王苻懿、濟北王苻昶從杏城來投奔苻登。苻登才得知苻丕的死訊,於是為苻丕發喪穿孝服守孝,三軍服白。苻登即皇帝位,在境內大赦,改元太初。並拜為苻纂為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師,領大司馬,邀其一起進攻姚萇。
苻纂在涇陽擊敗姚碩德,姚萇從陰密抵禦苻纂,苻纂退兵屯於敷陸。竇衝進攻姚萇的汧、雍二城,將其攻克,斬殺他的將軍姚元平、張略等。又與姚萇在汧東交戰,被姚萇擊敗。苻登在瓦亭駐紮。姚萇進攻並攻陷彭沛谷堡壘,彭沛谷逃奔杏城,姚萇轉移到陰密。苻登的征虜將軍、馮翊太守蘭犢率兩萬軍從頻陽進入和寧,與苻纂首尾呼應,將要謀取長安。苻師奴勸其兄苻纂稱帝號,苻纂不同意,苻師奴就殺了苻纂,自立為秦公。蘭犢與他斷絕往來,結果都被姚萇擊敗。
387年九月,苻登進攻佔據胡空堡,戎夏之人來歸附的有十餘萬。姚萇派他的將軍姚方成攻陷了徐嵩堡壘,徐嵩被殺,眾軍士全部被活埋。388年二月,苻登率軍下隴進入朝那,姚萇依據武都與他相持,多次交戰互有勝負。苻登軍中缺糧大飢,採收桑葚給士兵吃。八月,立其子苻崇為皇太子,苻弁為南安王,苻尚為北海王。十月,姚萇退回安定。十月,姚萇回安定。前秦主苻登就食新平,率萬餘人圍攻姚萇營。苻登立苻堅遺像于軍中,誓師以激勵將士,針對後秦主姚萇弒主,其部下將士多數原屬苻堅,乘夜引眾圍姚萇營放聲哭訴。姚萇也命營中大哭以應之,苻登乃退。
建初四年(389)正月,姚萇因屢戰屢敗,以為是苻堅的神靈相助,便于軍中立苻堅像進行祈禱:“臣兄襄敕臣復仇,新平之禍,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苻登,陛下疏屬,猶欲復仇,況臣敢忘其兄乎?且陛下命臣以龍驤建業,臣敢違之?今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計臣過也。”秦主苻登升樓,遙對姚萇說:“為臣弒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又大聲說:“弒君賊姚萇何不自出?吾與汝決之”姚萇不應。過些日子,姚萇軍作戰不利,姚萇也每夜數驚,於是斬像首以送秦。
三月,前秦主苻登留輜重於大界,自率萬餘輕騎攻克安定(今甘肅涇川北涇河北)羌密造堡。五月,苻登又發兵進攻後秦,後秦屢戰屢敗。姚萇為挽回敗局,遣其子中軍將軍姚崇偷襲大界,但苻登預先察覺,遂將計就計,在安丘(今甘肅靈台境)攔擊,大敗姚崇,俘獲及斬首2.5萬人。七月,苻登乘勝攻克平涼(今甘肅華亭西)。八月,苻登又據苟頭原(今甘肅涇州西北)進逼安定,諸將勸姚萇與其決戰,姚萇欲以智謀取勝,說:“與窮寇競勝,兵家之下。吾將以計取之”。於是留尚書令姚旻守安定,自率3萬輕騎乘夜再襲前秦輜重地,攻克大界,殺前秦毛后及苻登之子、南安王苻尚,擒名將數十人,驅掠男女5萬餘人而還。諸將還欲乘亂而擊,姚萇認為:“登眾雖亂,怒氣猶盛,未可輕也”。遂止。姚萇見安定地狹,且離苻登很近,便使姚碩德鎮安定,遷安定千餘家於陰密,遣其弟征南將軍姚靖鎮之。
九月,後秦主姚萇委派姚碩德設置秦州(郡治上邦,今甘肅天水)守宰,以堂弟姚常戍守隴城(今甘肅秦安隴城鎮),邢奴戍守冀城(今甘肅革谷西南),姚詳戍守略陽(郡治臨渭,今甘肅秦安東南)。仇池的楊定發兵攻克隴城、冀城,斬姚常,捉邢奴。姚詳聞訊即棄略陽而逃往陰密(今甘肅靈台西南)。楊定遂自稱秦州牧、隴西王。前秦王苻登依楊定自稱而封之。
十月,苻登收集余兵,退據胡空堡,派使者送詔書加竇沖為大司馬、驃騎將軍、前鋒大都督、都督隴東諸軍事,楊定為左丞相、上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楊壁為大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派竇沖率現有之兵為先驅,從繁川奔赴長安。苻登率軍從新平逕直往據新豐的千戶固。派楊定率隴上諸軍為後續,楊壁留守仇池。又令他的并州刺史楊政、冀州刺史楊楷率所部大舉在長安會合。姚萇派遣他的將軍王破虜到秦州攻佔地方,楊定與王破虜在清水的格奴坂交戰,大敗王破虜。苻登在鴦泉堡進攻張龍世,姚萇去援救他,苻登率軍退走。姚萇秘密派他的部將任瓫、宗度假裝作內應,派使者招苻登,說要開城門接應他進來。苻登信以為真。雷惡地奔來對苻登說:“姚萇計謀多端,善於操縱人,必定設下奸計,希望深思熟慮。”苻登就停下來了。姚萇聽說雷惡地到了苻登那裡,對眾將說:“這個羌人很有奸智,現在他到了苻登那裡,事情必定不成了。”苻登聽說姚萇懸起城門等他中計,大驚,對左右之人說:“雷征東大概是聖人吧!沒有此公,朕幾乎被小人誤了。”
五年(390)三月,後秦主姚萇發兵攻克前秦之新羅堡(今陝西眉縣東南),前秦扶風太守齊益男逃走。前秦王苻登迅即發兵進攻後秦之隴東(今甘肅平涼西北),姚萇速往回救,苻登見目的已達到,引兵退去。
四月,前秦鎮東將軍魏揭飛自稱大將軍、衝天王。魏揭飛稱王后迅即率氐、胡數萬人馬進攻後秦安北將軍姚當成於杏城。鎮軍將軍雷惡地也反叛後秦響應,進攻後秦鎮東將軍姚漢得於李潤鎮(今陝西蒲城東北)。姚萇欲親自攻打魏揭飛,諸將都說:“陛下不憂六十里苻登,乃憂六百里褐飛?”姚萇說:“登非可卒殄,吾城亦非登所能卒圖。惡地多智,非常人也。南引褐飛,東結董成,甘言美說以成奸謀,若得杏城、李潤,惡地據之,控制遠近,相為羽翼,長安東北非復吾有”。姚萇於是親率1600精兵討之。魏揭飛率氐、胡數萬人來攻,姚萇每見一軍至,不憂反喜,群臣不解其意,姚萇說:“今同惡相濟,皆來會集,吾得乘勝席捲,一舉而覆其巢穴,東北無復余也”。姚萇採取先固壘不戰、示之以弱的戰法,誘其來攻。揭飛果然中計,仗恃人多,率全部人馬圍攻後秦軍。姚萇秘遣其子姚崇領數百輕騎偷襲其後,攻其無備。在魏揭飛軍大亂之時,又命鎮遠將軍王超正面縱兵攻之,大獲全勝,陣斬魏揭飛及將士萬餘人。雷惡地戰敗,請降,姚萇待之如初,加以安撫,使雷惡地心悅誠服,以後常對人說:“吾自言智勇所施,足為一時之傑。校數諸雄,如吾之徒,皆應跨據一方,獸嘯千里。遇姚公智力摧屈,是吾分也”。
六年(391)三月,苻登親率精兵自雍(今陝西風翔西南)出發,進佔涇水口戰略要衝范氏堡,強渡渭河,進據曲牢(今陝西西安南)。四月,秘密聯絡後秦長安外圍守將苟曜為內應,搶佔馬頭原,進逼長安。五月,後秦急遣右將軍吳忠率軍出城迎戰,被苻登軍射殺於陣前,余部潰退,逃歸長安。姚萇收眾再戰,姚碩德說:“上慎於輕戰,每欲以計取之。今戰既失利,而更逼賊者,必有由也。”姚萇說:“登用兵遲緩,不識虛實,今輕兵直進,逕據吾東,必苟曜豎子與之連結也。事久變成,其禍難測。所以速戰者,欲使豎子謀之未就,好之未深,散敗其事耳”。於是姚萇再次率精銳出城與苻登激戰竟日,苻登終因寡不敵眾,給養難繼,被迫撤圍,退屯於郿(今陝西眉縣東渭河北岸)。後秦於是抽軍北上爭奪新平,苻登守將強金槌兵敗,以城降。姚萇準備率數百騎入金槌大營,群臣勸阻,姚萇說:“槌既去苻登,復欲圖我,將安所歸!且懷德初附,推款委質,吾復以不信待之,何以御物乎”。金槌部下果然要趁機襲擊姚萇,被金槌阻止。七月,苻登又率軍圍攻安定城,姚萇率軍北上援救,苻登退去。
十二月,苻登攻安定,姚萇至陰密以拒之,對太子姚興曰:“苟曜好奸變,將為國害,聞吾還北,必來見汝,汝便執之”。苟曜果然至長安見姚興,姚興派尹緯將其誅殺。
姚萇於安定東打敗苻登,置酒高會,諸將都討好地說:“若值魏武王,不令此賊至此,陛下將牢太過耳。”姚萇笑著說:“吾不如亡兄有四:身長八尺五寸,臂垂過膝,人望而畏之,一也;當十萬之眾,與天下爭衡,望麾而進,前無橫陣,二也;溫古知今,講論道藝,駕馭英雄,收羅雋異,三也;董率大眾,履險若夷,上下咸允,人盡死力,四也。所以得建立功業,策任群賢者,正望算略中一片耳”。
八年(393)七月,苻登聞姚萇染疾,即率兵進逼安定。八月,姚萇帶病出拒,另遣將軍姚熙隆率部襲苻登行營,苻登被迫退兵。姚萇趁夜率兵悄悄地跟在苻登軍的後面。早晨前秦軍候騎報告說:“賊諸營已空,不知所向。”苻登大驚道:“彼為何人,去令我不知,來令我不覺,謂其將死,忽然復來,朕與此羌同世,何其厄哉”。苻登遂還雍城,姚萇亦還安定。
建初九年七月,苻登攻後秦將軍竇沖於野人堡,竇沖求救於姚萇。姚萇準備攻擊,尹緯對姚萇說:“太子純厚之稱,著於遐邇,將領英略,未為遠近所知。宜遣太子親行,可以漸廣威武,防窺窬之原。”姚萇從之,對姚興說:“賊徒知汝轉近,必相驅入堡,聚而掩之,無不克矣”。姚興率兵攻胡空堡,苻登解圍。姚興轉而奔襲苻登軍大本營平涼城(今甘肅平涼西北),大獲而歸,苻登則元氣大傷。十月,姚萇病重,回到長安。
十二月,姚萇召太尉姚旻、尚書左僕射尹緯、右僕射姚晃、將軍姚大目、尚書狄伯支入宮,受遺詔輔政。並對太子姚興說:“有毀此諸人者,慎勿受之。汝撫骨肉以仁,接大臣以禮,待物以信,遇黔首以恩,四者既備,吾無憂矣”。姚晃又問取苻登之策,姚萇曰:“今大業垂成,興才智足辦,奚所復問”。庚子,姚萇去世,時年六十四歲。(姚萇去世的時間根據《資治通鑒·卷第一百八》記載是建初九年十二月庚子,但這個日子好像不存在,但死於394年是肯定的,因為十一月庚子就已經是公元394年1月1日)
關係 | 人物 | 備註 |
妻 | 虵(蛇)皇后 | 姚萇正妻,姚興即位后尊為皇太后。一說是姚興的生母,一說是養母。 |
妾 | 孫皇后 | 本為妾室,死後多年被姚興追尊為皇太后並配饗太廟。推測可能是姚興的生母。 |
兒子 | 姚興 | 姚萇長子,後秦文桓帝。 |
| 姚嵩 | 安成侯,司空,精研佛學。后出鎮上邽,被楊盛所殺。 |
| 姚平 | 義陽公,柴壁之戰中突圍失敗,投水自殺。 |
| 姚崇 | 齊公,中軍將軍。 |
| 姚顯 | 常山公。 |
| 姚邕 | 濟南公,曾勸姚興提防赫連勃勃。 |
| 姚沖 | 姚萇幼子,平北將軍,409年出征赫連勃勃時謀叛但失敗,被賜死。 |
| 姚和都 | —— |
女兒 | 南安長公主 | —— |
前秦帝國可以說是成也羌人,敗也羌人。打敗羌軍,讓前秦在關中站穩腳跟,繼而構建起強盛的帝國大廈;而前秦政權頻臨崩潰時,又是羌人給了它致命的一擊,讓帝國最終走向滅亡。這其中一個關鍵人物便是姚萇。那麼,姚萇為什麼那麼害怕苻堅呢?只要看看苻堅的做派,便會一目了然。苻堅堪稱十六國時期的一位明君仁主,講究“為政之體,德化為先”。比如對待慕容氏,慕容垂被排擠前來投奔時,苻堅力排眾議、委以重任;滅掉前燕后,又妥善安置了慕容氏的皇族。充分體現出他心胸開闊、廣結天下的處事風格。
苻堅對姚萇,則更是高看一眼,封他為龍驤將軍便是最好的例證。龍驤將軍本是苻堅曾經做過的官職,他當了皇帝后,“龍驤之號未曾假人”,這個封號便不再使用了,然而他卻偏偏給了姚萇。苻堅此舉,在路衛兵看來,不僅僅是因為姚萇“少聰哲,多權略”,是一位有頭腦的人物;也不完全是要籠絡羌族勢力為己所用。最重要的,它體現了苻堅對姚萇的一種信任。事實上,也正是苻堅對姚萇的禮遇有加,才會讓姚萇心存愧疚。
苻堅和姚萇,一樣譜寫了一段人所稱道的君臣佳話。然而,歷史有時就是這樣殘酷而現實:一個大的事件能夠改寫歷史的走向,而一個不起眼的小事,也會改變歷史中人物的命運。在路衛兵看來,如果不是後來苻堅淝水慘敗,走到了帝王末路的絕境,他與姚萇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讓人痛惜的故事。
確切的說,姚萇和苻堅的決裂,源於一件偶然的小事:前秦淝水兵敗后,北地長史慕容泓在關中起兵,建立西燕。苻堅派姚萇和兒子苻睿前去圍剿,結果苻睿不聽姚萇勸告,孤軍深入,遭遇伏兵,戰死疆場。苻堅痛失愛子,要治姚萇的罪,姚萇一害怕,“奔於渭北,遂如馬牧”,慌不擇路的逃到渭北一帶。附近一些豪族相繼來投,“咸推萇為盟主”,後來又有“北地、新平、安定羌胡降者十餘萬戶”。於是姚萇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背棄了苻堅。
當時的前秦,早已處於四分五裂之中,帝國大廈也已很難維繫。苻睿之死令苻堅痛上加痛,情急之下要治姚萇的罪,也能理解,但也不至於就殺了他,畢竟姚萇是跟隨苻堅多年的愛將。況且,苻睿之死也不能說都是姚萇的錯,一向寬厚仁義的苻堅未必就會為此失去理智。但是姚萇自己心虛,撇下苻堅就跑了,自己去拉隊伍。在路衛兵看來,姚萇當時未必就沒有看到前秦破敗,想趁機稱霸的野心。
殺死苻堅,成為姚萇的一塊心病,也是他屢作噩夢的誘因。面對苻堅與慕容氏的火拚,姚萇“厲兵積粟,以觀時變”,想得漁翁之利。在長子起兵的慕容沖攻入長安后,苻堅逃到五將山,被姚萇俘獲,姚萇向苻堅索要傳國玉璽,苻堅大罵姚萇,說“五胡次序,無汝羌名。違天不祥,其能久乎”,你不過是個恩將仇報的叛賊而已,怎麼著也輪不到你。姚萇一氣之下,將苻堅吊死。
在五胡亂世,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是不二法則。人人都想當皇帝,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姚萇殺苻堅自立,是政治的重新洗牌,倒也無可厚非,政治的爭鬥本就不能以人性論之。然而,說到姚萇後來的做法,則實在不敢恭維。他與前秦余部的對攻中連吃敗仗,氣急敗壞之下,又“掘苻堅屍,鞭撻無數”,不但把苻堅的屍體挖出來鞭撻,還“裸剝衣裳,薦之以棘”。如此辱屍行為,做得就不怎麼地道了。別說你姚萇曾經受過人家苻堅的恩惠,就是對待仇人,這也屬於下三濫的勾當。做賊畢竟心虛。無怪乎後來姚萇屢做惡夢,夢見苻堅“將天官使者、鬼兵數百突入營中”,帶領鬼兵來收拾他。姚萇驚懼到在皇宮內亂跑,宮人在幫他刺鬼時,不小心刺中了要害,“誤中萇陰,出血石余”,不久,姚萇不治而亡。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像姚萇這樣,如此殘忍的對待苻堅,被噩夢嚇死也不奇怪。究其原因,還是心裡的不安積蓄到了一定的程度后,集中爆發的一種崩潰表現。敢作敢當方為大丈夫。姚萇做事不地道不算,還沒有勇於承認的勇氣。面對噩夢中的苻堅,姚萇跪地磕頭,說“臣萇,殺陛下者兄襄,非臣之罪,願不枉臣”,殺你的人是我哥哥姚襄,不要找我,你去找他吧。也不知是真嚇壞了還是咋地,腦子如此清晰,將責任全推給哥哥,把自己摘個乾淨。這人,很不咋地。不過凡事也都要看用什麼標準去衡量。從另一種角度上說,心裡放不下事的人,說明其良心還未完全泯滅,還有著自己的道德底線。那些壞事做絕的人,照吃照睡,照樣自我感覺良好,心理素質超強,當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人。還不如人家姚萇呢。
姚萇(330~393)羌族。字景茂。祖籍南安赤亭(今甘肅隴西西梁家營村紅崖)。十六國時後秦的建立者,公元384~393年在位。羌族是一個古老的少數民族,上古時就已活動於西北,秦漢時主要生活於今甘肅、青海一帶,東漢時漸遷徙關中,西晉時遍布關中各郡縣,主要集中在馮翊(今陝西大荔)、北地(今陝西耀縣、富平一帶)、新平(今陝西彬縣)等地,人數多達數十萬,約佔關中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姚萇跟隨其兄姚襄征伐,為之出謀劃策。東晉陞平元年(公元357年),前秦皇帝苻生派將軍苻堅率軍進攻姚襄。姚襄戰死,姚萇率部眾投降苻堅,歷任隴東、汲郡、河東、武都、武威、扶風等郡太守和寧、幽、兗三州刺史。后擔任步兵校尉,受封益都侯。前秦建元十九年(公元383年),苻堅領兵進攻東晉,任命姚萇為龍驤將軍,督梁、益州諸軍事。同年苻堅兵敗淝水,二十年(公元384年)姚萇趁機起兵,自稱大將軍、大單於、萬年秦王,改年號為白雀。當時慕容沖與苻堅相攻,姚萇暫與慕容通和,進屯北地(今陝西耀縣一帶),厲兵積粟,以觀時變。翌年,姚萇擒殺苻堅,大破慕容軍,逐一擊敗割據勢力王磷、郝奴,佔據長安。白雀三年(公元386年)四月稱帝,改長安為常安,定為國都,國號仍為大秦,史稱後秦。羌族與氐族一樣,漢化程度較深,佔據長安后的後秦成為北方又一個比較先進強大的國家。姚萇在位期間,重用人才,興建太學,整頓刑獄,廢除苛法,懲治貪官,提倡節儉,很快扭轉前秦崩潰后的社會混亂局面。建初七年(公元393年)病死。
《晉書》:①“景茂因仲襄之緒,躡苻亡之會,嘯命群豪,恢弘霸業,假容沖之銳,俯定函、秦;挫雷惡之鋒,載寧東北。在茲奸略,實冠兇徒。列樹而表新營,雖雲效績;薦棘而陵舊主,何其不仁!安枕而終,斯為幸也。”②“萇惟奸傑。”
苻堅:“姚萇叛賊,奈何擬之古人!”
苻登:“此為何人,去令我不知,來令我不覺,謂其將死,忽然復來,朕與此羌同世,何其厄哉。”
乞伏國仁:“苻氏以高世之姿,而困於烏合之眾,可謂天也。”
趙遷:“天不恥以陛下為子,臣等何恥為臣!”
徐嵩:“汝姚萇罪當萬死,苻黃眉欲斬之,先帝止之。授任內外,榮寵極矣。曾不如犬馬識所養之恩,親為大逆。汝羌輩豈可以人理期也,何不速殺我!”
郭質:“姚萇凶虐,毒被神人。”
王永:“羌賊姚萇,我之牧士,乘釁滔天,親行大逆,有生之巨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