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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君
戰國屈原的詩作
《九歌·雲中君》是屈原的組詩《九歌》中的一首詩。雲中君為男性,是雲中之神,在神話中雲神名叫豐隆,又名屏翳。詩中對雲的飄忽迴環的形象給予了生動的描寫。這首詩無論人的唱詞、神的唱詞,都從不同角度表現出雲神的特徵,表現出人對雲神的乞盼、思念與神對人禮敬的報答,一往深情,溢於言表。
浴蘭湯兮沐 芳,華采衣兮若英。
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
蹇將憺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
龍駕兮帝服,聊翱遊兮周章。
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雲中。
覽冀州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
思夫君兮太息,極勞心兮忡忡。
⑴蘭湯:蘭草沁入其中而帶有香味的熱水。此下四句為祭巫所唱。
⑵華采:使之華麗。若英:像花朵一樣。
⑶靈:靈子,祭祀中有神靈附身的巫覡。連蜷:迴環婉曲的樣子,此處指舞蹈時身體婀娜擺動的姿態。
⑷既留:已經留下來。
⑸爛:分散的光。昭昭:小光(聞一多《九歌解詁》)。爛昭昭:光明燦爛的樣子。
⑹央:盡。
⑺蹇(jiǎn):發語詞。憺:安。
⑻壽宮:供神之處。此下四句扮雲中君的巫所唱。
⑼龍駕:龍車。此指駕龍車。帝服:指五方帝之服,言服有青黃赤白黑之五色。周章:王逸《楚辭章句》:“猶周流也。言云神居無常處,動則翱翔,周流往來且遊戲也。”
⑽聊:姑且。
⑾周章:周遊。
⑿靈:此處指雲中君。此下二句祭巫所唱。皇皇:同“煌煌”,光明燦爛的樣子。
⒀猋(biāo):形容詞,疾速。舉:高飛。
⒁覽:看。冀州:古代中國分為九州,冀州為九州之首,因此以代指全中國。此下二句雲中君所唱。
⒂橫:橫布或橫行。
⒃焉:怎麼。窮:完,盡。焉窮:無窮無盡。
⒄君:雲中君。此下二句祭巫所唱。
用蘭湯沐浴帶上一身芳香,
讓衣服鮮艷多彩像花朵一樣。
靈子盤旋起舞神靈仍然附身,
他身上不斷地放出閃閃神光。
我將在壽宮逗留安樂宴享,
與太陽和月亮一樣放射光芒。
乘駕龍車上插五方之帝的旌旗,
姑且在人間遨遊觀覽四方。
輝煌的雲神已經降臨,
突然間像旋風一樣升向雲中。
俯覽中原我目光及於九州之外,
橫行四海我的蹤跡無盡無窮。
思念你雲神啊我只有嘆息,
無比的愁思真讓人憂心忡忡!
此篇是一首祭雲神的詩歌,雲中之神為一男性,號“雲中君”,在神話中雲神名叫豐隆,又名屏翳。王逸《楚辭章句》題解說:“雲中君,雲神豐隆也。一曰屏翳。”江陵天星觀一號墓出土戰國祭祀竹簡有“雲君”,顯然是“雲中君”的簡稱,可證雲中君就是雲神。或以為月神、雷神、雲夢澤之神、雲中郡神、高禖女神等,俱不可從。《雲中君》這篇詩是以主祭的巫同扮雲神的巫(靈子)對唱的形式,來頌揚雲神,表現對雲神的思慕之情。
而雲中君是屈原《九歌》中的作品。以前楚國南郢沅湘之間的地域內,那裡的人們相信鬼神而且經常祭祀。他們祭祀一定會作歌樂鼓舞來取悅諸神。屈原被放逐后,在那個地域遊盪流離,懷憂苦毒,愁思沸郁,見到世俗之人祭祀的禮儀,歌舞之樂,他們的祭祀詞句鄙陋,屈原於是作《九歌》的曲子,上陳事神之敬,下見己之冤結,托之以諷諫。
《雲中君》一篇按韻可分為兩章,每一章都是對唱。開頭四句先是祭巫唱,說她用香湯洗浴了身子,穿上花團錦簇的衣服來迎神。靈子翩翩起舞,神靈尚未離去,身上隱隱放出神光。這是表現祭祀的虔誠和祭祀場面的。
“蹇將憺兮壽宮”以下四句為雲中君(充作雲中君的靈子)所唱,表現出神的尊貴、排場與威嚴。由於群巫迎神、禮神、頌神,神乃安樂暢意、精神煥發、神采飛揚。“與日月兮齊光”六字,準確地道出了雲的特徵;就天空中而言,能同日月並列的唯有星和雲,但星是在晴朗而沒有日光時方能看見,如同時也沒有月亮,則更見其明亮。惟雲,是借日光而生輝,雲團映日,放出銀光,早晚霞光,散而成綺,所以說“與日月兮齊光”。這兩句,上句是說明“神”的身份,下一句更表明“雲神”的身份。“龍駕兮帝服”,是說出行至人間受享。“聊翱遊兮周章”則表示不負人們祈禱祭祀之意,願為了解下情。古人以為雨是雲下的,雲師有下雨的職責。“屏”是遮蔽的意思。“翳”,《離騷》王逸註:“蔽也。”《廣雅·釋詁二》:“障也。”則“屏翳”之名實表示了同“覽冀州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一樣的意思。周宣王祈雨之詩名曰《雲漢》,賈誼憫旱之賦題曰《旱雲》,俱可以看出古人對雲和雲神的看法。
祭巫唱“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雲中”,乃是說祭享結束之後雲中君遠離而去。“皇皇”是神附在巫身上的標誌。神靈降臨結束之後,則如狂飆一般上升而去。這裡是表現雲神的威嚴與不凡。“覽冀州兮有餘,橫四海兮焉窮”,則是雲神升到高空后因眼底所見而言,表現了雲高覆九州、廣被四海的特徵。末尾二句,是祭巫表示對神靈離去的惆悵與思念,表現出對雲神的依賴情緒。祭雲神是為了下雨,希望雲行雨施,風調雨順。
手法鑒賞
《雲中君》祭歌共十四句,在《九歌》中除去《禮魂》一首外,它算是最短的了。這十句的藝術特點歸納起來有三項:一是從雲中君本身構畫出雲的神秘氣氛;二是從雲中君的審美詠嘆中透露出對神的禮讚;三是從雲的暈彩卷舒的陰柔美,翻入雲的磅礴飛揚的陽剛美。這中間十句一共只用了五十九個字,就做得這麼巧密貼切,天衣無縫。如果配合舞蹈,表演起來,將是令人俯仰周旋不能自已的。
這中間十句的前六句,寫的是停雲狀態,因為只有停雲才能返照出日月的暈彩,這正是雲中君的神性所在。其中“爛昭昭兮未央”一句以後,隔了一句,又配上“與日月兮齊光”一句遙相呼應。這“爛昭昭”和“與日月”是寫其光彩,這“未央”與“齊光”,則著重寫其永恆,讓人自去聯想這是在壽宮裡對神的永恆的禮讚。但又暗示著人們內心裡對長壽的祝祈,兩者掩映得非常巧妙。
然後再接上“龍駕兮帝服,聊翱遊兮周章”兩句,使雲中君這位“靈”的神彩在雲光暈影的禮讚中,呈現出來,又以其俯仰周旋雍容華貴的氣象,跟流雲的神態配合得完全一致。這中間十句中的前六句,把舒捲的雲、彩暈的雲、旋動的雲都寫到點子上了,然後接下去四句重寫雲中君帶著煌煌的光焰歸去。它雖藉雲的飛揚而飈舉,但它之橫覽大地.卻仍然像雲那麼紛披迷漫於天空,從而顯示出雲中君的俊爽雄偉,廣大高超。這前六句以雲寫雲中君,后四句又以雲中君寫雲,都組織得工細熨貼。這是符合民間巫祠既要將神形象化,又要將神靈異化的要求的。如果說這前六句寫停雲,用的是細緻刻劃的手法;這后四句寫飛雲卻用的是暈染逸彩的筆調,令人讀之覺得有一股磅礴飛揚的氣勢,挾人騰空飛去,另有一番美的感受。
至於這首祭歌前後各兩句分寫女巫,這女巫本是雲中君的陪體,在祭歌里也只能作為襯筆了。開篇兩句寫女巫之華麗芬芳,正所以引出雲中君的光彩燦爛。收篇兩句寫女巫之柔情繾綣,亦只為襯托出雲中君的飄逸俊偉,在飛揚的氣勢後面,綴上一點纏綿的情韻.就足以留下一絲悠然不盡的回味。文中這“夫君”一喚,就具有這樣的藝術效果。至於她是神妻,她能夠傳達神諭,這都無關詩歌情韻,自然歌辭里是無須說,也不用說的了。
中國屈原學會常務理事湯漳平:在《九歌》中,除了《禮魂》這個尾歌只有二十七字外,《雲中君》是最短的一首。然而就在這短短的詩中,作者細膩地描繪了雲朵在廣闊的天宇中的各種形態,而把這種形態又轉換成擬人的雲神的形象:連蜷的雲朵,炫目的光彩,煌煌的服輿。翱遊周章的舉止,急速升降、去留的動態,以至鋪天蓋地而來,“覽冀州”而“橫四海”的氣勢,在人們眼前連續展現。這一幕幕形象生動的行雲圖畫.給人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在這裡,天上的雲彩與想象中的雲神融合而一,是那樣鮮明、生動,然而又是那樣神奇、變幻莫測。狀物之妙,令人嘆為觀止。
作者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