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蕪
中國當代作家
艾蕪(1904—1992),原名湯道耕,四川省新繁縣清流鄉(今新都區清流鎮)人。1925年開始發表作品。1949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說集《南行記》、長篇小說《山野》、《百鍊成鋼》等。
艾蕪
1921年考入四川省立第一師範學校。
1925年因不滿學校守舊的教育和反抗舊式婚姻而出走,漂流於雲南邊疆、緬甸和馬來亞等地,當過小學教師、雜役和報紙編輯,並兩次差點病得差點死去。
因為同情緬甸的農民暴動,1931年被英國殖民當局驅逐回國到上海。
1932年加入中國左翼作家聯盟,開始發表小說。在上海期間,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南國之夜》、《南行記》、《山中牧歌》、《夜景》和中篇小說《春天》、《芭蕉谷》以及散文集《漂泊雜記》等。作品大都反映西南邊疆和緬甸等地下層人民的苦難生活及其自發的反抗鬥爭,開拓了新文學創作的題材領域。他所描寫的傳奇性故事,具有特異性格的人物和邊地迷人的綺麗風光,使作品充溢著抒情氣息和浪漫情調。
艾蕪
1930年冬天,因參加緬甸共產主義小組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活動被捕。
1931年春,被押送回國,途徑香港、廈門,同年5月到上海。不久,巧遇成都一師同窗好友楊朝熙(即沙汀,他與艾蕪被譽為中國文壇上雙星同曜的雙子星座)。當年11月29日,與沙汀聯名,由艾蕪執筆,寫信與魯迅先生,請教有關小說題材問題。12月25日,魯迅先生回了信。這次通信,對兩位現代文學史上傑出作家的成長起著導航引路的重要作用。
1932年底,他參加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后即終生從事文學創作活動,開始發表小說。
艾蕪
艾蕪
在上海期間,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南國之夜》、《南行記》、《山中牧歌》、《夜景》和中篇小說《春天》、《芭蕉谷》以及散文集《漂泊雜記》等。作品大都反映西南邊疆和緬甸等地下層人民的苦難生活及其自發的反抗鬥爭,開拓了新文學創作的題材領域。他所描寫的傳奇性故事,具有特異性格的人物和邊地迷人的綺麗風光,使作品充溢著抒情氣息和浪漫情調。抗日戰爭爆發后,任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桂林分會理事。
1944年由桂林逃難到重慶,寫完著名長篇小說《故鄉》,編輯抗敵協會重慶分會會刊《半月文藝》(附在重慶《大公報》上)計60期。
1946年到陶行知擔任校長的社會大學任教。
1947年夏,國民黨在重慶大捕民主人士,逃到上海。這個時期作品有長篇小說《山野》。解放戰爭時期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豐饒的原野》。反映了國統區勞動群眾的苦難、抗爭和追求。藝術表現上嚴謹沉鬱的現實主義格調,取代了以前抒情浪漫的藝術特色。
大小涼山
1957年有長篇小說《百鍊成鋼》等。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1961年到雲南舊地重遊,完成了《南行記續篇》。解放後任四川省文聯名譽主席。
1981年以後,艾蕪以耄耋之年,壯心不已,仍深入大小涼山,重返雲南邊疆,筆耕不輟。發表《春天的霧》、《南行記新編》等百餘萬字,直至1992年與世長辭。
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在艱苦的條件下,艾蕪除陸續創作短篇小說外,還寫了多部中篇和長篇小說,作品主要以普通農民、城市苦力、小知識分子的生活為題材,表現了他們的愛國熱情、悲慘遭遇、反抗和追求。
艾蕪——作品
艾蕪
抗戰前期創作的短篇小說《秋收》和《紡車復活的時候》,反映國民黨統治區的軍民關係和農村面貌的變化,在當時頗有影響。1942年前後,艾蕪創作上有比較明顯的變化,長篇小說《豐饒的原野》(1946)、《故鄉》(1947)、《山野》(1948),中篇《鄉愁》(1948)、《一個女人的悲劇》(1949),以及短篇小說《石青嫂子》等作品,仍大都以國民黨統治區的農村生活為題材,較之30年代和抗戰前期的小說,這時期的作品視野更開闊,反映生活的面更廣,藝術表現手法也有提高。民族解放戰爭背景下的社會生活和人們的思想面貌在這些小說中得到了真切的反映。尤其是長篇小說《山野》,圍繞著一個小山村的生活和人物關係,展現了抗戰中錯綜複雜的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對農村的階級關係有比較深刻的描繪。《石青嫂子》描寫一個勞動婦女倔強的生活意志和艱辛的生活道路,作品人物性格鮮明,語言樸素洗鍊,揭露了國民黨政府在農村的罪惡統治,反映了黎明前的濃重黑暗。
艾蕪解放前的作品,大都取材於社會下層的生活。這構成了他創作的一個特色。這樣的創作思想,和他早年的流浪生活有密切關係。他曾經和被壓迫的勞動人民一道受剝削,遭侮辱,因此對於他們,他不是平平靜靜著手描寫,而是盡量抒發自己的愛和恨,痛苦和悲憤;對抬滑竿的、趕馬的、偷馬賊、私煙販子、城市苦力、窮苦農民、普通兵士和小知識分子等所遭受的苦難和不幸,表示了充分的同情和憤慨。他不僅寫出了生活重壓所帶給他們的精神創傷和生活惡習,還發掘出了他們心靈深處的美好品德:善良、純樸、正義感、同情心和自發的反抗;從而使人們從醜惡的黑暗現實中,看見了光明和希望。
艾蕪
艾蕪——作品
年份 | 作品 | 備註 |
1934 | 《山中牧歌》 | 短篇小說集 |
1935 | 《南國之夜》 | 短篇小說集 |
1935 | 《漂泊雜記》 | 散文集 |
1935 | 《南行記》 | 短篇小說集 |
1936 | 《夜景》 | 短篇小說集 |
1937 | 《春天》 | 《豐饒的原野》第1部,中篇小說 |
1937 | 《芭蕉谷》 | 短篇小說集 |
1939 | 《海島上》 | 短篇小說集 |
1939 | 《逃荒》 | 短篇小說集 |
1939 | 《萌芽》 | 短篇小說集 |
1941 | 《文學手冊》 | 文藝理論 |
1941 | 《雜草集》 | 散文集 |
1942 | 《荒地》 | 短篇小說集 |
1942 | 《黃昏》 | 短篇小說集 |
1943 | 《冬夜》 | 短篇小說集 |
1943 | 《愛》 | 短篇小說集 |
1943 | 《緬甸小景》 | 散文集 |
1943 | 《江上行》 | 中篇小說 |
1944 | 《秋收》 | 短篇小說集 |
1945 | 《鍛煉》 | 短篇小說集 |
1945 | 《童年的故事》 | 短篇小說集 |
1946 | 《我的旅伴》 | 短篇小說集 |
1946 | 《豐饒的原野》 | 長篇小說 |
1947 | 《故鄉》 | 上下集,長篇小說 |
1947 | 《艾蕪創作集》 | 短篇小說集,原名《冬夜》 |
1948 | 《我的青年時代》 | 中篇小說 |
1948 | 《煙霧》 | 短篇小說集 |
1948 | 《鄉愁》 | 中篇小說 |
1948 | 《山野》 | 長篇小說 |
1949 | 《一個女人的悲劇》 | 中篇小說 |
1953 | 《艾蕪短篇小說集》 | |
1958 | 《新的家》 | 短篇小說集 |
1955 | 《幸福的礦工們》 | 報告文學 |
1958 | 《艾蕪中篇小說集》 | |
1958 | 《百鍊成鋼》 | 長篇小說 |
1958 | 《夜歸》 | 短篇小說集 |
1958 | 《初春時節》 | 散文特寫集 |
1959 | 《艾蕪選集》 | |
1959 | 《歐行記》 | 散文集 |
1959 | 《浪花集》 | 評論集 |
1964 | 《南行記續篇》 | 短篇小說集 |
1978 | 《艾蕪短篇小說選》 | |
1981 | 《艾蕪近作》 | 評論、散文集 |
1981 | 《我的幼年時代》 | 中篇小說 |
1981 | 《艾蕪小說選》 | |
1981一1984 | 《艾蕪文集》 | 1-2卷 |
1983 | 《艾蕪兒童文學作品選》 | |
1983 | 《南行記新篇》 | 短篇小說集 |
1984 | 《談小說創作》 | 文藝理論 |
1985 | 《春天的霧》 | 長篇小說 |
1987 | 《風波》 | 長篇小說 |
南行記
在艾蕪的故鄉的新都區桂湖公園中的飲馬河畔,距學士堰遺跡不遠的翠竹叢中,人們修建了艾蕪墓。艾蕪墓由紅砂巨石壘成,上端矗立著他的半身青銅塑像。身後的碑文記載著他的生平;胸前的碑面上“艾蕪之墓”四個字,由巴金手書。墓前端有一塊正方形大理石,上部刻著艾蕪的一段座右銘:“人應像一條河一樣,流著,流著,不住地向前流著;像河一樣,歌著,唱著,歡樂者,勇敢地走在這條坎坷不平、充滿荊棘的路上。”下部嵌著一束銅質山茶花。座右銘、大理石、山茶花,寄寓著這位南行作家、流浪文豪不平凡的一生。
艾蕪
一次我剛進門就看見艾蕪的一個手指頭纏滿了紗布,不明究里,王蕾嘉老師告訴說,那是艾蕪切菜誤傷的。她還說,由於他們的兒女多不在身邊,自己身體又有病,艾蕪就把家裡的雜活幾乎全攬了。王蕾嘉老師早年是女詩人,他倆都是從辛勞中走過來的。
艾蕪
艾蕪出差,不管到了什麼地方,對吃住從不提過分要求。他說:“我是四川新繁人,那裡出產泡菜,所以每頓飯,別人安排了泡菜,我就比吃九斗碗大魚大肉還高興。”
艾蕪寫字檯一邊的牆壁上,留著屋頂漏雨後留下的一大片痕迹。當時這種公房,只要你不提出來,單位就不會派人來維修。有一次我注視那牆,艾蕪很風趣地說:“是幅很美的壁畫,對吧?自然大師的大手筆。國畫技法上有‘雨淋牆頭皴’么?張大千的《峨眉金頂》,說是‘拖泥帶水皴’,應該與‘雨淋牆頭皴’也有些關係吧。”
艾蕪
1939年春,巴金在上海為遷住桂林的艾蕪編輯了小說集《逃荒》,並且在為該書撰寫的《後記》中說,“在這時候我們需要讀自己人寫的東西,不僅因為那是用我們自己的語言寫成的,而且因為那裡面閃耀著我們的靈魂,貫串著我們的愛僧。不管是一鱗一爪,不管是新與舊……”
郭沫若評介艾蕪的作品:“我讀過艾蕪的《南行記》,這是一部滿有將來的書。我最喜歡《松嶺上》那篇中的一句名言:‘同情和助力是應該放在年輕的一代身上的。’這句話深切地打動著我,使我始終不能忘記。”
艾蕪的作品是有讀者緣的。尤其是好些青年讀者喜歡他的作品。艾蕪呢,也很自然地把同情和助力傾注於他們身上。
艾蕪
艾蕪
艾蕪
《 南行記》是艾蕪寫小說第一次編成的集子,全文共25篇,既是他的處女作,又是他的成名作和代表作。20世紀初葉,頸上掛著墨水瓶的艾蕪從昆明流浪到騰衝,經過梁河、盈江,沿著大盈江漂流到緬北八莫一帶。在中緬邊境茅草地客店打工掃馬糞時,他偷閑寫了《在茅草地》、《洋官與雞》、《我詛咒你那麼一笑》、《偷馬賊》、《森林中》、《烏鴉之歌》、《私煙販子》等一些東西……於是世界文庫又誕生了一本披露德宏邊地風情的《南行記》。艾蕪與德宏有緣,他是第一位用漢文在德宏寫小說的作家,而德宏也成就了他。他在《我的旅伴》中寫道:“這時正是1927年春末,前夜在騰越城外息店,被窩厚厚的,還感到寒冷,而來到干崖土司管轄的傣族壩子,天氣卻像五六月一般炎熱。頭上的天空,藍閃閃的,面前的原野,迷濛著熱霧。我知道我已經走進熱帶了。從雲南流入緬甸的大盈江,通過原野,有時近在路邊,可以望見浩浩的青碧江流,有時繞到遠處去了,連隱約的江聲,也不大聽得見。原野兩邊,排著雄大的山峰……”在他的筆下,德宏美極了。於是1981年3月底他曾重遊德宏,而且在芒市友誼路邂逅流浪仰光時的摯友安全師……於是又寫了《南行記續篇》,謳歌了德宏的新生。作者在1963年6月寫的後記中說:“南行過的地方,一回憶起來,就歷歷在目,遇見的人和事,還火熱地留在我心裡。”“我始終以為南行是我的大學,接受了許多社會教育和人生哲學,我寫《南行記》第一篇的時候,所以標題就是《人生哲學第一課》”。
艾蕪
1935年春節后,作家艾蕪(湯道耕)和新婚妻子王蕾嘉自濟南來到青島,經由在青島民眾教育館做事的舊友王秉心幫助安好家。這位自稱是“墨水瓶掛在頸子上寫作的”作家,在經濟拮据的生活和繁重的家務中,仍然勤奮創作不輟。這時期,他寫了一篇描寫青島的“破爛市”西廣場的散文,給青島城市發展史補上了必不可少的一頁空白。
這篇題名《海濱隨筆》的文章,未見發表於何種報刊,在《艾蕪研究專集》等資料中也都沒有記載,只是在經艾蕪晚年編定,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多卷本《艾蕪文集》中收入。文章分為兩節,第一節《幻景的消滅》,第二節《古風的市集》則是記述作者一次逛青島破爛市的經歷。
文章開頭就標明了破爛市的形成和地理位置:
“在海岸下面,由垃圾填起來的地方,造成了一個稀奇的也可以說是古風的市集,農村破產的庄稼人和給都市擠出去的手工業者,便都把他們難窘的日子,放在這裡面暗淡地消磨過去。”
這裡所說的破爛市的地理位置,很顯然便是青島的第一個貧民窟西廣場,接下去,作者作了細緻的描述:
“市的外形是用發銹了的紅色洋鐵皮(按,即瓦楞鐵)和不成器的舊木板蓋搭成許多間矮房子,密密地排成了幾條窄狹街道那種的樣式的。每間屋頂,大約怕給海風吹去吧,均在上面放些磚頭石塊爛盒子鎮壓著,煙子和臭味,便從那兒升騰起來。這和屋后一望深藍的海面比較來看,真會感到人生的丑劣和污穢。因為,如果在海岸上的遊人俯視下去,那就只會認為這是和垃圾同在的貧民窟罷了。”
寥寥幾筆便勾畫出破爛市的輪廓。當作者走下海岸來之後,便有了更加精彩的描寫,展開了一幅幅舊中國的風情畫:
“在擺破櫥和缺腳櫃的行列中,一個穿污穢長棉袍的漢子(腰上拴著帶子,紐子是敞開的)手裡拿著兩三節做煙囪用的癟洋鐵筒,一面敲出聲音,一面走著,喊出售賣的價錢。人們望望他,仍舊躬下腰子,朝破的橡皮套鞋攤上,尋找將就可以穿的東西。
“這兒是人生用品的殘廢院,凡被人類遺棄的,都在這裡重新被人估價起來,於是閑著用竹籤子挖耳的老漢子和依門打盹的老婆婆,也就俱可以視為我們整理國故的功臣了。
“鐵匠鋪丁丁地打著鐵,把自己新造出來的貨品,和門前攤上擺著的舊德國刀、銹東洋瓢一類的東西,擠在一塊兒,圖爭最後生存的地位。
“小藥鋪的檐頭,曬著烏龜的屍骸,壁上貼著日本旗子那樣似的膏藥廣告,丸藥和藥水,有的裝在曾經盛過巴黎香水的空瓶裡面,如同著了西裝那麼似的。
“在躺著書的殘骸的攤上,前三四年的日曆本子,尚完好嶄新地現了出來,看著還很寶貴似的重疊放著,便覺得主人保存古物的精神,實是令人不勝敬佩的了。”
在這裡,破爛市的典型人物和富有特徵的細節,在作者筆下生動而傳神。
如今距離這篇文章的創作已有六十多年了,物換星移,青島西廣場早已成為一個塵封的地名,人們漸漸淡忘了它。
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