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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
聞一多所著詩歌
《狼狽》,現代愛情詩,作者聞一多。
《狼狽》是一首愛情詩,刻畫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難以明言的隔膜。也許這種感覺過分細膩、過分微妙了,還因為某些不便說明的原因,詩人一時很難直截了當、乾脆利落地把它表現出來,於是便設計了這麼四個場景,藉助於物象本身的立體性、生動性以及相應的“不落言荃”的模糊性,試圖既有所傳達,又有所遮掩,把該傳達的部分傳達出來,把該遮掩的部分遮掩起來。
狼狽
假如流水上一抹斜陽
悠悠的來了,悠悠的去了;
假如那時不是我不留你,
那顆心不由我作主了。
假如又是灰色的黃昏
藏滿了蝙蝠的翅膀;
假如那時不是我不念你,
那時的心什麼也不能想。
假如落葉象敗陣紛逃,
暗影在我這窗前睥睨;
假如這顆心不是我的了,
女人,教它如何想你?
假如秋夜也這般的寂寥……
嘿!這是誰在我耳邊講話?
這分明不是你的聲音,女人;
假如她偏偏要我降她。
此詩最先發表於1925年8月14日《晨報副刊》第1250號,后收入作者詩集《死水》中。
《狼狽》是一首愛情詩,刻畫的是男女之間的那種難以明言的隔膜。也許這種感覺過分細膩、過分微妙了,還因為某些不便說明的原因,詩人一時很難直截了當、乾脆利落地把它表現出來,於是便設計了這麼四個場景,藉助於物象本身的立體性、生動性以及相應的“不落言荃”的模糊性,試圖既有所傳達,又有所遮掩,把該傳達的部分傳達出來,把該遮掩的部分遮掩起來。
讓我們來看這四個場景究竟說了些什麼。
第一個場景的重點在於兩個意象:斜陽與流水,斜陽是絢爛美麗,令人迷醉的,但是這抹斜陽卻又不偏不倚地映照在了“流水”之上。流水是最無情的東西,它永不歇息地奔涌而去,不給人留下任何的紀念,西哲名言云“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說的便是流水的不穩定性。它永恆的變動著,使人無從把握。在中國文化中,流水更是常常被作為“時間”的象徵,作為命運無情的標誌。就這樣,“流水上一抹斜陽”極易讓人聯想起時間那不間斷的推移,它將改變一切,包括這抹美麗的斜陽,斜陽固然是美麗迷人的,但人卻沒有絲毫的能力保留它的美,“那顆心不由我作主”,該結束的東西終將結束,任何人都無能為力。詩人將“命運”那無法戰勝的威力引入到愛情的問題上,顯然是向對方表白,一切聽任命運的安排吧,你和我都不必怨天尤人,當一切結束的那一天,不要責備我的無情。
第二個場景仍然是黃昏,但詩人注意的重點卻不是斜陽與流水的關係,而是“黃昏”本身的氣氛和情調。“鴉背馱著夕陽”,“黃昏里織滿了蝙蝠的翅膀”,這曾被詩人視為絕好的藝術境界,(參見《口供》等詩)在這樣的境界當中,詩人完全“自失”了。“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對於聞一多這麼一位視藝術為生命的詩人來說,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比這一境界更美好、更讓人投入呢!“那時的心什麼也不能想”,這是他作為真誠的藝術家所獨有的沉默和寧靜,又是多麼寶貴的沉默和寧靜呀!聞一多格外珍惜這樣的時刻,他不願讓其他任何的情感來侵襲他對藝術的愛,於是,他與愛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但詩人堅持強調說,這是他不動搖的獨立品格,希望愛人能夠體諒!
第三個場景是象徵性的。秋末,萬物蕭條,陣陣北來的寒風將落葉吹得漫天飛揚,生命行將萎縮,“我”就要走向死亡,死神的“暗影”已經在窗外徘徊,時時都可能向“我”伸出魔爪,“我”衰弱無力,靈魂與肉體正在分離,心兒也要隨之寂滅,一切的情感、思想都不復存在了。“女人,教它如何想你?”是啊,死亡已經將所有的人分開,無論他們曾經是多麼的親密無間,這無疑是在暗示對方,千萬不要把愛情想得過分神聖、過分牢不可破了,在死亡面前,它實在算不了什麼,所以,還是現實一點吧!
第四個場景是在寂寥的秋夜。詩人籠罩在了無邊的寂寞之中。此時,他多麼希望有那一份溫情,那一份友愛呀!,但是,在“我耳邊”呢喃細語的卻又並不是你──你或許離我過分的遙遠,或許也缺乏這樣的一種情意。總之,事實上“我”已經為這一片溫軟的耳語所打動,所感染,向她的愛情投降了。這分明更是提醒愛人:你與“我”也有並不諧調的地方,“我”也很可能有離開你的那一天。
在這四個場景中,詩人逐漸擴大著“我”與“你”之間的情感裂隙:最初是客觀規律所迫,事與願違;然後是主觀意志所使,難以改變,再后是抬出死神相威逼,語氣轉為尖銳刻薄,最後乾脆交待清楚,即便按“我”的主觀意志,也依舊存在離你而去的可能。
那麼,這首詩取題為“狼狽”又用意何在呢?什麼叫“狼狽”,又是誰顯得“狼狽”?表面上看,“我”始終處於人生波瀾的裹挾之中,──或者是命運,或者是藝術,或者是死神,或者是另一個女性,──永遠都不得輕鬆超脫,這是不是一種典型的“狼狽”呢?此外,我們也可以看出,作為愛人的“你”同樣是“狼狽”的,她自始至終都處於“被忘卻”、“被冷漠”的地位,這不也是狼狽不堪的么?綜合起來看,或許“愛情”本身就是一場人生的“狼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