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

《說英雄誰是英雄》中角色

溫瑞安武俠小說《說英雄誰是英雄》系列前半部分主角之一。

化名:白幽夢、白鷹揚、白游今、白金龍、白高唐、「天外神龍」白明、白一呈。

樣貌:膚色白皙、輪廓峻刻;面目英俊、漂亮、優美好看;少笑,笑意瀟灑;身材頎長挺拔、玉樹臨風。

其人性格陰陽雙面:一面恃才傲物、殺氣嚴霸,機鋒峻烈瀟灑出塵;同時又狼子野心、陰險齷齪、惡毒兇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身世神秘、經歷詭異,為權力和慾望弒兄叛友,一度氣焰囂張,最終為蘇夢枕和王小石剷除。

主要在該系列中第一部《溫柔一刀》、第二部《一怒拔劍》、第四部《傷心小箭》出場。

是該系列小說中著墨最多、性格最複雜的亦正亦邪的反面角色。

人物關係


基本資料


總括

白愁飛才情激越、煞氣嚴霜、機鋒峻烈瀟灑出塵;同時又狼子野心、狠毒兇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曾是江城落梅中與王小石並騎赴京的朋友,也曾是秋雨凄迷里和蘇夢枕把臂同仇的兄弟,還曾是那個在京城各方勢力的虎視眈眈下,與重病的大哥一同帶領「金風細雨樓」威名不墜的白副樓主。
但他的故事,真正屬於他自己的故事,卻是最後那一場對三兄弟生死同盟的顛覆與背叛。
逐弟以謀、弒兄負義:萬載千秋誰狂勇,號令世間天讚頌,情夢若是不相容,誰能正邪站定,從一而終?
白愁飛的飛,是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一切後果掙脫一切束縛的野望!
付出的則是人生的裂痕:是進取偏向著傾斜的方向,是抗爭竟走著妥協的路線,是驕傲可行著卑劣的手段,是暴戾卻裹著脆弱的靈魂,是邪惡但有著憂愁的底色,是瘋狂而吟著悲壯的輓歌——是在血泊中舒展盛放著的罪惡之花。
機關算盡、心力徒勞,只得三分天地,早知今日、不悔當初,我生不自量,寸寸挽強弓!
這不是一個成功的奸雄人物,但不妨礙他在面對死亡時依然不忘自己的驕傲、嚮往、勇氣、和擔當,催生出不朽不枯不死不熄的飛翔之夢。

檔案

姓名:白愁飛
化名:白幽夢、白鷹揚、白游今、白金龍、白高唐、「天外神龍」白明、白一呈。
屬性:主角(刀)、Boss(箭)
門派:無
師承:不明
家庭:據他對溫柔所述,自幼便是孤兒。
性格:冷靜瀟灑、桀驁難馴;心思縝密、精於算計;機鋒峻烈,但臉上並無狂態,傲得理所當然。後期走向極端,心理陰暗、不可一世、喜怒無常,狂氣忍無可忍,暴政傾向嚴重。但惡而不奸(方恨少語),這也註定了其日後的失敗。
習慣:負手看天,臨風而立,行跡飄忽無定,出手不留活口。慣以深呼吸來調節心情。
樣貌:膚色白皙、輪廓峻刻;面目英俊、漂亮、優美好看;少笑,笑意瀟灑;身材頎長挺拔、玉樹臨風。
氣質:干潔、逸雅、不沾片點塵俗;輕慢疏狂,酷烈的男性氣息。
服裝:剛登場為錦衣(刀/劍),之後的描述與回憶里多為白衣白袍白狐裘的純白裝束。(刀/箭/首)
象徵:白雲(劍)、紙鳶(箭)。
才幹:文武雙全,可弄筆潑墨、載舞踏歌、技驚梨園,亦可統帥千軍、指點沙場、奪旗斬將;屬破壞力一流、建設力一流的頂級戰將。作為領導則有明顯的性格缺陷,缺少領袖氣度,懶於籠絡人心與權宜進退。
兵器:無定。書用過中他唯一的武器便是自己的十指。
政見:對內主張政客以非常激進的手段奪取政權,在當政后則必須凡事權宜、應對平衡。對外主戰,俟羽毛已豐,實力已足,他再除奸去惡,為國殺敵。(原文)
追求:早年是渴望友情,出人頭地。後來是妄圖龍飛九天、登峰造極的野心。
作風:霹靂手段,即神擋殺神、佛阻弒佛。特點就是:狠、毒、絕。
兄弟:大哥蘇夢枕(「風雨樓」樓主)、三弟王小石(「象鼻塔」塔主)。曾並稱「蘇白王金三角」,后因白背叛蘇而內部崩潰。白王決戰時遭蘇反擊,蘇白齊死,王小石上位(棍)。
義父:蔡京(當朝權相),締結時間待考,白愁飛冷傲不羈的態度和其大無比的野心並不得蔡相歡心,為防被養子反撲,最後他捨棄了白愁飛而換上了聽話的義女雷純,並授意純除去白。(箭/棍)
親信:「一百零八公案」首領梁何、「殺手鐧」孫魚,「吉祥如意」利小吉、朱如是、祥哥兒、歐陽意意。
情感:受溫柔愛慕,曾傾心雷純,為取得外援與雷媚訂立婚約。
總結:白愁飛的歌就是他一生的寫照。鴻鵠之志——忍辱負重——終遇明主——不甘人下——吞吐天地——天誅地滅。以天敵為抱負,指揮詭詐,行為無忌,睚眥必報,奮不顧身,不隨波逐流,不信天命,不得善終。

想飛之心不死

溫瑞安欽評白愁飛的八字總結,亦稱官方評價。
很多人提到白愁飛第一反應都是這句話,甚至這個人物本身的作為經歷都不重要,他已完全被抽象成了這樣的一句話、一種精神形態。他本人是危險的、優雅的,卑微的、高傲的,真誠的、殘酷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有生命力的!想飛之心永遠不死,就是這種生命力,它讓人物本身的野性、劣根性互相交織,形成的那種活生生的、壓都壓不住的破壞力,是作者的點睛之筆。
於白愁飛來說,是指他在最惡劣的情勢下遇挫不折、屢敗屢戰,遇強愈強、百折不沮的決心。在生命中絕大部分的歲月中,他都只是一個小人物,一個有著偉人般想飛夢想的“小人物”。他若是沒有能力、才幹、學識、武功倒也罷了,偏偏他深懷絕技,才富經綸而卻不被看重和提拔。而這樣的精神支持著他,所以即使在現實無情地把他打入深淵之時,他仍不輟其志的依然要展翅高飛。別人或許會在理想和現實的天秤中把代表理想的籌碼減少以使輕賤的現實得到平衡,但白愁飛卻始終不斷地增加理想的重量,哪怕生活的重擔再沉、再重、再不堪。雖然他在追逐的過程中迷失了自我;即使他只求結果已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去享受生命中美好的過程;儘管他兩手血腥,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空,但他「想飛之心,永遠不死」的旺盛鬥志卻永遠在灼燒不休。
這種精神本身無所謂善惡,主要是看用在哪個方面。較公允地來分析人物性格激變造成的原因時,固然是當時社會制度的必然結果,但跟這種自我英雄主義的決心也有相當大的關係。至於人面對現實到底要不要有鬥爭精神這個問題,最好是要把握一個“度”,志氣若是太大就會變成野心。

二十四節神指

「驚神指」乃是於高山之顛悟天地之奧妙、融合二十四節氣而創,分為「二十四節氣指法」與「三指彈天」。
「二十四節氣」:「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最常用為「驚蟄」)
「三指彈天」:「破煞」、「驚夢」、「天敵」。神鬼神莫測之機而具駭退九天十地神魔之威,指風密如勁雨,如觀音揚技洒水,但非為救人,而旨在殺人。
「驚神指」近似於當年「江南霹靂堂」中一派分支:「雷門五虎將」中雷卷的「失神指」,只不過雷卷用的是拇指,白愁飛卻善用中指,他的指法也有不同,有人說他把當年「七大名劍」的劍法全融匯指法中──天下間修習兵器者不計其數,而其中強者大抵是運用兵器如臂使指罷了。既然如此,何不使自己的身體變為最厲害的殺人武器?而指法可攻可守,功如疾風驟雨、水銀泄地,守如聖手撥琵,化敵招於無形。
註:據雷純所言,此指從「長空萬里幫」梅劍花的「萬古神指」而來,白愁飛承認此事,但否認他殺梅劍花。(舊版中,「長空萬里幫」為「長空幫」,「梅劍花」為「梅醒非」,「萬古神指」為「長空神指」,因時間矛盾而改為新版,方歌吟改為方巨俠也是此因。)

三十三嘆歌吟

(系白愁飛在後期時常吟唱的歌,原作/溫瑞安,修改/安小羽)
我原要昂揚獨步天下,奈何卻忍辱藏於污泥;
我志在叱吒風雲,無奈得苦候時機。
龍飛九天,豈懼亢龍有悔?
鷹飛九霄,未恐高不勝寒!
轉身登峰造極,試問誰不失驚?
我本想淡泊退出江湖,奈何卻不甘枉此一生;
我多想自在自得,無奈要立功立業。
從心所欲,哪怕佛阻鬼攔?
要權要名,不妨要錢要命!
手握生殺大權,有誰還能失敬!
我若要鴻鵠志在紅塵,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
我意在吞吐江山,不料卻成天誅地滅;
養兵千日,竟然欲用無人?
回首萬里,怎堪碧落黃泉!
至今還思項羽:「彼可取而代之」!
大丈夫久居人下,生死等閑,順風則行,逆風則泊?
我欲上九天攬月,痛飲狂歡,寧斗而敗,不屈而活!
一朝得勢自比天,揮斥方遒,有何罡礙,有何不可?
我志在萬世功業,名揚天下,寧鳴而生,不默而死!

人物分析


愁腸已斷無由醉

沒有足的鳥,在它的一生中,豈不是只有拚命的飛,不能駐足不能停?
——那它怎能休息呢?
那已不是一種不幸。
而是大不幸。
———旦不飛,就得摔死。
一如白愁飛的抱負:
——想飛之心,永遠不死。
猶記得故事的最初,月下白愁飛與王小石走在一起,寫著屬於他們的故事,談著屬於他們的理想,傾訴著有志難伸的鬱悶,坐看京城數不盡的繁華,那時就像是我們花季,令人不禁回首、嚮往。他們眸中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有著一展抱負展翅欲飛的希冀。那是我們最青澀而又可貴的年華,那是我們此時可望而不可即的年代。孤舟上,他、小石頭、雷純、溫柔,輕舞、吹簫、撫琴、打拍子,一份情靜靜地而又不留痕迹地流過在場四人的心底,那晚的月色,那晚的衷情……
這一晚,使四人從此有了牽連。
然而最後卻成了悲劇。
權力腐蝕了他么?在他一生中,在他心底,始終奉守著“想飛之心,永遠不死”的信念;他愛權、愛富貴、他要天下聞名、他要睥睨天下!“號令一出,誰敢不從?”憶起何平曾經說過:“我不要那種名,不生不死,一萬人中只有一百個人認識。我要的是那種一萬人里一萬人都要聞名色變的那種名!”何平想成名想瘋了,白愁飛呢?
他身邊沒有人真正知道他的過去,就連在楊無邪的資料里,也沒有詳盡的說明。可恨的人自有其可悲之處,而白愁飛恰好就是這種人物。他早年經歷過太多的失敗,和遭遇過太多的瞧不起——縱有一身本領,空有滿懷大志,卻無人理會。他打過的戰役,是憑真材實學取勝的,但那時他仍什麼都不是,沒有人承認他的艱苦勝利,他們只會把功勞、成果往別的已名成利就的人身上推。他看透了這些人的嘴臉。他歷遍了這種事。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奮發圖強,迎頭趕上。而且還要站在大家的面前、踩在眾人的頭上,這才會讓人對他重新估量,不敢再瞧他不上眼,是以他一旦成事遂志,就死抓住權位不放。
信念是支撐一個人賴以生存的精神動力,然而對於白愁飛,這信念卻成了包袱。他瀟灑傲慢,志大才高,但際遇陸離,命蹇運舛,總無法平步青雲,一飛衝天,一鳴驚人。他在每一次跌倒后毅然爬起,遇挫不折,遇悲不傷,想飛之心,永遠不死。當一個人出身在了社會的底層,可他的驕傲卻在最高層的時候,他應當如何生存下去呢?方邪真以避世之心行入世之事,他是遊俠;孫青霞洒然逆世,他是狂士;白愁飛則走上了相反的極端:一味入世,成了便是梟雄,敗了不過是死。
曾經有人懷疑開始的時候白愁飛對於小石頭並不是真心相交,我不同意。感覺上那時候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他,有著藏在他心底深處的屬於年輕人本應擁有的純真。所以三合樓上二人合力對戰關七時,兩人都能為保護對方而同一時間能不惜自傷而收招,令到關七都不禁佩服這兩個年輕人而停手,那時的他們,是真正的朋友。
一切就從他真正掌權的那刻開始變質。
那是一個機會,一個有志者千載難逢的機會。“楊意不逢,撫凌雲而自惜。”然而他終於等到了!男兒志在四方,誰不想揚名立萬,名垂青史?然而漸漸看下去,隱隱的山水顯露出來。花府一場血案,令多少人掩面欲嘔,然而他就在其中,從容大度地指揮著這場慘絕人寰的殺戮。
我已經看見他殞落的姿態,在這一刻。
沒有人在看第一部時會預料到,那個乾淨到連煙火塵俗都不染的翩翩公子,在後來的故事裡居然是一個背叛者、野心家、心理變態,一個為私慾虐殺忠良的人,一個被貪與嗔深深鎖住了的人。他的才情、智慧、隱忍、堅持、犀利、不屈……一切的一切全都成了背叛前的陰謀。其實蘇夢枕病重,王小石逃亡,他一人獨攬金風細雨樓實權,何苦一定要那個虛名?但他要無敵,與人無敵時,便與天爭鋒!蘇夢枕一手提拔他重用他,他卻可以狠心奪權背叛;王小石曾是他最親密的朋友,他卻因為怕他為蘇大哥報仇而處處進逼;溫柔一直傾慕愛戀他,他卻只想要她的身體,而不願付出一絲一毫的愛;他還曾經微笑著抱住孩童,轉身後冷冷地說,殺了這個孩子的全家,停頓,包括雞鴨羊。可嘆的顛覆啊,笑臉可以迎人,翻面就不認人;溫柔如春風,嚴厲便殺人。
但是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甚至可以坦然承認自己是小人。他是個實實在在的真小人,活得很真,真出了惡人的瀟灑與自由。登樓,一步,金風細雨樓二當家,兩步,權相蔡京之義子,名動京師,第三步是什麼?與天斗,其樂無窮。但是溫公說:“我愛偽君子,我怕真小人!”由於自己經歷的原因,他痛恨背叛,痛恨白愁飛。
白愁飛背叛的是蘇夢枕,名動天下而又獨步天下的蘇樓主。似乎也只有蘇夢枕這樣的人,才能夠讓白愁飛矢志成為他;只有他,才能夠讓白愁飛在背叛之時仍毫不掩飾地說出對他的敬佩;也只有他,才能讓白愁飛動了那樣強烈的殺念——親手殺了蘇夢枕。一個人怕另一個人的時候,最有可能做出的反擊就是親手殺死那個令自己感到無極恐怖的人。蘇夢枕便是那個人,白愁飛為他的氣勢氣魄所震懾,所以恨極了他,夾雜著崇敬與害怕。
然而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是跪在了蘇夢枕的面前。在那之前,他放過了溫柔的性命。再往前推,他發現了誰都不是自己的朋友,誰都出賣他。是的,他曾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有誰會願意跟這種瘋子做朋友?!但至少,他在生命的盡頭恢復了些許清醒,尋回了些許未泯的天良。那呼嘯的風雪之夜,他的白衣比雪更白,乘風獵獵如紙鳶,終於碎雙翅成片羽……忽然憶起當年當日,他在江心船上,月下風中的那一曲輕舞。一天明月白如霜,他白衣飄飛,黑髮流散,那麼的美。那麼的狂。
很久很久之後,溫公在天下有敵裡面寫道:……白愁飛至少還是向著光明的……是啊,蔡京之所以會放棄白愁飛,就是因為他知道白愁飛即使是用這些卑劣的手段奪到大權,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自己——他的反,只在於它的過程,而不是他的結果。他仍然是一名願為國家存亡身先士卒的人。他仍然是主張抗擊外敵的人。——只是,當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溫大才借別人之口緩緩道出此言,這可真是平添了我心中的幾縷愁緒,心痛,也心傷。
那之後,每每想起那句著名的:“想飛之心,永遠不死”——都會感到無比的哀涼。

飛紅萬點斜陽碎

他不怕風大。
——斷了繩反而能無盡無涯無拘無束地任意飛翔。
想飛之心,永遠不死。
有風就有飛的希望。
風是那麼的大、灌滿了他的衣襟。
風對他而言,就像是時機。
——是時候要飛翔了。
一個人在飛的時候能想到些什麼?
長吸一口氣,他,白愁飛。
那麼多的馬甲背後,哪個是真正的他?
抑或,每一個都是真正的他,但只是一部分。
一個人,如果有他那樣的能力,如果有他那樣的氣魄,有他那樣的鬥志,他會想什麼,他會做什麼?
一個人,有一個不屈於人的志向,有一個笑傲天下的豪情,卻始終沒有得志。不過他一直堅持自己的信念,失敗了,再從頭開始,跌倒了,再爬起來!
不要說白愁飛行事說話太過偏激。不過這個世界正如書里所寫的那樣:“這世上的人一生下來就分有貧賤、富貴,也分聰明、愚笨,有幸不幸,到日後弱為強欺,理所必然,如果魚是人,人是魚,魚也一樣把人釣上來。既然你我不是魚,魚就合當遭殃,世事大都如是。”
看看蘇夢枕,白愁飛,王小石三兄弟就知道了。且不說誰正誰邪誰奇誰惡,只是說他們自己。他們的天縱之資,頂尖武功,高明手段,無不是人中之龍,放之天下也是寥寥數人而已。可是他們的人生卻是迥然各異,天壤之別的。
蘇生下來就是金風細雨樓的少樓主,蘇遮慕的新交舊友也是天下人人景仰之流,所以蘇才可以拜在小天山,報地獄寺,紅袖神尼門下,“紅袖刀”名動天下。王小石雖不如蘇夢枕般天生就是註定要成為大人物的,可以說他的家事很平凡,很普通,可是,他有一個好師傅,自在門天衣居士!自在門,也許在溫筆下是最有實力的一個門派了,是超越一般的武功定義的一個門派。韋青青青……諸葛正我……元十三限……天衣居士;天下最頂尖的高手了,他們的徒弟也是超絕人物:四大名捕……六合青龍……天下第七,當然,還有王小石!
白愁飛不一樣,他沒有好的家事,他也沒有一個天下有數的師傅,他有的只是自己不屈的鬥志和野心!也許他的時機是錯誤的,他不應該背叛他的大哥,他只要熬下去,老大的位置一定是他的;也許他的方法是錯誤的,他不應該做蔡京的乾兒子,他應該為天下百姓,為正義的江湖站在一起;也許他的人生信條是錯的,他不應該急於爬上去,不應該睥睨天下人……不過,正如古龍在《流星蝴蝶劍》借老伯之口說高老大的一樣:“她是個很有志氣的女人,一心想往上爬,雖然她用的方法錯了,但世上又有誰從未做錯過事呢?”。不是嗎?
應該說,他的性格和他的遭遇有關係,一直以來,努力上進,得到的是不公平的結局,又或者懷才不遇冷青鋒!這樣的一個人,你還能希望他的胸襟大至包容一切嗎?對付惡人,只有用惡人的手段!你今天侮辱我,打擊我。沒有關係,如果有朝一日,我會加倍奉還!
原文:
白愁飛並不欲與天下英雄為敵。
他其實多願意跟武林中所有他看得起的英雄豪傑做朋友、交朋友--只要對方也看得起他、膺於他的了不起。
——他這種性格的造成:是來自於他成名、成事和成功得太遲了。
他早年曆經過太多的失敗,和遭遇太多的瞧不起--縱有一身本領,空有滿懷大志,卻無人理會,任憑他年歲悠悠過,扔棄於無人問津的角落。
就這樣藉藉無聞、生老病死過一世嗎?白愁飛也曾這般鬱憤自問。
不!
決不!
絕對不!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奮發圖強,迎頭趕上,而且還要站在大家的前面、騎在眾人的頭上,這才會讓人對他重新估量,不敢再瞧他不上眼。
——也許,只要給他早五年成名立業,這種心態應當一定會根深蒂固。
他未成名時,至少在他的黃金歲月,有超過十二年是大志難伸、鬱勃不舒的。他說過的話,儘管說得多好,多真實、多有理,但都不受人重視。同樣的,另一個在江湖上已成大名的人,拿他的話一說,就人人稱是傳遍天下了。
他打過的戰役,是憑真材實學取勝的,但那時他仍什麼都不是,所以,既沒人記載下來,也不會有人承認他的艱苦勝利,甚至把功勞、成果往別的已名成利就的人身上推。
他看透了這些人的嘴臉。
他歷遍了這種事。
是以他一旦成事遂志,就死抓住權位不放,誰對他有威脅的,他就先行除去誰。--就算是栽培他起來對他恩厚的人,他也不許對方有機會把他打下去。
他看來冷傲,其實,也一樣渴望多結交朋友,希望得到朋友的衷心支持和愛戴--他甚至是為此而戰,為此而斗的。
屢敗屢戰,屢伏屢起,文武全才,飽嘗世情……
當年曹、劉青梅煮酒時,說過這麼一句話: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何為英雄?
英雄要有何為?
說英雄,誰是英雄!
枕戈待旦、秣馬厲兵,要的就是那足以叱吒風雲驚天下的一擊——他是梟雄!
雖然對白愁飛的所作所為沒有認同的地方,不過作為一個惡人的代表,他還是令我尊重的一個形象。很佩服他的堅強,在經歷了種種的不平和打擊之後,他依然驕傲的負手觀天——惟天可容我飛翔!什麼時候我可以龍翔千里?!雖然他說的話很偏激,可是,確實是赤裸裸的現實,人生下來就是不平等的,日後的遭遇,更是天壤之別!屢挫屢戰,毫不氣餒,梟雄不怕出身低,梟雄莫問出處!
白愁飛——仔細的品位一下這個名字,黑色幽默啊,愁飛愁飛,到底怎麼才能飛?

生平事迹


前塵

曾化名為白幽夢,在洛陽沁春園唱曲子;化名白鷹揚,在金花鏢局裡當鏢師;化名白游今,在市肆沽畫代書;化名白金龍,其時正受赫連將軍府重用;亦化名白高唐,在三江三湘群雄大比武中奪得魁首。在廿三、廿六歲時兩度得志。廿三歲時曾以白明之名,在翻龍坡之役,連殺十六名金將,軍中稱之為‘天外神龍’,統率三萬兵馬,威風一時,但旋在不久之後,成為兵部追緝的要犯。另外在廿六歲時……後來又為‘六分半堂’外分堂所極力拉攏的對象,幾乎成為第十三分堂堂主。
其中金花鏢局曾在《驚艷一槍》中提及,局主金小肚曾以《山字經》為餌,誘智高現身。赫連將軍府主要在《逆水寒》與《少年鐵手》二書中提及。《逆水寒》一書中,赫連將軍之子赫連春水曾力助戚少商雪冤復仇,后與碎雲淵毀諾城城主息紅淚結成連理。《少年鐵手》一書中提及赫連小姑與劉芬夫妻。但這幾部書中均不曾提及白愁飛。除幾個正傳系列,《江湖閑話·白衣方振眉》中,因為時間矛盾,“白仇非”與白愁飛不做同一人處理,屬於無關話題。

正傳

《溫柔一刀》
初出場的白愁飛,他乾的第一件事是望天,給王小石和其他人的印象,就是傲,天的那邊是什麼呢?有他夢想的東西嗎?
白愁飛認識了王小石,認識了溫柔,一個是善良老實,一個是開朗活潑,白愁飛心裡是怎樣想的呢?在他們同行的一路上,或許是白愁飛一生中過得最輕鬆、最愉快的時候吧!因為他的傲,使人感覺他很冷,溫柔就是愛上他這種樣子吧。這段快樂旅程的結束,來自於遇見了雷純,雖然她當時叫做田純,白愁飛愛上她,也註定了以後要毀在她的手下。
那一天,雷純彈琴,王小石吹蕭,白愁飛起舞,溫柔在一旁很可愛的抱怨。這幅情景,或許永遠都會映在王小石的腦海中,但白愁飛呢?他是怎麼想的?
當白愁飛氣走溫柔,雷純也留書出走了以後,他和王小石兩個人來到京城,希望在這陌生的天地里闖出一片天空,但懷才不遇了半年,終於在一個下雨的傍晚,他們遇到了改變他們一生的蘇夢枕。白愁飛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也是唯一令他自甘第二的人。
在楊無邪說出白愁飛和王小石的背景時,白愁飛的秘密終於全部揭開了,他隱姓埋名了八年,在他認為,要出名,就得要全江湖都知道他白愁飛的名字!
《一怒拔劍》
白愁飛的野心極大,這一點,蘇夢枕知道,王小石知道,雷損知道,只要是認識他。見過他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剛進金風細雨樓,就向蘇夢枕提出,他要當金風細雨樓的副樓主,與六分半堂的敵對與戰鬥,是白愁飛朝著他的夢想前進的必經過程。所以,他拚命!與蘇夢枕。王小石共同對抗敵人,雖然,他和王小石只是一場局裡的兩顆重要棋子。但最終,雷損死了,六分半堂的勢力垮了一半,蘇夢枕成了殘廢,他的手下也背叛的背叛死的死,金風細雨樓的一切,已經逐漸落入了白愁飛的手裡,他的夢,就要實現了,他的野心,也逐漸膨脹開來。
白愁飛讓王小石去刺殺當朝重臣諸葛先生,既可以為他的靠山蔡京除掉大敵又可以除掉金風細雨樓的三當家,此時已成為他心腹大患的結拜兄弟——王小石。
隨後白愁飛開始計劃除掉蘇夢枕,這個他一生中唯一敬佩的人,為了這一連串的計劃,為了他成功的野心,白愁飛為自己的謀權找到了立足點。他不惜演了一場戲,讓所有人認為蘇夢枕容不下他,甚至要下手殺他,不惜血洗“發夢三黨”,而這一切,只是為了他的夢想。
雖然,王小石揭穿了他的陰謀,但白愁飛才不管那些,為了他長久以來的夢,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兄弟、朋友他不需要,為了他的夢,白愁飛將不擇手段!
《傷心小箭》
幾年的努力,白愁飛終於佔據了金風細雨樓的大部分勢力,如今,蘇夢枕病已深,王小石遠走,白愁飛的夢,就要實現了。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要殺蘇,先殺白”,但又有誰知道“要殺蘇,必是白”呢?
終於,白愁飛成為金風細雨樓的樓主,可是蘇夢枕沒死,至少沒有親眼看見他的屍體。王小石逃離3年又回來了,面對他的兩個兄弟,白愁飛怎麼辦?
蘇夢枕行蹤不明,不知生死,王小石成立了象鼻塔與他敵對。昔日的兄弟、朋友散了,必須刀劍相向。這些,大概白愁飛早就料到了,否則當初他不會對王小石說:“我覺得總有一天,我們會在金風細雨樓或者其他哪個其他地方面對,那時,我們會是水火不容還是相儒以沫呢?”當時王小石的回答是“絕對不會!”但如今成為這樣,王小石應該說些呢?
當溫柔懷著不知所措的心情來到金風細雨樓找白愁飛時,他心裡是怎樣想的?他的敵人王小石最愛的女人,卻為了他梳妝打扮,白愁飛應該是高興的吧。但為了權利,女人對他早已不重要,雷純如此,溫柔如此,雷媚同樣如此。只不過,在他心裡,終究還是有些莫名的溫暖的,到底是誰帶來的呢?
對於一個到現在還愛著自己的女孩,要不要為了打擊對手就強佔她呢?溫柔成了一向冷酷決絕白愁飛的第一次猶豫。這一次的猶豫卻成了最後一刻的斷然,毫無猶豫地鬆開了這個本可輕易撕票來擊潰王小石的人質,讓她回到王小石的懷裡。然後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殺了他最信任卻在最後關頭出賣他的梁何。
雖然在那之前白愁飛也有很多次機會殺掉溫柔,但到了最後,他卻沒有動手。這冷傲不馴,自視過人的人,心底深處也是有些喜歡那個天真活潑的溫柔吧。而由始至終,白愁飛都是溫柔心中那個總對她不理不睬的“大白菜”。只是性格決定命運,白愁飛和溫柔最終也走不到一起。在雷媚——那個熱愛背叛的女子深深刺中他的時候,當雷純——那個他第一個愛上的女子以仇恨的眼光看著他的時候,白愁飛,在想些什麼?碎了、散了、算了。
他又吟起了那首歌“……我若要鴻鵠志在天下,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卻成天誅地滅……”這是白愁飛一生的寫照,他緩緩的跪下,向著蘇夢枕,這一手栽培他卻被他一手毀掉的大哥,他一生中最敬重的人。“我原要……”歌聲啞然停止,白愁飛奮鬥了十幾年的夢想,終究還是沒有實現。
一條白色的手帕給吹得很高,夜裡看去,在眾雪花片片里特別的白,就像白愁飛在施展輕功,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想飛之心,也許真的永遠都不死、不息、不朽吧!

後記

出場蹤跡:
在說英雄系列後幾部中都有提及,著墨極少,但涉及重要劇情。另外在四大名捕系列戰天王中有提及,但都只是提及而已。
遺留問題:
(以下答案僅供參考,無蓋棺定論)
1.作為一個不久便可以進行正常權力交接的二把手背叛的理由是?
沒有理由,就是他要叛。白愁飛自己最後也反思過這個問題,但一閃而過後立刻投身於戰鬥之中。於作者角度講,故事需要的是白愁飛的叛(不然說英雄系列只能寫到第一部完結了),無論怎樣做出了背叛的舉動這是既定的事實。
2.“天敵”那一招到底是什麼樣的?
三指彈天終極奧義,理論上強於破煞與驚夢,只是並未在已知的戰役里被使用過。但天敵一定是存在的,如果關七還能回來,也許會再次使出這威力無匹的一招。
3.白愁飛在雷純案中是頂包者嗎?
有這個可能性,即頂包者與罪犯皆有可能。雷純在參與圍剿白愁飛之戰時當眾指控他是當年強暴自己的神秘人,白愁飛一口承認;但《天下有敵》中據諸葛先生透露,雷純又向蔡京提及之前的人是背了黑鍋,真兇至今仍未確定。雷純雖為女流之輩,但心計極深,其言語真假難定。此案涉及的嫌疑人與暗示話語極多(但從沒出示過任何確鑿證據),主要還是看作者要怎麼寫。
4.白愁飛真正愛的是雷純還是溫柔?
無明確答案,眾說紛紜。初遇雷純,是為高貴聰慧女子而生的心動;放過溫柔,那是作者寫一生殘忍的人在最後表露出人性一面的感動。而且他打骨子裡看不起女人的智慧與作用,唯一看重的郭東神只是因為她武功好,這種態度導致最後被雷純雷媚兩個女梟雄(在她們各自靠山的支持下)聯手扳倒。【都說眾說紛紜了,CP粉能別代表大眾表態嗎】
5.白愁飛和雷卷的關係是?
言語暗示有關係(刀)。但作者早把這茬給忘乾淨了。
6.兩本書中同一個人物形象差別巨大,好像人格分裂?
關於該人物在兩本書之間的形象矛盾、性格斷層的BUG問題,一說是因所扮角色正反派定位不同的情節需要,另一說可用作者心境變化而導致寫作手法突變來解釋。說英雄時期又稱溫瑞安的瘋狂年代,寫出什麼樣的人物都不奇怪了。

文字描寫


原著片段

同道、同路
白愁飛道:“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人也像你一樣,有本領、有志氣,但仍鬱郁不歡地過了一輩子?”
王小石好半晌都沒有說話,然後才道:“我總要試試。”
王小石認真地問:“你也有一身好本事,要到哪裡去?去做什麼?”
“我跟你同路、同道。”白愁飛倦乏中帶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傲,“人要想表現自己,一定要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在黑暗裡的鮮花,不如一支火鐮。”
王小石喜道:“那我們可以一道走,路上不愁寂寞了。”
白愁飛笑道:“你當然不寂寞,只愁我在你有難的時候,就會飛掉了。”
王小石倒當真了起來,“哦?真的?”
白愁飛笑道:“我不是叫白愁飛么?如果我叫白餓飛的話,就會在你鬧肚子餓的時候飛走。”
王小石才明白自己太認真了,說:“你在什麼時候飛掉,我都不怨你,你只是不能再騙我,象剛才說過不殺人,卻又——”白愁飛笑道:“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王小石端詳著他,忍不住道:“你笑起來的時候,倒不那麼傲慢不可親近。”
白愁飛也沒想到王小石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口裡卻道:“誰要是整天都在臉上笑著,想傲也傲不起來。”
忽然一陣風襲來,溫柔似一朵玫瑰般的臉靨,沖著他們面前就是一笑:“兩個男人談什麼談得這般卿卿我我、咕咕噥噥的?”她見兩個男人沒有過來向她賠不是,但她又不想獨自一人在月下的郊野走夜路,於是決定以闊大的胸襟原諒他們,倒了回來,又問:“你們猜,本姑娘要到什麼地方去?猜到請你們吃糖。”
她對王小石道:“你先說。”
王小石只好道:“蒙古。”
溫柔只好問白愁飛:“輪到你了。”
白愁飛認真地想了想,道:“秦淮河畔迎春軒。”
月迷風影
溫柔站過去,讓田純的烏髮挨著自己的身子,她掬起一把柔發,傲孜孜地道:“這一路你有我,啥都不怕。”
王小石看見田純柔艷的笑意,巧巧的秀頷笑的時候,帶著一抹稚,跟溫柔嬌麗中帶出英,恰好成了花好月圓、高山流水似的一對兒,相映自得意趣。他這樣看著,心意也溫柔了起來。
田純用眼梢瞥了白愁飛一下,向王小石笑道:“不知道一路上會不會煩了兩位。”
王小石微微笑著:“結伴而行,求之不得。”轉首去看白愁飛。
白愁飛卻踱到船頭去看月亮。
江心月明。
江水滔滔。
……
田純巧巧一笑,流水似的琴音,自十指彈捺下而出,像江山歲月、漫漫人生、悠悠長路、蕩蕩版圖。白愁飛忍不住低喚了一聲:“好指法!”
王小石一時興起,掏出一管瀟湘竹簫,幽幽地吹奏,和著琴音,伴奏了起來。
白愁飛忍不住舞了起來。
在月光下,他衣袂飄飛,直欲乘風歸去,唱著一首乍聽琴韻簫聲便諳的曲子。預知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白愁飛隨譜的詞飄逸而逝。
就在這樣的江上、月下、風中、船里,一簫一琴酣歌舞,興盡意猶,一曲既罷,三人相視一笑,溫柔飲恨似地說:“可惜我不會跳舞奏樂,什麼都不會,姊姊你真行。”
這一晚的風色、月色、歌聲和舞影,開心歡顏,都留下不盡的風情。
兄弟
白愁飛道:“你究竟有幾個結拜兄弟?”
蘇夢枕道:“兩個。”
白愁飛道:“他們是誰?”
蘇夢枕用手一指白愁飛,“你,”又用手一指王小石,“還有他。”
王小石只覺心頭一股熱血往上沖。
白愁飛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說出了一句很冷漠的話:“我知道。”他盯著蘇夢枕緩緩地道:“你要招攬我們進‘金風細雨樓’。”
蘇夢枕忽然笑了。
他笑起來的同時也咳了起來。
他一面咳一面笑。
“通常人們在以為自己‘知道’的時候,其實什麼都‘不知道’,這句話真是一點也不錯。”蘇夢枕說,“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我要用這種方法招攬你們作為強助?你們以為自己一進樓子就能當大任?為什麼不反過來想我在給你們機會?世間的人才多的是,我為啥偏偏要‘招攬’你們?”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便冷冷地道:“你們要是不高興,現在就可以走,就算今生今世不相見,你們仍是我的兄弟。”他咳了一聲接道:“就算你們不當我是兄弟,也無所謂,我不在乎。”
……
白愁飛忽然道:“豈止於天下第一。”
白愁飛這句話一說,蘇夢枕目光一爍,似乎微微一震,但卻淡淡地說:“你這話是何意思?”
……
“你在天泉山上創建‘金風細雨樓’,究竟是為玉泉,還是為了石塔,抑或是為了那塔下塔的十四個字?”
蘇夢枕臉上沒有表情。
但目光寒意似冰。
自結義一事之後,蘇夢枕一向陰寒的臉上都漾著笑容,現在突然又起寒了。
王小石忽然覺得冷。
──給那樣的眼色看過,就像被冰鎮過一般。
蘇夢枕這時才開口,道:“你們都錯了。”
“‘金風細雨樓’是我。”
“我就是‘金風細雨樓’。”
我願意
王小石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自古以來很多敢廷前面諫的忠臣,往往沒有什麼好下場!”
白愁飛略一沉吟,即負手笑道:“那是因為忠臣太直。誰也不愛聽人教訓,有時當然難免想把喜歡教訓人者的嘴巴封了。但我像是個直心腸的人嗎?”
王小石輕輕一嘆道:“可是,如果一個人太聰明了,禁不住要表露他的聰明,這樣招來了殺身之禍,未免太不值得了。”
“你不是在說歷史,而是在說我。”白愁飛負手望天,長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你的用心。”然後他再慎重地補充了一句,“但我還是做我自己。”
……
白愁飛道:“副樓主。”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不但連莫北神也為之震動,就連在賬房裡的管事們,也紛紛停下了筆、止住了算盤,抬頭望向白愁飛。
──一個才第一次進入樓子里的年輕人,居然一開口就想當副樓主,真把其他功臣重將置於何地?視若無睹?
──白愁飛是不是太狂了些?
一個人太狂,絕對不是件好事。
尤其是年輕人。
奇怪的是,很多人都把狂妄當做是一件美事,一種足以自豪的德行!
不過,白愁飛臉上並無狂態。
他只是理所當然。
他這句話出口,跟還沒說出之前一般泰然。
彈指驚夢
就在這時,白愁飛長吟似地說了一句:“驚夢。”
出招徐徐。
徐徐出招。
他似是一點也不急,就像是在經營一個午後漫長而香甜的夢。
──因為他對這一招有極大的信心,還是這一招原只是一夢,夢總是要醒?
關七知道自己接不下這一招。
因為他只看了一眼,就如墜入一場夢中。
夢醒總是成空。
……
如果相思刀、銷魂劍與“三指彈天”硬擠,一定兩敗俱傷。
可是如果猛然收招,一定自傷。
唯一的方法,就是對方收招,自己繼續攻擊,殺了對方,可以一死一安然。
關七有點愣愣地看著兩人,忽然豎起大拇指喝道:“好!”這兩名大敵武功高強,並不令他動容,但兩人心意相通、互相維護對方的安全,這才是舉世難求,比絕世武功更難得。
不應、不爭
雷純那一番話,當然不是針對他的,可是他可以想像得出,一向傲慢的白愁飛被雷純當眾斥責,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可是白愁飛的反應,完全出乎王小石意料之外。
他深深地呼吸。
然後吐出了一口氣。
接著他緩步前行,走向雷純。
他這一個舉措,使得場中四大高手都留意了起來。
也擔心了起來。
王小石心裡比誰都急。
張炭已攔在雷純身前。
他已見識過白愁飛的武功。
白愁飛走過去,冷冷地看了張炭一眼,那一眼,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
目中無人。
然後他轉睛去看地上的死人。
蘭衣劍婢。
“她死得太可惜了,”白愁飛道,“你的主人真要有本領,就該為你報仇,而少在這兒嚼舌根。”
夙咒、預言
然後白愁飛也回問王小石一句話:“你看今天的局面,雷損會接受談判,還是會演變成血戰?”
“如果雷老總是要談和,他就不必發動突襲了。”王小石說,“你看今天的群相,人人都帶殺氣,流血已是免不了的事。”
“那很好。”白愁飛亢奮地道。
“為什麼?”王小石很詫異。
“因為我喜歡殺人。”白愁飛道,“殺人像寫詩,都是很優美的感覺。”
“我不同意,”王小石皺著眉道,“殺人像生吃活剝的田雞,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所以我和你是兩個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白愁飛微微笑道,“個性不同的人反而能合作成大事。”
“幸好,我們不止兩個人。”王小石道,“還有大哥,以及樓里的一眾兄弟。”
“但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白愁飛的神色很奇特,“我總覺得,有一天,我們就只剩下了兩個人,在一個鐵籠子,還是在一條狹道上,也不知是非分個你死我活不可,或是必須要相濡以沫。”
王小石猛然站住。
白愁飛別過了臉,繼續前行,“希望這只是個感覺。”
說英雄、誰是英雄
白愁飛道,“他是英雄,可是沒有我們這些豪傑為他披荊斬棘,恐怕他今天仍然潛龍勿用,所以,當人豪傑,不如自己當英雄。”
王小石不太同意:“人生在世,各有位分,各有機緣,何必強求?人人都去當英雄,世上能容幾個英雄?不錯,豪傑為英雄賣命,但世間好漢、死士,也為豪傑效力,這樣大家才能有所作為。說到頭來,我們誰都不是英雄,只是我們的人生有所執著,有所選擇,所以才顯得特別凄厲一些而已。在時局大勢里,起落浮沉,衝擊成浪,或幻化為泡沫,有誰能做得了主?”
“曹操煮酒論英雄,說過:‘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人多以為英雄強勇霸道,其實唯大英雄能屈能伸,有謀有勇,而且高瞻遠矚、善機變應對,自有天機,自得妙趣,行事如神龍見首,一無定跡,思慮如行雲流水,一無滯礙,但都自有逼人光彩,懂得順時應世,伺機出擊,成者天風海雨,波瀾壯闊,敗亦扶風帶雨,顧盼生姿,這才是英雄。”
“或者,你是,我不是,”王小石笑著說,“所以我不當英雄,我只願能助真英雄者成英雄,識英雄者重英雄。”
菁華浮夢
江湖上不是有這樣的流傳嗎?
——欲殺蘇,先殺白!
迄今,誰都殺不了蘇夢枕。
除了他。
他自己:——白愁飛!
能殺蘇,必是白!
要一飛衝天、想一鳴驚人、欲一步登天圖、一帆風順的白愁飛,他想高飛,就得先殺掉開始是扶持他現在成了障礙的蘇夢枕!
白愁飛下了決定之後,他還決定看看無意:天機。
他心想:我隨意拈一個字,要是筆畫成雙,就是天意要我殺蘇夢枕;如果是單畫,則應改變這個計劃。他果真隨意想了一個字。
哦,這個字似忽爾在他心中“浮”了出來似的。本來沉積已久,而今終於浮現了。
那是個:“夢”字。
夢。
他靠著窗,向著月,對著河,算字的筆畫,這情景真有些似夢,誰也看不出來這翩翩公子的冥目玄想里,原來是正計算著如何何背叛他的結義大哥。
他只有進
笛聲悠悠傳來,像是誰說一個夢。
一個遙遠的夢。
夢,遠了。
枕,卻還在身邊。
月華,照著他的無眠。
劫,卻不知遠近,在等待他來應驗。他終於趕到。
也及時趕到了。
他要蘇老大死在他的手上。
他要親自殺他。
——蘇大哥若死在別人的手上,他還覺得不妥帖、不愜意、也不放心哩。
人就是這樣子,要壞,只要壞了個開頭,常常就會壞下去,講義氣的,只要義字當頭,到頭來可能為義字不惜咽下最後一口氣。重感情的,只要先傷了感情、到後來就不惜無情絕情到絕頂。
墜落是這樣,進取亦如是。
——像白愁飛這樣的人,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他只有進。
天敵又何妨
而今樓依舊。
人事已全非。
白愁飛也有感慨。
他已好久未曾登此樓。
——第一次登樓,他登上了皇城武林的戲台,唱了要角。
——第二次登樓,現在他已成了在京中武林第一大幫會的首領。
——第三次登樓呢?
那是下一次。
他的大志是:第三次來,重登此樓時,他要掃平京城裡武林的一切障礙,一切敵手,晉身朝廷當大官;放眼江湖,他要無敵。
等到真的沒有敵手的時候,就不妨與天為敵。
這是他的自許。
也是抱負。
相逢如陌路
他一看到王小石,就不喜歡。
除了頭髮略又稀薄了些:顯得額更方正更寬闊之外,王小石可以說是完全沒老,還是那副笑嘻嘻、蹦蹦跳跳、江湖子弟笑傲江湖的樣子,一點也沒變、沒老、沒壞,依舊令人好感。
他對他惡感就是因為王小石常令人好感,而他自己則不能。
他總是讓人感到寒傲似冰。
見著了這個人,無疑等同喚醒了他的遺憾。
王小石卻也有另一種深感:
他一看到白愁飛,就知道自己和他,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白愁飛依然漂亮。
玉樹臨風。
他跟別人一站,簡直鶴立雞群。
而且還愈來愈漂亮了。
難怪溫柔對他始終……
看到了白愁飛的樣子,王小石才想起這些年來在江湖上流浪之苦,白愁飛才省起這些歲月自己竟自囚於權位上渾不自覺。
縱情任性
獨是蘇夢枕忽爾說了一句:
“那麼說來,你對我呢?”他宛似事不關己、己不關心——他只像是偶爾觸及的問,“這樣說我豈不是該恨死你了?”
白愁飛笑容一斂:“你本來就恨不得我死!”
蘇夢枕忽問:“我們倆為什麼會這樣?”
白愁飛一愕:“什麼這樣?”
蘇夢枕道:“我們本不是一起結義、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嗎?怎麼竟變成了世仇死敵,恨不得對方死,巴不得對方立毀自己眼前方才甘休的樣子!”
王小石聽了,也很感慨:“是的,我們原來是兄弟……”
白愁飛也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沒錯,我們是兄弟,但我們也是人。人與人之間相爭互斗,本就是常事……”
王小石道:“只要放下了刀,何處不能成佛?你若不迫大哥於絕路,本來就天大地大任你走。”
“我是人,只求從心所欲,才不要成佛!天大地大?我最大!”白愁飛哼道,“路是我自己走出來的,不必求你們放行!”
……
白愁飛面對這三大高手,卻是如何突圍呢?
他?
他不突圍。
他反撲。
他寧可斗死,也不願苟活。
他不退反進。
他不逃反攻。
他要在強敵環視下,擒住蘇夢枕,或者,殺掉了他。
——不管玉石俱焚,還是反敗為勝,永遠勝過坐以待斃、束手就擒!
想飛的心
這一剎間,白愁飛已明白了一件事:
在這兒,在今夜,在此際,誰都不是他的朋友,誰都出賣他……
這時候,他本來還有機會先殺溫柔的。但他沒有這樣做。他反而放開了她,讓她帶著驚惶失色閃了開去。
王小石馬上護住了她。
白愁飛捂著傷口,血泊泊流淌不止,他吟唱了幾句:
“……我若要鴻鵠志在天下,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卻成天誅地滅——”
聲音啞然。
他忽然將手一拍。
拍在胸膛的箭尾上。
“噗”的一聲,箭穿破胸背,竟疾射入背後梁何的咽喉。
梁何狂吼半聲,緊抓喉嚨,掙動半晌,終倒地而歿。
白愁飛慘笑,像傷盡了心,他緩緩屈膝、跪倒,向著蘇夢枕,不知是吟還是唱了半句:
“……我原要——”
……
風很大。
雪飛飄。
手帕給吹得很高,夜裡看去,在眾雪花片片里特別地白,就像白愁飛在施展輕功,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想飛之心,也許真的永遠都不死、不息、不朽吧。

讀者詩作

《白愁飛》by燈下骷髏誰一劍
滿座衣冠似雪
讀者筆下的白愁飛與王小石
讀者筆下的白愁飛與王小石
今古幾人曾會
倚馬千言
誰人可待
洋洋洒洒寫下一千首無題詩
為你
一負手竟已是千年
何處是天涯
天涯
即是踏雪無痕的地方
夜色漸荒淫呵
誰拔劍在手
用目光輕輕拭過
拭過水麵上的浮花
拭過心愛女子睫尖的淚
卻拭不掉那一痕殷紅
多少人心頭的血
不要
我不要這憂傷淡淡
要麼就驚天動地
要麼就寂天寞地
夕陽如血
蒼山洱海
千秋萬載濁浪滔滔誰是天涯誰是寂寞誰是雁門關外的吹簫人
江湖,江湖
平生意氣近豪俠
慣作狂龍吼
收拾殘山剩水
看誰堪長久
請再為我擂響戰鼓
驚馬揚鞭
我要劍試天下
我們一起思念
江東的父老
來一場鏗鈧的夢吧
因悲劇而不朽的英雄
用烈焰
在天空寫下驚心和豪壯
像一場寂寞
雷響轟鳴
誰借我柔情一縷
擦亮劍鋒
笑擁江山
坐看美人
滄海曾經杯底水
人生難免眼前煙
掬清風一縷可洗凈我的狂
我漫漫漫漫地長歌原不奢望幾人能懂
你慢慢慢慢地離去原來竟是我的傷口
舉世皆濁
何人長嘯太清
蒼山洱海
夢中的家園
天涯海角
今生的痕
天狼之星高照呵
你是蒼穹最亮的星
將登太行
雪滿山
我聽不到太白醉酒行路太行的放歌
走馬中原
山河不故。
我看不見魏武揮鞭北略中原的旌旗。
雁過長空呵。
風刀霜劍。
多想一生活得驚濤駭浪。
我的行囊里卻無有劍。
杯中只有一觴濁酒。
當年屈原是怎樣高唱出九歌和天問。
你負手天涯。
白衣如雪。
我站在涯邊看你染血的手。
滄海茫茫不過縱身一躍。
傻呆瘋傷痴錯癲狂如此一生醉了誤了不可自恃。
西出陽關是黃沙三千里。
一縱身便是那大江的身姿。
江山如畫。
英雄何覓。
你知道我在思念誰。
千古風流人物都已成了千古。
狂歌當哭呵。
這是我的秋天。
天幕洪荒。
孤雲暮重。
成敗春秋。
美人憎我心如鐵。
名劍由它氣若虹。
且收煙塵老丘壑。
胸中兀自大江橫。
我把欄桿拍遍呵。
你們都不是我的同路人。
沒有劍我也要仗劍人間。
幾場詩酒。
一夜癲狂。
在晨曦下在午陽下在夕煙下在月光下。
我都要唱一首歌。
問一聲我是否依然愛你。
喝。
月明星稀呵。
烏鵲南飛。
我仰天一個追問竟驚起了鴉聲一片。
滔天浪。
卷古今。
誰家響起了將軍令。
我已開始有了白頭。
馮唐易老。
李廣難封。
我的一隻瘦筆禿了又禿。
我只好用舌頭添了又添。
努力書寫這一段。
屬於自己的春秋。
我知道你笑了。
一如百年你的絕世。
我愛上你的容顏。
可不要拋棄我的驕傲。
誰是歌者。
家在雲外。
人在天涯。
我在雲和山的彼端最後一次想你。
但將無奈化為翼。
天高海闊任我飛。
江湖寥落。
我只要你知道。
我思念。
曾經愛你。
唱過一首傷情的歌。
狂歌忽斷浮雲外。
明月如刀破小樓。

衍生角色


說英雄誰是英雄

漫畫《說英雄·誰是英雄》在2004-5-26創刊,12-29完結,共16回。
白愁飛@說英雄·誰是英雄
白愁飛@說英雄·誰是英雄
原著:溫瑞安。
監製:黃玉郎。
編繪:葉明發。
作者語:
命運,是天定,還是人定?
英雄,都有著相同而近似的命運!
深信蘇夢枕即使沒有遇上王小石、白愁飛,他始終都能走到今天的這一步。同樣王小石心繫逍遙,他走到天涯海角,走的路其實一早已經註定。白愁飛亦然。
有人說,無論你要做英雄、做豪傑、做作家、做什麼也好,其實付出的時間都是相同的,不多不少也就是一生一世!
或許人要做一點成績出來,付出的時間就是一生的時間。你要做一個什麼的角色,什麼的人物,也必須傾注全力並以一生為之,才可有成。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想走的路,對嗎!?

溫瑞安群俠傳

“平淡之味非我所取,吃如是,做人亦如是。”
白愁飛@溫瑞安群俠傳
白愁飛@溫瑞安群俠傳
作為主角王小石的對比,白愁飛出場時候的樣子冷靜聰穎,他用自己的武功和才華博取了蘇夢枕的賞識與照顧,從而順利接手風雨樓的大權,到這一刻為止他的都是初識般的,那個溫馴乖巧、重情重義的好朋友。而溫馴乖巧只存在於他的前期,天知道那少年人風華正茂的笑容下,隱藏的是怎樣的野心與城府。
他本已得到了榮耀與地位,但更想取代李沉舟成為一同黑道的群龍之首。如此雄心霸氣的他,又怎會安於現狀?他使出了無底心計與霹靂手段,遇祖弒祖,遇神殺神——殘忍地,叫人不禁懷疑,他是否真的有愛過趙師容、是否真的有把小石頭當做朋友。
他已經驕傲地、展開翅膀地飛了起來,然而,他是一隻孤鷹,他只有敵人沒有朋友,他不要朋友。但一個沒有朋友的人,又怎麼會取得成功呢?一個不遵守遊戲規則的人,自然會被遊戲所拋棄。任性妄為當然要付出代價。可白愁飛想不得那麼多了,他滿腦子裝的都是“飛”這個字。
只因,想飛之心,永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