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賢
左賢
張國良《蘇州評話三國》里的虛構人物,在“第十回 競千舟白衣渡長江 縱萬騎輕裝略邊郡”登場,荊州劉安手下副將,酒囊飯袋,呂蒙白衣渡江時投降,又勸降荊州守將潘才,后因搶奪百姓雨傘被呂蒙正法(原型為呂蒙殺老鄉)。
張國良評話三國《長坂坡》
第十回 競千舟白衣渡長江 縱萬騎輕裝略邊郡
自從陸口傳來了呂蒙病故和陸遜拜帥的消息以後,尤其是關雲長從荊州調走了二十萬精兵以後,無形中給荊州守軍留下了一個輕敵的思想,好像江東一向是盟軍似的,從此巡邏倦怠,瞭望懶惰,僅剩下的數百弟兄雖則也是日夜兩班輪番巡哨,然而已經失去了往日井然有序的嚴密軍紀,常常是分班脫節,或者是日以繼夜,或者是夜以繼日,即使是上了烽火台,不是睡懶覺,就是飲酒作樂。劉安調往軍前以後,荊州留守的副將左賢,是個嗜酒如命之徒。以往常有人來抽查,他硬是耐著性子不敢放肆,如今劉安一走,沒了管束,他就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頓時劣性發作了起來,放縱自任,唯他自尊,誰還管得了他?每日里大吃大喝,不醉不休,把軍情大事撇到了九霄雲外。當官的一糊塗,弟兄自然是上行下效,更加隨便了。……
自然也有一些謹慎的漢軍以為這樣太不負責,不無擔心地說:“關君侯令我等弟兄在此,就是把荊州交給了咱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擔待得起?江面上還是要走走的,免得出大事。”
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還有幾個人聽得進去?“我的哥,不要這等死心眼。江東呂蒙死了,陸遜還到君侯軍前奉獻厚禮,君侯已將城中大軍都調走了,我們還用擔什麼心?樂得高興幾天。依我看,從今以後太平無事。若是前方打得凶,只怕連我們也會撤走的。”
“是啊。沒看見左賢將軍不是成天在喝酒消遣嗎?”……
吳軍換上了漢軍號衣,跟著呂蒙又向烽火台進發了。此時已是下半夜。卻說在烽火台下面也有一座水營,這座營頭是烽火台守軍的休息之所。一半漢軍在台上瞭望,一半漢軍就在這座營頭中休息。二百五十個漢軍在台上觀風,大多在打瞌睡,還有二百五十個漢軍就放心托膽地在營中睡大覺,僅有一小部分人在營外守衛。營帳中左賢仍在喝酒,對於水營的失守,他們全然不知。
江面上忽然來了一批船隻,燈火點得通明,船行之聲驚醒了營外的衛軍,朦朧中見是自家弟兄,忙問道:“呔!我的哥,不去巡哨,到此則甚?”
這邊船上應道:“我的哥,我等有緊急軍情來稟報左將軍,有勞通稟。”一邊講,一邊已經靠上了營頭,大大方方地跨上水營,往守營軍士跟前走來。
早有漢軍報了進去:“左將軍!”
左賢吃得醉醺醺,分不出東南西北來,時交三更,也覺疲倦了,打算進帳安寢,聞得報聲,強打精神睜開醉眼,問道:“何事?”
“左將軍,今有水營弟兄趕來,有緊要軍情稟報。”
左賢,今年三十餘歲,生著兩條秤鉤眉毛,一對鼠目,腮下一撮小鬍鬚,原是關羽手下一名副將,平日在關羽面前頗顯能幹,因而此番將留守的重任交給了他,料想不會有什麼差錯。此時左賢想,半夜三更的,有什麼軍情可報?正要命人將他們傳進來詢問。忽見帳前人影晃動,都是自己的弟兄。趁著一股酒氣,正待發作,一個身材魁梧的軍士已走到他的面前,拍著他的肩頭道:“左將軍,不必動怒,大營已失,吳軍已將烽火台包圍。”
左賢見這軍士這般大膽,又說出這種話來,倒真的怒了起來:“休得胡說!謊報軍情,罪當斬首!”
這軍士不慌不忙將號帽摘下,和顏悅色道:“左將軍,可認識我否?”
左賢仔細看了一看,面前的人濃眉大眼,大鼻闊口,滿臉鬍鬚,紫棠色的皮膚,這般身材的弟兄本營中確實沒有見過,便喝問道:“狗頭,汝是何人?”
“本督便是江東呂蒙。”
“啊?”左賢聽說是呂蒙,酒也嚇醒了,張口結舌,嚇得一句話都講不清楚。“呂,呂蒙?不是早已死了?”
呂蒙揚聲笑道:“啊哈……本督去陰還陽,特與將軍一會可曾想到?”
一條詐死之計,他怎麼想得到呢?只見擁進大帳的人都是吳軍號衣,這才如夢初醒,也不及多想,納頭便拜:“原是呂大都督到此,小將不知,實是該死!願降。”
呂蒙將他雙手扶起,“左將軍,本督只取荊州,不殺一兵一卒。若能為江東做此二事,非但無罪,反而有功。未知將軍願否?”
左賢當即答應道:“既是歸降都督,願效犬馬之勞。但請吩咐。”
“速速換下烽火台上弟兄。”
“遵命。”
“第二件,恐將軍不肯儘力。”呂蒙故意這樣說。
左賢為了取得呂蒙的信任,慨然道:“小將已隨都督,何惜一死,雖水火不辭!”
“荊州城中何人駐守?”
“守將潘才。”
“若將軍領本督取得荊州,吳侯之前,某自擔保將軍功勛。”
“小將定然辦到。”
呂蒙命徐盛、丁奉二人挾持著左賢,帶著數百吳軍往烽火台上來。上面的漢軍對下邊發生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察覺,何況大多已入夢鄉。當聽到下面雜沓的腳步聲,驚問是誰,左賢忙說是我。漢軍只當他來巡查崗哨,並不在意。左賢便喚各台的隊長到此聽令。無多時,隊長已到。左賢吩咐各隊長將烽火台的弟兄全部帶下來,說有緊急軍情,必須立刻換崗,都到台下集合聽令。眾隊長不知底里,無多片刻把二百五十個弟兄全部撤了下來。左賢這才把實情向大家宣布,並令各各繳械。大家聽得水營已失,左賢已降,誰敢不從,只得全都放下武器,脫下號衣,全被趕進了台下的營中,看守了起來。
此時吳軍第二隊上的潘璋、董襲、蔣欽、陳武帶領一萬吳軍也趕到了。呂蒙吩咐他們暫且守在這裡,等到賺取了荊州再進兵。然後換上了漢軍的號衣,帶著改扮過的一千吳軍,與韓當諸將夾雜在隊伍之中,由左賢帶路,離了烽火台。天將啟明時分,已到荊州城外。左賢高聲大叫:“關廂上弟兄速速開關,本將軍有要事相報,求見潘將軍。”
荊州全城不滿五千漢軍,關廂上也不及以往謹慎。聽得下面呼叫,向下一看,晨曦中果然是左賢帶了一隊弟兄。他們怎麼想得到來的全是假冒貨呢?當即放弔橋,開城門,將左賢他們放了進去。
一進城關,韓當和周泰率先搶上城關,擒獲了所有漢軍。徐盛和丁奉護著呂蒙隨左賢往衙門而去。潘才睡在衙中內室,他做夢也沒想到十月初八一夜之間荊州會失守。呂蒙獨坐大堂,左賢奉了呂蒙之命來到了潘才的內室,將酣睡中的潘才喚醒。潘才睜開惺松睡眼,看到床前除了左賢之外,還有兩員吳將,知道大事不妙,竟然呆了。左賢道:“潘將軍,烽火台已失,江東呂大都督已入荊州,正在大堂等候將軍交割印信。”
事情來得這樣突然,一夜之間,劉家的江山已到孫權的名下,實在不可思議。潘才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乖乖地穿上了衣服,拿著“荊襄牧”這顆金印,跟著左賢到了大堂之上,也不管上面是呂蒙還是誰,雙手將印信送了上去,就像做夢一般。……
雨越下越大,身上越濕越冷。降將左賢自以為獻烽火台有功,深得呂蒙歡寵,便離隊向道旁一老翁借傘,老翁尚在猶豫之中,左賢出手就搶了過來,以為一個百姓人家必不敢多言。不料這老翁被人搶了雨傘也十分不甘心,也沒看清這搶傘者是誰,本能地上前去奪回,被左賢以肘一推,將他推倒在地。這老翁越發不肯忍讓,大聲呼叫了起來。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
呂蒙聽得後面的嘈雜之聲,忙問:“后隊因何驚慌?”
早有手下報至馬前:“稟都督,降將左賢強佔老翁手中雨傘,並將老翁推倒在地,因此喧嘩。”
“停隊!”呂蒙立即轉身來到左賢面前,見他果然撐著一把傘,道旁一老者躺在泥水之中,遂令軍士將老人攙扶起來,將雨傘還給了他。然後問道:“左將軍,此傘莫非從老翁手上所取?”
左賢想,從老百姓手中拿一把傘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也值得你都督親自來過問?因而無所謂地答道:“呂大都督,如此滂沱大雨如何行軍。此傘暫借,雨止便還,何勞都督操心?”
呂蒙見他毫不在乎自己的犯法行為,勃然大怒道:“本任有令在先:不犯民間草木,敬老愛小,違者當以軍法論處。自本督進城以來,三軍秋毫無犯,皆以軍法(人敬)之。唯汝膽大包天,無視軍法,強搶民物,違吾將令。”說到這兒,威喝一聲:“來,將罪將左賢就地斬訖報來!”
借一把傘,要還一個腦袋,嚇得左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看在他獻烽火台的情份上饒恕這一次。呂蒙毫不理睬,轉身便走。無多時,手下來報說斬訖。呂蒙這才又傳令向前。到衙門,呂蒙吩咐了各隊的駐地,遣散了眾軍,方才領著孫權上堂。孫權坐在呂蒙的身旁,想到剛才一路上看到的一切,特別是立斬左賢,以整軍威,覺得呂蒙作事很有決斷,認為荊州被劉備佔領了十多年,吳軍初到,一定要軍令森嚴,執法如山,給百姓有一個良好的感覺,不使百姓失望。……
“是啊,豈止中計!呂蒙已白衣渡江,取了烽火台,奪了荊州,又命左賢賺了公安,某已歸降了呂蒙。”這傢伙將自己投降的責任推到了死坯的身上,死無對證。“呂蒙仁義用兵,不犯秋毫。小弟見大勢已去,特來奉勸大哥共投江東,助呂蒙一統江上之地。”
用詭計襲占荊州后,為了安撫荊州百姓的民心,削減關羽將士的鬥志,傳令軍中:“如有妄殺一人,妄取民間一物者,定按軍法。”有一天呂蒙在雨中巡查時,發現自己的一個老鄉“取民間箬笠以蓋鎧甲”,呂蒙要殺老鄉,老鄉含淚申辯道;“恐雨濕官鎧,故取遮蓋,非為私用。”呂蒙當然知道老鄉是為了“覆官鎧”才“取民間之物”的,但是“號令已出”豈能收回,最終還是不“念同鄉之情”砍了老鄉的腦袋。呂蒙殺掉老鄉,換來了“三軍震肅”,老鄉因公被殺,確實冤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