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剛事件
盧剛事件
徠盧剛事件,是指1991年11月1日就讀於美國愛荷華大學的中國博士留學生盧剛開槍射殺了3位教授和副校長安-柯萊瑞以及一位和盧剛同時獲得博士學位的中國留學生山林華,在槍殺五人之後,盧剛隨即當場飲彈自盡的槍擊事件。該事件在當時曾震驚中美兩國,也引起了一場關於中國教育弊端的討論。
盧剛生於北京市普通工人家庭,18歲考入北京大學物理系,1984年通過李政道主持的中美物理學交流計劃選拔,1985年本科畢業后以交換學生身份公費赴美攻讀博士學位,就讀於愛荷華大學物理與天文學系。1991年通過答辯獲得博士學位。他的博士論文題目是《Study of the "critical ionization velocity" effect by particle-in-cell simulation(ionization)》,導師是本系教授克里斯托弗·戈爾咨(Christoph K. Goertz)。
1991年11月1日下午三點半左右,盧剛進入了正在進行專題研討會的愛荷華大學凡·艾倫物理系大樓(Van Allen Hall)三樓的309室,在旁聽約五分鐘后,他突然拔出左輪手槍開槍射擊,他首先擊中他的博士研究生導師,47歲的戈爾咨教授,並在戈爾咨教授倒下之後,又在教授腦後補了一槍;然後,他又朝他的博士研究生導師助理史密斯(Robert Alan Smith)副教授身上開了兩槍。此時,在場的眾多人士剛剛有所醒悟,紛紛逃離現場,這時盧剛又瞄準了當時在場的另一位中國留學生,27歲山林華博士,接連向山林華的的腦部和胸膛連開數槍。隨後,盧剛離開了第一現場到達二樓208室系主任辦公室,一槍射殺了44歲的系主任尼克森(Dwight R. Nicholson)。在確認尼克森死亡之後,盧剛又返回第一現場,發現幾個學生正在搶救奄奄一息的史密斯教授,於是又朝史密斯的腦部補發了致命的一槍。
然後盧剛持槍離開物理系大樓到達生物系大樓,由一樓走到四樓,似乎在尋找一名女性目標(有目擊者見他進入女廁所尋人),其間遇到師生多人,但盧剛並未開槍濫殺。
在未找到射擊目標之後,盧剛又進入了行政大樓,沖入一樓111室的校長辦公室,向副校長安妮·克黎利(T. Anne Cleary,也譯作安·柯萊瑞)前胸和太陽穴連開兩槍,又朝辦公室內的學生秘書茜爾森(Miya Sioson)開了一槍。
隨後,盧剛到達二樓的203室,飲彈自盡。
整個槍擊過程不足20分鐘,盧剛在自殺前總共向六個人開槍,除女學生茜爾森(Miya Sioson)被擊中脊椎,頸部以下全身癱瘓外,其餘五人全部喪命。
警方在隨後的調查中又有些許的發現,殺人者使用的武器為38口徑連發左輪手槍,另一把22口徑手槍被隨身攜帶但未使用。此外警方也截獲並扣押了盧剛在事發前幾天寄回國內的包裹、家信、匯款等,並查到了盧剛的遺書,據愛荷華大學官方宣稱遺書共五頁,其中四頁英文一頁中文,但在事發一個多月後警方僅向媒體公開了四頁英文遺書。
關於殺人者的槍殺動機,警方未有正式的結論,但據部分媒體報道,槍擊的直接原因可能是由於博士論文最高獎學金沒有由盧剛獲得,而是由山林華獲得。另有說法認為,槍擊的原因可能在於經過長達6年辛勤工作得到博士學位的盧剛,卻無法得到一份應得的可以維持生計的體面工作,走投無路的他決定自殺,並對社會的不公進行極端報復。
最後家書
美國報刊於不久之後公布了盧剛在殺人當天――1991年11月1日12時02分寫給他二姐的一封信。
徠二姐:
你好!內附的支票請迅速存入銀行。這封信是專門寫給你的,故不要讓家裡的其他人看到,在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已寄了一些東西回去,算是我的遺物。我想你只要跟海關說明,他們會讓這些東西進境,就算是我自己帶回來的。我最擔心的是父母二老,他們年事已高,恐怕受不住這場風波。但我自己是無能為力。這副重擔就要落在你肩上了。我懇求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們,不息(惜)一切代價。另外,不要花錢為我辦葬禮。千萬不要跑到美國來搬運屍體回家。最好是讓中國大使館把我的遺體在美國就地火化,只運一些骨灰回去即可。牢記:不要讓美國這邊敲詐錢財。我想我寄回去的錢物足以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以(已)足夠報答兩位姐姐的撫育。我昨晚給你打完電話后,一個人哭得死去活來,我死活咽不下這口氣。你知道我一生來正直不阿,最討厭溜須拍馬的小人和自以為是的贓官。我早就有這個意思了,但我一直忍耐到我拿到博士學位。這是全家人的風光。你自己不要過於悲傷,至少我找到幾個貼背的人給我陪葬。我這二十八年來的經歷使我看淡了人生,我曾跟幾個人說過我想出家修行去。人的生活慾望是沒有盡頭的。在美國雖然吃穿不愁,但上邊有大富人,跟他們一比,我還是個窮光蛋。總之,我給我自己出了氣,給家裡人生計提供了保障。我還有何奢望迷戀人世呢?古人云:“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之(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人生四大目標,我都已嘗過,可謂知足矣!我雖然是單身,但女友已有過一些。高中住宿時我就已開始交女朋友,上大學時經常和女孩乘黑溜進二六二醫院老家過夜。到美國后,中國的外國的、單身的已婚的、良家女或妓女都有交往。我這人沒有恆心,我是見異思遷,不能安心於某個特定之人。也許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或高不及低不就。
不管怎麼說,我對男女關係已經有些膩煩了,進一步我對我攻了十年之久(四年本科,六年研究生)的物理已經失去興趣,可說是越走越覺得走進死胡同。物理研究是越來越失望,目前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是人們按照不同的學校分成幾大派,互相攻擊對方,大為吹捧自己。無怪有人說“現代物理是自己騙自己”。我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學更實際一些的學科。有什麼辦法呢?父母自己一竅不通,不能在學業上加以指導,全靠我一個人瞎闖。很多美籍華人物理學者在美國混得不得意,就回到國內一陣時間,吹噓自己,為祖國貢獻。於是中國ZF也就大肆宣揚,哄年輕人去讀純理科。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我當初去讀工科,我今天絕對不可能來美國讀學位攢美金。父母是沒有經濟實力送我來美國深造的。本校一些搞應用學科的人,他們父母大多是留過學的高級知識分子,家裡有外匯,可以提供子女考托福、GRE,提供在美的學費和生活費,或他們有海外親屬來借錢。我今天到這一步,已可以說是有父母的過錯在內。我信奉:“生為人傑,死為鬼雄。”我一切自己做自己當。另外,最好不要讓下一輩得知我的真相,否則對他們的將來不利。永別了,我親愛的二姐。
弟 盧剛
1991.11.01.12:02
盧剛事件在美國華人社圈中反響很大,各華文報刊幾乎眾口一辭,對盧剛其人痛加指責,並針對其中國大陸的背景大肆抨擊。另有小部分人認為其行為是中國人對美國社會的反抗,打破了中國人在美國社會一向沉默、馴服的形象。
1991年11月4日,愛荷華大學的28000名師生全體停課一天,為安·柯來瑞舉行了葬禮。安·柯萊瑞的好友德沃·保羅神甫在對她的一生的回顧追思時說:“假若今天是我們憤怒和仇恨籠罩的日子,安·柯萊瑞將是第一個責備我們的人。”
這一天,安·柯萊瑞的3位兄弟舉行了記者招待會,他們以她的名義捐出一筆資金,宣布成立安·柯萊瑞博士國際學生心理學獎學基金,用以安慰和促進外國學生的心智健康,減少人類悲劇的發生。
這一天,受害人之一的安妮·克黎利女士的家人,以極大的愛心通過媒體發表了一封致盧剛家人的信,信中追憶了安妮·克黎利女士的成就,並以寬容的態度希望能分擔彼此的哀傷。這就是在她房間里看到的那封信——
給盧剛的家人們:
我們剛經歷了一場慘痛的悲劇,我們失去了我們為之驕傲的親愛的姐姐。
她一生給人所留的影響,讓每一個與她有過接觸的人——她的家人、鄰居、孩子們、同事、學生和她在全世界的朋友和親友們——都愛戴她。當我們從各地趕來衣阿華時,那麼多朋友來分擔我們的悲痛,但同時他們也與我們分享安妮留給我們的美好的記憶和她為人們所作的一切。
當我們沉浸在沉重的悲痛中時,我們也在我們的關心和祈禱中記念你們——盧剛的家人們。因為我們知道你們也一定沉浸在沉重的悲痛中,你們也一定和我們一樣為周末所發生的事所震驚。安妮相信愛和寬恕。我們也願意在這一沉重的時刻向你們伸出我們的手,請接受我們的愛和祈禱。在這悲痛的時刻,安妮一定是希望我們心中充滿了憐憫、寬容和愛。我們清楚地知道,此刻如果有一個家庭正承受比我們更沉重的悲痛的話,那就是你們一家。我們想讓你們知道,我們與你們分擔這一份悲痛。
讓我們一起堅強起來,並相互支持,因為這一定是安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