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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品
北師大版九年級上冊課文
《藝徠術品》,是安東·巴甫洛維奇·契訶夫的短篇小說之一。主要講了:為了感謝醫師柯謝爾科夫的救命之恩,薩沙和他的母親拿出父親留下的紀念品——珍貴的藝術品來贈送給醫師。醫師卻認為這是有傷風化的東西,在百般推卻不得的情況下才勉強收下它。然後醫師費盡唇舌,終於把他認為不體面的、有傷風化的藝術品轉贈給了律師,律師把燭台轉贈給喜劇演員沙希金,同樣解決了自己的“麻煩”,卻給沙希金出了難題。燭台被送了一大圈,又鬼使神差地被送回醫師的手裡。
薩沙·斯米爾諾夫,他母親的獨生子,腋下夾著一件東西,用第二二三號《交易所新聞》包著,露出愁眉苦臉的神情,走進柯謝爾科夫醫師的診室。
“啊,可愛的小夥子!”醫師迎著他說,“嗯,身體怎麼樣?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嗎?”
薩沙開始眨巴眼睛,手按住心口,用激動的聲調說:“我媽媽問候您,伊凡·尼古拉耶維奇,吩咐我向您道謝。……我是母親的獨根苗,您救了我的命……治好我的重病。……我倆都不知道該怎樣向您表示謝意才好。”
“得了,小夥子!”醫師插嘴說,快活得渾身發軟。“我所做的不過是別人處在我的地位也會做的事。”
“我是我母親的獨根苗。……我們是窮人,當然,沒法報答您出的力……我們很難為情啊,大夫,不過呢,媽媽和我……我母親的獨根苗,懇切地要求您收下我們的謝禮……喏,就是這個東西……它很貴重,是古銅的……珍貴的藝術品。”
不要這樣!”醫師皺起眉頭說,“哎,這是何必呢?”
徠“不,勞駕,您千萬不要推辭,”薩沙繼續嘟噥說,打開紙包。“您不收,就傷了我和媽媽的心……這東西很好……是古銅的。……這是去世的爸爸傳給我們的,我們一直保存著,當作貴重的紀念品。……我爸爸收買古銅器,轉賣給愛好古董的人。……現在媽媽和我也干這個行當。”
薩沙拆開這件東西的紙包,鄭重地把它放在桌子上。這是個不高的古銅大燭台,藝術品。那上面雕著人像:有兩個全身的女人立在台座上,裝束得跟夏娃一樣,那兩個女人撩人心弦地微笑著,從外貌來看,要不是她們必須支撐燭台,似乎就會從台座上跳下來,在房間里打打鬧鬧,可是那樣的情景,讀者諸君,就連想一下都是不成體統的。
醫師看著禮物,慢騰騰地搔著耳背,嗽一下喉嚨,游移不決地擤鼻子。
“是啊,這東西確實挺好,”他支吾道,“不過……怎麼跟您說好呢,未免……未免太不文雅了。……這比不得穿露胸衣服的女人,鬼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您怎麼這樣講呢?”
“就連誘惑人的蛇精也想不出比這再糟的模樣了。是啊,在桌上擺這麼一個妖形怪狀的東西,就把整個住宅都弄得烏煙瘴氣了!”
“您,大夫,對待藝術的態度多怪啊!”薩沙不高興地說,“要知道這是藝術品,您瞧嘛!那麼美麗,那麼優雅,使人的心裡充滿敬仰的感情,淚水禁不住湧上喉頭!見到這樣的美,就會忘掉人世間的一切。……您瞧,多麼活潑,什麼樣的氛圍,什麼樣的神韻啊!”
“所有這些我都非常明白,我親愛的,”醫師打斷他的話說,“可是要知道,我是個有妻子兒女的人.我房裡常有孩子跑來跑去,也常有太太小姐們光臨。”
“當然,如果用世俗的眼光來看,”薩沙說,“那麼,當然,這個具有高度藝術性的作品就變成另一種東西了。不過,大夫,您應該比俗人站得高些,特別是因為您不肯收,就深深傷了我和媽媽的心。我是我母親的獨根苗……您救了我的命。……我們把我們最寶貴的東西送給您了。……只有一點我覺得惋惜:大燭台只有一個,沒法配成一對。……”
“謝謝,好朋友,我很感激。……請您問候媽媽,不過,說真的,您自己來判斷一下吧:我這兒常有孩子跑來跑去,常有太太小姐們光臨。……是啊,不過呢,就把它留在這兒吧!反正跟您是講不通的。”
“本來就用不著多講嘛,”薩沙高興地說,“您把大燭台放在這兒,喏,放在花瓶旁邊好了。真是可惜:沒有配成對!太可惜了!好,再見,大夫。”
薩沙走後,醫師久久地瞧著大燭台,搔著耳背,沉思不語。
“這東西好得很,這是無須爭論的,”他想,“丟掉未免可惜。……可是留下也不行。……嗯!……這就成了難題!該把它送給誰,或者捐給誰呢?”
他沉思很久,想起他的好朋友烏霍夫律師給他辦過事,他還欠著律師的情。
“好極了,”醫師暗自決定,“他既是我的朋友,就不好意思收我的錢,要是我把這個東西送給他,倒很合適。那我索性把這個鬼東西送給他吧!恰巧他是個單身漢,而且對這種事又滿不在乎。……”
醫師沒有把這件事推到以後去辦,他穿上外衣,拿著大燭台,到烏霍夫家去了。
“你好,朋友!”他發現律師在家,就說,“我來找你。……你為我出過力,我是來對你表一表謝意的,老兄。……你不肯要錢,那麼,喏,你至少收下這個東西吧……瞧,老兄。……這東西可真美!”
律師見到這個東西,說不出的高興。
“原來是這麼一個玩意兒!”他大笑道,“啊,見它的鬼,這是魔鬼才想得出的玩意兒!妙極了!迷人啊!你是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個可愛的東西的?”
律師先還喜之不盡,後來卻戰戰兢兢地瞅著門口,說:“不過你,老兄,把你的禮物拿走吧。我不能收。……”
“為什麼?”醫師驚恐地說。
“因為……我母親和托我打官司的人常上我這兒來,……再者我也不好意思叫僕人看見。”
“不行,不行……不准你推辭!”醫師搖著手說,“這你就太不對了!這是藝術品……多麼活潑……傳神。……我都不願意再說了!你要惹我生氣了!”
“至少也該給它塗上點顏色,或者掛上點小小的無花果葉子。……”
可是醫師更加使勁地搖著手。從烏霍夫的寓所跑出來,想到禮物總算脫了手,很滿意,就坐車回家了。……
他走後,律師瞧著大燭台,伸出手指頭去把它前後左右都摸一陣,後來也像醫師那樣,為同一個問題絞盡腦汁,想了很久:該怎麼處置這個禮物呢?
“這東西挺好,”他想,“丟掉是可惜的,留下來又不像樣。最好把它送給別人。……那就這麼辦,今天傍晚我索性把這個大燭台送給喜劇演員沙希金吧。那個壞蛋喜歡這類東西,再者今天正碰上他的福利演出……”
他說到做到。當天傍晚,大燭台就給包得嚴嚴實實,送到喜劇演員沙希金那兒去了。整個傍晚喜劇演員的化妝室里湧進許多男人,特意來欣賞那個禮物。化妝室一直充滿興奮的叫聲和類似馬嘶的笑聲。要是有個女演員走到房門跟前來,問一聲:“可以進來嗎?”喜劇演員的沙啞的聲調就立刻響起來:
“不行,不行,親愛的!我沒穿好衣服!”
散戲后,喜劇演員聳起肩膀,攤開手說:
“喏,我把這個勞什子放到哪兒去呢?我是住在別人的住宅里啊!女演員常上我那兒去!這又不是照片,可以藏在抽屜里!”
“您,先生,把它賣了吧,”理髮師正幫著喜劇演員脫掉戲裝,就出主意說,“這兒城郊住著一個老太婆,收買古銅器。……您去一趟,找斯米爾諾娃就行。……大家都認得她。”
喜劇演員聽從了他的話。……過了兩天光景,醫師柯謝爾科夫在診室里坐著,把一個手指頭放在額頭上,正在思索有關膽酸的問題。突然房門開了,薩沙·斯米爾諾夫衝進診室里來。他滿面笑容,神采煥發,整個身子露出幸福的氣派。他手裡拿著一個東西,用報紙包著。
“大夫!”他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說,“您想想我的高興勁吧!說來也是您走運,我們總算給您的大燭台配成了對!……媽媽快活極了。……我是母親的獨根苗。……您救了我的命。……”
薩沙由於滿心感激而發抖,把一個大燭台放在醫師面前。醫師張開嘴,原想說一句話,可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他的舌頭僵住了。
“母親的獨生子”以及下文多次出現的“母親的獨根苗”都在向讀者暗示一個信息,即薩沙對於母親來說是多麼重要。因此,薩沙的母親和薩沙對救命的醫師柯謝爾科夫的感激是由衷的,甚至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那麼,他們送的禮物一定是他們認為最珍貴的,事實也是如此。去世的父親傳下來的當然是珍貴的紀念品,把它拿來感謝救命恩人,表現了薩沙母子知恩圖報和淳樸的同時,點出了禮物的珍貴。
“現在媽媽和我也干這個行當”,看似自然的一句話,為下文情節的發展埋下了巧妙的伏筆。
“要不是……打打鬧鬧”表明這件藝術品雕刻的人像栩栩如生,再次暗示其珍貴無比。
儘管醫師嘴上說著治病救人是自己應該做的,但聽到患者的感謝,仍“快活得渾身發軟”,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醫師裝腔作勢,“慢騰騰地”“游移不決地”都是在為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推卻借口拖延時間。
醫師終於說出了拒絕的理由:“太不文雅了。”“鬼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烏煙瘴氣”是貶義詞,寫出了醫師對這件藝術品的真實看法。
薩沙從藝術觀賞的角度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他接受。
醫師的理由看起來蠻有“道理”。
薩沙母子認為最寶貴的東西,在醫師眼裡卻登不得大雅之堂。
“沒法配成一對”為下文埋下伏筆。“久久地……沉思不語”是動作和神態描寫。醫師“搔著耳背”,並且“沉思不語”,說明他在想著什麼辦法。
“這東西……也不行”寫醫師的矛盾心理,明明知道是好東西,自己卻不敢留下來,不敢承認它是真正的藝術品,表裡不一,虛偽之態可見一斑。
“這東西可真美”,這句讚揚並不是出自真心,儘管醫師承認這是好東西,他這樣說無非是想讓律師收下它而已。
“原來是這麼一個玩意兒!”啊,見它的鬼,這是魔鬼才想得出的玩意兒!”一連串的貶斥和讚美,足見其喜愛和驚異至極。
“戰戰兢兢”和“驚恐”兩個詞恰當地刻畫了律師和醫師的心理。
醫師稱讚“這是藝術品……多麼活潑……傳神”,與他先前對薩沙說的話“鬼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形成對比,突出了他虛偽、口是心非的本質。
醫師“總算脫了手”,如釋重負,而且是從律師的寓所跑出來的,他像是躲避瘟神一樣丟掉了“藝術品”。“包得嚴嚴實實”反映出律師的心理:千萬別被別人看見!這可是有傷風化的東西。
理髮師給了喜劇演員一個好建議,也推動了故事情節的發展。薩沙喜洋洋的神態、“上氣不接下氣”“由於滿心感激而發抖”的動作,與醫師的驚訝形成鮮明對比:一個是由於完成心愿而興奮,一個是因為唯恐避之不及的有傷風化的東西又回到自己的手中而吃驚、害怕、無語。
這是一篇含蓄雋永的諷刺小說。一個堪稱藝術品的裸女燭台被貧窮的母子倆當做感謝救命之恩的禮物送給醫師,醫師又送給律師,律師又送給演員,演 員又把它賣掉。這幾個接受禮物的人可以說都是上流社會的人物,他們也都明明知道這燭台是藝術品,但是都不肯接受,而且他們拒絕禮物、不想留作己用的理由也驚人的相似——怕有傷風化;他們贈送禮物所說的話也驚人的相似,都是矛盾的、心口不一的,無非是想證明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他們對待藝術品的態度還不如貧窮的母子倆。作者用詼諧的文字刻畫了一個個虛偽的嘴臉,諷刺了沙皇統治的虛偽與醜惡。這篇小說開頭起醫師就千方百計地擺脫裸女燭台,律師、演員也一樣。他們一個個明明承認這是藝術品,卻又努力地擺脫,到頭來,禮物又回到醫師那裡。這樣的結尾相當別緻。小說把謎底藏著,直到最後才讓讀者知道:薩沙幸運地再弄到一個燭台,可它原來就是醫師唯恐避之不及的那個。小說的結尾造成了薩沙和醫師之間的如願以償的極大錯位:一個真心實意報告“媽媽快活極了”,同時表現出自己如願以償的極大興奮;一個卻驚訝、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反差極大,喜劇效果特彆強。
安東·巴甫洛維奇·契(qì)訶(he)夫(1860年1月29日-1904年7月15日)是俄國的世界級短篇小說巨匠,是俄國19世紀末期最後一位批判現實主義藝術大師,與法國的莫泊桑和美國的歐·亨利並稱為“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家”,是一個有強烈幽默感的作家,他的小說緊湊精鍊,言簡意賅,給讀者以獨立思考的餘地。其劇作對19世紀戲劇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他堅持現實主義傳統,注重描寫俄國人民的日常生活,塑造具有典型性格的小人物,藉此真實反映出當時俄國社會的狀況。他的作品的三大特徵是對醜惡現象的嘲笑與對貧苦人民的深切的同情,並且其作品無情地揭露了沙皇統治下的不合理的社會制度和社會的醜惡現象。他被認為19世紀末俄國現實主義文學的傑出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