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倫
東漢時期大臣
第五倫(生卒年不詳),字伯魚。京兆長陵(今陝西咸陽)人。東漢時期大臣。祖先為戰國時齊國的田氏,其家族於西漢初年改姓第五。於新朝王莽時為郡吏,又為鄉嗇夫。因不滿自己仕途難進,便改姓名為王伯齊(一作“王伯春”),久居河東,號為道士。
東漢建武(25年—56年)年間,被京兆尹閻興召為主簿,負責監督鑄錢,領長安市場。后被舉為孝廉,候補淮陽國醫工長,但沒有到任。追拜會稽太守。永平年間,任蜀郡太守。永平十八年(75年),被徵召入朝,出任司空。正直無畏、不懼權貴,晚年屢求辭職。
元和三年(86年),遜位,數年後去世,享年八十餘歲。
大事件
0051
被光武賞識
建武二十七年(51年),第五倫被舉為孝廉,補任淮陽國的醫工長,隨同淮陽王到他的封國。劉秀召見他,深感他與眾不同。
0062
為政有方
永平五年(62年),第五倫因觸犯法令被徵召,郡中的老少百姓攀住他的車子,拉著馬,啼哭著跟隨,每天只能走幾里路,無法趕路。第五倫於是假裝住在亭舍里,卻暗中乘船離去了。眾人知道后,又前來追趕。及至被送到延尉,官民到京城上書為他求情的有千餘人。當時漢明帝正審理梁松的案子,也有很多人為梁松申冤。
0086
屢求乞身
元和三年(86年),章帝允許請辭職,終身給予二干石官員的俸祿,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所。
第五倫少年時耿介而好義氣。新莽末年,盜賊四起,宗族鄉親爭著依附第五倫。第五倫於是在險要之處修築堡壘,賊人來后,他便率眾引弓持矛堅守自衛。先後有銅馬、赤眉的軍兵數十部圍攻他們,都無法攻克。第五倫開始以營壘首領去見郡尹鮮於褒,鮮於褒見到他后,很欣賞他的才幹,征為自己的屬吏。後來鮮於褒因過失降職為高唐縣令,臨行時,握著第五倫的手告別說:“只恨與你相知太晚。”
第五倫後來任鄉里嗇夫,均平徭役,調解怨忿,很得鄉里人歡心。他自認為長久任此官不能升遷,於是帶著家人遷居河東郡,改名變姓,自稱王伯齊。載鹽來往於太原、上黨之間,所過之處,都把糞便打掃乾淨才離去,路人都稱他為有道之士。親友和過去的熟人卻不知他在哪裡。多年以後,鮮於褒把他推薦給京兆尹閻興,閻興當即徵召他為主簿。當時長安鑄錢的官吏多耍奸弄巧,閻興任命第五倫為督鑄錢掾,管理長安的市場。第五倫統一衡器,糾正斗斛,市場上再沒有弄虛作假,欺騙買主之事,百姓歡悅嘆服。他每次讀光武帝劉秀的詔書,常常嘆息說:“這是聖明的君主,見他一面,便可以解決大事。”同僚們笑他說:“你連州將都無法說服,怎麼能說動萬乘的君王呢?”第五倫說:“是因為沒有遇到知己,道不同的緣故。”
建武二十七年(51年),第五倫被舉為孝廉,補任淮陽國的醫工長,隨同淮陽王到他的封國。劉秀召見他,深感他與眾不同。
建武二十九年(53年),隨從淮陽王至京城,與其他官屬一同被接見,劉秀向他詢問政事,第五倫趁機對奏為政之道,劉秀非常高興。第二天,又特地召見他入宮,和他一直談到天黑。
第五倫離開雒陽后,劉秀任命他為扶夷縣長,還沒有到任,又追任為會稽太守。他雖然身為二千石一級的官員,仍然親自鋤草喂馬,妻子下炊作飯。所得到的俸祿,也只留下一個月的口糧,其餘的都低價賣給貧苦百姓。會稽地區風俗,多濫設祀廟,喜歡占卜。民眾常常殺牛祭神,百姓的財產因此睏乏,那些自己食用祭祀牛肉的人,發病將死時,先作出牛鳴。先後幾任郡長官都不敢禁止殺牛祭祀的作法。第五倫到任以後,給各屬縣發布文書,曉諭百姓,凡是巫祝有依託鬼神以詐術恐嚇愚昧百姓者,都要捉拿問罪。胡亂殺牛的人,官吏都必須給予處罰。民眾開始時都很恐懼,有的巫祝胡言亂語地加以詛咒,第五倫卻追查得更緊,以後便逐漸絕滅了,百姓得以安定。
永平五年(62年),第五倫因觸犯法令被徵召,郡中的老少百姓攀住他的車子,拉著馬,啼哭著跟隨,每天只能走幾里路,無法趕路。第五倫於是假裝住在亭舍里,卻暗中乘船離去了。眾人知道后,又前來追趕。及至被送到延尉,官民到京城上書為他求情的有千餘人。當時漢明帝正審理梁松的案子,也有很多人為梁松申冤。明帝深為不安,下詔給公車司馬令,令其不要再接收為梁松和會稽太守申訴的上書。后碰巧明帝巡查廷尉監獄,審錄囚犯,第五倫得以免罪,放歸田裡。他親自下田耕種,不與官宦來往。
數年之後,他又被任為宕渠縣令,第五倫任職四年,升任蜀郡太守。蜀郡田地肥沃,官民富裕,掾史家中的資財多至千萬,都乘坐漂亮的車子,以高頭大馬駕車,很多人因為有財產得以擔任官職。第五倫把家境豐足的官吏全部精簡掉遣送回家,改選孤弱貧寒有節操的人擔任屬吏。從此爭相賄賂之風便被禁絕了,官員的職守得到整飭。他所舉薦的人多官至九卿或二千石級的官,當時人們都認為他善於識別人才。
第五倫任蜀郡太守七年後,漢章帝新繼位,就把第五倫從遠郡調入朝廷,接替牟融任司空。
章帝因為馬太后(明德皇后)的緣故,尊崇皇舅馬廖,讓他們兄弟都居於要職。馬廖傾心與達官顯貴交往,官員士大夫爭相前往依附。第五倫認為後族勢力太盛,便想讓朝廷壓抑削減他們的權力。上疏說:“臣聽說忠言不用避諱隱瞞,直臣不逃避迫害。臣下不勝狂妄,冒死上疏表白意見。《尚書》說:‘臣下不應作威作福,否則將使自家受害,國家也會受損。’《穀梁傳》說:‘大夫不應在境外與人交往,不應接受一束肉的饋贈。’近代的光烈皇后(陰麗華),雖然非常親愛自己的家人,但終於讓兄弟陰就回到自己的封國,流徙和趕走陰興的賓客。此後梁家和竇家,都有人犯法,明帝即位之後,多加以誅殺,自此以後洛陽城中不再有手握大權的外戚,通過書信請託的事也都沒有了。她又告諭諸家外戚說:‘辛苦交結士人,不如一心報效國家,既戴上盆子,又要望天,事情無法兩全。’臣下對這些話常銘記在心,書寫在帶上。而今議論又集中在馬家。我聽說衛尉馬廖以三千匹布,城門校尉馬防以三百萬錢,私下送給三輔的士大夫,不論是否相識,無不贈送。還聽說在臘祭之日,又送給洛陽每個士人五千錢;越騎校尉馬光,曾在臘祭時用羊三百頭,米四百斜,油五千斤。臣認為這不符合經義,心中惶恐得不敢不向陛下報告。陛下本心是厚待他們,但也應設法保證他們的安全。臣今天說這些話,實在要對上忠於陛下,對下保全外戚之家,請陛下檢省裁決。”
當馬防任車騎將軍,準備出兵征討西羌時,第五倫又上疏說:“臣下認為對外戚可以封侯使他們富貴,不應當任命官職,委以重任。為什麼?對他們繩之以法則損傷恩德,因私人感情思寵他們又違背國家法令。聽說馬防如今要西征,臣下認為太后恩德仁厚,陛下極為孝敬,恐怕稍有過失,難以因恩寵而不加懲罰。據說馬防請杜篤為從事中郎,賜給他很多錢財絹帛。杜篤在鄉里為人們所不恥,寄居在美陽,妹妹是馬氏的妻子,依憑這種關係與馬家來往,他們所在的縣令深為他的不守法令所苦,將其收捕論罪。如今到了馬防那裡,議論的人都有懷疑,覺得奇怪,何況又以他為從事,臣恐怕將會因此議論朝廷。如今應該選拔賢德有能力的人輔助馬防,不應讓他自己請人,有損於他的事業和前途。我有這些想法,怎敢不上奏給您。”但他的意見都沒有被採納。
第五倫雖然剛烈耿直,然而他也常憎惡庸碌官吏的苛刻。等到升達三公之位,又逢章帝是位忠厚長者,多有良好的政治措施,第五倫於是上疏讚揚美好盛德,藉此來勉勵教化和德行。上疏說:“陛下即位之後親自推廣天生的德性,體現溫文的風姿,以寬宏大量對待臣民。即位四年,先後處死六名貪婪、殘暴的刺史、二千石級的官員。這些都是英明聖德的裁斷,遠非各位臣屬所能及。然而詔書每次都要求寬和,但施政卻仍然不見寬鬆,務必要求節儉,可奢侈之風仍然不能制止的原因,就在於風俗有弊端,群臣不稱職。光武皇帝在王莽動亂之後,多以嚴厲的法令施政,後代又承襲光武帝的作法,於是形成風氣。諸郡和封國舉薦的人,大多是只知守職的庸碌官吏,很少有寬厚博愛能夠符合聖上要求的人。陳留縣令劉豫,冠軍縣令駟協都是以刻薄的方式來治理百姓;處理政務時,一心想著誅殺,務必使百姓窘迫困苦;官民憂愁怨恨,沒有不痛恨的,可現在議論的人卻認為他們能幹。這是違背上天的意願,不符合經典義理的,實在是不能不慎重。不應只是將劉豫、駟協治罪,還應當譴責舉薦他們的人。若一心進用仁德賢良的人,委任以政務,用不著多少人,風俗自然就會改變過來。臣下曾讀史書和記載,知道秦朝因為用法嚴酷急迫而亡國,又親眼目睹王莽因為法令苛刻而自我毀滅,所以施政勤勤懇懇,就在於防止重蹈他們的覆轍。又聽說諸王、公主、貴戚、驕奢僭越國家制度,京城中尚且這樣,又怎麼能限制外地人呢?所以說:‘自己不端正,雖有命令也無人執行,以身作則進行教育,別人就願意服從;以言論教訓別人,則容易引起爭論。陰陽調和了,才會獲得豐收;君臣一心,教化就能形成。對刺史、太守以下的官員,任命為京官以及在洛陽之外的,陛下都應召見,可以趁機了解四方的情況,還可觀察本人的品行能力。對各位官員上書提出建議,有不合法令政策的,可讓他們回歸家鄉,不應過分地以自己的喜怒而處罰,以明示施政寬厚。臣的愚見,不足以讓陛下採納。”
等到馬氏諸人因罪而回到封國,竇氏又開始尊貴了。第五倫又上疏說:“臣下以空虛無能的才質,處於輔佐陛下的職位。素來性情遲頓怯懦,卻地位尊貴,爵位很高。因而遵循經典大義,暗自鞭策砥礪,即使處於百死之位,也不敢逃避,又何況身處於清談高論的時代。如今承襲百王遺留的弊端,人們都崇尚文飾巧言,大多趨於邪路,沒有人能守正道。臣見虎賁中郎將竇憲,屬於后妃的親屬,掌領禁衛軍,出入宮廷,正值壯年,志向遠大,謙卑而喜好善事,這實在是他喜歡名士並與他們交結的原因。然而那些出入奔走於外戚門下的人,大多品行不端,曾受過法令制裁,特別缺少遵守法令,安於貧窮的氣節。士大夫中沒有志向之徒更是互相吹捧引見,雲集在貴戚的門下。眾人一起吹氣也會把山吹走,眾多蚊子一起叫的聲音也如同打雷一樣,這就是驕橫佚產生的原因。三輔地區議論的人甚至說,因為貴戚而被廢職禁煙,應當再由貴戚來洗清罪過,猶如用酒來解除醉酒一樣。那些陰險謅佞趨炎附勢之徒,實在不可親近。臣認為陛下和皇后應嚴令竇憲等閉門自守,不得任意交結官吏士人,以防止禍患於尚未萌生之日,思慮災害尚未發生之時,使竇憲可以永久保往幸福和俸祿,使君臣都歡喜,沒有絲毫的隔閡。這是臣下極大的願望。”
第五倫晚年時,多次以年老多病為由,上疏請求辭職。
元和三年(86年),章帝允許請辭職,終身給予二干石官員的俸祿,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所。第五倫於數年後去世,享年八十餘歲,朝廷下詔賜給安葬的秘器、衣衾和錢布。
關係 | 人物 | 備註 |
幼子 | 第五頡 | 官至將作大匠。 |
曾孫 | 第五種 | 字興先,官至兗州刺史。 |
第五倫一心奉公,盡守節操,上書論說政事從不違心阿附。他的兒子們經常勸他不要這樣,他都予以訓斥;吏員們上奏及直接上奏之事,他都封好上報,第五倫就是這樣公正無私。他天性質樸憨厚,沒有文采雕飾,任職以貞潔清白著稱,當時的人把他比作前代的貢禹。然而他對人對事不太寬容,缺少威嚴儀錶,因此而受人輕視。有人問第五倫說:“您有私心嗎?”回答道:“先前有人送我一匹千里馬,我雖未接受,每次三公選拔舉薦官員時,我心裡都無法忘記此事,但始終沒有任用此人。我哥哥的兒子常常生病,我一夜前去看望十次,回來后卻安然入睡。我的兒子生病,雖然沒去看望,卻整夜難眠。這樣看來,怎麼可以說沒有私心呢?”
漢光武帝劉秀曾和第五倫開玩笑說:“聽說愛卿曾毆打岳父,不讓兄長和你一起吃飯,有這種事嗎?”第五倫回答說:“臣三次娶妻,她們都沒有父親。少年時曾遭飢荒之苦,實在不敢隨便請人吃飯。”劉秀大笑。
《東觀漢記·傳十一》
《後漢書·卷四十一·第五鍾離宋寒列傳第三十一》
《東觀漢記》:①第五倫為鄉嗇夫,平徭役,理怨滯,得民之歡心。②第五倫性節儉,作會稽郡,雖為二千石,卧布被,自養馬,妻炊爨,受俸祿常求赤米,與小吏受等,財留一月俸,餘皆賤與民飢羸者。③第五倫為司空,奉公不撓,言議果決,無所依違,諸子諫止,輒叱之。
范曄:①第五倫峭核為方,非夫愷悌之士,省其奏議,惇惇歸諸寬厚,將懲苛切之敝使其然乎?昔人以弦韋為佩,蓋猶此矣。然而君子侈不僭上,儉不逼下,豈尊臨千里而與牧圉等庸乎?詎非矯激,則未可以中和言也。②伯魚、子阿,矯急去苛。臨官以潔,匡帝以奢。
錢時:《泰九二》曰:“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此大臣所以廣進人才之路也。然有一毫朋比之私,即非中矣。是故,必朋亡而後得尚於中行,豈可以賂遺之故而遂不忘於心乎。心不能忘者,心已動於賂故也。雖不受,猶受也。雖不用,猶用也。其原弗窒,其流滔滔,此殖已崇私之病根也。雖然,卻其馬而不受,絕其人而不用,而獨以心不能忘為私,則第五倫亦賢矣。
王夫之:①若第五倫之欲棄耿恭也,則無謂矣。……車師之屯,其當與否,非事後所可歸咎於恭也;恭所守者,先帝之命,所持者漢廷之節,死而不易其心,斯不亦忠臣之操乎!車師可勿屯,而恭必不可棄,明矣。倫獨非人臣子與?而視忠於君者,如芒刺之欲去體,何也?鮑昱之議是已,然猶未及於先帝之命也。山陵無宿草,忿疾而委其銜命之臣於原野,怨懟君父以寄其惡怒於孤臣,倫之心,路人知之矣。倫之操行矯異,無孝友和順之天良,自其薄待從兄以立名而已然,是詎足為天子之大臣乎?②章帝初立,鮑昱、陳寵急撟先君之過,第五倫起而持之,視明帝若胡亥之慘,而己為漢高,章帝聽而速改焉,將不得復為人子矣。
蔡世遠:漢唐以來,人材輩出,后先相望,略綜其概,雍容翊贊、有始有終者,魏、丙、第五倫、姚、宋、王旦、李沆、韓、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