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者日記

自序

我是個畫家。

想要平衡文字與繪畫的關係並不是件易事，有些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這種做法的正確性。更有些時候，我渴望了解平衡的秘密，或嘗試破壞那些平衡，嘗試險境求生——這類“災難性”的慾望大約並不僅僅屬於我自己。

必須承認，詩歌對我的啟蒙甚於繪畫，它是我生命中最初的不速之客，即使它的高貴並沒能使我變得更聰明、更徹底。簡單地講，詩歌帶給我的困惑比任何東西都要多，這種困惑也蔓延到我的散文里，以及其他方面去。它使得語言和思想，都形成了越來越多懸置的疑難。

曾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發現寫詩能夠啟發繪畫靈感，於是認定，這就是我最理想的生活方式。然而這二者都是柔弱的，有太多東西可能摧毀，或扭曲它們，使它們像兩艘並排行駛的船那樣，一些情況下相互猛烈撞擊，另一些情況下則漸行漸遠，遠到看不見彼此的蹤影。

愛上詩歌肯定不是什麼壞事，但“詩”是很自私的，它只尋找它自己，並且只在它自己願意的時候。我最終體會到的是，文字是不自由的，甚至是最不自由的，儘管我們有可能在創作中共同獲得自由感。如果說我仍然喜歡和珍惜這些東西，是因為我仍然能夠從中看到自己尋找自由的痕迹。至於那個不可知的彼岸世界，我想，值得去寫篇論文。

也許吧，我只不過是某一條船上的水手，在風雨將至時尋找天空中的海燕，也可能，我最終發現的只是我的這條船。

希望能將我對於這些文字的耐心，奉獻給喜歡它們的人。

特別感謝“或者”的朋友，以及本叢書的設計師，衷心感謝他們所給與我的幫助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