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縣斷案
胡知縣斷案
胡知縣斷案是一部二人轉,角色為胡知縣,梅張氏。
胡知縣斷案的類型是二人轉。
合:
一本奇帳萬古傳,
世人不知常算偏。
恩恩怨怨難分辨,
母子對質、對質大堂前,
對質大堂前!
胡知縣:
這一日縣衙內升堂斷案,走上來胡知縣我酒壺手中端,胡知縣我坐大堂先把酒斟滿,睜醉眼、輕搖扇、我忙把這狀子觀,哼!原來是子不孝兒將那老母攆,梅張氏四處討飯餓昏衙門前,見此情不由本官怒氣沖霄漢。叫一聲不孝之徒被告梅心肝,鳥獸報恩知反哺,你為何攆母離家園?
兒:
梅心肝我聞聽此言眼珠滴溜轉,大堂上坐的本是格稜子官,大號叫他胡有理,人送外號酒中仙,哈了皮、帶板筋,我也是滾刀肉,滾刀肉遇上酒中仙,這回可要出麻煩,老爺說我不養母,草民叩頭喊聲冤,我媽養我到二十歲,我成家后養她二十年,一還一報兩不欠,算帳我不差她一分一厘錢啊大人啊!不信你問問她!
母:
梅張氏聽兒言,淚流滿面,顫微微叫了聲娘地心肝、娘地心肝,是娘把你帶到人世上,
兒:
那是你願意找麻煩!
母:
你出生只有六斤半,
兒:
六斤半也就是這麼大的一小團。
母:
為你成人娘把那心操盡,
兒:
心操盡你咋沒讓我當大官。
母:
娘也曾為你把錢攢,
兒:
你咋沒攢座黃金山。
旁:
這娘倆在大堂之上把嘴拌,一人一句各把老帳翻,人常說清官難斷家務案,依我看斷此案非得這糊塗官。
胡知縣:
還有一筆帳沒算,說出來你看該誰還。
兒:
老爺算帳人稱讚,
胡知縣:
好,這帳就得往前算。
兒:
再往前我還沒出世呢,
胡知縣:
沒出世咱就算到肚子裡邊,你欠要飯婆一塊肉!
兒:
這話不知從何談,哦,我明白了,現如今這大事小情都吃點飯,人上刑場還供頓美餐,雖說我母子情意斷,可說走就走也太簡單,梅心肝我開過事見過世面,這頓飯錢我承擔。
天上的龍肉我還弄不到手啊,水中的麒麟肉想要也難。除此啥肉都任他選,我就給她端一盤。
胡知縣:
麒麟肉怎能和她比,龍肉也不如她新鮮,這本不是一般的肉,三百天他才長成六斤五兩零半錢!
母:
人常說兒是娘身掉下的肉,這話一點都不來玄,
娘懷兒一個月不大一點,就好像種子落地小芽剛冒尖,
兒:
我好比那蛤蟆咕嘟,還得小一圈。
母:
娘懷兒二月,你父下了世,鄉親們勸娘改嫁,娘從不搭言,
兒:
你要改嫁多省事,你帶著我是多麼麻煩。
母:
娘懷兒三個月,又噦又吐,乾噦不吐,憋地我眼發藍,
兒:
你差點把我吐出來,卡在你的嗓子邊。
母:
娘懷兒四個月口味變,喝口老醋精搖頭還說不酸,
兒:
你不酸我可酸,酸地我是直拘蓮,
母:
娘懷兒五個月虎啦巴的得了病,疼得我是順臉淌汗不敢把葯煎,
兒:
你要吃藥我玩完,不死也得癱。
母:
娘懷兒六個月身懷顯,幹活哈腰喘氣難,
兒:
你難我更難,憋地我想動彈。
母:
七月八月你蹬又踹,
兒:
我日夜在練少林拳。
母:
剛頂十月把頭探,
兒:
我一場大水倒出山門來到人世間!
胡知縣:
叫一聲梅心肝,十月懷胎她受盡苦,九死一生又過鬼門關,六斤半肉從她身上掉,說你欠她肉一點也不冤,石頭坷里蹦得孫悟空只有一個,這帳神仙也推不翻,今天你要連筋帶皮,連骨帶肉,一定要付清帳,分量不許差一錢,就從你身上剜!
兒:
梅心肝,梅心肝、梅心肝,我心急無奈,卡巴卡巴眼,滾刀肉轉軸子腦袋我也不好談,想剜我肉你費勁,心生一計把他難,要剜我肉我也干,有句明話說在先,連皮帶骨一刀下,份量不能差一錢,傷口馬上得止血,肉茬子立刻得長嚴,要是傷口造感染,得按工傷治殘算,養我到咽氣那一天,這回看你還咋剜!
胡知縣:
你說的這些我全能兌現,還有啥要求你一起往外端!
兒:
要剜也得有字據!
胡知縣:
寫個字據又何難!這真是給他鼻子就上臉,我何不順手牽羊把他栓:叫一聲花子婆來作證,三班衙役在兩邊,一刀我砍不下六斤半,下有黃土上有天,頭上的烏紗讓你帶,身上的蟒袍讓你穿,唯有這酒壺我不給,它陪我回家去種田,簽字吧、畫押吧!
兒:
滾刀肉我今天上了肉案,想下台階看來難,我沒犯死罪不夠斬,割下來幾斤肉也不能殘,心虛嘴哽別裝軟皮蛋,伸出胳膊看他怎麼剜!
胡知縣:
你胳膊太輕不夠重!
兒:
那你就把我屁股剜!
胡知縣:
你屁股有肉我嫌臭,大腿有肉我嫌喧!
兒:
這些個地方都不要,分明一刀怕砍偏,梅心肝高興計得逞,實在沒法就別剜了。
胡知縣:
要剜哪塊早選好,你吱了起耳朵別打蔫,老爺我最得意豬頭肉,鼻子眼睛,零件全,連皮帶骨一刀下,份量不能差一錢!
兒:
要給我來個脖齊啊,老爺饒命啊!
母:
要飯婆此時明白了,離了歪斜我撲到兒跟前,原本想求老爺做主我能回家轉,沒想到他要把我兒腦袋剜,這本帳不能這麼算,自古來這帳一頭偏,娘不欠兒的娘啥都願意給,兒欠娘的再多娘不用他還,我的兒啊,娘從此再也不告狀,娘從此再也不喊冤,娘從此要飯遠點走,遇見熟人不搭言,走村串屯我當遊覽,殘湯剩飯味道鮮,夜睡冷廟有神陪伴,稻草鋪蓋暖又喧,求老爺你快將我兒放,留下我隨便斬來隨便剜啊,大人啊大老爺,我不告了,兒啊你快走啊!
兒:
梅心肝我心頭一熱鼻子酸,真好比萬把鋼刀刺痛了我地心肝,只見她白髮如麻風吹亂,昨夜枯草掛鬢邊,臉上的皺紋風霜刻,滿麵灰塵點點斑,口乾唇裂兩腮陷,兩汪淚水眼中含,手住著拐棍身打顫,麻繩系件破羅衫,腳上布鞋張著嘴,走一步鞋底一忽閃,一步一顫聲聲喚,去要百家飯,九曲迴腸節節空,怎耐五更寒!眼見她身打顫,還想將我護,眼見她站不穩,還敢把衙役攔,眼見她傷心人,說出那歡心話,眼見她想哭卻笑,更讓人心酸,心一酸想開口,想把那個字來喊,就覺得有個棉團,卡在嗓子邊,多年沒把親娘喚,到現在好比那鴨子吃箭桿,直脖難回彎,我直脖難回彎。
旁:
梅心肝左右為難,低頭打轉轉。
花子婆推兒快走,已到大堂前。
胡知縣低頭喝酒,心中暗盤算,病根不除再治難,我往兩邊使眼色,衙役們全都懂,大喝一聲:“花子婆”,老爺把臉翻。
胡知縣:
你告不告狀我不管,你要想走我不攔,你兒今天休想走,白紙黑字畫字據墨跡還沒幹!拉下去!斬!
旁:
衙役們如狼是虎往上串,大堂之上亂一團,法場追魂炮響人頭落,花子婆哭到醒來哭蒼天!
母:
昏沉沉往起站,睜開淚眼模糊糊看不清,地轉天旋,哎,兒在世我曾怨,曾怨兒不孝,兒慘死卻如同,如同摘去娘心肝,這真是怨兒心勝不過那疼兒地意,到現在還有啥心思活在人世間哎!
梅張氏瞪圓眼,哎,上前手指糊塗的官,人都說你是神斷案,依我看你好是鬼判官,你斷案酒壺不離手,你陰陽怪氣竟繞彎,你算的是什麼賬,你要的是什麼錢,你剜的是什麼肉,你畫的是什麼圈,你畫下圈來下好套,讓我兒子往裡鑽,王法條條哪一款,你草菅人命我兒冤,進京告狀無盤纏,我變成厲鬼抓你去陰間,今天我豁老命和你算,和我兒地府去團圓!
旁:
哎............梅張氏猛然要往案上撞!
兒:
娘,娘............梅心肝我抱住娘親,淚水涌如泉,娘,我就是你的親兒子,我就是你那沒有心肝的親兒子!
母:
咋的,你就是我兒?兒呀!你沒死呀!是真是假難分辨,是人是鬼在面前,是人我抱住我兒手不放,是鬼我隨著我兒去陰間,往上我摸一摸,
兒:
你摸摸兒地臉。
母:
往下我摸一摸,
兒:
摸摸兒地肩。
母:
臉上溫的乎地,
兒:
我熱淚順臉淌。
母:
肩膀頭熱的乎地,
兒:
胳膊也溜圓。
母:
這不是夢來,這是咋回事啊!
兒:
卻原來是法場陪斬魂飛魄散,兒去了陰曹地府,我又轉回還,衙役們將我拖起一旁站,娘哭兒時我都看的全,見娘一字一句一行淚,真好比一聲一響一皮鞭,娘為兒死敢拚命,兒羞愧攆母離家園,鋼刀沒把我人頭斬,悔恨卻將兒心頭剜,世間親情本無價,母子情意重如山!
合:
娘倆雙雙齊跪倒,
謝過大人酒中仙。
上前背起娘親走,
兒敬娘親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