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鎖山
樂亭大鼓書段
《雙鎖山》。樂亭大鼓書段,李國春於1949年整理、再創作。
寫趙匡胤伐南唐時,兵困壽州城,東床駙馬高懷德之子高君寶匹馬單槍直奔壽州救駕,半路途經雙鎖山時,被佔山女王劉金定計擒上山,最後劉金定說服了高君寶,二人成親的故事。書段380行,演唱長達半個多小時。
唱腔西路集中了樂亭大鼓之精華,情節俏皮,文字活潑,使人百聽不厭,成為樂亭大鼓的經典作品。
陳橋兵變炎宋興,南唐北宋起戰爭,趙匡胤兵伐壽州地,就與南唐大交鋒。兩軍陣前打了一仗,南唐敗陣那個北宋贏,不料想中了南唐的空城計,只困得里無糧草外無救兵。有一位東床駙馬高懷德,匹馬單槍苦戰爭,寡不敵眾難取勝,失機敗陣退回城。幸有英勇魯鄭印,闖出重圍搬救兵,搬來了陶氏三春領人馬,前部先鋒趙美容,且不言大兵殺奔壽州地,單表那背母私逃的小高瓊。
高君保,報號要到南唐去,你看他匹馬單槍奔往壽州城,這一天君寶催馬正前走,迎面前有一座高山把路橫,在那路東里,閃出大言牌一面,朗朗大字寫的更清,上寫著“雙鎖高山單鳳嶺,女寨主劉金定住此山峰,年長二九一十八歲,直到如今還未把婚成,有人若從山下邊過,他得留下真姓和實名,還得與姑娘我們比比武,可得見一個高低勝敗輸與贏,敵住了姑娘的文武刀馬藝,請上高山大拜花燈,敵不住姑娘的文武刀馬藝,想過此山萬不能”。高君保看罷沖沖怒,無名大火往上升,這丫頭立牌招夫太狂傲,藐視天下眾英雄,把梨花銀槍抖一抖,磕嗤嗤,大旗捅了個透窟窿,亮銀槍掛在得勝鉤上,背後取出了兵器一宗,竹節鋼鞭賽虎尾,單膀攥勁力無窮,只聽得啪嚓一聲響,招夫牌打了一個碎零叮。高君保扯旗砸牌剛要走,驚動了王凱嘍啰兵,小王凱正在山頭站,叫一聲小將要你是聽,扯旗砸牌你莫走,你等著我稟報我們姑娘得知情,你若等著是好漢,你若走了非英雄。君寶說是好好好,我正要會會這個蠢婦精看看丫頭她有何能。
小王凱,立時回身上山寨,霎時來到聚義廳,見了丫鬟說一遍,小丫鬟急忙跑到綉樓中,見了金定尊小姐,啟稟姑娘得知情,山下來了一員小將,那個小子本是一個混賬蟲,扯旗砸牌還不算,罵的咱們言語不大好聽。他罵咱別地咱不惱,他罵咱山前地山後的山左的山右的山前山後山左山右八斤半的母兔子,小姐說怎麼樣,丫鬟說“成了精”。劉金定聞聽沖沖怒,直氣的柳眉直立她杏眼圓睜,銀牙磕的咯吱吱吱響,小臉蛋兒氣了個紅了紫紫了紅,唇似碇葉那麼青,三聲喝破了櫻桃口,恰好似搓碎了一朵茉莉花的紅,描花腕一指破口罵,大罵山下小狂生,山前山後訪一訪,姑娘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我若是下山拿住你,定把你扒皮抽筋剜了眼睛。劉金定一旁說著就把樓下,霎時來到了更衣廳,頂盔冠甲升了大帳。令旗令箭抱懷中,挑選丫頭整八個,選了五百嘍啰兵。復又啟齒開言到,叫馬夫你是聽,快到那養馬棚,備過來你姑娘那一匹咴咴亂、叫四蹄亂跳、鬃尾亂乍、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衝鋒走陣、光贏不輸、那匹桃花胭脂馬,叫丫鬟你是聽,快到那寶刀樓抬過來你姑娘那一口能工打、巧匠造、造的精、唏嘟鈴嘩嘟鈴、上面襯著小金鈴、殺人不見血的那口綉絨刀,我要出征。下邊應聲說得令,抬刀備馬不消停。劉金定欠身離座向外走,在門外提刀上馬抖威風,令旗一擺行人馬,猛聽得咚咚咚,驚天動地炮三聲,呼啦啦,人馬有如潮水涌隊伍行列分的更清,旦只見:一隊兵弓箭手待令放箭,二隊兵藤牌手他們手把刀擎,三隊兵三股叉叉盤響亮,四隊兵四棱鐧鐧放光明,五隊兵五虎鉤鉤人落馬,六隊兵六銀槍槍頂紅纓,七隊兵七星劍寒光奪目,八隊兵八棱棒棒打敵兵,九隊兵九里索索馬入陣,十隊兵,十面的埋伏就是那個百步的威風。那劉金定,坐在馬上傳將令,叫一聲大小頭目要你們聽,我說大小頭目們,道要是寬了,你們就排著隊走,道要是窄了,你們就離率而行,倘若是下山走亂了隊,人家說道姑娘我們年輕啊不會用兵。一聲令下如山倒,哪一個大膽敢不聽,有的是麒麟鎖,八角弓,竹節鋼鞭鐧四棱,刀槍劍戟明又亮,鞭鐧錘抓拐子流星。
高君保,他在山下正等候只見高山發來大兵,他只聽得,號令相隨著那個催陣鼓,那麼一陣陣呼輪噸呼輪噸的震耳鳴,兩桿大旗分左右,呼嘟啦呼嘟啦的飄擺在那半懸空,領陣的頭目到切近,那麼往後瞧,數不清一層一層層層層那麼眾家兵丁,八個丫鬟開著馬道,在紅旗下有一匹馬桃紅戰馬啪嘟啦的往外沖,馬上邊端坐著一員女將,想必是為首的丫頭下了山峰。只見她,鳳翅金盔頭上戴,光華閃閃耀眼明,在她那兩肩下,滾浪滔滔狐狸尾,望這個腦後邊瞧,左右飄擺雉雞翎,身披大葉黃金甲,彩鳳團花罩甲征袍繡的精,護心寶鏡如明月,勒甲絲絛九股擰成,這個羅裙寶帶寬有四指,殺人的寶劍就在那個鞘內盛,五色彩裙遮著馬面,密密匝匝的上釘金釘,下身的中衣本是鸚哥綠,那個黃金寶蹬放光明,騎一匹熟走陣慣衝鋒,衝鋒走陣桃花馬,她那雙手托,追軍命、奪將魂,追魂取命的綉絨大刀亮又明。只見她催動人馬把山下,擺開了陣勢要交鋒。轉眼間丫頭催馬到切近,高君保用槍一指把話明:“說道是,少爺我等你多一會,來來來,見一個高低勝敗輸與贏。”
劉金定勒馬擎刀仔細看,見敵將連人帶馬好一似粉妝成。看小將年齡不過二十歲,少年英俊甚是威風。渾身上下似銀砌,能人織就的百花名。芍藥花兒的銀盔在他頭上戴,珍珠花兩朵是素白花的纓,柳絮花兒的銀葉甲,雪花兒的征袍上綉著團花的龍,護心花兒的寶鏡如明月,蘭草花兒的絲帶系在他的腰中,在那壺中密擺刺梅花兒的箭,豆角花兒的灑帶,是苜蓿花兒的弓,蒺藜花兒的飛爪就在鞍橋掛,系一條猩猩血染是那紅絨花兒的繩,竹節花兒的鋼鞭捎在他的馬後,金銀花兒的寶劍在鞘內盛,烏木花兒的靴子挑著那個葵花蹬,八寶花兒的鞍韂上綉著那萬年花的松,坐騎一匹玉簪花兒的白馬,他把那梨花銀槍就在那雙手擎。可說奴家我們愛他菊花兒梅花兒是位花花公子,他張張嘴兒說句話那麼一陣一陣陣陣陣的桂花味兒的怎麼那麼好聽。劉金定從上而下看一會,腹內輾轉暗暗的叮嚀,這小將身材相貌甚是齊整,我只得試試他的武藝精不精。立時間,叭嘟啦催馬往前闖,把那綉絨大刀舉在空,照君保力劈華山往下落,高君保托龍架海忙遮迎,他二人並不搭話戰一處,大展奇才各顯其能。四隻膀臂空中舞,八個獸踢地下蹬,這一個大刀似閃電,那一個長槍好似水中的蛟龍,真乃是棋逢對手難藏性,將遇良才各用功。劉金定刀劈不離天靈蓋,高君保槍扎不離兩膀和前胸,他二人疆場大戰數十趟,劉金定一行交戰暗叮嚀,暗說到,這小將槍疾馬快武藝出眾,稱的起出乎其類拔乎其萃,蓋世無雙的美貌英雄,此人有才又有貌,與奴配婚正相應,我們二人成夫婦,定能夠建功立業揚美名。
劉金定,思想多時把主意打定,綉絨刀架住長槍說聲:稍停!慢著動手,慢著動手,奴家有話要說清,我問你家住在哪州住在哪縣?你通上你的姓來,報上你的名。時方才,扯旗砸牌因何故?奴雖不怪要你說明。君保說:“要問我的名和姓,好比作轟雷灌耳,皓月當空,家住山東東昌府,天鵝嶺上有門庭,頭輩爺爺高覃勝,本是兩榜進士公。二輩爺爺高文舉,御筆親點狀元紅。三輩爺爺高思記,曾與存孝拜過弟兄。高興州本是我的老祖父,高平關上大有名,一人執掌兩口印,代管山東六府兵。子不言父高懷德,他本是東床駙馬公,美容皇姑是我的母,少爺我本是金枝玉葉生,姓高名瓊字俊寶,南唐報號路過此山峰。丫頭你立牌招夫太狂傲,扯旗砸牌少爺還覺氣不平。我要你下馬求饒才把你行,金定聽罷了前後話,把那小嘴兒咕嘣了幾咕嘣,我當你是哪一個,那麼原來是高門的貴相公,你怪不得說話帶個山東味兒啊,侉了吧唧兒那麼好聽。奴家問你當問我,那麼你不問我偏告訴。頭輩爺爺劉銘遠,二輩爺爺劉漢中,三輩我父劉大奈在河東那個劉王的駕前把臣稱,我的母親老誥命,受過劉王三次封,大哥劉龍,二哥劉虎,劉金定就是奴的名,我們年長二九一十八歲,那麼直到如今婚未成。咱二人年貌武藝都相等,小將軍請上山咱把親成。“呀呀呸!”君保聞聽高聲喝:“你這黃毛丫頭要成精,婚姻大事應當尊重,你這樣脫口而出看的輕。招夫牌朗言大話驕傲任性,少爺我今天要管管你不容丫頭你眼目空,看看你能是我能。說罷,擰槍分心刺,劉大姑娘忙遮迎,綉絨刀架住了梨花銀槍桿:“小將軍,住手吧!你且稍停。奴自幼讀過詩書,學過武藝,晝習文,夜習武,苦苦的用功,學成了六韜三略武子兵法,習就了排兵布陣,察地安營,我這刀馬純熟,武藝精通。小奴家把終身大事看的重,我要配一個才貌雙全蓋世英雄。雖然說普天之下那英雄廣,我埋頭在深閨不知情,英雄做事需磊落,我們不學那虛虛假假的世俗情。因此才,大言設牌會驍勇,真湊巧,今遇將軍得相逢,將軍你,請請請來快些請請請,請上高山咱們大拜花燈。”君保聞聽微冷笑:“叫聲丫頭要你聽,少爺我倒願應婚姻事,你來看,我掌中長槍他不願應,這句話當時氣壞了劉金定,“姓高的,你這樣發狂理不通,來來來,有什麼本領只管使,見一個高低勝敗輸與贏,若叫你在我的馬前走兩趟,就算你姑娘學藝不精,行說著,催馬掄刀殺上去,高君保提槍迎敵抖威風。叭嘟啦,兩匹馬跑如閃電,光閃閃刀槍並舉亮又明,他二人往來征殺有十幾趟,未分出誰勝誰敗誰輸和誰贏,劉金定,一行交戰心暗想,暗說道,果然高門槍法能,我若是疆場與他久戀戰,累壞了將軍奴家心疼,虛砍一刀往下敗,高君保催馬追趕不容情。金定一見心暗喜,暗說道,你算中了我的計牢籠,時下趕得馬頭盯馬尾,劉金定擒將飛爪顯其能,只聽的唰啦撲通連聲響,高君保中爪落馬摔了一個倒栽蔥。上來丫鬟七八個,抓住君保上綁繩,單三扣,雙三扣,哪扣不緊用腳蹬。金定說:“丫頭們,你們要綁來松著點兒的綁,勒著虎腕吶奴家心疼。”傳令收兵回山寨,猛聽得咚嘟隆,咚嘟隆得勝鼓響震耳鳴。金定催馬頭前走,嘍兵隊伍隨後行,來在了寨門以外下了馬,有人拉馬不消停,到裡邊,把盔鎧甲胄卸了去,立時又把大帳升,吩咐一聲“帶帶帶,快把那被擒的小將帶進帳中。”眾嘍兵拉的拉來扯的扯,推的推來擁的擁,把高君保推到聚義廳內。高君保“丫頭丫頭”罵了幾聲。既然把你少爺捉拿住還殺還剮任你行。
劉金定把令旗一擺嘍兵們退,在這大帳中剩下一群女孩兒兵。劉金定慌忙欠身離了座,走上前親手鬆開他的被綁繩。慢啟朱唇,腮含笑,說道是“我的將軍你上山多有委屈受了驚,你得恕過小奴禮兒不恭,小奴我還是山下那個樣兒的話,我問問你這一門親事倒是應不應?”君保說:“丫頭不用再費話,你就是說破了唇舌白費功。我本是南唐去報號,搭救被困宋營的兵,提起婚姻這件事兒,你就是熬瞎了雙眼難成功,我不應不應一定不應。”金定聞聽泯嘴笑,叫了一聲:“二不愣登傻相公,我看你模樣俊俏心不俏,外邊雖好內瓤空。出了這個村兒哪有這個店兒,哪有個十七八的姑娘上趕著和你拜花燈?你應下吧應下吧,上南唐報號奴家和你同行,管保馬到就能成功。”金定答應了去報號,感動了君保小英雄,他才舉目留神看嬌容,只見她:向日蓮花烏雲巧挽蟠龍花的髻,扎一條猩猩血染紅絨花兒的繩,那桂花油擦頭明又亮,壓鬢的金花兒黃澄澄,面似桃花吐芳蕊,櫻桃小口一點朱紅,柳葉花兒的彎眉長又細,葡萄花兒的杏眼水靈靈,懸膽花兒的鼻子,是櫻桃花的口,玉米花兒的銀牙就在口內盛,元寶花兒的耳朵甚是好看,上戴著丁香花兒的釵環耀眼明,十指尖尖好像晚香花兒的玉,玉簪花兒的胳臂白生生,那馬蓮花兒的戒指戴滿了手,梨花鐲子罩了腕龍,在那上身穿石榴花兒紅的女大襖,用那梅花的絛子就把大襟擰,扣門釘成葫蘆花的挽兒,五個扣子是金鑲邊花的大蓮蓬,下穿的中衣本是萍蘋果兒的綠,八寶花兒的羅裙兒系在腰中,許多的花草上邊綉, 繡的是鳳朝牡丹、單鳳朝陽、喜鵲蹬梅梅花串成,紫荊花兒的褲腿,是蛇皮花兒的帶兒,袖帶飄飄系著金鈴,人要不動它不響,人要一動釘鈴鈴,前走一步就聽嘩的楞凳的響,後退兩步就響嘩楞凳,姑娘走了一個連環步,那麼就聽得嘩的楞啊嘩的楞啊好的嘩的楞,欸,又好看來又好聽,好如同貨郎的砧砧聲,高君保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說道是這門親事我願應。
劉金定聞聽他應了親的話,在那個心口窩裡撲得扔、撲得扔的好幾撲得扔,恰好似吃了一副涼葯喝了口水,她把那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口念千聲,我謝天謝地謝過神靈,咱們二人就此拜堂成連理,然後發兵下山峰。吩咐快擺天地紙下邊答應不消停。一張高桌天井院內放,蘆席鋪地紅氈蒙。桌上放著一面斗,還有那三支鵰翎一張弓,又有那萬里封侯壽花兒菜,還有兩盞廣濟燈。一碟栗子一碟棗、一碗咸鹽一棵蔥、一面鏡子明又亮、一縷兒頭髮墨點兒青,這本是古來留下的媽媽令兒,結髮夫妻呀人家立子聰明。他們夫妻拜完了天和地,猛聽得,高山放了炮三聲,隨心的小丫鬟不帶慢,攙扶姑娘夠奔洞房中。嘍兵扣喜賞酒肉,丫鬟扣喜賞花紅。不多時,天色已晚眾人散,洞房中剩下夫妻人二名。金定欠身忙離座,滿面帶笑尊相公:“我問公爹他老人家好?婆母娘她老人家可安寧?”君保說:“今夜晚間不興說話,聽人說誰要是說話誰就受窮。”金定說:“偏偏偏、愛愛愛,發發脾氣高高興,一樂樂到大天明,可著受窮”一時晚間無話表,到了次日太陽東升,小夫妻商商量量發人馬,直奔南唐壽州城。此本是雙鎖山高君保會見劉金定,到下回力殺四門,夫妻在疆場立戰功。
雙鎖山
樂亭大鼓的唱腔體系和藝術流派的產生
九腔十八調的創立,標誌著樂亭大鼓的發展進入了完善性的歷史階段。從實際的流行情況來看,當時的新腔異調已有數十種之多。九腔十八調不過是經過藝人與群眾在長期的流演過程中篩選出來的部分唱腔。從音樂結構上分析,樂亭大鼓已經是一種板腔完整、多種調式調性的板式變化體的說唱音樂了。這些唱腔,或委婉清秀而優美動聽;或莊嚴肅穆而高亢激昂;或貶惡揚善而兼具風趣;或褒忠斥奸而情感切切。喜、怒、哀、怨、贊、頌、諷、譽等各種情調各設其腔。行腔中藝人們巧妙地運用黑、紅、閃、碰、忖、斷、快、慢等板、眼、速度的技巧,結合移宮犯調、擴板加花、抽眼濃縮等作曲創腔手法刻畫出來的意境、人物,真可令人瞠目結舌,嘖嘖不已。若頌揚則肅穆莊嚴;若寫意抒情則惟妙惟肖;若揭露敵人可令人切齒痛絕;若描繪英雄可令人肅然起敬。段子可使人得到滿意的欣賞;長書可令人追聽多日而不煩不厭不乏味。至清代後期,樂亭大鼓已經發展得膾炙人口,隨時隨地人人哼唱了。
樂亭大鼓經過第四、第五代藝人的完善性改革與發展,先後在冀東各縣普遍盛行開來。宋代陸放翁詩中“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做場。身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郎”的場面,在以冀東為中心的廣大農村中時時展現著。逢有樂亭大鼓來村演出,家家戶戶邀親喚友,節日般喜慶。十里八鄉的村民潮湧而至,或每日往返,或寄住親友家。好多觀眾隨藝人的流動,跟台聆聽,大家以此為幸,以此為最大享受。為了聽書,有不少女人停針止線、男人歇工罷飯的妙傳趣聞。有這樣一件趣事:某主婦正在做飯貼餅子,忽聞鄰居女伴呼邀同去聽書,主婦如聞天大喜訊,急不可耐地高聲答應之後,竟下意識地順手將一塊大餅子貼在了門上便追隨而去。
當時,從整個社會來看,樂亭大鼓已不僅作為一種娛樂形式流行於社會,而是作為一種文藝時尚盛行於民間。隨著時代的發展,樂亭大鼓飛速地向外地擴展。至20世紀20年代,樂亭大鼓已在京、津、承德等地得到新的發展,唱腔音樂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並且湧現出諸如王瑞喜、王佩臣等這樣的藝冠京津、名聞全國的大家高手。而在冀東地區,藝人們仍習慣以樂亭本土的樂亭大鼓為正宗本源。凡外地藝人演唱起來,感覺上總是不如樂亭縣的腔調純正、優美,久之,他們才發覺是由於口音上的差異所致,是樂亭的土壤和鄉音孕育了樂亭大鼓的旋律,於是外地藝人多有來樂亭學習者,這種活動,藝界稱之為“正口”。西部藝人楊來鳳、張光駒等都曾來樂亭正口,靳文然還特地拜在齊禎門下,系統地學習過。至今在靳文然的錄音中,還有特地加重強調“牛”、“流”等字調發音的樂亭色彩。
進入民國初年,樂亭大鼓又開始了新的紀元。先由戚永武等人在原樂亭大鼓的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的發展改革,使樂亭大鼓呈現出新的色彩與特點。後來,又經過靳文然的進一步改革與提高。20世紀30年代中,靳文然來樂亭演藝時,得到溫鐵板二弟子齊禎的高度評價和悉心指導,使靳文然的技藝大幅度提高。接著,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至40年代,一套新的唱腔體系基本完成。新中國成立后,新腔得到更好地發展,並很快向樂亭流入。新的唱腔歌來輕鬆流暢,聽來親切如語,旋律性較強且易於上口,受到了行內外的廣泛歡迎。隨之,原樂亭溫榮一支的嫡傳門徒亦多有改弦更張、換門效法者。至50年代中,樂亭治內流行的樂亭大鼓,已出現了同根異株、同枝異朵的兩路唱腔體系。
1958年,由韓香圃、靳文然分別代表樂亭和唐山,參加了河北省在保定舉行的曲藝匯演。演出后,兩種聲腔均受到大會的好評。靳文然演唱的《雙鎖山》被評為一等獎;韓香圃演唱的《水淹金山寺》被評為二等獎。會上,樂亭鼓曲界對靳文然的“樂亭大鼓”之名提出了異議。唐山代表隊堅持其名。大會認為,兩種唱腔皆為樂亭大鼓,所不同的僅是“派”、“路”之別而已。會後,因唐山、灤南等地在樂亭以西,其唱腔在行內就叫成了西路;原樂亭的唱腔就叫成了東路。
自1958年省匯演形成了東、西兩路樂亭大鼓唱腔體系以後,樂亭鼓曲界就出現了一分為二的兩個支系。至20世紀70年代初,又出現了合二為一的新勢頭。1973年由音樂工作者王樹彬摘取東、西兩路唱腔設計的《劉大帥》連闖雙關,獲得省、市曲藝匯演一等獎,最後去北京參加了全國匯演。1976年王樹彬設計的《又一次較量》再次參加北京的全國曲藝匯演。目前,樂亭大鼓唱腔東、西合璧的做法亦有不少從業人員在效法,正在發展之中。
靳文然(1912~1964年),原名靳成彬,灤南縣倴城靳營人。少時酷愛樂亭大鼓,先拜丁韻清(丁佩城)為師,繼拜戚水武為師,后從師齊禎。學藝嚴肅,練功刻苦,從師期間嚴於繼承,博採眾家之長,為後期樂亭大鼓的推陳出新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起初他的嗓音條件並不太好,但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起早睡晚、苦練不止,終於使自己運氣有術,發聲得法。在青年時代就脫穎而出。
樂亭大鼓的板腔、調式、調性多變,音域較寬廣,俗有“鑽天入地”之說,不少人聽而生畏,望而興嘆。靳文然則能“高達低入”,行腔輕鬆。他唱到鑽天處有如鶴鳴雲端般清脆嘹亮;唱到入地處好似虎嘯淵底樣深厚低沉;抒情俏、巧、甜、美回味無窮;激越時鏗鏘有力,起伏跌宕。他既能刻畫出那策馬彎弓的英雄膽,更能描繪出那如痴似夢的少女情;他能唱出那如臨其境的山和水,更能說活那千姿百態的花與鳥。真可謂是:唱歡樂時使音與笑共,唱凄楚處則聲與泣諧。
靳文然是一個不知疲倦不能閑逸的人,在台上入情入理地認真演唱,在台下搜腸刮肚地創腔。甚至吃飯時飯與腔一塊咀嚼,走路時曲與足同節而行。在他年復一年的艱苦努力下,20世紀40年代初,一代新的唱腔體系終於創製而成。
靳文然不但對唱腔有精湛的研究和卓越的貢獻,對唱詞的錘鍊和句法的創新亦多有成就。《雙鎖山》、《大鬧天宮》等是他的代表作。他的新腔異調不僅恰到好處地全部展現了出來,對唱詞中,諸如對〔四大口〕及抬刀、鞴馬等垛字句的修訂,都是難得的開創。由於他巧妙大膽地運用了多種變格句、垛字句及連環句等,給敘事帶來了不小的方便和裨益。他還在某些生活氣息濃郁、趣味風采的段落中,恰當地使用了民言俗話、街諺市語,使鼓詞更加生動活潑、生活氣息濃郁。他那新穎婉美的唱腔,令人百聽不厭。
靳文然的唱功、唱法科學自然,他能科學地調動唇、齒、鼻、喉、舌、顎等各個發聲器官,諧調運用腹、胸、頭各個聲區的共鳴,歌來輕鬆、響亮,聽來圓潤、流暢。行腔中善於使用黑、紅、閃、碰及搶、撇、堆、垛等技巧。一生中多以相口演唱,字斟句酌一絲不苟。多年來,他的唱功、唱法及許多技巧,都受到了演唱實踐的陶冶、社會公眾的讚賞與公認,顯示出朝氣蓬勃的生命力和感染力。學唱他的唱腔、唱法的人越來越多,至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一套新的唱腔體系最後被確立起來。
新中國成立之後,靳文然的技藝進步得更快,他納百家之長為一體、匯千溪之流為一川。至20世紀50年代末,他已是藝過群英、名列魁首了。1958年,河北省在保定舉行了曲藝匯演,他以一曲《雙鎖山》震服曲壇,一鳴驚人。他那新穎流暢的唱腔得到了大會的一致好評和社會的公認,榮獲一等獎,並被承認為“西路樂亭大鼓”。靳文然經過多年的努力,一舉成名。
靳文然有幾位相當著名的弟子,劉少然、賈幼然、肖繼然(雲霞)、劉瑞豐都頗負盛名,為後來的樂亭大鼓的繼承和發展立下了卓著的功勛。他的長篇書有《包公案》、《施公案》等。書段數十個,其中《雙鎖山》、《大鬧天宮》、《拷打紅娘》等均被錄製成唱片或磁帶廣為流傳。
靳文然拜師齊禎
靳文然經過了丁韻清和戚永武兩個師父的教授之後,藝術水平大大提高,很快在灤南一帶嶄露頭角。但他是個對藝術精益求精、永不滿足的人,深知樂亭大鼓的發源地在樂亭,自己還沒有向本源派的師父們求教過,決心到樂亭闖一闖。在他26歲那年,毅然決然踏上樂亭縣城西的新寨大地。臨行,同行們出於好心,勸他千萬不要去新寨說書。他們說:“新寨鎮是樂亭大鼓祖師爺溫鐵板的故鄉,他的弟子齊禎還在,齊老先生要是出來聽書,只要說上半個不字,你還能出得了新寨鎮嗎?”
靳文然對齊禎久仰大名,心裡話:“求師學藝都不得一便,還怕他出來聽書?我一定要去新寨闖上一闖!”他有個朋友叫趙品卿,在新寨街面上挺吃得開。到了新寨他先奔了趙家,當面和趙品卿說明了來意。趙品卿三說兩說,檯子說定了,當晚開書。書場就設在娘娘廟的大旗杆底下。
俗話說,頭宿書末宿影。聽書的人來了個多。開書之後,趙品卿往台下看了一遍,沒見齊禎老先生到場。書段《三下寒江》演過後,趙品卿往台前看了又看,還不見齊先生的蹤影。靳文然一看品卿兄焦急的臉色,忙低聲問:“品卿哥,齊老先生還沒來?”趙品卿心灰意冷地扭過頭,剛要說話,忽然眼睛一亮,急忙喜出望外地朝靳文然身後走去。靳文然身後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70多歲的老人。這老人,身板結實,精神矍鑠。椅子前的小方凳上放著茶具,他一邊品著茶,一邊和人們小聲議論著什麼。這老人正是樂亭大鼓界赫赫有名的齊禎老先生。趙品卿急忙上前,恭敬地打過招呼,說:“齊老先生,想不到大老遠地您肯來賞光。您是鼓書界的老前輩,這書說得咋樣,您老可得多多指教呀!”
齊老先生問道:“這位先生大號咋稱呼?”趙品卿回答說:“他叫靳成斌,是西邊靳營人。”齊老先生點頭說:“嗯,這小夥子說得不錯,是個好苗子。若再有人指點指點將來定有出息。”趙品卿心裡有了底數。
第二天一早,趙品卿對靳文然說:“成斌,你想找齊老先生請教,事不宜遲,咱今天就去吧?”“中!”靳文然說。
趙品卿帶領靳文然很快來到齊禎院門外,沒等傳報就進了齊宅。
齊老先生正在家裡,到底是一輩子出門作藝的人,待人從不冷淡。忙把二人讓到客位坐下。幾句客套話過後,趙品卿便開門見山地說:“齊老先生,今天我們來得冒昧,還請您老多多包涵。成斌不是外人,是小侄多年的好友。我是個大鼓迷,會說兩段,你老常常指教,但朽木不可雕,我這兄弟蒙你誇獎,妄想將來在大鼓界還有點造就,這就得請你老多指教了。”
靳文然沒等齊先生開口說話就躬身施禮,誠懇地說:“齊老先生,小侄乍出茅廬來到新寨說書,真就是班門弄斧了,有個到不到的,您老得多多關照哇。”
“好說,好說。操起犁樺片(註:指樂亭大鼓鐵板),就是自家人。”齊老先生說著吩咐家人做飯。趙、靳二人也不客氣,欣然答應。直到吃飯,靳文然和齊老先生有問有答,話題始終也未離開樂亭大鼓。他們從唱腔說到板式,從書理說到表演。家裡人把飯做好,酒宴中始終也未離開說書。齊老先生生平好客,見靳、趙二人登門拜訪,從心眼裡歡喜。酒過三巡,興緻越來越高,趙品卿見時機已到,便單刀直入地說:“齊老先生,我成斌弟今日登門拜訪,是有個事求你老成全,您老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齊先生說:“成斌到得新寨,咱守家在地,只要是咱能辦到的,我是有求必應。”趙品卿說:“好!老先生為人慷慨義氣,小侄一向十分敬佩。成斌弟今天登門,有意認師求藝,您老說啥也得賞臉哪!”
齊老先生聽完不禁一怔,繼而展現出欣喜的笑容。他瞅著靳文然頻頻點頭,然後真誠地說:“成斌資質天賜書藝上乘,已有相當水平。我年事已高,只恐……”
“老師!”齊老先生話未說完,靳文然“咕咚”一聲,一個響頭磕在地上。齊老先生哈哈大笑,急忙下炕攙起靳文然。於是在以後的時間裡,齊老先生對靳文然下了實招,把東路的經典東西悉心地傳授於他。好多的優秀書段如《十問十答》、《拷打紅娘》、《鳳儀亭》以及拿手大書《七俠五義》等言傳身教,手把手地教給了靳文然。
直到20世紀60年代靳文然來樂亭演出,與曲藝界的同行們切磋技藝時還常提起這段往事。現在靳文然留下的錄音《拷打紅娘》、《水淹金山寺》等,雖已經過他的精心再創作,但那旋法和唱法中東路的痕迹還很明顯。
從前,在灤、樂一帶民間沿襲著這樣一種風俗:富裕人家,每逢孩兒生日、娘滿月、老人做壽等紅、白喜事,為了紅火熱鬧、排場闊氣,常常要請對台書、唱對台影。
一次,灤南嶺上一家財主,為給老太爺慶66大壽,專從樂亭、灤南請了兩台書,一台是齊禎,一台是戚永武。戚永武綽號“壓三珍”,意思是他的名氣壓倒當時的樂亭大鼓名藝人張珍、鄭珍和徐珍。兩員大將兩地名人,要在嶺上說對台書,一時轟動了灤、樂兩縣。人們都想開開眼,親耳聽聽灤、樂名流的樂亭大鼓以飽耳福。
慶壽那天,東家門口高搭彩棚燈火通明,兩台好書相距不遠,分東、西兩側擺開書場。齊禎在上台之前臨陣不慌,覺得自己是“溫鐵板”的弟子,從沒黑場定可穩操勝券。
兩台書開場了,說書人各自都拿出自己的絕活兒,使出了看家的本領。時間過了不長,串場聽書的觀眾聽說“壓三珍”果然名不虛傳,不但說得好,還能打著木板唱京劇二黃腔。“走哇!那邊看看去!”坐在齊禎場上的觀眾一經鼓動,便急匆匆趕到了庄西頭去聽“壓三珍”演唱,齊禎的書場上所剩觀眾寥寥無幾了。齊禎在樂亭一帶一向被觀眾捧上天,啥時候受過這樣的寒磣窩過這樣的火氣?把個齊禎給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兩眼直冒金星。當時東家正在書場,看到這種情景就勸道:“齊先生別上火,咱當地人耳音不熟悉,明天上場就會好的。”齊禎想了想,苦笑著說:“好吧,明天見!”
齊禎說完連飯也沒吃,向東家借了頭毛驢,騎上就連夜趕回了樂亭的寧庄村。找到了名角王恩鴻,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說完又氣呼呼地道:“論咱說的書本來沒說的,連東家都承認,還專場去聽咱哥們的書。就是咱們的《回杯記》是文書,人家的《施公案》是武書,架子上功夫硬,還能使木板唱京劇。嘿嘿,聽書的多數不識貨,讓他把人都逗弄去了。我看非你去不行,不然咱們樂亭的大鼓就要栽了!”
王恩鴻是齊禎的內弟,自學成才,沒有正式拜過師。他的書說得好,滿詞滿贊,尤其唱得好,《王二姐思夫》是他的拿手活計。美中不足的就是雲遮月的嗓子,因此在樂亭名聲不如齊禎。當時王恩鴻聽完齊禎的話,為難地說:“這……你都不中,我能中?”
齊禎蠻有把握地說:“你中!你的書和他們的一樣,滿詞、滿贊,唱段兒比他們強,又有武功底子,相上、架子上比他們強得多,就是嗓子上差點兒,可那邊的觀眾又不吃那一套,到時候你就和他同樣說大書《包公案》,唱你的《王二姐思夫》,我看準中。”
王恩鴻聽後點點頭說:“你說中咱就去唄!”
兄弟二人次日凌晨起身,騎上毛驢就直奔了灤縣嶺上。到了嶺上,東家聽說齊老先生連夜回樂亭搬兵,請來的這位一定身手不凡。他把齊、王二位先生請到客廳用茶,幾句客套話過後,一聽王先生這副嗓子,心裡不禁涼了半截兒。
又是日落黃昏的時刻到了。為東家請齊禎來說書的幾位莊客,都為齊、王二位捏了把汗。他們一聽庄西頭“壓三珍”的鼓板打響就坐不住了,忙跑來送信說:“齊先生,人家上場了咱快走吧,要不然人都到了西頭的時候咱們就晚了。”
齊禎看了看內弟沒有說話。王恩鴻知道姐夫是著急了,他卻慢吞吞地說:“不忙。”
時候不大送信人一連來了兩三趟,直到“壓三珍”的開場段都快唱完了,王先生才說:“走吧到時候了。”王恩鴻等人來到場上支好鼓調好弦,“壓三珍”的開場段正好唱完。王恩鴻的一通鼓板敲過,村西頭聽書的都把耳朵支楞起來了。人們議論說:“哎呀,不對呀,這鼓板不是齊先生了。”“聽說人家齊先生搬兵來了。”“啊?快看看去呀!”人們說著陸陸續續都往村東頭奔來。
王恩鴻的鼓、板是沒說的,他打得是花板,只一場鼓溜兒就把觀眾震住了。當王先生起板行腔張嘴演唱時,他的嗓門卻是一副雲遮月的悶腔調並不豁亮,聽眾中有人便起身要走,但平日一些老資格聽書的卻是紋絲未動,別人招呼他們,他們卻說:“忙啥?”當王恩鴻的《王二姐思夫》說到撲蝶一段時,他的表演功夫全露出來了,竟把個王二姐刻畫得活靈活現。老人們連聲叫好:“好哇!這才是正路玩意兒。”場上聽眾轟動了,叫好聲整場不斷。
庄西頭聽“壓三珍”說書的人都坐不住了,大書《施公案》說得還不到半回,絕大多數聽眾都來聽王恩鴻說書了。
“壓三珍”見此光景大為震動。悵然嘆道:“常言說得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學藝哪裡有盡頭呀!’於是才又引出了第二天戚永武登門拜訪齊禎、王恩鴻兄弟的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