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其鍠

清末進士

張其鍠(1877—1927),字子武,號無竟,廣西桂林人,清末進士。張其鍠熟讀經史子集,對命理、星相之類術數也有很深的鑽研,人稱“張鐵口”。早年在湖南任知縣以及南路巡防隊、南武軍統領等職,辛亥革命后投靠直系軍閥吳佩孚,曾任廣西省長,1927年被殺。

人物經歷


張其鍠,清光緒三十年(1904年)進士。以知縣分發湖南,歷任永州厘金局局長,零陵、芷江知縣。宣統三年(1911年)冬,作為廣西代表參加各省都督府代表聯合會。辛亥革命時任北伐軍南武軍軍統。民國二年(1913年)任湖南都督府軍務廳廳長,被授予陸軍中將銜。
民國三年三月,張其鍠當選為約法會議議員,經李經羲推薦,袁世凱擬授其為廣東巡閱使,並在約法會議上提出封爵,張對袁的做法不滿,負氣離京,以研究先秦諸子為名,息身於上海。民國六年(1917年)六月,李經羲就任國務總理,張被任命為高級顧問。七月一日,張勳復辟,張其鍠再次退居上海,潛心於《墨子》研究。
此後,張其鍠借其在河南省督軍署任秘書長的哥哥張其鉅的關係,結識了北洋軍閥吳佩孚。護法戰爭期間,張和譚延闓意氣相投,成為譚的幕僚。民國八年,段祺瑞對湖南用兵,吳佩孚率第三師進駐衡陽,與譚延闓的湘軍對峙,由張其鍠從中牽線,譚、吳訂立了休戰協定,從此吳、張成為莫逆之交,而張也投入吳幕。第一次直奉戰爭時,張其鍠任直系軍閥吳佩孚的秘書長。民國十一年(1922年)六月,吳佩孚推薦張回廣西,任廣西省省長。為改變廣西財政困難的局面,張上任后整頓稅務、補交地價,但財政仍入不敷出。十三年六月,新桂系首領李宗仁攻入南寧,張其鍠被迫下台,離開廣西。
民國十三年(1924年)九月,第二次直奉戰爭開始,張再入吳部任顧問。十月,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打敗直系。張向吳佩孚建議,棄津、京返回湖北。吳率三千殘餘部隊隱駐黃州,張一直未離其左右。次年十月,孫傳芳在江蘇起兵反對奉系,通電錶示擁吳。張趁機遊說直系各督軍,推戴吳佩孚出山,吳遂到武漢,稱受十四省將領推舉,任討賊聯軍總司令,以張其鍠為秘書長。不久直奉言和,共同對付馮玉祥的國民軍。民國十五年(1926年)四月,直奉軍擊敗國民軍佔領北京,張因屢建功績,被授以陸軍上將銜。
北伐戰爭時,吳佩孚主力被殲,張隨吳潰退鄭州。次年七月,隨吳逃往四川,在河南新野縣屬灰店,被當地紅槍會打死。

個人作品


張其鍠文士出身,善詩文,精通墨學,著有《譚張遺跡》、《墨經通解》、《默嗇泊孤組遊記》、《獨志堂從稿》、《獨志堂別集》、《獨志堂支集》、《乙酉集》。

個人生活


民國時期,軍政界人物中熟請命理、術數的,除吳佩孚有張其鍠,而張其鍠水平較吳為高。這一點,從他給吳佩孚的論斷中可以看出來。
民國七年(1918年)吳佩孚屯兵衡陽,當時張其鍠方卸湖南軍事廳廳長任,偕譚延闓扼守零陵以與北軍對抗。6月,張其鍠受湖南督軍譚延闓之託去衡陽見“孚威將軍”吳佩孚,以結成姻親為由,使譚吳去除敵對轉而聯合。結果是姻親沒有結成,二者聯合立約互不侵犯的目的卻實現了。
張其鍠著上將服像
張其鍠著上將服像
張其鍠本是說客,與吳佩孚見面后談得十分投機,覺得吳氣宇不凡,深有好感;吳也震於張的聲名,相見之下印象甚好。兩人都喜術數,隨備蘭譜結成弟兄,吳年長為兄,張稱吳“玉帥”,吳稱張“省長”。
張其鍠還替吳佩孚卜了一卦。吳生於清同治十三年三月七日寅時,八字是:甲戌戊辰己酉丙寅。
研究完吳的生辰八字后,張其鍠說:“玉帥,貴造乃己土生於辰月,是為春月之土。乙木偏官藏遁於月建,頗有力,但乙酉合金,所以‘合煞留宮’,要取正官做用神。(白話翻譯:此命行水運、木運最好,行火運一般,行金運最差。玉帥,您五十一歲、五十二歲那兩年,流年是甲子、乙丑納音屬金,恐有劫難在身,望諸多保重。)”
吳佩孚點頭:“省長,您的看法完全同我一致,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張其鍠說:“貴造之出身平常,應了‘英雄哪論出身低’這一句話,皆因以時干丙火而論,幹頭不見財官之故。柱內地支辰戌相衝,主令堂老伯母有殃,也主您早年途多坎坷,疲心費力。此命喜行財官旺地,所以行水運、木運最好,行火運一般,行金運最差。玉帥,您五十一歲、五十二歲那兩年,正行酉運,流年是甲子、乙丑納音屬金,又是官煞主事,恐有劫難在身,望諸多保重。”
吳佩孚搖搖頭,問:“省長,您這一說法,我不能同意,我覺得這兩年最多有小咎,並無劫難可言。您既然如此說,到時我多加小心便了。省長,您看我那壽限怎樣?”
張其鍠答:“恕我直言,玉帥貴庚大運順布,從己已運起,好壞不一。到乙亥運時,乙木七煞來克,寅亥化木助煞,再逢木年沖侮日支,破此辰酉之合,以致辰中暗藏的七煞也常同煞運來犯,幹頭也不見食神救護,所以六十五歲戊寅、六十六歲己卯,恐怕難過。如果衝過了這關口,壽限可就長了,至少能夠活到九十歲。”
“您自己的壽限呢?”吳佩孚一挑問道。
“我的比玉帥少得多,只可以活到五十一歲。民國十六年(1927)是丁卯年,那年四月(農曆)我將有大難,恐怕不能越過。”
“省長,我看您不要危言聳聽了。我推算下來,我的壽命可以活到八十歲,您也同我差不多,不必太悲觀。”
“但願如此吧,希望我是錯了。”
1923年是吳佩孚得意的一年。他官升直魯豫巡閱使,其使署所在地洛陽,成為了北方實際上的政治、軍事中心。這時候,他的直屬部隊有五個師和一個混成旅,控制著河南、湖北、直隸和陝西等省地盤。這年,他五十壽辰時,各方顯貴人物有六、七百人來洛陽向他祝壽。一副壽聯:“牧野鷹揚,百歲勁名才半紀;洛陽虎視,八方風雨會中州”筆力道勁,高懸堂上,是康有為手撰的。張其鍠亦有賀詩兩首,對吳佩孚的恭維相當得體,在當時是與康有為那一聯並稱的,詩云:
漸喜神州定,應知砥柱功,蓬萊鍾淑氣,海岱想雄風。說禮思遙集,浮罌智不窮,遠邦驚將略,近世更誰同?
洛下花如錦,開軒值令辰,知非還折節,學易每書伸。自是迥天手,無慚后樂身,更看歸馬日,稱兕九州春。
面對這一切,吳佩孚手拈鬍鬚,心中暗想:那位鐵口省長曾說過,我明後年有劫難在身,看這光景,真不知從何說起。
1924年(甲子年)9月,張作霖在日本支持下麾奉軍入關,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吳佩孚接到曹錕急電,從洛陽到了北京,任“討逆軍總司令”,調動十多萬軍隊,分三路迎擊奉軍。
戰爭開始,吳佩孚沒把張作霖放在眼裡,張是他手下敗將,因此親自到山海關督戰。正當兩軍激戰時,第三軍總司令馮玉祥發動兵變,先回北京,囚禁總統曹錕,成立“國民軍”旋即反戈討吳。吳腹背受敵,大敗而逃,最後退入鄂豫邊界的雞公山,手下只有八百多人,被馮玉祥的追兵團團圍住。這時候,他感覺到,張其鍠的話有道理,勝過自己。於是,他層層設崗,四處布哨,小心翼翼地應付這個劫難。
雞公山是群峰聳立的大山區,懸崖峭壁之中僅有幾條尺余寬的通道,本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地。久經戰陣的吳佩孚殘部固守此地,馮玉祥的人馬幾次進攻,都不奏效。吳佩孚住的頤廬,位於雞公山區中心的靳山山腰,地形更是險要,所以一時並無危險,但他要想脫身也難如登天。
他憂急之餘,心中更是憤怒:這馮玉祥原是他的部下,竟然如此反戈緊逼;他一手提拔起來,現任湖北督軍的蕭耀南,居然也趁他危難之際,落井下石,通電要他下野;他過去的部下,現都擁兵一方的孫傳芳、齊燮元等人也正冷眼坐視著。
轉而一想,他又鎮定了:張其鍠算得這樣靈驗,自己的壽限不會在五十一歲,不過,仍要處處小心。馮玉祥啊馮玉祥,日後決不放過你。但吳佩孚想得到,此時威脅他生命的何止馮玉祥一人。
這時,雞公山下的土地廟中來了五個人,在廟中宿夜,他們清早出廟,晚上回來,隆隆的槍炮聲早把廟祝、香火嚇跑了,偏有這五個人會毫不懼怕,落腳在這是非之地。原來,他們是段祺瑞派來取吳佩孚的特遣小組,人人都非等閑之輩。
為首的叫王義武,是段祺瑞的親信衛士,槍法高強自不必說,而且精通武術,常人數十不能奈何他。段祺瑞幾次有難,都賴他救護而化險為夷。段恨透了吳,這次派出王義武是拚命一搏,不顧血本了。第二個人號‘小扣子”,原是飛賊,有飛檐走壁之能,槍法也不錯。第三個叫龔鬍子,武功好,智謀也強,又擅長陰陽八卦,是殺手中的智囊。其餘兩個是擒拿格鬥的高手,一個叫吳麻子,一個叫李和尚,都有力敵十人,空手奪兵刃的能耐。
臨行前,段祺瑞召見了他們,當面許願事後賞財封官,還以“保護”為名,把他們的家屬看管了起來,所以擺在他們面前只有一條路:不是魚死,就是網破。五個殺手只好豁出去了。河南商會會長高覽湯在雞公山有公館,他同吳佩孚交往,覺得這是一個一本萬利的感情投資的絕好機會,於是,他邀請吳佩孚,為他洗塵。
吳佩孚住進頤廬后,本來抱定宗旨避難,絕不外出,但想到自己在背運之時,往日俯首聽命的人大多一反常態,這高會長能顧念舊情,殷盛相邀,實在難得,於是欣然赴宴。
酒宴極是豐盛,山珍海味擺滿了,仍在繼續上菜。二人相交甚歡,高覽湯不時敬菜給吳佩孚,突然,他聽到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立時詫異地瞪起了眼睛。吳佩孚身邊的衛士長和姜副官何等機警,馬上拔出手槍,瞬間把子彈上了膛。
高會長正準備訓斥這個在貴賓前失規的送菜僕役,待一照面,卻見一張陌生臉,頓時驚問:‘你是……”
話猶未了,那人抬高了端菜盤的手,透過菜盤下的抹布,一顆子彈已出膛。這時遲,那時快,姜副官猛力推開了吳佩孚,子彈打進了身後的牆壁。幾乎是同時,衛士長的雙槍發出的子彈打得那刺客腦漿迸裂而倒地。姜副官扶起吳佩孚,把槍瞄著高會長:“原來你設的是鴻門宴!”衛士長的槍口也對著高的腦袋。剛才的一切,特別是高覽湯的驚愕,吳佩孚都看到了,知道這件事是突然發生的,就說:“算了吧,這件同高先生沒有關係。”高覽湯油汗滿面,長吁了一口氣說:“謝謝大帥明察秋毫。”
衛士長帶領士兵搜查,在廁所里發現了原來送菜仆的屍體。他是被人一拳打在太陽穴致命的,身上的外衣也被掉換了。除此以外,在牆邊發現了腳印,從腳印的距離看,其人武功其是了得。這一次是王義武同小扣子做的事,另外三人在公館外接應,結果是功虧一貫,小扣子搭上了命。
吳佩孚回到頤廬,便躺倒在椅上,心有餘悸。外邊,馮玉祥的軍隊層層包圍著,內里,也竟然潛進了刺客,看來,雞公山不能久耽了。他心中著急,面上不露聲色,只叮囑手下加強防務警戒,防止萬一。
吳佩孚如年地到了十一月,馮玉祥的軍隊雖說絲毫沒有推進,但是又傳來了惡劣的消息:河南督軍胡景翼調集了精兵,準備助攻雞公山。吳佩孚鎮定不下了,擺上香案,供了關羽、岳飛的神像,伏地祈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這危急的時分,浙江督軍孫傳芳、江蘇督軍齊燮元、湖南督軍趙恆錫卻聯名發來了電報,表示將立即發兵援救他。
讀完電報,吳佩孚像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精神頓時振奮起來。也在這時,湖北督軍蕭耀南派手下參謀胡人傑帶領人馬車輛來迎接吳佩孚赴漢,更是意外。原來,蕭耀南得知三省督軍將發聯軍救吳佩孚,覺得自己不能做得太絕,於是立刻轉變態度,搶先一步,派軍兵接吳佩孚脫困,住進了蕭耀南的參謀長張厚生在漢口江邊的一幢公館。
吳佩孚住進張公館,鐵了心深居簡出,非不得已外出,也定是戒備森嚴,層層防護。公館本來就崗哨林立,防範更緊,除了張公館里的人和來拜望吳佩孚政要員,別的人休想進去。
令吳佩孚肉跳的甲子年終於逝去了,轉瞬,已是乙丑年的春天。有一日,張厚生的太太秦春娟,帶一個相士進公館看相。姜副官看見張太太引進一個陌生人,拔腳就跟了進來。他在一旁冷眼看這相士如何為張太太看相,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心中暗暗稀罕,決定也請他給吳佩孚看看。姜副官哪裡知道,來人是雞公山刺客的同黨龔鬍子扮的相士,他給秦春娟看相,說得入神,是花了大錢,打聽多時的結果。
吳佩孚中了計,出來讓龔鬍子看相,立即被他擒住,用匕首對準了咽喉。吳佩孚的部下怕傷了主帥,枉自手中都有匣槍,卻奈何龔鬍子不得,眼睜睜地看他挾持著吳佩孚走。快到大門口時,滿頭大汗的姜副官急中生智,放出了一條大狼狗,咬住了龔鬍子握匕首的手,吳佩孚以此得了命。龔鬍子和在外接應的王義武等人全被殺死。
1939年(己卯年),吳佩孚快六十六歲了,他住在北平什錦花園公館。這年冬天,他吃了一碗餛飩后,覺得有點骨末嵌在牙縫內,十分難受,不久牙肉腫脹,右頰也隆了起來,一連幾天,越來越嚴重。十二月四日,日本人川本芳太郎介紹日本醫生為他開刀拔牙。不開刀猶可怕,一動刀哇,這位當年叱吒風雲的將帥就暴卒了。吳半仙終於沒有能夠越過張鐵口告訴他的關口。
張其鍠為吳佩孚算命,可說得上是鐵口了,但他替自己算,卻略有差誤。“明於知人,暗於知己”,似乎是術者的通病。《子不語》有這樣一例:一個賣卜術者,技藝精奇,一天,他佔得一兆,乃是“今日中午,無雲而雷,雷擊一人,傷而不死。”後來,果然打雷了,只是被打瘸了腿的人正是術者自己。李虛中之死或者也可視為同類例子。
張其鍠自己的命,認為1927年(民國十六年)農曆四月,有血光之災,恐怕要難免橫死。1927年初,身為吳佩孚長的張其鍠向吳提出辭職,要退隱海上避禍,但吳佩孚正和國民革命軍對壘,戰事吃緊,像張其鍠的肱股之才,如何肯放,所以堅決挽留,不允義弟離去。磋跎復磋跎,張其鍠仍在吳軍中,轉眼到了“芒種”(算命術中表示農曆五月開始了),他平安無事。張其鍠大喜過望,逢人便說:“好了,我的大難過去了。”
他喜歡得太早了。不久,因受到北伐軍和奉軍的夾擊,吳佩孚崩潰,眾叛親離,張其鍠得倉皇逃命。
這年六月,他帶著隨從衛隊來到湖北樊城一帶。當地土匪發現有一大官,帶了不少箱籠物件,一行十多人騎在馬上奔而來來,料有不少油水,隨即朝天鳴槍,勒令停止前進。張其鍠以為土匪槍法不準,立即命令衛隊還擊。因此惹惱了土匪,人多勢眾又居高臨下,乒乒乓乓一陣亂槍,一行人全部斃命。土匪劫去財物,棄屍而去。後來,吳佩孚殘敗的大部隊來到,發現義弟慘死,才揮淚為他收殮埋葬。張的死期,比他預定的差了近兩個月,雖然有點離譜,但平心而論,他是很了不起的算命先生。
刻苦攻讀,進士及第
張其鍠在吳佩孚幕中是個文武雙全的重要角色,他是廣西人,字子武,前清進士。清光緒三年(1877年)三月廿四日在廣州出生,后回桂林。張其鍠六歲開始讀書,過目成誦,九歲時的書法已得到長輩們的讚賞。張其鍠19歲入廣東廣雅書院深造(廣雅為清代著名學府,主持人均為當代大儒),不幸20歲時父親病故。他的父親雖然是個縣官,然而操守謹嚴,在任上已有不少的虧空,到去世時已家貧如洗。當時贍養母親、撫育弟弟的擔子全落在張其鍠一個人的肩上,而母親馮太夫人偏偏又患了風痹心臟病,更是雪上加霜。張其鍠在廣雅書院攻讀,平日僅靠一些酸菜佐餐,常常幾個月不知肉的滋味。廣雅書院每個月有考試,名列前茅的可以獲得獎學金。張其鍠每月的家用就依靠月試所得的獎金支付,所以非用功奮發不可,因而學業迅速精進。
張其鍠的父親在南海為官時已經為他聘定了廣東欽廉邊防督辦潘培楷的小姐,張其鍠服孝期滿后與潘小姐成親,住在岳父家。潘培楷為張其鍠捐了官,他也一度輔佐岳丈在軍中任職,這一段時期是他研究地形兵學的啟蒙時期。然而張其鍠不願意做這種捐來的官,要經過科舉考試才算是正途出身。於是張其鍠於1902年回到了廣西桂林,第二年參加廣西鄉試,果然中了光緒二十九年癸卯科第四名舉人。第二年連捷,光緒卅年甲辰會試中試第八十六名,殿試二甲,賜進士出身。張其鍠外放湖南為官,歷任湖南零陵、芷江、藍山等縣的縣令,勤政愛民,聽訟明允,頗有聲譽。芷江該邑多盜,訟案很多。張年少氣盛,求治過急,用兩個月的時間極力將盜賊捕獲過半,盜賊餘黨既怕又恨他。張其鍠在一次捕盜時中了盜賊的埋伏,受縛被毆打得遍體鱗傷,盜賊呼嘯而去,張大憤道:“文人無縛雞之力,要不怎麼會受辱至此!”后因剿匪有功,張其鍠遂自請調到省城長沙,轉任湖南巡防隊統領,廣求武藝高師,刻苦練習,武技大進,能虎躍登屋頂,數十人不敢近身,被看做是文武全才。
聶緝椝慧眼識婿
張其鍠
張其鍠
1905年原上海道台聶緝椝在浙江巡撫的任上開缺回籍,全家搬回湖南。聶緝椝因為擇婿嚴格,最大的女兒聶其德(行第五)二十多歲還沒有出嫁。聶緝槼的夫人曾紀芬是曾國藩最小的女兒,她有一個侄女曾廣珊是俞大維的母親,而俞大維的姑母則是張其鍠的十嫂,她在俞家認識了聶其德,就想說媒替張其鍠續弦(張其鍠的前妻潘夫人已去世)。聶緝槼一聽大喜,因為他對張其鍠早有好印象。他曾聽一位擔任巡防隊統領的朋友說,在檢閱全省軍隊時發現只有文人出身的芷江縣令張其鍠帶領的三百名士兵行,這三百人全是年輕力壯,而且武技、槍法都好。還有一次,聶緝椝聽一位剃頭師傅誇讚張知縣真是個好官,常常更深夜半聽聞盜警,就親自起來率兵捉土匪。不到一年,芷江的土匪都逃到別處去了。有一次張知縣夜晚抓土匪太勞累,天明回到衙門,他就昏倒在地上。雖然聶家的親戚朋友反對這門親事,說張其鍠沒有錢財田產,一個人的薪俸要養活三房二十幾口人,但是聶緝椝認定張其鍠是個人才,立意要訂這門親事,聲稱要犧牲一個女兒,為國家培植一個人才。1910年農曆正月十九日,聶其德和張其鍠結婚,張其鍠以考察新政為名,由芷江騎馬經旱路走了九天到長沙,就以曾國藩祠堂作為新房。結婚前一晚,聶緝椝告誡女兒說:“我嫁你到張家,不是去享福,而是去受苦的。他家三房廿幾口,都靠他一人維持,你不要得罪他家人,需要錢時儘管寫信給我,你替他減少家裡的負擔,讓他可以替國家多做些事。”聶緝槼還私下向人說:“我這個女兒一定能替我做到。”
張其鍠與聶其德成親不到半年,生母馮太夫人去世,張其鍠按照慣例要回家鄉奔喪守孝,在辭官離開芷江的那天,許多士紳百姓前釆送行,手裡拿著燃香排列在道路兩旁,不少人因不捨得張縣長離開而哭泣淚下。
錚錚風骨,堅決反對洪憲帝制
1910年長沙發生搶米風潮,湖南巡撫岑春煊被撤職,換了楊文鼎為湖南巡撫。楊文鼎一直很看中張其鍠的才能,上任之後一連打了好幾個電報邀請張其鍠到湖南來。張其鍠等到辦完喪事,在1911年以候選郎中被委派為南路巡防隊統領,駐守在永州,並奉命率兵往道州剿匪。等到了七八月份剿匪事畢,湖南巡撫已換成余誠格。張其鍠本打算帶兵回到永州,然後赴省城為楊文鼎送行。沒想到10月10日發生武昌起義,不多久長沙落入革命軍手中,諮議局長譚延闓被舉為湖南都督,巡撫余誠格已躲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譚延闓與張其鍠都是光緒甲辰科進士,兩人同出於張百熙門下,私交甚好,於是寫信給張其鍠,請他到長沙來,把自己的部隊改編為南武軍,並增募新兵,任命張其鍠為軍統。不久清室遜位,張其鍠認為南北統一可避免戰爭,於是堅決辭去南武軍軍統的職務。1912年湖南省政府正式成立,譚延闓任命張其鍠為軍事廳廳長,管轄全省軍隊,並以領兵的功績,先是授陸軍少將,第二年晉授陸軍中將。
在晉授陸軍中將時,大總統袁世凱把張其鍠召到北京,交談之下,立刻看出了張其鍠的才能,想留下他為己所用。張其鍠知道他有稱帝的野心,南北議和后飄然辭去,回湖南立即帶家眷東下,住到了上海,閉門家居,極少與朋友通信。但他抱負非凡,恥以五斗米折腰,經常說大話:“我將來必當省長,牛刀小試豈是大丈夫所為?”
1914年春天,張其鍠被推舉為約法會議議員,到了北京,並常在約法會議上鮮明地發表自己的觀點。袁世凱知道他的才能,準備授以廣東巡閱使,赴廣東辦理裁兵事項。這時約法會議上有人配合袁世凱的稱帝夢,提出了一個封爵的提案,張其鍠堅持反對,拂衣逕去,當天晚上就離京回滬。等到袁世凱稱帝,蔡鍔領護國軍由雲南起兵,與北洋軍在四川苦戰。由於兵力及裝備均不及北洋軍,形勢頗為不利。當時如果廣西宣布獨立,與雲南、貴州聯為一氣,則聲勢完全不同,因此廣西都督陸榮廷的態度,對護國的成敗關係很重要。陸榮廷雖然不贊成帝制,但他不敢輕舉妄動,還在觀望。張其鍠說動了陸榮庭起兵響應,從多路進軍,護國軍形勢轉危為安。袁世凱稱帝失敗后,李經羲於1917年曾一度出任國務總理,他以前在雲貴總督任上時與張其鍠交往過,知道他的才能,所以請張其鍠出任秘書長,結果碰上了張勳復辟的事,張其鍠又回到了上海。
張其鍠先生愛騎馬、射擊。在芷江縣任上,築有玻璃房,客人在內看他在外騎馬、打槍。
與吳佩孚戰場訂交
1917年北洋政府毀棄約法,解散國會。孫中山在廣東聲明護法討逆。在國父的號召之下,一百三十多位議員聚於廣州,舉行國會非常會議,議決組織中華民國軍政府,推舉孫中山為陸海軍大元帥,高舉起護法大旗。南方各省與專制暴政的北洋政府形成對立狀態,由此開始的戰爭史稱“護法戰爭”。
當時的北洋政府有“主戰”與“主和”之爭。段祺瑞窮兵黷武,倡呼武力統一的口號,決定以湖南作為突破口。1917年,湘軍驅逐傅良佐,北京政府震怒,段祺瑞便委任曹錕、張敬堯、張懷芝率兵分三路大舉進攻湖南。曹錕照例自己留在後方,由吳佩孚任前敵總司令去衝鋒陷陣。
湖南督軍兼省長譚延闓的軍政職務被段祺瑞撤銷后,他與師長趙恆錫聯合廣東督軍陳炳焜、廣西督軍譚浩明組成聯軍與北洋軍對抗。1918年3月11曰,吳佩孚的第三師與湘、粵、桂各一個旅的聯軍在羊樓峒展開大戰,雙方血戰六天,最後吳佩孚看出了粵軍與桂軍有不和的跡象,他決定孤注一擲,下令總攻,北洋軍士兵踏著自己弟兄的屍體向前沖,終於摧破了湘軍的防線,桂軍急忙退走,粵軍則大部被包圍繳械。這一仗打垮了湘粵桂聯軍的士氣,以後就再也沒有大規模的作戰了。
吳佩孚攻下羊樓峒,當天就向洞庭湖口的要隘岳州進發。西南聯軍已無鬥志,放棄了岳州,慌忙逃向長沙。吳佩孚不費一卒一彈就攻佔了岳州。
桂軍總司令譚浩明兼任湘桂粵聯軍總司令,他駐守長沙,只想掌權,卻不想為湖南打仗,只在同山口稍稍抵抗了一下,便急忙退回廣西去了。因此,吳佩孚一路向南,勢如破竹地於3月26曰開進長沙。
張其鍠全家福
張其鍠全家福
段褀瑞是一個派系意識強烈的人,他擔心吳佩孚得手湖南,控制西南,將勢不可遏,於是急忙任命毫無戰功的皖系張敬堯為湖南督軍,率領四倍於吳佩孚的兵力進駐長沙搶地盤。吳佩孚當然清楚段祺瑞的算盤,他不動聲色地讓出了長沙,然而從此再也不急攻猛進了,開始慢慢吞吞地往前打。他於四月中旬拿下了株洲,又分一支兵開進湘潭。到了4月20曰,吳佩孚攻陷了衡山。
當時西南聯軍的形勢岌岌可危,粵軍主力被打垮,桂軍逃回了廣西,譚延闓和趙恆惕只剩下湘西的地盤,駐守在柳州、郴州、永州一帶。數千名湘軍缺槍械,少糧餉,更無鬥志。譚延閶想到了善於用兵的張其鍠,他連忙寫信給張其鍠,說他準備在永州召開一次軍事會議,請張其鍠速速趕到永州任軍事聯絡員,一起分析形勢,商量對策。張其鍠屆時正在廣州,接到來信立即趕往永州,等他抵達時,軍事會議已經開始了。與會的將領都認為憑湘軍當前的力量實在無法再與吳佩孚抗衡了,紛紛主張放棄湖南,退到嶺南去。張其鍠聽到眾人都是如此主張,立即站出來,力陳不可放棄湖南。湖南是兩廣的屏障,湖南失守,則兩廣的門戶大開,北洋軍就可以直指軍政府的大本營。
大家雖然也明白湖南地位的重要,但是沒有一個將領敢再與吳佩孚對抗了。於是張其鍠表示自己願意帶兵守永州。譚延闓和趙恆錫問他需要多少人馬,張其鍠回答只要三百人就夠了。眾人聽了將信將疑,心裡都想三百個人如何抵抗吳佩孚精銳的第三師呢?既然張其鍠自己願意守,就且看他如何守永州吧。
譚延闓和趙恆錫分了三百名士兵給張其鍠,其餘人則向後方退去。時湘軍潰兵大至,當時湘軍有一習慣:勝則兼程而進,銳不可當;敗則轍亂旗靡,不可收拾。張其鍠集合殘部,連斬連長、排長四五十人,才將永州守住。永州多山,張其鍠命令這三百人多備軍旗,在各處山坡上、密林中廣設疑兵,虛張聲勢。吳佩孚於5月28曰佔領衡陽,就把司令部設在衡陽。他的前鋒部隊又已攻下衡州,一路往南如入無人之境,沒想到在永州遇到強敵阻擋,似乎永州有重兵把守。吳佩孚的既定方針本來就是打下衡陽后不再前進,他接到前方的報告后就命令部隊停下,修築工事,與湘軍對峙。譚延闓得知后繞道回湖南,在永州設立督軍行署,張其鍠則充當他的幕僚。
張其鍠見兩軍相峙了一些段日子沒有開戰,就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吳佩孚。張其鍠在信中反覆說明了“戰”則兩敗俱傷,“和”則兩得其利的種種利害關係,勸說吳佩孚上為國家百姓著想,下為直系自己的利益考慮,不要為段祺瑞再繼續打下去了。張其鍠的信打動了吳佩孚,因為信中的觀點與他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吳佩孚攻打湖南立下大功,段祺瑞卻把湖南督軍的職位給了張敬堯,這筆帳吳佩孚當然記在心裡。吳佩孚以前就聽人說張其鍠是“一代奇才”,見了他的來信,極想見見這位守在自己對面的帶兵的文人。他聽說岳州鎮守使葛豪與張其鍠同父異母的哥哥張其鉅相熟,便吩咐葛豪打電報給張其鉅,請他約張其鍠到衡陽一敘。張其鉅親自趕到前線,向張其鍠轉達了吳佩孚的邀請。張其鍠只帶了兩名隨從,就由張其鉅陪著到了衡陽。
吳佩孚與張其鍠見面后一席長談,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當天兩人就結為異姓兄弟。吳佩孚長三歲為兄,張其鍠小三歲為弟,從此兩人結為生死之交。
吳佩孚與張其鍠商定停戰,於是又邀請了廣東和廣西的代表,加上張其鍠代表譚延闓,一起舉行和平談判,並於1918年6月16曰簽訂了停戰協議。接著吳佩孚在衡陽前線連發通電,闡述停戰和平的主張,抨擊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顯而易見,吳佩孚“罷戰主和”,完全順應了人民痛恨皖系對西南用兵,渴望和平的願望。
和平協議簽字生效后,南北方再也沒有發生過交火。湘西的百姓終得免受兵災之苦,這完全是張其鍠的功勞。然而張其鍠是個不愛做官,不要權利的人,功成身退,把統率的部隊交還給湘軍將領,自己一個人又回到上海的家中。他乘船離開湖南的那天,部隊和百姓都排列在道路兩旁,送行的人足有數萬人之多。
襄助吳佩孚,屢建卓勛
吳佩孚非常注意網羅人才,在稍成氣候之後就模仿曾國藩建立自己的幕府,聘用一些名流、宿彥擔任他的幕僚。他也和曾國藩一樣,每頓飯都和幕僚們一起吃,邊吃邊議。他結識了張其鍠之後,當然希望他來協助自己。張其鍠接受了吳佩孚的誠意邀請,成了吳佩孚幕府中首屈一指的幕友,在內為吳佩孚襄贊帷幄,在外為吳佩孚聯絡、遊說、交際。張其鍠為吳佩孚策劃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撤防北歸”。
湖南督軍張敬堯在長沙橫徵暴斂,肆意搜刮。他的部隊公然姦淫擄掠,殺人越貨,搞得湖南暗無天日,民怨鼎沸。張敬堯在湖南為非作歹,引起湖南各界民眾的強烈反對,掀起了一個驅逐張敬堯的運動,其中也包括毛澤東、何叔衡等人領導的新民學會。然而,吳佩孚的第三師駐紮在湖南,就像為張敬堯守著大門。如果第三師撤往北方,湖南的軍隊就有機會依靠自己的力量趕走張敬堯。在北方,1919年爆發了“五四”愛國運動,皖系政府動用軍警鎮壓學生和愛國群眾,並且決定在巴黎和約上簽字,意圖以出賣山東為代價,換取日本的軍事援助,繼續其“武力統一”的方針。因此,皖系的政府和安福國會已經成了全國進步力量的眾矢之的。在這種形勢下,吳佩孚把第三師從湘南帶回北方,就不僅僅是口誅筆伐了,而是以武力對皖系造成直接威脅,直皖開戰將不可避免。
張其鍠本與譚延闓有極深的私誼,因而在吳、譚之間穿針引線,又邀請了西南其他各派陸榮廷、莫榮新、譚浩明的代表,於1919年11月在衡陽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會上簽訂了一份《救國同盟軍草約》。由於張其鍠的居間聯絡,吳佩孚與湘軍達成了默契,“吳軍朝發而譚(延闓)軍夕至”。譚延闓和趙恆錫率領的湘軍只有一萬多人,以二千支缺少子彈的舊槍,向張敬堯的第七師發動猛攻,把這支腐敗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僅用了十四天的時間就擊潰了張敬堯的十萬大軍,從而將北洋軍勢力全部逐出湖南,譚延闓復入長沙。
1920年5月下旬吳佩孚的軍隊開始撤防北歸,到6月中旬已經布防在河北、河南一帶,使直、豫、鄂三省連成一片。段祺瑞見此情勢,清楚直皖開戰不可避免,1920年7月8日段祺瑞在北京近郊南苑的團河建立總司令部,分兵兩路,西路由段芝貴指揮,東路由徐樹錚指揮。直系曹錕、吳佩孚於7月9日在天津舉行誓師討皖大會。曹錕任命吳佩孚為前敵總司令,兼西路總指揮。吳佩孚的司令部設在琉璃河與保定之間的高碑店,在此之前,他已寫信把張其鍠請到了司令部襄贊軍機,並遣使慰勞湘軍,譚延闓命張其鍠前去洛陽報聘,兼以觀察中原形勢。張其鍠在湖南不得志,在洛陽卻為吳佩孚所禮重,遂充任吳的幕僚。雖然皖軍的兵力遠超過直軍,但是經過五、六天的大戰,卻以皖軍全線潰敗而告結束。戰後張其鍠對吳佩孚要授予的官職堅辭不受。
在直皖戰爭中,張作霖出力不多,卻撿了個大便宜,戰後形成了直奉共同控制北洋政權的局面。張作霖的野心的發展導致直奉戰爭不可避免。張作霖的20萬大軍開進關來,連連奪取曹錕的地盤。一味想求和的曹錕這才明白,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了,於是他授予吳佩孚指揮全軍的完全權力,與奉軍開戰。
吳佩孚傾其全力開赴前線,孤注一擲地集中兵力對長辛店一帶的奉軍猛攻,戰場形勢,幾經反覆。吳佩孚親臨第一線,先在中路指揮,扭轉不利形勢后再趕往西路指揮。經過五天的激戰,奉軍土崩瓦解。在此期間,吳佩孚連續七晝夜未睡眠,一切安排指揮,煞費苦心。這次戰爭與直皖戰爭一樣,也是以少勝多的成功戰例,連曹錕在戰前也沒有想到會打勝,因此吳佩孚的“常勝將軍”之名更加盛行一時。雖然我們同樣無法具體知道張其鍠在本次戰爭中起了哪些作用,但是從兩個方面可以略見一斑。其一,吳佩孚有一個習慣做法,他的幕僚如果立了功勞,他會安排或推薦他們出去做官。這次戰後不久,吳佩孚就推薦張其鍠擔任廣西省長,可想而知張其鍠在對奉作戰中一定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其二,吳佩孚常表示對張其鍠極為欽佩。他在閑談中常說,張其鍠對政治、軍事之神機妙算雖諸葛孔明不過如此。張其鍠在吳佩孚每有決策之前輒常提供意見,對吳佩孚的方針決策頗有影響。如果不是常有極出色的謀略,任何人是無法與諸葛亮相提並論的。
任廣西省長
第一次直奉戰爭后,黎元洪復職大總統。他上任之初,提出了一個廢督裁兵的方針。廢督裁兵是當時人民願望最迫切者,黎元洪抓住這個題目,沒有人能夠公開反對,然而沒有一個督軍願意放棄自己的權柄,大家拖而不理,黎元洪也無可奈何。督軍既不能除,則裁兵也是一句空言。廢督裁兵都落了空,黎元洪又想出了一個主意。他下令對身兼省長的眾督軍採取了消去省長,專留督軍的措施。黎元洪上任伊始,一個月之內就先後任命了七個省長,不過由於督軍們的強烈反抗和抵制,大多數的省長無法上任。
1922年6月,在吳佩孚的推薦之下,黎元洪特任張其鍠為廣西省長,並加陸軍上將銜。張其鍠上書謙辭,黎元洪不準,並催促他速去就職。張其鍠知道這是一個極困難的差事,因此也不帶家眷,只帶了兩個舊部下乘輪船去廣西上任。
當時的廣西極為混亂,同時存在著多支人馬。既有黔軍,又有兩支滇軍,還有三支桂軍。面對這麼多的軍閥,省長的政令不出南寧周圍的幾個縣。儘管如此,張其鍠還是極想干出政績。他在廣西,奉行兩個字的方針,一曰“勤”,一曰“忍”。他見廣西曆年戰亂,地方凋敝,百廢待舉,而財政極度困難,決定從整頓財政入手。他制訂了一個廣西銀行發展計劃,並奉准增加廣西銀行發行額,以應軍需、行政、教育所需。他儘力砍去不合理的開支,涓滴歸公,使軍需之外,行政、教育經費也不致過於短缺。張其鍠自己曾對人說,凡軍餉行政費用之開支,田賦稅款之催收,地方瑣事之強求,事事均須精心應付。凡條款、章程、議案、公文之類,均親自執筆。他經常在睡覺時閉目構思,每考慮成熟便半夜披衣起身寫作,動輒下筆數千言,其苦心焦慮如此。除去“勤”,尚需“忍”。省長手中無兵,因而無權。每遇到政令無法推行,或是軍隊索餉甚至列兵相向,張其鍠均隱忍處之。1924年李宗仁、黃紹竑的桂系崛起,組成廣西定桂軍討賊聯軍於七月攻入南寧,張其鍠於是從容作出交代而後離去。
輔佐吳佩孚東山再起
從1922年7月到1924年7月張其鍠任廣西省長的兩年間,吳佩孚在洛陽虎視天下,這是他事業與聲望的鼎盛時期,但也由此盛極而衰,危機暗伏。吳佩孚不贊成曹錕賄選總統,因而曹吳失歡,貌合神離。直系的內部四分五裂,吳佩孚與直系的幾員大將,尤其是與馮玉祥,都產生了矛盾。張作霖利用這一形勢,一方面聯絡四方,另一方面整修軍備。經過兩年的備戰,1924年9月張作霖率17萬奉軍分五路殺進關內。這下子急壞了曹錕,連發數道十萬火急的電報,催促吳佩孚速速來京抗敵,又派出一批批勸駕的專使前往洛陽面請。吳佩孚本極不願在此時開戰,他知道此時戰奉凶多吉少,然而軍情急如火燎,吳佩孚心存故主,難忘舊情,只得硬著頭皮出發,於9月1 7日乘專車入京。在此之前他已寫信請張其鍠北上相助。當時,張其鍠住在北京,與一位妓女來往,關係極為密切。吳佩孚來函催他上路,他與那位妓女相約道:“戰爭勝利,你嫁給我。吳將軍善於用兵,不用擔心,你就等著勝利的佳音吧。”
吳佩孚到京的第二天,在四照堂就任討逆軍總司令,並親筆點將,六十名將官一一分配任務,分兵三路,對抗奉軍。
吳佩孚親赴山海關前線督戰,直奉兩軍主力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直軍在死頂硬拚之際,天天盼著馮玉祥的西路軍能得手,沒有想到在1924年9月24日傳來了馮玉祥倒戈的消息。
馮玉祥與胡景翼、孫岳秘密結成了準備倒戈的聯盟,他故意慢慢吞吞地行軍,天天關注戰場形勢,等到吳佩孚出京之後,判斷吳佩孚無法迅速取勝,立即決定倒戈,全軍連夜回師北京,在孫岳的接應之下,控制北京,軟禁曹錕。在馮玉祥與奉軍的夾擊之下,直軍崩潰。吳佩孚滯留天津,形勢越釆越危急,然而他寧死也不肯躲進租界。幸虧吳佩孚的幕僚劉永謙和華甲運輸艦艦長知己知彼交,在最後關頭拉著吳佩孚,率領幕僚及衛隊,登上早準備好的華甲艦,浮海而去。
吳佩孚在艦上召集文武幕僚20餘人,檢討過去,並商議今後步驟。兵敗之餘,窮無所歸,會上大家都不發一言,最後還是張其鍠,執筆草擬了五條意見:
一、取消武力統一中國之政策。
二、改變御下態度,寬容政客要人,苟有主張之士,雖政敵亦應敬重之,尤不可加以斥罵。
三、放棄洛陽根據地,另行選擇據點。
四、親賢遠佞,起用新人才。
五、籌款300萬元為經費。
在這五點意見中,最重要的是第一點。在直皖戰爭前,吳佩孚反對段祺瑞的“武力統一”政策,倡導和平統一的時候,他就博得一般人的熱烈同情和支持,而在第一次直奉戰爭獲勝后,吳佩孚成了當時中國最大的武力統一主義者。在吳佩孚的直接策劃與指揮下,戰禍遍及於湖南、福建、浙江、四川、廣東各省,他在勢力範圍擴大的同時,也將自己置於各方勢力的共同討伐之下,從而最終必將一敗塗地。
吳佩孚看過之後,略加考慮后說:“很好。五項高見之中我可以採納其四,就只另選根據地一點,我看大可不必,我們還是回洛陽去”。
吳佩孚原打算回到洛陽,然而牆倒眾人推,吳佩孚入洛陽,上雞公山下雞公山,走遍了半個中國,茫茫大地竟無容身之所,昔日他被人歌頌,被人擁護,如今則被人驅逐,被人擋駕。在患難中才看得到知己。當他走投無路時,湖南趙恆錫伸出了友誼之手,請他前往湖南。吳佩孚最後乘兵艦決川號和浚蜀號到湖南嶽州住了下來。
以前張其鍠在吳佩孚的幕府中僅是客串性質,由客串而正式加入吳佩孚的班底,不是在吳佩孚虎視洛陽,聲望如日中天之日,而是在馮玉祥倒戈,吳佩孚由天津出海泛舟之時。從山海關兵敗到暫棲黃州、岳陽,吳佩孚亡命奔波,是他最困難的一段時期。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張其鍠一直在吳佩孚身邊,協助他安排行止。
吳佩孚到達岳州,在決川艦上一住七個半月。在此期間,皖奉結合,勢力擴張,直系將領人人自危,深感還是需捧吳大帥出來。於是各省代表絡繹不絕登上決川艦,無兵無權又無錢的吳佩孚,居然一躍成為十四省聯軍總司令,這真是一個奇迹。張其鍠對外締結盟約,對內調和將帥間的矛盾,功不可沒,因此1925年10月21日,吳佩孚選漢口東北的查家墩為總司令部址,成立“討賊聯軍總司令部”,首先任命張其鍠為秘書長,對他相當器重,“決疑定策”,“倚畀甚殷”。
遇難經過
吳佩孚對部下向來不假辭色,雖手握重兵的大將都常被他罵得狗血噴頭。吳佩孚唯獨對張其鍠極為敬重。吳佩孚對張其鍠從不直呼其名而稱呼張省長。吳佩孚如果對部下說:“去請省長來”,大家知道就是指的張其鍠。然而吳佩孚東山再起后,雖然聲勢很大,但已是他事業生命的迴光返照。他剛愎自用的性格越來越顯現出來,聽不進別人的勸告,在戰略和用人上一誤再誤,最典型的是兩件事。
吳佩孚聯合張作霖,共同討伐馮玉祥。馮玉祥的國民軍在幾路大軍的夾擊之下,漸漸支撐不住。馮玉祥為了保全實力,自己出國赴蘇聯,把部隊交給張之江、李鳴鐘。張之江和李鳴鐘決定投靠吳佩孚,抵抗張作霖,向吳表示願率部聽命。消息傳來,查家墩總部一片歡呼。國民軍投誠,等於討馮目的已經達到。利用國民軍共同討封,豈不是穩操勝券。沒想到吳佩孚說,“人無信不立”,不接受國民軍的投誠。儘管張其鍠等高級幕僚勸他,但他抱著“信義”的原則,不允許再提討奉的話,繼續進攻國民軍。
當北中國風雲變幻的時候,安定了三年的湖南也發生了政變。趙恆錫主政湖南期間,湘軍編成了四個師。第四師師長唐生智借口趙恆惕偏袒第三師師長葉開鑫,與趙恆惕翻臉,集中軍隊迫向長沙,趙恆惕不得不退位離開。
吳佩孚最痛恨犯上作亂的人,決定聲援葉開鑫,聯合進攻湖南。張其鍠勸吳佩孚:“此湘省內部事,公宜處之以靜,觀其蛻變,因時制宜;若作左右袒,猶揚湯止沸也。”張其鍠還屢次勸吳佩孚說:“唐生智雖然不足懼,可是他如果投靠了廣東,其力量就不可侮,因此縱然打下了長沙,打到了衡陽,可是湘省的局部問題將演為南北問題,這是不可不重視的。”張其鍠看到了廣東的革命軍政府已掃平了陳炯明的叛亂,後方鞏固,日益強大,不可為敵。
可惜吳佩孚困惑於左右之言,聽不進張其鍠的意見。他忽略了自己這次東山再起,已無可戰之將、可用之兵,更重要的是他看不到廣州新生力量的壯大。1926年4月25日他委任葉開鑫為討賊聯軍湖南總司令兼湖南省省長。張其鍠是秘書長,掌管著吳佩孚的大印,所有的文書必須張其鍠用印后才能生效。張其鍠決定不遷就吳佩孚的命令,對葉開鑫的委任令送來蓋印三次,都被張其鍠拒絕。張其鍠這時把行李都已卷好,只準備第二天就辭職而去(張其鍠有一個習慣,他常常不睡在床上而喜歡靠在藤椅上睡覺)。沒有想到由吳佩孚的夫人張佩蘭出面,到了晚上命令嗣子吳道時(吳佩孚本人沒有子女,吳道時是吳佩孚弟弟的兒子,過繼給吳佩孚)來懇求張其鍠,說吳佩孚已經答應了別人,如果再撤銷這一任命,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吳道時跪在張其鍠面前,張其鍠不肯用印或是辭職,他就長跪不起。張其鍠是個重情義的人,礙於情面,長嘆一聲只好繼續留下。
然而,事態的發展果然如張其鍠所料,吳佩孚既要北上討伐馮玉祥,又要南下驅逐唐生智,正犯了南北兩面作戰的大忌。雖然葉開鑫軍攻進長沙,唐生智退往衡州,但是廣州國民政府決定出兵援唐,從廣東、廣西打進湖南。1926年6月2日唐生智正式加入了國民革命軍,就任國民革命軍第八軍軍長兼中路前敵總指揮。湖南省局部之爭促成了國民革命軍提早北伐,吳佩孚於是走上了迅速失敗的道路。
吳佩孚不肯接受國民軍的投誠後繼續向北京進逼,結果把馮玉祥的國民軍推到了國民革命軍的陣營中。國民軍退出北京,據險扼守南口,拖住了吳佩孚的軍隊。等到8月14日直奉聯軍攻下南口,吳佩孚1926年8月25日趕回武漢,北伐軍已攻克了湖南全省,北洋軍已一敗塗地,不可收拾了。
吳佩孚一到武漢,正趕上北伐軍全線總攻險隘汀泗橋。北伐軍前仆後繼,奮勇衝鋒。吳佩孚命令不惜代價,全力死守。他組織了八個大刀執法隊,凡有後退官兵,立斬不赦。然而大刀隊也終於擋不住北伐軍的猛烈攻勢,潰兵如潮水般敗下陣來。葉挺的獨立團在這一戰役中贏得了“鐵軍”的稱號。
1926年9月4日北伐軍開始進攻武漢三鎮,漢陽和漢口接連失守。北洋軍大勢已去,吳佩孚退回河南。武昌孤城雖死守四十天,但也終於落入北伐軍之手。武漢失守后吳佩孚的左右皆遁去,唯獨張其鍠不走,每見到吳必罵,吳亦甘願接受。由於北伐軍將進攻矛頭指向東南方的孫傳芳,吳佩孚在洛陽才有了一段喘息的時間。1927年4月張作霖借口要南下與革命軍決戰,從背後殺到洛陽。吳佩孚於是移駐豫西的鞏縣,想避開戰端。他喘息未定,奉軍又向吳佩孚提出讓防的要求,吳佩孚手下的一點屢敗之兵,無法對敵,於1927年5月16日匆忙地離開了鞏縣,經過嵩山,一路受盡了千辛萬苦,來到南陽。南陽是于學忠的防區,雖然于學忠是吳佩孚一手提拔的,但于學忠的第八軍派系雜亂,形勢並不穩定。吳佩孚與手下商量了半天,最後他決定入川投奔楊森。
吳佩孚帶領兩團衛隊離開南陽,當晚在河南鄧縣的田營宿營,襄陽鎮守使張聯升(系吳舊部)派人來聯絡,並商討渡襄河問題,決定在老河口與樊城之間太平店渡河。由田營去太平店有兩條路線,如果經太山廟是條大路,但遠五里;經構林關,近五里。第二天(1927年6月2日)早上出發,由於第一團先頭部隊走大路很平靜,本隊及第二團決定改走構林關小路。出發時張其鍠所騎的馬,忽然狂跳不肯向前。張其鍠大怒,接連猛抽它數鞭才肯往前走。正午到構林關午餐后,地方鄉紳紛紛拿著紙請吳佩孚題字,吳佩孚不忍心拒絕,於是一一為他們書寫。等到午後2點,南岡方面忽然傳來斷續槍聲,張其鍠恐怕久等生變,帶領秘書處人員先行出發探路。往前走了大約三里,地名灰店鋪,遇到一片小樹林,張其鍠騎馬走在最前面,突然從樹林中射齣子彈,張其鍠中彈后急忙翻身下馬,結果腰腹間又中彈,於是當場氣絕身亡。吳佩孚擔心前面有閃失,急催部隊前進,果然驚人的慘劇慘劇,張其鍠已遇難身死。部隊散開,遍地搜索,不見敵人蹤跡。后聽當地人士說,這是樊鍾秀的一夥匪徒,誤以為張其鍠等人是商旅,想打劫財物,后見大隊人馬已到,於是四散逃去。吳佩孚見老友慘遭橫禍,抱著屍體大哭一場,他請地方士紳代購棺木成殮,寄放在關帝廟內。
吳佩孚寄居四川四年多,1931年到甘肅調解回漢糾紛,九一八事變后寓居北平,再也不曾復出了。
張其鍠和譚延闓在清末即已訂交,亦親如兄弟。張其鍠任吳佩孚的秘書長時,譚延闓是國民黨的重要領袖之一,兩人立場雖然不同,但私交不受影響。張其鍠遇難時,譚延閭正在漢口。由於國民黨寧漢分裂,譚延闓風塵僕僕奔波於南京、徐州、鄭州、漢口之間。等到張其鍠的噩耗傳至譚延闓耳中,已是6月下旬,他立即托國民軍的方振武前往照料,並料理他身後事。直到1927年9月1日靈柩才輾轉運到上海,譚延闓以詩哭之,中有“平生誤感恩”句,大概是可惜他不慎出走而明珠投暗之意。11月28日安葬於蘇州的南鄉七子山。
博古通今,神機妙算
在北洋時代,學問與謀略最出眾的當數楊度與張其鍠,而張其鍠更是一位文武全才。梁啟超評論他說:“蓋以文人而曉暢軍事,以儒者而具綜理密微之法家精神,在並世人才中未見其比也!”張其鍠的學問更博而雜,在六藝方面之易、書、詩、禮、春秋,以易經最有心得。先秦諸子如儒家、道家、墨家、名家、法家無不深入研究,而以墨子、莊子最有心得(已出版者有《墨經通解》)。漢代經學及黃老術,亦曾作有系統之研究,而對西漢思想家,有獨到之見解。對魏晉南北朝之玄學、及隋唐佛教發展與經學之統一,亦有深刻之研究。對宋元明理學(如北宋理學大家、朱陸異同、永嘉學派、陽明學),尤常喜予批評、引證、及指出其弱點而補充之。而其一生最為世所敬佩者即其所專長之大六壬更為神奇。他無師自通,下功夫研究了射覆占卜及奇門遁甲之術。在當時的湖南戰場上,有一段時期他每天占卜一課,預測第二天戰場上發生的情況,寫完之後立即封存起來。第二天戰事結束,則由譚延闓開封查驗,批寫是否靈驗準確。後來還有人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出版了一本《譚張墨跡》。由於張其鍠屢次測准戰況的發展,他的神機妙算也廣為人知,人們傳說他對這門稱作是“大六壬”的學問的研究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後來越傳越神,預知未來去未來之事。
張其鍠在廣西省長任上時,有三個關係密切的同僚認為自己是受新式教育的,素來不信看相、算命、卜卦等,因而在閑聊中常與張其鍠爭論。有一天,他們要考一下張其鍠,拿一盒火柴,抽去放火柴的小盒子,僅將空火柴盒外套,層層用報紙包起,再用白桌布包成一個一尺見方的包裹,拿到張其鍠房間內請他推算裡面是什麼東西。張其鍠靜坐片刻,翻開一本卜算書,再用幾枚舊銅錢在雙手合掌中搖滾幾次,經過仔細地計算和思考後,即提筆直書:
火融融,木片產山中。火融融,五彩畫紙中。
火融融,兩面在通風。火融融,中間是空空。
其中一人只知道是盒火柴,沒有注意動手包裹的同僚臨時抽掉了火柴內盒,所以他還覺得張其鍠的后兩句話沒有道理。等到把包裹打開,他們大為驚奇,忙問張其鍠是如何算出來的。雖然張其鍠根據學理加以解釋,但這三個人對此素無研究,終於無法理解。還有一次在宴會上,一位朋友屈指握拳,請張其鍠推算掌中所藏何物。張其鍠就席中取牙籤數根,在桌上加以擺弄,然後推斷說:“此物非木非石,其形圓而長,中空,如非槍彈殼子,即為紙捻筒子。”朋友伸出手來,手中果然是水煙壺的紙捻筒,舉座皆為之稱奇。
張其鍠曾替岳父聶緝椝算過命,對夫人說恐怕過不了五十七歲,但不能讓岳父知道,只是勸他留須。聶緝槼依言留須,但結果仍在五十七歲時逝世。
據說張其鍠曾經算出他自己在1927年有一大劫。那年初,吳佩孚在鄭州曾派易克皋赴郾城與靳雲鶚接洽,易克皋向張其鍠告辭時,凄然說:“此別不知後會何時?”張其鍠也凄然說:“也許沒有後會之期了,我自己流年不利,玉帥也在坎坷中,我自己最安全的辦法是回上海閉門著書十年,逃過劫數再說,但我又不能棄玉帥於危難!”。張其鍠已計劃好,陪吳佩孚到四川,對他略加安頓后就回上海,沒有想到還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