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醉起言志
春日醉起言志
《春日醉起言志》是唐代大詩人李白的作品。此詩寫作者融化在酒的溫柔鄉,在醉意朦朧中,以新的眼光發現新的天地,躲避在自然與音樂的寧謐之境,用及時行樂的灑脫姿態來化解失意,隱含了作者對醜惡黑暗的社會現實的批判。全詩語言流麗酣暢,雖然深受陶淵明詩風的影響,但保持著李白自己的風格。
春日醉起言志
處世若大夢,胡為勞其生?
所以終日醉,頹然卧前楹。
覺來眄庭前,一鳥花間鳴。
借問此何時?春風語流鶯。
感之欲嘆息,對酒還自傾。
浩歌待明月,曲盡已忘情。
⑴前楹:廳前的柱子。
⑵眄(miǎn):斜視。
人生在世如一場大夢,有什麼必要辛勞終生。
所以我整天沉醉在酒里,就如一堆爛泥卧在前庭。
醒來向庭院中看去,一隻鳥兒正在花間飛鳴。
請問這已是什麼時候?春風只顧與流鶯細語聲聲。
對此我想發一通感慨,但還是對酒自飲自傾。
高歌一曲邀請天上的明月,曲終又使我沉醉忘情。
李白於唐玄宗天寶元年(742年)奉詔入京,供奉翰林。由於他嫉惡如仇,性情孤傲,不肯與李林甫、高力士等同流合污,很快受到排斥打擊。他感到官場的黑暗污濁,內心感到十分苦悶,常常以酒澆愁,這首詩就是他醉歌中的一首。
此詩前人或認為是天寶四載(745年)李白居東魯時的作品,或認為是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年)間李白居安陸時所作。
“處世若大夢,胡為勞其生?”道家和佛家,都將人生看作是一場夢,認為人生不過是一場虛幻,唯有育化萬物又為萬物歸宿的“道”及普渡眾生的“佛法”,才是真實的,永恆的。故李白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他要在醉中來忘卻這如夢的人生。詩人通過醉酒表達了對醜惡黑暗的社會現實的批判,同時在醉意朦朧中,以新的眼光發現新的天地,充分享受人生樂趣。當詩人從醉夢中一覺醒來的時候,覺得煩囂的塵世已變得分外安寧:“覺來眄庭前,一鳥化間鳴。借問此何時,春風語流鶯。”庭前花叢中,有一隻小鳥在鳴叫,原來春天已經到了。原來世界中還有這樣鳥語花香,春光明媚的幽美境地。這種幽美之境與其說是大自然的賜與,不如說是詩人心境的表現。他醉前竟百視而不一見,而如今在醉后醒來才突然發現,正是因為李白的心境在沉醉后平靜了下來,他才會在安謐寧靜的春光里發現了以前不曾發現的幽美之境。這種發現,猶如哲學上的頓悟,使人突然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哲理境界,那是超凡脫俗的另一個世界,一切人間的憂慮和煩惱,都不復存在了。在這裡寵辱皆忘,只有審美的觀照、心靈的寧靜。
對於這種醉后悟道境界的突然到來,詩人非常高興,他感到自己已很久沒有這種心境了,因此感慨再三。他很想讓這種心境多持續些時候,怕自己過早地酒醒,又回到殘酷的現實社會中來,被種種憂心的事所折磨,因此,他還得再喝上幾杯。“對酒還自傾”,直喝到月上中天。他對酒狂歌,逍遙自得,久久地陶醉在無憂無慮的世界里。
這首詩深受陶淵明《飲酒》詩的影響,是“擬陶之作”,但又保持著李白自己的風格,寫得“流麗酣暢”,不像陶淵明那樣沉靜、淡泊,只在沉醉的時刻,有些陶淵明的影子,等他一旦完全醒來,就又回復到豪放曠達的李白了。
楊齊賢、蕭士贇《分類補註李太白詩》:楊齊賢云:太白此詩,擬陶之作也。
高棅《唐詩品彙》:劉云:流麗酣暢,欲勝淵明者,以其尤易也。詩皆如此,何以沉著為哉?范槨云:諸五言皆有晉宋間風,而此更超然。
李東陽《麓堂詩話》:太白天才絕出,真所謂“秋水出芙蓉,天然去離飾”。今所傳石刻“處世若大夢”一詩,序稱“大醉中作,賀生為我讀之。”此等詩皆信手縱筆而就,他可知已。
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處世若夢,勞生無益,悟此理者誰耶?太白厭世而逃於酒,終日酣飲自適,可謂達生矣。
徐增《而庵說唐詩》:此詩極摹陶靖節,陶卻自然。李一味擺脫,筆有逸氣,往往見才,是不及陶處。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吳昌祺曰:有感時之思,而不覺自得於酒;有高歌之興,而不覺遽忘其情:此意正佳。
宋宗元《網師園唐詩箋》:純乎天趣,勿但以語妙賞之。
近藤元粹《李太白詩醇》:嚴云:“一鳥花間鳴”,幽極。妙在不判山“幽”字,始覺後人拙露。嚴滄浪曰:甚適,甚達,似陶,卻不得言學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