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

春夢

——靈遁者

L擠在門口，張開雙手，不想再讓任何人進來。因為屋裡已經太亂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進來多少人。

最讓他氣憤的事，這是深夜3點鐘。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就算有事，也得明天再說吧。

可是沒有用，門框和門牆都被擠扁了，像個畸形的鐵皮歪倒著。無奈L索性不再阻擋，就讓他們往裡闖。看看到底能闖進來多少人！

L自己索性抱著被子睡覺，可是客廳，對面的卧室，隔壁的卧室，還有餐廳，就好像疊在一起似的，嗡嗡亂響。

他雙腿夾著被子，翻著身子，不斷的磨蹭，彷彿這被子就是一個女人。直到他射出來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身下不止有被子，還有M。

他驚的出了一身汗，因為M的老公就在隔壁。M似乎察覺到L的恐懼。她輕輕的爬起來，俯在L胸前，吻上了L的嘴。這好像是在說：“不要怕，我們繼續。”

L怎麼也不能再睡了。趕緊從白花花的M身上起來，只走了一步，便來到了客廳。

客廳里亂鬨哄一片，有兩個男人在喝酒。一對夫妻在吵架，面紅耳赤。一個男人獨坐著，好像在看星星，可是今夜沒有星星。還有兩個人正要出去……總之這些人L全部認識。

L朝要出去的兩個人道：“有病吧。來了不說事就走了。”兩人回頭看了L一眼，男的道：“你不是在睡覺嗎？那就明天再說。”說完，他出門就躺在自己家床上了。

這讓L不再懷疑空間是重疊在一起的。否則他老婆總會有點顧慮的，可是現在卻毫無遮攔的開始脫衣服。L搖搖頭，不再理會這些，也不理會廚房傳來的聲音。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抱著被子入睡了。好在M已經走了。還算她識趣。他剛要迷迷糊糊的入睡，隔壁S伸過來一條大長腿，很滑。L看到那女孩的眼神了，她壞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旁邊睡著的老公。

L要瘋了，心道：“這些女人都瘋了嗎？？”可是儘管這麼想，他還是把女孩的大長腿緊緊的摟著，用被子蓋嚴實，生怕別人看見。

L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變態，怎麼能容許自己這麼干呢。可是他確實這麼幹了，甚至內心的興奮的。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來到他面前，嗚嗚的就開始哭了。哭的像個孩子，本來想發火的L，也不發火了。L不斷的聽他說，但這個人好像腦子有點問題，說話總是抓不住主題。說了半天，沒說清什麼。總之好像和女人有關。

L無奈，掀開被子，讓他看見自己被窩裡的大長腿。怕他喊，所以L把中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安靜。這樣顯然管用。他看見了大長腿，咽了一口唾沫，站起來就走了。

L更加確定了，他腦子有問題。不過也真佩服自己，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天才。連這麼有精神失常的人都能搞定。

可是被子里有了大長腿，怎麼能睡的著呢。不出L所料，他和隔壁S搞到一塊了。

一陣火熱之後，正當他完事要離開時候，女孩S的老公醒來了。叫道：“L你要走啊？“

L靈機一動，笑道：”對，我要走了。屋裡還有好多人呢。不過你那個案子，沒事了。好好和你媳婦過日子。她不容易，你也不容易。既然喜歡，就要互相包容。“男人聽了，熱淚盈眶。

L卻最受不了男人這麼做，趕緊轉身出來。罵道：”這叫什麼事？“不過雖然剛剛出來，他還是挺懷念那條大長腿的。

L沒有想到，從S那出來，自己無緣無故走到了草原上。心道：”媽呀，這叫什麼事。“正當他抱怨的時候，有一個人抱著他的腿。這是個男人。可憐的男人，腿腳都被凍壞了，白骨森森。L都不敢直視。他說著什麼。好像是內蒙話，可惜L聽不懂。

這時候一個女人迎了上來，穿的花枝招展，一看就是應召女郎。不過L真佩服她，這麼冷的草原，她還穿絲襪。更讓他不解的事，有草原上拉客的應召女郎嗎？也真是夠笨的。

無奈，不能讓他們凍死。L拉他們回到屋裡。這次他回到屋裡，大家好像一下子就發現他了，或者說發現那個應召女郎了。都圍過來說：”你終於起床了。“

L無奈說：”我都一晚上沒睡了。“說完他指著門框又說：“是誰給你們開的門，不是我嗎？”眾人點頭，這才醒悟。

T是L的叔叔，他面色尷尬。幾次想開口說話，又把嘴巴閉上。L都替他著急。大聲道：“有事就說。不說你來幹嘛了！”

L不說還好，這樣說了，T的臉色更加紅了，雙手握緊，一臉難態。L只能替他說：“春天了，孩子要上學了。交學費了。你沒有錢，對不？”T連忙點頭。

L嘆氣說：“就這點事，至於你大半夜來嗎！你要電話是幹嗎使得。再說了，你找人辦事，你也得考慮別人休息是不？”

T這才連連說：“對不起，大侄子。你看我一著急，就來了。等也等不到明天。那我就先走了。你看你這亂的，該有個女人了。一個男人家，家裡就亂。你媽還老托我介紹對象給你呢。”

L看著周圍的人，連忙止住T的話。開口道：“我知道。”說完，從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一萬元錢，遞給T。“你不就是為了錢來的嗎，還走啥。那就拿了錢再走。不然你打算明天再來！”

T收下錢說：“那我給你打條子。”L無奈道：“我的大爺啊。你趕緊走吧。跟娃們說好好讀書。別讀死書。什麼成績啊，考評啊，都不重要。你看我是怎麼過來的就知道了。”T連連點頭。

他出門也到家了。L看到他們一家人在數錢，兩個孩子都笑了。T說：“要好好學習。錢來之不易。”之類的話。L聽了，也算是心安了。

L是做什麼的呢？誰知道呢！連L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什麼的。他說自己是無業遊民。總之亂七八糟的人愛找自己。當官的，醫生，老師，小姐，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都找他。好像全世界都不能缺他。

L有時候感覺自己應該消失，大吼一聲：“媽了個巴子。都去吧。爺不伺候了。”可是他也就是說說而已。他還是撂不開。他試過，一天都不行，也就是命吧。

前段時候，他去醫院。醫生說他有點抑鬱和精神分裂症。他笑了，女醫生也笑了。他走過去，輕輕的吻了女醫生。女醫生沒有喊流氓，更沒有打他。

是的，L有這樣的魅力。他總說：“女人是一件無痕的藝術品。你得愛她們，你得欣賞她們。不要去佔有她們。她們才會愛你。”是啊，L道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那些出軌的女人，只因為找了個不懂他的男人。

這時候，一個阿姨開口道：“L啊，阿姨今天就是專門為你對象的事而來的。你看明天有時間沒？你不知道，這女孩長的可水靈，白白嫩嫩。還和你一樣，有文化。碩士畢業，留校當老師。很多人都追她，她都沒有談。”

L無奈的摸了一下眉骨，這是他的習慣。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穿褲子。心道：“這幫人怎麼這麼壞啊。都沒一個人提醒自己。要不是剛才刮來的風，感覺涼，L還不知道呢。”L隨手從地上撿了一個內褲穿起來。

旁邊的阿姨也不在意。問道：“怎麼樣，聽了滿意嗎？” L點點頭，其實他壓根沒有聽進去。為了不讓這個阿姨尷尬，他問道：”多大了？“

阿姨不好意思的回答：”是有點大。29歲了。屬兔。不過人長的真帶勁。個子也高，苗條的很。“L連忙推說道：”好，好。我知道了。你留下她的電話。我約她。好吧。“阿姨臉上笑開了花：”我就說吧。你肯定會滿意的。你媽還不信呢。“

L點頭。其實他此刻，真想掀開自己的被子。讓這阿姨看看自己被子里的大長腿。這一條大長腿，肯定能塞住阿姨的嘴。可是不能啊。自己雖然臉皮厚，可是還是要臉的。再說大長腿女孩S已經不在了，另一個女人也走了。除非這時再來一個。

來一個就真來了。看到這個女孩。L連忙把她拉到自己的卧室。兩個人都沉默了。對了，忘了介紹。女孩叫K，是個中等美麗的女孩。不過勤快，善良。好一會沉默過後，K說：”如果不拿掉這個孩子，我大概會在11月份生下他。“

L點點頭。但不知道該說啥。對於這個女孩，不能拿錢說事。那樣是對自己和她的侮辱。關於K懷孕的事兒，他是矛盾的。估計是這個世界上最矛盾的男人。

起初他是興奮的，他要當爸了。其實最興奮的事是他不孕不育。是的，原來他一隻以為自己不孕不育。因為那麼多年無保護的兩性關係，他從未使得一個女孩懷孕過。

他天上灑脫，笑道：”好吧。正好省事了，正好省錢了。“

可是當K那天問他：”你真的不孕不育嗎？“

L認真道：”真的。“

K懷疑：”真的不是你用來拒絕我的理由？“

L大聲道：“有那個男人願意開這樣的玩笑。4年了，我和幾個女人有關係。你不是不知道。”

K這才道：“那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我肯定。”

L輕易不發愣，可是聽了這話，他愣了。拉著K的手說：“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K看著L的眼睛又說了一遍。L流淚了，終於流淚了。這幾年了，頭一次。都有種久違的感覺了。

都說一個不能懷孕的女人，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L在這時想說：“一個不能懷孕的男人。也不會完整。”現在他完整了，人生再無缺憾。什麼都有了。

該吃的，該喝的，該玩的，該睡的，該生的……全都有了。人生是完整的。

可是興奮之後，L還是決定拿掉孩子。是的，拿掉這個孩子。L對K說：“他來的不是時候。”

對的，是他，不是她。因為K說：“她生的肯定是男孩。比B超都准。這和他們家祖墳有關係。反正她家族的女人都生的是男娃。沒有一個女的。”L相信這句話。

K拿出照片，L看了又看。一個小盆子里，一個白色的漂浮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孩子了。他才一個月。L對著照片說了句：“爸對不起你。”

K聽后，哭了。她愛L，可是L不愛她。她說自己從來都是尊嚴的女人。不會因為孩子要求他什麼。她說：“其實我們可以把他生下來。其實我們真的可以。你太狠了。”

L沒有回答她。心裡道：“是啊，春天了，萬物都蘇醒了。可我兒子卻死在了這個春天。沒有出生，甚至沒有產生過思想，就被倒進了廁所。還是他親生父親做的決定。媽的，我乾的這叫什麼事。還是不孕不育好。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就該這樣。”

出了門，看到大家樂呵呵的，不知道誰做了一桌子菜。總之吃的高興，喝的也高興。L走過去，一口乾了一杯白酒。頓時感到掏心窩子燒啊。一個胖男人贊道：“男人，男人的酒量！”

L真想罵他：“男人，男人個屁。還男人的酒量。天下的男人那個有酒量。全是酒囊飯袋！”他們嘰嘰喳喳的說著事，不時的詢問L。好像是生意上的事，一個說：“幾百萬。”另一個說：“幾千萬。”L聽了就煩。個個都是裝大款，都是欠銀行錢的大款。

又喝了幾杯，L實在聽不下去了。起身暈乎乎的回到屋裡。再次抱著又滑又花的被子入睡了。可是依然睡不著。幾家人的空間擠在一起，就像一個漢堡。一層層的，L真煩了。

屋外的酒氣，還直往屋裡灌。已經是春天了，春天是耐不住寂寞的，春天是痒痒的，春天是溫柔的。溫柔的就像一個女人，比如M，或者S。總之這個女人一定和自己的被子一樣光滑。

可是現在是晚上，晚上的屋裡看不到春天。春天在外面。可是L不想現在出去。

一個晚上太漫長了。處理了那麼多事情，天還沒有亮。這時門又開了。來人是那個說自己有病的女醫生。

她上了床，抱著L說：“睡吧。軟軟的睡吧。你所有的孤獨，都屬於我的春天。”

L爬在她軟軟的胸前，低語道：“是的，春天是軟軟的，就像你的乳房。這麼豐滿，能容的下我所有的身體。我身體里所有錯綜複雜的空間。我愛你的春天。”

女醫生笑了。把床頭燈打亮說：“這樣你會睡的更香。”她說的對，床頭燈亮了，L確實睡的香了。

很快他又進入了一個夢。這個夢好像發生在他睡的二樓。當然，二樓的鄰居是誰，他從沒有見過。總之，他的夢發生在二樓。

他和女醫生睡著，他像個孩子一樣。在女醫生胸前熟睡，大概是春天的緣故吧。也是女人天生有孕育的能力。L如一顆種子，在女醫生的胸前生根發芽了。長成了一棵翠綠的樹，很美，也很怪。

來看的人很多，有人說：“樹真好。”有人說：”女醫生傲人的雙峰真好。“還有人說：”這是絕品。“

其實L並不在意他們說什麼。L此時希望有一陣風吹來。那一定就更愜意了，更完美了。

《春夢》全篇4千多字。行文流暢，表達淋漓盡致，是靈遁者先生不可多得的一篇作品。作品角度切換自然且多。表達了作者的生活態度，感情態度。對生活孤獨的抗拒。也體現了新時達下年輕人的彷徨。靈遁者的作品，所有的結果都會在結尾寫出。就好像他的詩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