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同

漢語詞語

尚同的意思是,上天“選擇天下贊閱賢良聖智辯慧之人,立以為天子”,立以為三公、萬國諸侯,以至左右將軍、大夫和鄉里之長,社會成員自下而上尚同於天子之“義”;並且“上有過,規諫之”。社會成員的意願層層上達,庶幾天子及其以下的各級官吏按共同的“義”行事,從而實現“天下治”。並且,天子的行為是否合於天下之義,必須據其是否尚同於天。這就阻斷了最高統治者自行又自斷其政的可能性。

“夫既尚同於天子,而未尚同乎天者,則天災將猶未止也。故當若夫寒熱不節,雪霜雨露不時,五穀不熟,六畜不遂,疾災戾疫,飄風苦雨,荐臻而至者,此天之降罰也,將以罰下之人之不尚同於天者也。”(皆見《尚同》)

解釋


● ● 墨子的政治思想。謂在"尚賢"的基礎上﹐推選賢者仁人。主張地位居下者逐層服從居上者﹐如家君服從國君﹑國君服從天子﹐從而達到"一同天下之議"的治世。
● ● 謂混同於流俗。

墨家秩序


墨家曾一度成為先秦時期的顯學,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下層民眾的政治和法律觀念,其代表人物是墨翟(約公元前468—376)。
墨子法哲學思想的獨到之處在於:稱天說鬼,主張法天而遵天法;提出“壹同天下之義”的法律起源論和秩序觀;倡導“兼相愛,交相利”,追求普天之下的人類大同,減緩等級差別。

墨家觀點


尚同是與尚賢相輔而行的行政管理原則。墨子認為,政令不一,只能導致社會紛亂。尚同與尚賢一樣,是"為政之本".墨子的尚同思想是高度的集權主義,實施自上而下的控制與有效管理。它要求一切統一於上級,從組織系統的領導關係到思想意識,都要絕對地統一於上級,服從於上級,絕對不許反其道而行之。墨子認為的上下級關係要貫徹最高層意志的組織系統與組織原則,用這樣的組織關係,建立起自上而下的絕對領導與有效的逐級管理。人的行為受思想意識支配,沒有思想的統一,便不能有行動的一致,墨子主張"一同天下之義",把天下人的思想統一起來。墨子認為尚同是行政管理之根本,只要為政者對人民"疾愛而使之,致信而持之,富貴以導其前,明罰以率其後",舉措適宜,就一定能統一全國上下的思想,實現民富國治.

內容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時,蓋其語,人異義。是以一人則一義,二人則二義,十人則十義。其人茲眾(2),其所謂義者亦茲眾。是以人是其義,以非人之義,故交相非也。是以內者父子兄弟作怨惡離散,不能相和合;天下之百姓,皆以水火毒藥相虧害。至有餘力,不能以相勞;腐■余財,不以相分;隱匿良道,不以相教。天下之亂。若禽獸然。
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亂者(3),生於無政長,是故選天下之賢可者,立以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為未足,又選擇天下之賢可者,置立之以為三公。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為博大,遠國異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辯,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畫分萬國,立諸侯國君。諸侯國君既已立,以其力為未足,又選擇其國之賢可者,置立之以為正長(4)。
正長既已具,天子發政於天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過則規諫之,下有善則傍薦之。上同而不下比者,此上之所賞而下之所譽也。意若聞善而不善,不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弗能是,上之所非弗能非;上有過弗規諫,下有善弗傍薦;下比不能上同者,此上之所罰而百姓所毀也。”上以此為賞罰,明察以審信。
是故里長者,里之仁人也。里長發政里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必以告其鄉長。鄉長之所是,必皆是之;鄉長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鄉長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鄉長之善行。”則鄉何說以亂哉?察鄉之所治者何也?鄉長唯能壹同鄉之義,是以鄉治也。
鄉長者,鄉之仁人也。鄉長發政鄉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者,必以告國君。國君之所是,必皆是之;國君之所非,必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國君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國君之善行。”則國何說以亂哉?察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國君唯能壹同國之義,是以國治也。
國君者,國之仁人也。國君發政國之百姓,言曰:“聞善而不善,必以告天子。天子之所是,皆是之;天子之所非,皆非之。去若不善言,學天子之善言;去若不善行,學天子之善行。”則天下何說以亂哉?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天子唯能壹同天下之義,是以天下治也。
天下之百姓皆上同於天子,而不上同於天,則災猶未去也。今若天飄風苦雨,溱溱而至者,此天之所以罰百姓之不上同於天者也。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聖王為五刑,請以治其民(5)。譬若絲縷之有紀,網罟之有綱,所連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也。”
註釋
(1)尚同即上同,也即人們的意見應當統一於上級,並最終統一於天。這是墨子針對當時國家混亂而提出的政治綱領。墨子認為,天下混亂是由於沒有符合天意的好的首領,因此主張選擇“仁人”、“賢者”擔任各級領導。這種思想與尚賢說在本質上基本一致,都是對當時貴族統治的批判。本篇分上、中、下三篇。(2)茲:通“滋”。(3)虖:通“乎”。(4)正長:即“政長”。(5)請:誠。
翻譯
墨子說:古時人類剛剛誕生,還沒有刑法政治的時候,人們用言語表達的意見,也因人而異。所以一人就有一種意見,兩人就有兩種意見,十人就有十種意見。人越多,他們不同的意見也就越多。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的意見對而別人的意見錯,因而相互攻擊。所以在家庭內父子兄弟常因意見不同而
相互怨恨,使得家人離散而不能和睦相處。天下的百姓,都用水火毒藥相互殘害,以致有餘力的人不能幫助別人;有餘財者寧願讓它腐爛,也不分給別人;有好的啟發也自己隱藏起來,不肯教給別人,以致天下混亂,有如禽獸一般。
明白了天下所以大亂的原因,是由於沒有行政長官,所以(人們)就選擇賢能的人,立之為天子。立了天子之後,認為他的力量還不夠,因而又選擇天下賢能的人,把他們立為三公。天子、三公已立,又認為天下地域廣大,他們對於遠方異邦的人民以及是非利害的辨別,還不能一一了解,所以又把天下劃為萬國,然後設立諸侯國君。諸侯國君已立,又認為他們的力量還不夠,又在他們國內選擇一些賢能的人,把他們立為行政長官。
行政長官已經設立之後,天子就向天下的百姓發布政令,說道:“你們聽到善和不善,都要報告給上面。上面認為是對的,大家都必須認為對;上面認為是錯的,大家都必須認為錯。上面有過失,就應該規諫,下面有好人好事,就應當廣泛地推薦給國君。是非與上面一致,而不與下面勾結,這是上面所讚賞,下面所稱譽的。假如聽到善與不善,卻不向上面報告;上面認為對的,也不認為對,上面認為錯的,也不認為錯;上面有過失不能規諫,下面有好人好事不能廣泛地向上面推薦;與下面勾結而不與上面一致,這是上面所要懲罰,也是百姓所要非議的。”上面根據這些方面來行使賞罰,就必然十分審慎、可靠。
所以里長就是這一里內的仁人。里長發布政令於里中的百姓,說道:“聽到善和不善,必須報告給鄉長。鄉長認為對的,大家都必須認為對;鄉長認為錯的,大家都必須認為錯。去掉你們不好的話,學習鄉長的好話;去掉你們不好的行為,學習鄉長的好行為。”那麼,鄉里怎麼會說混亂呢?我們考察這一鄉得到治理的原因是什麼呢?是由於鄉長能夠統一全鄉的意見,所以鄉內就治理好了。”
鄉長是這一鄉的仁人。鄉長發布政令於鄉中百姓,說道:“聽到善和不善,必須把它報告給國君。國君認為是對的,大家都必須認為對;國君認為是錯的,大家都必須認為錯。去掉你們不好的話,學習國君的好話;去掉你們不好的行為,學習國君的好行為。”那麼,還怎麼能說國內會混亂呢?我們考察一國得到治理的原因是什麼呢?是因為國君能統一國中的意見。所以國內就治理好了。
國君是這一國的仁人。國君發布政令於國中百姓,說道:“聽到善和不善,必須報告給天子。天子認為是對的,大家都必須認為對;天子認為是錯的,大家都必須認為錯。去掉你們不好的話,學習天子的好話,去掉你們不好的行為,學習天子的好行為。”那麼,還怎麼能說天下會亂呢?我們考察天下治理得好的原因是什麼呢?是因為天子能夠統一天下的意見,所以天下就治理好了。
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與天子一致,而不知道與天一致,那麼災禍還不能徹底除去。假如天刮大風下久雨,頻頻而至,這就是上天對那些不與上天一致的百姓的懲罰。所以墨子說:“古時聖王制定五種刑法,確實用它來治理人民,就好比絲線有紀(絲頭的總束)、網罟有綱一樣,是用來收緊那些不與上面意見一致的老百姓的。”
子墨子曰:方今之時,復古之民始生,未有正長之時,蓋其語曰,天下之人異義,是以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百人百義。其人數茲眾,其所謂義者亦茲眾。是以人是其義,而非人之義,故相交非也。內之父子兄弟作怨讎,皆有離散之心,不能相和合。至乎舍餘力,不以相勞;隱匿良道,不以相教;腐■余財,不以相分。天下之亂也,至如禽獸然。無君臣上下長幼之節、父子兄弟之禮,是以天下亂焉。明乎民之無正長以一同天下之義,而天下亂也,是故選擇天下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立為天子,使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既以立矣,以為唯其耳目之請(1),不能獨一同天下之義,是故選擇天下贊閱賢良、聖知、辯慧之人,置以為三公,與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三公既已立矣,以為天下博大,山林遠土之民,不可得而一也。是故靡分天下,設以為萬諸侯國君,使從事乎一同其國之義。國君既已立矣,又以為唯其耳目之請,不能一同其國之義,是故擇其國之賢者,置以為左右將軍大夫,以至乎鄉里之長,與從事乎一同其國之義。天子、諸侯之君、民之正長,既已定矣,天子為發政施教,曰:“凡聞見善者,必以告其上;聞見不善者,亦必以告其上。上之所是,亦必是之;上之所非,亦必非之。
秋祭祀不敢失時幾,聽獄不敢不中,分財不敢不均,居處不敢怠慢。曰:其為正長若此,是故上者天、鬼有厚乎其為正長也,下者萬民有便利乎其為政長也。天、鬼之所深厚而能強從事焉,則天、鬼之福可得也。萬民之所便利而能強從事焉,則萬民之親可得也。其為政若此,是以謀事得,舉事成,入守固,出誅勝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尚同為政者也。故古者聖王之為政若此。
今天下之人曰:“方今之時,天下之正長猶未廢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亂者,何故之以也?”子墨子曰:“方今之時之以正長,則本與古者異矣。譬之若有苗之以五刑然。昔者聖王製為五刑以治天下,逮至有苗之制五刑,以亂天下,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刑則不善也。是以先王之書《呂刑》之道曰:‘苗民否用練(8),折則刑,唯作五殺之刑,曰法。’則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為五殺。則此豈刑不善哉?用刑則不善,故遂以為五殺。是以先王之書《術令》之道曰:‘唯口出好興戎。’則此言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為讒賊寇戎,則此豈口不善哉?用口則不善也,故遂以為讒賊寇戎。”
故古者之置正長也,將以治民也。譬之若絲縷之有紀,而網罟之有綱也。將以運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義也。是以先王之書、相年之道曰:“夫建國設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輕大夫師長,否用佚也。維辯使治天均(9)。”則此語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設國都立正長也,非高其爵,厚其祿,富貴佚而錯之也(10)。將此為萬民興利除害,富貴貧寡,安危治亂也。故古者聖王之為若此。
今王公大人之為刑政則反此:政以為便譬、宗於父兄故舊,以為左右,置以為正長。民知上置正長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隱匿,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義。若苟上下不同義,賞譽不足以勸善,而刑罰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
曰: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賞,吾將賞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賞,則眾之所非。曰人眾與處,於眾得非,則是雖使得上之賞,未足以勸乎!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罰,吾將罰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罰,則眾之所譽。曰人眾與處,於眾得譽,則是雖使得上之罰,未足以沮乎!若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賞譽不足以勸善,而刑罰不沮暴,則是不與鄉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長之時”同乎(11)?若有正長與無正長之時同,則此非所以治民一眾之道。
故古者聖王唯而審以尚同,以為正長,是故上下情請為通。上有隱事遺利,下得而利之;下有蓄怨積害,上得而除之。是以數千萬里之外,有為善者,其室人未遍知,鄉里未遍聞,天子得而賞之;數千萬里之外,有為不善者,其室人未遍知,鄉里未遍聞,天子得而罰之。是以舉天下之人,皆恐懼振動惕栗,不敢為淫暴,曰:“天子之視聽也神!”先王之言曰:“非神也。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視聽,使人之吻助己言談,使人之心助己思慮,使人之股肱助己動作。”助己視聽者眾,則其所聞見者遠矣;助之言談者眾,則其德音之所撫循者博矣,助之思慮者眾,則其談謀度速得矣;助之動作者眾,即其舉事速成矣。故古者聖人之所以濟事成功,垂名於後世者,無他故異物焉,曰:唯能以尚同為政者也。
是以先王之書《周頌》之道之曰:“載來見辟王,聿求厥章。”則此語古者國君諸侯之以春秋來朝聘天子之廷,受天子之嚴教,退而治國,政之所
加,莫敢不賓。當此之時,本無有敢紛天子之教者。《》曰:“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又曰:“我馬維騏,六轡若絲,載馳載驅,周爰咨謀。”即此語也。古者國君諸侯之聞見善與不善也,皆馳驅以告天子。是以賞當賢,罰當暴,不殺不辜,不失有罪,則此尚同之功也。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請將欲富其國家(12),眾其人民,治其刑獄,定其社稷,當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
註釋
(1)請:通“情”。(2)而:通“爾”。(3)有:通“又”。(4)荐臻:聯綿詞,重沓之意。(5)此句當為:“以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6)齊:通“齋”。(7)蠲:通“涓”。(8)練:與“靈”、“命”一聲之轉。(9)辯:通“辨”。(10)錯:通“措”。(11)鄉:通“向”。(12)請:誠。
翻譯
墨子說:從現在回頭考察古代人類剛剛誕生,還沒有行政長官的時候,他們的說法是:“天下各人的意見不一樣。”所以一人有一種意見,十人有十種意見,百人有百種意見。人數越多,意見也就越多。所以每人都認為自己的意見對,而認為別人的意見錯,因而相互攻擊。在家內父子兄弟相互怨恨,都有離散之心,不能和睦相處。以致有餘力的不願意幫助別人;把好的道理隱藏起來,不願意指教別人;讓多餘的財物腐爛,也不願意分給別人,因此天下混亂,如同禽獸一般,沒有君臣上下長幼的區別,沒有父子兄弟之間的禮節,因此天下大亂。明白了沒有行政長官來統一天下的意見,天下就會大亂,所以人們就選擇天下賢良、聰明而口才好的人,推舉他立為天子,使他從事於統一天下的意見。天子已立,認為僅僅依靠自己耳聞目見的情況,不能獨自統一天下的意見,所以又選擇考察天下賢良、聰明而口才好的人,推舉他為三公,參與從事統一天下的意見。天子、三公已經立定了,又因天下地域太廣,遠方山野的人民,不可能統一,所以劃分天下,設立了數以萬計的諸侯國君,讓他們從事於統一他們各國的意見。國君既已立定了,又因但靠他一人的耳目所及,尚不能統一一國的意見,所以又在他們國內選擇一些賢人,立為國君左右的將軍、大夫,以及遠至鄉里之長,讓他們參加從事統一國內的意見。天子、諸侯國君、人民的行政長官既已立定,天子就發布政令,說:“凡聽到或看到善,必須報告給上面;凡聽到或看到不善,也必須報告給上面。上面認為是對的,必須也認為對;上面認為是錯的,也必須認為錯。自己有好的計謀,就廣泛地獻給上面;上面有過失,就加以規諫。與上面意見一致,而不要有與下面勾結的私心。這樣,上面得知就會賞賜他,萬民聽見了就會讚美他。假如聽到或看到善,而不報告給上面;凡聽到或看到不善,也不報告給上面。上面認為對的,不肯說對,上面認為錯的,不肯說錯。自己有好的計謀,不能廣泛地獻給上面;上面有過失,也不能予以規諫。與下面勾結而非毀上面。凡此等人,上面得知就要誅罰他,萬民聽見了就要非議他。”所以古時聖王制定刑法賞譽,都非常明察、可靠。因此凡是天下的人民,都希望得到上面的賞賜讚揚,而害怕上面的非毀與懲罰。
所以里長順從天子的政令,使他這一里內意見一致。里內意見一致了,又率領里內的人民向上與鄉長意見一致,說:“凡里內的人民,都應該上同於鄉長,而不敢與下面勾結。鄉長認為是對的,大家都必須認為對;鄉長認為錯的,大家也都必須認為錯。去掉你們不好的話,學習鄉長的好話;去掉你們不好的行為,學習鄉長的好行為。”鄉長本是鄉內的賢人。如果全鄉人
都能效法鄉長,還能說鄉內會治不好嗎?考察之所以能把鄉內治好,是什麼緣故呢?回答說:只因為他能使全鄉意見一致,所以鄉內就治理好了。
鄉長治理他的鄉,而鄉內已經治理好了,又率領他鄉內的萬民,以上同於國君,說:“凡是鄉內的萬民,都應上同於國君,而不可與下面勾結。國君認為是對的,大家也必須認為對;國君認為錯的,大家也必須認為錯。去掉你們不好的話,學習國君的好話;去掉你們不好的行為,學習國君的好行為。”國君本是一國之中的賢人,如果國中所有的人都能效法國君,那麼還能說這一國會治不好嗎?考察國君所以能把國內治好,是什麼緣故呢?回答說:“只因為他能統一全國的意見,所以國內就治理好了。”
國君治理他本國,而國內已治理好了,又率領他國內的萬民,以上同於天子,說:“凡是國內的萬民,都應上同於天子,而不可與下面勾結。天子認為是對的,大家也必須認為對;天子認為錯的,大家也必須認為錯。去掉你們不好的話,學習天子的好話;去掉你們不好的行為,學習天子的好行為。”天子本是天下最仁愛的人,如果全天下的萬民都能效法天子,那麼還能說天下會治理不好嗎?考察天子所以能把天下治理好,是什麼緣故呢?回答說:“只因為他能統一天下的意見,所以天下就治理好了。
已經做到上同於天子,而還不能上同於天,那麼天災還會不止。假如遇到氣候的寒熱不調,雪霜雨露降得不是時候,五穀不熟,六畜不蕃,疾疫流行,暴風久雨等等,一再來臨,這就是上天降下的懲罰,用以懲誡那些不願上同於天的世人。
所以古時的聖王知道天帝鬼神喜歡什麼,從而能避免天帝鬼神所憎惡的東西,以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所以率領天下的萬民,齋戒沐浴,預備了潔凈而豐盛的酒飯,用來祭祀天帝鬼神。他們對鬼神的奉祀,酒飯不敢不潔凈豐盛;犧牲不敢不肥壯碩大;珪璧幣帛不敢不合乎大小標準;春秋二季的祭祀,不敢錯過時間;審理獄訟,不敢不公正;分配財物,不敢不均勻;待人處事不敢怠慢禮節。這是說:他象這樣當行政長官,在上的天帝鬼神優厚地看待他,在下的萬民也便利他。天帝鬼神優厚地看待他,而他能努力辦事,那麼他就可以得到天帝鬼神的福了;萬民便利他,而他能努力辦事,那麼他就可以得到萬民的愛戴了。他以此治理政事,所以謀事得計,作事成功,守御堅固,出戰勝利。這是什麼緣故呢?回答說:只因為他在治理政事上能統一意見。所以古代聖王治理政事是這樣的。
現在天下的人說:“在今天,存在於普天之下的各種行政長官並未廢除,而造成天下混亂的原因在哪裡呢?”墨子說:“現在天下的行政長官,根本就和古代不同,就好像有苗族制訂五刑那樣。古代的聖王制定五刑,用來治理天下;等到有苗族制定五刑,卻用來擾亂天下。這難道就是刑法不好嗎?是刑法使用得不好。所以先王的書《呂刑》上這樣記載:‘苗民不服從政令,就加之以刑。他們作了五種意在殺戮的刑罰,也叫作法。’這說的是善於用刑罰可以治理人民,不善用刑罰就變成五殺了。這難道是刑法不好嗎?是刑法使用得不好,所以就變成了五殺。所以先王的書《術令》(即《說命》)記載說:‘人之口,可以產生好事,也可以產生戰爭。’這說的就是善用口的,可以產生好事;不善用口的,就可以產生讒賊戰爭。這難道是口不好嗎?是由於不善用口,所以就變成讒賊戰爭。”
所以古時候設置行政長官,是用來治理人民的。就好像絲線有紀(線頭)、網罟有綱一樣,他們是用來收服天下淫暴之徒,並使之與上面協同一致的。
所以先王的書、老年人的話說過:“建國設都,設立天子諸侯,不是讓他驕奢淫佚的;而設卿大夫師長,也不是叫他們放縱逸樂的,乃是讓他們分授職責,按公平之天道治理(人民)。”這說的就是古時天帝鬼神建設國都,設置官長,並不是為了提高他們的爵位,增加他們的俸祿,使他過富貴淫佚的生活,而是讓他給萬民興利除害,使貧者富,使民少者眾,使危者安,使亂者治。所以古代聖王的作為是這樣的。
現在的王公大人行使政事卻與此相反:將寵幸的弄臣、宗親父兄或世交故舊,安置在左右,都置立為行政長官。於是人民知道天子設立行政長官並不是為了治理人民,所以大家都結黨營私,隱瞞良道,不肯與上面意見一致。因此,上面與下面對於事理的看法發生偏差。假如上面與下面意見不一致,那麼讚賞不能勉勵人向善,而刑罰也不能阻止暴行。怎麼知道是這樣呢?回答說:假定處在上位、管理著國家、作為人民行政長官的人說:“這個人可以賞,我將賞他。”如果上面和下面意見不一致,上面所賞的人,正是大家所非議的人,說我們眾人與他相處,眾人都認為他不好。那麼,這人即使得到上面的賞,也就不能起勸勉作用了!假定處在上位,管理著國家,作為人民行政長官的人說:“這個人可以罰,我將要罰他。”如果上面和下面意見不一致,上面所罰的人,正是大家所讚譽的人,說我們眾人與他相處,眾人都讚譽他好。那麼,這人即使得到懲罰,也不能阻止不善了!假定處在上位、管理著國家、作為人民行政長官的人讚賞不能勸善,而刑罰又不能止暴,那不是與我前面說過的“人民剛產生,沒有長官之時”的情況一樣了嗎?如果有行政長官與沒有行政長官的時候一樣,那麼這就不是用來治理人民、統一民眾的辦法。所以古代的聖王,因為能夠審慎地統一民眾的意見,立為行政長官,所以上下之情就溝通了。上面若有尚被隱蔽而遺置的利益,下面的人能夠隨時開發他,使他得到好處;下面若有蓄積的怨和害,上面也能夠隨時除掉他。所以遠在數千或數萬里之外,如果有人做了好事,他的家人還未完全知道,他的鄉人也未完全聽到,天子就已知道並賞賜他;遠在數千或數萬里之外,如果有人做了壞事,他的家人還未完全知道,他的鄉人也未完全聽到,天子就已知道並懲罰了他。所以所有天下的人,十分害怕和震動戰慄,不敢做淫暴的事。說:“天子的視聽如神。”先王說過這樣的話:“不是神,只是能夠使他人的耳目幫助自己視聽;使他人的唇吻幫助自己言談,使他人的心幫助自己思考,使他人的四肢幫助自己動作。”幫助他視聽的人多,那麼他的所見所聞就廣大了;幫助他言談的人多,那麼他的聲音所安撫範圍就廣闊了;幫助他思考的人多,那麼計劃很快就能實行了;幫助他動作的人多,那麼他所做的事情很快就能成功了。所以古代的聖人能夠把事情辦成功、名垂後世,沒有別的其他原因,只是能夠以上同的原則來行使政事。
所以先王的書《周頌》上曾說過:“始來見君王,尋求(車服禮儀等)文章制度。”這說的是古代的諸侯國君在每年的春秋二季,到天子的朝廷來朝聘,接受天子嚴厲的教令,然後回去治理他們的國家,因此政令所到之處,沒有人敢不服。當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敢變亂天子的教令,《詩經》上說:“我的馬是黑色鬃毛的白馬,六條馬韁繩柔美光滑,在路上或快或慢地跑,在所到之處普遍地詢訪查問。”又說:“我的馬是青黑色毛片的,六條馬韁繩象絲一般光滑,在路上或快或慢地跑,在所到之處普遍地詢問謀划。”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古代的國君諸侯聽見或看到好與壞的事情,都跑去報告天子。所以賞的正好是賢人,罰的正好是暴人,不殺害無辜,也不放過有罪,
這就是上同帶來的功效。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王公大人士君子,如果真想使他們的國家富有,人民眾多,刑政治理,國家安定,就不可不考察上同,因為這是為政的根本。”
子墨子言曰:“知者之事,必計國家百姓所以治者而為之,必計國家百姓之所以亂者而辟之(1)。”然計國家百姓之所以治者,何也?上之為政,得下之情則治,不得下之情則亂。何以知其然也?上之為政,得下之情,則是明於民之善非也。若苟明於民之善非也,則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也。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上之為政也,不得下之情,則是不明於民之善非也,若苟不明於民之善非,則是不得善人而賞之,不得暴人而罰之。善人不賞而暴人不罰,為政若此,國眾必亂。故賞不得下之情,而不可不察者也。
然計得下之情,將奈何可?故子墨子曰:“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然後可矣!”何以知尚同一義之可而為政於天下也?然胡不審稽古之治為政之說乎?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長也,百姓為人。若苟百姓為人,是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百人百義,千人千義。逮至人之眾,不可勝計也;則其所謂義者,亦不可勝計。此皆是其義,而非人之義,是以厚者有斗,而薄者有爭。是故天下之欲同一天下之義也,是故選擇賢者,立為天子。天子以其知力為未足獨治天下,是以選擇其次,立為三公。三公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左右天子也,是以分國建諸侯。諸侯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治其四境之內也,是以選擇其次,立為卿之宰。卿之宰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左右其君也,是以選擇其次,立而為鄉長、家君。是故古者天子之立三公、諸侯、卿之宰、鄉長、家君,非特富貴游佚而擇之也(2),將使助治亂刑政也。故古者建國設都,乃立后王君公,奉以卿士師長,此非欲用說也(3),唯辯而使助治天明也。
今此何為人上而不能治其下?為人下而不能事其上?則是上下相賊也。何故以然?則義不同也。若苟義不同者有黨,上以若人為善,將賞之,若人唯使得上之賞而辟百姓之毀(4);是以為善者必未可使勸,見有賞也。上以若人為暴,將罰之,若人唯使得上之罰,而懷百姓之譽;是以為暴者必未可使沮,見有罰也。故計上之賞譽,不足以勸善,計其毀罰,不足以沮暴。此何故以然?則義不同也。
然則欲同一天下之義,將奈何可?故子墨子言曰:然胡不賞使家君,試用家君發憲布令其家?曰:“若見愛利家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家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家以告,亦猶愛利家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家不以告,亦猶惡賊家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家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辟其毀罰。是以善言之,不善言之;家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之賞,而暴人之罰,則家必治矣。然計若家之所以治者,何也?唯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
家既已治,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國之為家數也甚多,此皆是其家,而非人之家,是以厚者有亂,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以尚同於國君,國君亦為發憲布令於國之眾,曰:“若見愛利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國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國以告者,亦猶愛利國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國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民見善者言之,見不善者言之;國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矣。然計若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
國既已治矣,天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天下之為國數也甚多,此皆是其國,而非人之國,是以厚者有戰,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國君選其國之義,
以尚同於天子。天子亦為發憲布令於天下之眾,曰:“若見愛利天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天下者,亦以告。”若見愛利天下以告者,亦猶愛利天下者也,上得則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天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天下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天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見善、不善者告之。天子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天下必治矣。然計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而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5)。
天下既已治,天子又總天下之義,以尚同於天。故當尚同之為說也,尚用之天子,可以治天下矣;中用之諸侯,可而治其國矣;小用之家君,可而治其家矣。是故大用之治天下不窕(6),小用之治一國一家而不橫者,若道之謂也。故曰治天下之國,若治一家;使天下之民,若使一夫。意獨子墨子有此而先王無此?其有邪,則亦然也。聖王皆以尚同為政,故天下治。何以知其然也?於先王之書也《大誓》之言然,曰:“小人見奸巧,乃聞不言也,發罪鈞。”此言見淫辟不以告者,其罪亦猶淫辟者也。
故古之聖王治天下也,其所差論以自左右羽翼者皆良,外為之人,助之視聽者眾。故與人謀事,先人得之;與人舉事,先人成之;光譽令聞,先人發之。唯信身而從事,故利若此。古者有語焉,曰:“一目之視也,不若二目之視也;一耳之聽也,不若二耳之聽也;一手之操也,不若二手之強也。”夫唯能信身而從事,故利若此。是故古之聖王之治天下也,千里之外,有賢人焉,其鄉里之人皆未之均聞見也,聖王得而賞之。千里之內,有暴人焉,其鄉里未之均聞見也,聖王得而罰之。故唯毋以聖王為聰耳明目與?豈能一視而通見千里之外哉?一聽而通聞千里之外哉?聖王不往而視也,不就而聽也,然而使天下之為寇亂盜賊者,周流天下無所重足者,何也?其以尚同為政善也。
是故子墨子曰:“凡使民尚同者,愛民不疾,民無可使,曰:必疾愛而使之,致信而持之,富貴以道其前(7),明罰以率其後。為政若此,唯欲毋與我同,將不可得也。”
是以子墨子曰:“今天下王公大人士君子,中情將欲為仁義,求為上士,上欲中聖王之道,下欲中國家百姓之利,故當尚同之說而不可不察。尚同,為政之本而治要也。”
註釋
(1)“辟”:通“避”。(2)“擇”為“懌”字之誤。(3)“說”通“悅”。(4)“辟”上疑脫“不”字。(5)“而”通“能”。(6)窕:不滿。(7)“道”通“導”。
翻譯
墨子說道:“智者做事,必須考慮國家百姓所以治理的原因而行事,也必須考慮國家百姓所以混亂的根源而事先迴避。”然而考慮國家百姓因之治理的原因是什麼呢?居上位的人施政,能得到下面的實情則治理,不能得到下面的實情則混亂。怎麼知道是這樣呢?居上位的施政,得到了下邊實情,這就對百姓的善否很清楚。假若清楚百姓的善否,那麼得到善人就獎賞他,得到暴人就懲罰他。善人受賞而暴人受罰,那麼國家就必然治理。如果居上位的施政,不能得知下面的實情,這就是對百姓的善否不清楚。假若不清楚百姓的善否,這就不能得到善人而賞賜他,不能得到暴人而懲罰他。善人得不到賞賜而暴人得不到懲罰,象這樣施政,國家民眾就必定混亂。所以賞(罰)
若得不到下面的實情,是不可不考察其後果的。
然而考慮應該怎麼樣才可以獲知下情呢?所以墨子說:“只有能用向上統一意見施政,這以後就可以了。”怎麼知道向上統一意見,就可以在天下施政呢?這為什麼不審察古代施政時的情況呢?古代上天開始生育下民,還沒有行政長官的時候,百姓人各為主。如果百姓人各為主,這就一人有一個啟發,十人有十個啟發,百人有百個啟發,千人有千人啟發。及至人數多得不可勝數,那麼他們所謂的啟發也就多得不可勝數。這樣人都認為自己的啟發正確,而認為別人的啟發不正確,因此嚴重的發生鬥毆,輕微的發生爭吵。所以上天希望統一天下的啟發,因此就選擇賢人立為天子。天子認為他的智慧能力不足單獨治理天下,所以選擇次於他的賢人立為三公。三公又認為自己的智慧能力不足單獨輔佐天子,所以分封建立諸侯;諸侯又認為自己的智慧能力不足單獨治理他國家的四境之內,因此又選擇次於他的賢人,立為卿與宰;卿、宰又認為自己的智慧能力不足以單獨輔佐他的君主,因此選擇次於他的賢人,立為鄉長、家君。所以古時天子設立三公、諸侯、卿、宰、鄉長,家君,不只是讓他們富貴遊樂而選擇他們,而是將使他們協助自己治理刑政。所以古時建國立都,就設立了帝王君主,又輔佐以卿士師長,這不是想用來取悅自己喜歡的人,只是分授職責,使他們助天明治。
為什麼居人之上的人不能治理他的下屬,居人之下的人不能事奉他的上級?這就是上下相互殘害。什麼原因會這樣?就是各人的啟發不同。假若啟發不同的人雙方有所偏私,上面認為這人為善,將賞賜他。這人雖然得到了上面的賞賜,卻免不了百姓的非議,因此,為善的人未必因此而得到勉勵,雖然人們看到有賞賜。上面認為這人行暴,將懲罰他,此人雖得到了上司的懲罰,卻懷有百姓的讚譽,因此,行暴的人未必可使停止,雖然人們看到了懲罰。所以計議上面的賞賜讚譽,不足以勉勵向善,計議上面的非毀懲罰,不足以阻止暴行。這是什麼原故使之如此呢?就是各人啟發不同。
既然如此,那麼想統一天下各人的啟發,將怎麼辦呢?所以墨子說道:為何不試著使家君對他的下屬發布政令說:“你們見到愛護和有利於家族的,必須把它報告給我,你們見到憎恨和危害家族的也必須把它報告給我。你們見到愛護和有利於家族的報告給我,也和愛護和有利家族一樣,上面得知了將賞賜他,大家聽到了將讚譽他。你們見到了憎害家族不拿來報告,也和憎害家族的一樣,上面得知了將懲罰他,大家聽到了將非議他。”以此遍告這全家的人。人們都希望得到長上的賞賜讚譽,而避免非議懲罰。所以,見了好的來報告,見了不好的也來報告。家君得到善人而賞賜他,得到暴人而懲罰他。善人得賞而暴人得罰,那麼家族就會治理好。然而計議這一家治理得好的原因是什麼呢?只是能以向上統一啟發的原則治政之故。
家已經治好了,治國的辦法全都在此了嗎?那還沒有。國家之中的家數很多,它們都認為自己的家對而別人的家不對,所以嚴重的就發生動亂,輕微的就發生爭執。所以又使家君總其家族的啟發,用以上同於國君。國君也對國中民眾發布政令說:“你們看到愛護和有利於國家的必定拿它來報告,你們看到憎惡和殘害國家的也必定拿它來報告。你們看到愛護和有利於國家的把它上報了,也和愛護和有利國家的一樣。上面得悉了將予以賞賜,大家聽到了將予以讚譽。你們看到了憎惡和殘害國家的不拿來上報,也和憎惡和殘害國家的一樣。上面得悉了將予以懲罰,大家聽到了將予以非議。”以此遍告這一國的人。人們都希望得到長上的賞賜讚譽,避免他的非議懲罰,所
的)榮譽和美好的名聲要比別人先傳揚出去。唯其以誠信從事,所以有這樣多的利益。古時有這樣的話,說:“一隻眼睛所看到的,不如兩隻眼睛所看到的;一隻耳朵聽到的,不如兩隻耳朵聽到的;一隻手操拿,不如兩隻手強。”惟其以誠信從事,所以如此有利。所以古代聖王治理天下,千里之外的地方有個賢人,那一鄉里的人還未全都聽到或見到,聖王已經得悉而予以賞賜了。千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個暴人,那一鄉里的人還未全部聽到或見到,聖王已經得悉而予以懲罰了。所以認為聖王是耳聰目明吧?難道張眼一望就到達千里之外嗎?傾耳一聽就到達千里之外嗎?聖王不會親自前去看,不會靠近去聽。然而使天下從事寇亂盜賊的人走遍天下無處容足的原因,是什麼呢?那是以尚同原則治政的好處。
所以墨子說:“凡是使百姓尚同的,如果愛民不深,百姓就不可使令。即是說:必須切實愛護他們,以誠信之心擁有他們。用富貴引導於前,用嚴明的懲罰督率於後。象這樣施政,即使要想人民不與我一致,也將辦不到。”
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王公大人、士君子們,如果心中確實將行仁義,追求做上士,上要符合聖王之道,下要符合國家百姓之利,因此對尚同這一主張不可不予以審察。尚同是施政的根本和統治的關鍵。”

作者簡介


墨子(前468 -前376),名翟(dí),春秋末戰國初期宋國(今河南商丘)人,一說魯國(今山東滕州)人,是戰國時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學家、軍事家、社會活動家,墨家學派的創始人,墨子創立墨家學說,並有《墨子》一書傳世。
《墨子》分兩大部分:一部分是記載墨子言行,闡述墨子思想,主要反映了前期墨家的思想;另一部分《經上》、《經下》、《經說上》、《經說下》、《大取》、《小取》等6篇,一般稱作墨辯或墨經,著重闡述墨家的認識論和邏輯思想,還包含許多自然科學的內容,反映了後期墨家的思想。在邏輯史上被稱為後期墨家邏輯或墨辯邏輯(古代世界三大邏輯體系之一,另兩個為古希臘的邏輯體系和佛教中的因明學);其中還包含許多自然科學的內容,特別是天文學、幾何光學和靜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