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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
安德雷阿·卡米雷利著作
有味道的私密故事,但丁故鄉的女性讚美詩
對性與愛、美與自由的發現
作者在這本書里寫到了39個女人,她們幾乎涵蓋了女人的所有類型。對作者來說,她們有的是與他交往過的,有的是他在書中讀到的;有的是他聽說的,有的是他想象的。她們無一例外,都在作者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這些故事裡,有女人的內心獨白,有女人細膩的情感變化,有女人對性與愛的真實態度,也有男人們對她們的愛恨情仇。她們成就了自己,塑造了男人。這是一本迷人的女人之書,也是一本耐品的人生之書。
安德雷阿·卡米雷利,義大利著名作家,1925年出生於義大利西西里島恩倍多奇(Empedolce)港口,現生活在羅馬。他做過舞台劇、電視劇、廣播劇的導演,同時也是劇作家。1978年起,開始創作敘事文學作品。1994年,他創作了人物“蒙塔巴諾警官”——多部小說和一部非常成功的電視劇的主人公。他獲得過諸多獎項,如2011年義大利文學坎皮耶羅(Campiello)獎。他的作品被譯成多國文字,全球銷量達兩千多萬冊。
前言
1.安傑麗卡
2.安迪戈娜
3.貝雅特麗奇
4.比安卡
5.卡拉
6.卡梅拉
7.卡門
8.荻絲夢娜
9.德茜德蕾亞
10.海倫
11.艾微拉
12.弗朗西斯卡
13.貞德
14.赫爾嘉
15.伊拉麗雅
16.伊內思
17.鶯戈里
18.約蘭達
19.克爾斯汀
20.露易絲
21.盧拉
22.瑪利亞
23.瑪琳卡
24.納芙蒂蒂
25.尼娜
26.努齊婭
27.奧菲莉婭
28.奧莉安娜
29.普奇
30.葵莉提
31.拉莫娜
32.索菲亞
33.特奧多拉
34.烏爾蘇拉
35.維納斯
36.溫尼
37.奇妮婭
38.耶瑪
39.吉娜
作者後記
譯後記
安傑麗卡
我曾經愛上過兩個叫安傑麗卡的女人。一個出自魯多維科·阿里奧斯托(Ludovico Ariosto)的詩歌,她讓我開始有了愛情的感覺,令人振奮,又備感折磨。
六歲的時候,我就能流暢地進行閱讀。從那時起,再也停不下來。我最早讀的一本小說,是康拉德(Conrad)的《奧邁耶的痴夢》。那時我得到了父親的許可,可以從他的書櫥里隨意挑書來讀。我的父親算不上知識分子,不過他對好的文學作品卻愛不釋手。那時候,我胡亂地讀了不少作家的作品,有康拉德(Conrad)、梅爾維爾(Melville)、西默農(Simenon)、切斯特頓(Chesterton)、莫泊桑(Maupassant),義大利的作家有阿爾弗雷托·番契尼(Alfredo Panzini)、安東尼奧·貝爾特拉梅利(Antonio Beltramelli),以及馬斯莫·伯坦佩里(Massimo Bontempelli)等等。
我的外祖父母住在我們隔壁的公寓,不過,外祖父維琴佐的書櫥絲毫提不起我的興趣。他那兒滿是Hoepli出版社出版的手稿,關於穀物的種植、牲畜的飼養;也有幾本兒童教育的書,唯獨沒有小說。我的外祖父還收集了一系列歷史、地理、經濟的出版物,涉及義大利的各個區域。大部分書都被束之高閣,只有三十來本零散地躺在書架的底層。
一天,說來也巧,我發現在這些書底下,藏著一本大部頭。我把它抽出來。這本書還真是厚,長寬都是普通書籍的兩倍。厚重的裝幀封面呈紅褐色,上面的金字赫然寫著“魯多維科·阿里奧斯托,瘋狂的羅蘭”。那紙張光滑發亮,每一頁都很厚。第一眼看去,古斯塔夫·多雷(Gustavo Doré)精美的插畫就深深吸引了我。
我把那本書據為己有,反正沒人注意到它的消失,我把它帶到了我的房間里。
從那時起,有好幾年,我都和安傑麗卡在一起。我愛上了她,我為多雷描繪出的她的美貌而痴迷。多雷繪製的圖案,讓頭一回看見女人裸露身軀的我,產生了難以名狀的興奮。或許是因為這些圖案,這本書才被半掩著藏了起來吧?
多雷從沒畫過不披薄紗的安傑麗卡,不過我借給了她一個赤裸的少女身軀。她的手腕高舉,搭在一根樹枝上,這具體出自書的哪個章節,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我用食指一點點地沿著那身體的輪廓畫著,撫摸著,半閉著眼睛,心跳有些加速。我在心中一直重複著安傑麗卡的名字,像念經一樣不停地默念著。
我十來歲的小腦瓜,已經接受了四年的優質文學熏陶,我讀的可不是什麼兒童讀物。我還記得,這首詩有兩個片段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一個是菲亞梅塔(Fiammetta)的故事,她背叛了她的兩個愛人,卻仍舊和他們在床笫間尋歡作樂;另一個則是安傑麗卡,雖然有不少勇士和貴族富豪追求她,她卻鍾情於貧窮的牧羊人梅多洛(Medoro),並和他生活在一起。
讀到這個故事,我和作者阿里奧斯托一樣失去了理智,或者說,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本能地覺著,我理解安傑麗卡的選擇,我站在她那一邊。
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我被分在了一個男女混合的班級。我所有的男同學都很快愛上了一個叫莉莉亞娜(Liliana)的姑娘。可我沒有。她很漂亮,無可否認,但她和安傑麗卡差太遠了。
進教室以前,我們會把大衣掛在走廊的衣帽架上。放學的時候,我的同學們會搶著去拿莉莉亞娜的大衣,然後把它打開,幫她穿上。這可是場不小的競爭,免不了推搡、拳腳和辱罵。
不出意外的話,總是那兩個強壯的傢伙贏,喬治和切撒。他們是富商的兒子。他們總是穿得很體面,兜里裝好多錢。而我是個窮僱員的兒子,他們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過,有一天,莉莉亞娜看到切撒拿好了衣服,正要準備給她穿上,卻冷冰冰地說:“把它放回去!”
切撒一驚,乖乖地聽話。這時,莉莉亞娜出乎意料地喊了我的名字。而在看了那一幕之後,我正朝門口走,一回頭,很詫異。她真是難得和我說句話!
“安德烈,你幫我拿下大衣好嗎?”
從那天起,幫莉莉亞娜拿大衣就成了我每天例行的事情。我還因此擁有了各種令大夥兒羨慕的特權,這第一就是陪著她從學校回家。還有大夥兒都不知道的,她竟然主動牽起我的手,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悄悄說“我喜歡你”……
也是在那時候,我發現,原來在每一個女人身體里,都或多或少地住著一點兒安傑麗卡的影子。
1949年底或是1950年初,具體的日子我記不清楚了,我在羅馬遇見了另一個安傑麗卡。
那時候,我是國家戲劇藝術學院的註冊學生,西維奧·德·阿米科(Silvio D’Amico)擔任校長,也是他創辦了這所學校。我獲得了學校的獎學金,這讓我在一個月里有二十五天都能生活得寬裕,只有剩下的五六天不得已陷入窘迫。午飯的時候,為了犒勞自己,我會要一杯卡布奇諾和一個牛角麵包。我常去一家咖啡廳,在威尼斯廣場,科爾斯路的盡頭。
有一天我發現,在我旁邊的桌上,坐著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婦人,著裝很特別。她也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個牛角麵包。突然,她抬起臉,看著我。我的心猛地一顫。
她的眼睛很大,炯炯有神,和我奶奶艾薇拉(Elvira)一樣。我很喜歡我的奶奶,那會兒比起爸爸媽媽,我更思念我的奶奶。或許是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太久,老人家才會回頭看我。她沖我笑著,那笑容和目光有著難以言說的魔力,瞬間抹掉了歲月加在她雙肩上的沉重負荷,讓她彷彿回到了妙齡少女的年紀。我無法控制我自己,雙腿不自覺地動起來,儘管她並沒有叫我。我拿起杯子和牛角麵包,站起身,朝旁邊的桌子走過去。
“我可以坐這裡嗎?”
她示意我可以坐下。接著,她有點兒驚訝地問我:
“您認識我嗎?”
為什麼我應該認識她呢?
“不,但是您,請原諒我,您讓我想起了我的奶奶……”
她笑了。那笑容真是迷人。
“您的奶奶叫什麼名字?”
“艾薇拉。”
“我叫安傑麗卡。安傑麗卡·巴拉巴諾夫。”
我一驚,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我早就聽說過安傑麗卡·巴拉巴諾夫的大名,偉大的俄羅斯女革命者,列寧的朋友,是她成就了墨索里尼……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這個疑問就脫口而出:
“列寧怎麼樣?”
一定有不少人問過她這個問題,她回答不下千遍了吧。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他是個鋼鐵般正直的男人,是個有力量的天使。”
不過,她並沒打算和我聊些政治上的話題,因為她很快換了話題,問我是做什麼的。一聽說我在劇院工作,她的眼睛就發光了。她開始對我不再稱“您”,而是用“你”。
“你了解契訶夫嗎?”
“知道一些。”
“年輕的時候,”她嘆道,“我曾是《海鷗》中的完美的妮娜。”
她開始給我講契訶夫,她是那樣地熱心,講得詳實透徹,我簡直驚呆了。不過,她給我講這些,不是為了教給我什麼東西,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像我的同學一樣。有時候,無意識地,她會用手撫一撫我的背部。
於是,我發現,巴拉巴諾夫在政治以外,另一大興趣是戲劇。我要走的時候,向她告辭,她對我說:“明天見!別再叫我女士,叫我安傑麗卡。”
我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我再次赴約的時候,心砰砰地跳,像是要趕赴一場溫情脈脈的約會。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認識了她,我的同學們也不會明白我是在談論誰。
她從沒告訴過我她住在哪裡,她的一天是怎麼度過的。那天是月末,我們已經見了五次面,第二天我就能領到獎學金了。咖啡時光眼看就要結束,我問:
“安傑麗卡,明天我能邀請你吃午飯嗎?”
她驚訝地看著我,然後同意了。
“好吧。”
她向我要了餐廳的地址,告訴我,她會在一點來,她說還有一個約會,不能和我待久了。她把手伸給我,我彎下腰,用唇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我擁抱了她,她踮起腳,吻了我的臉頰。
後來,她沒有來餐廳,也沒再出現在咖啡廳。她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我久久不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