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朱加什維利

蘇聯領導人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斯大林的次子，出生時的的名字為瓦西里·斯大林，曾任莫斯科軍區空軍司令，蘇聯空軍中將。從偉大的衛國戰爭時期的1942年夏開始，瓦西里奔赴對德軍作戰前線，因作戰勇敢，指揮有方，戰功卓著，多次榮獲武裝力量和國家頒發的勳章和獎章。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后，瓦西里兩度被捕入獄，罪名是任職期間“不抓軍事訓練，打人酗酒，濫用職權，貪污腐敗”，被解職后“背叛祖國，反黨反社會主義，企圖發動政變”。在獄中瓦西里身心受到極大摧殘，悲傷與疾病交加，於1962年3月19日13時死於流放地喀山，真正死因至今不明。

1998年7月，俄羅斯“空軍王牌飛行員聯誼會”的老戰士們聯名向俄軍事檢察院遞交了一封“沉甸甸”的信件，請求給瓦西里·斯大林同志平反昭雪，恢複名譽。

1999年初，軍事檢察院對此作了答覆，將對這一案件進行詳細調查，屆時調查結果和最終裁決將另行通知老戰士們，必要時將公佈於眾。就在官方未對瓦西里作出公正評價之前，俄著名功勛法律學家安德烈·蘇霍姆利諾夫跑遍了前蘇聯的山山水水，拜見了許多接觸過瓦西里的人物，親閱了堆積如山的材料，細研了監獄和總檢察院的案卷以及克格勃的檔案。出於公理和人性，他首先還給了世人一個真實的瓦西里·斯大林。

瓦西里的身世

關於瓦西里有許多傳聞。有人說，他於1917年出生在圖魯漢斯克邊疆區（約·維·斯大林曾被流放此地）一個女教師家裡，后被人從伊爾庫茨克帶到莫斯科，斯大林認其為子。另一些說，瓦西里是著名革命家阿爾傑馬的兒子，阿爾傑馬在一次車禍中遇難后，斯大林把瓦西里收為養子。60年代在前蘇聯出現了一個充滿神奇色彩的傳說：瓦西里未蹲大牢也沒死，而是飛到了毛澤東身邊，成為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軍官。

克格勃《絕密》檔案中記載：瓦西里·約瑟夫維奇·朱加什維利（斯大林）生於1921年3月21日。出生地——莫斯科克里姆林宮。父親給予他起名塔里埃爾，但母親娜傑日達·阿利盧耶娃堅持兒子要有一個俄羅斯名字。斯大林作為一國元首，根本沒有時間教育兒子，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我必須關心1.5億公民”教育孩子的任務就落在了瓦西里母親一個人身上。相比第一個兒子，斯大林對瓦西里態度更為和藹，但也很少陪伴他。瓦西里感情上極為依賴母親，直到他12歲那年，娜傑日達自殺。妹妹斯維特蘭娜後來回憶說：“母親死時，他崩潰了。她是他的愛和他的保護傘，母親是他的一切。”瓦西里逐漸變成一個“問題男孩”，始終不能專心學習，學習成績很差。斯大林曾在一封給家庭教師的信中寫道：“請對瓦西里盡量嚴格些，別怕那個任性的小子用錯誤和敲詐的方式威脅您，甚至別怕他用自殺來威脅您。”長大的瓦西里迷戀上酒精與女人。他結過3次婚，留下2個孩子。

1938年九年級畢業后，瓦西里沒有報考當時很時髦的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和對外貿易學院，而是跨進了卡查軍事飛行學校的大門。瓦西里的個人檔案中記載：1938年——學員，1940年3月至12月——初級飛行員，後到茹科夫斯基空軍工程學院指揮系當學員，接著在該院指揮系進修班深造……

軍事過硬的指揮官

1942年前後，瓦西里在莫斯科空軍司令部服役。他的戰友回憶說：“誰也不能把他強留在後方。他是一個上進心強、勇敢的人，其飛行技術高超，一直要求奔赴前線。他常常為呆在後方難受，更令他不安的是總有人認為他在父親這棵大樹下好乘涼。”

1942年夏天，瓦西里來到戰爭最前沿地帶。1943年2月戰鬥最殘酷的時候，他被委任為第32近衛軍殲擊航空兵團團長。3月5日，他獨自擊落了一架德軍的 Ф B—190戰機。兩天後又有6架 Ф B—190竄入謝姆金戈魯什科村上空，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空戰。戰鬥中瓦西里又擊毀了一架德機，ФB—190拖著一串黑煙墜落在地。蘇聯英雄多爾古申曾是32團的飛行中隊長，他回憶說：“記得在一次戰鬥中，瓦西里犯了一個年輕人易犯的錯誤。空戰白熱化時，他作為一團之長，為追擊一架“福克爾”而脫離了編隊，結果被敵機群包圍險些喪命，最後全隊出動才將他搭救出來。戰鬥總結時我這個大尉中隊長把上校團長瓦西里狠狠地罵了一頓。總之，瓦西里能和大家打成一片，我們都尊重他，喜歡他，甚至為瓦西里·斯大林指揮我們而感到自豪。”

瓦西里衛國戰爭期間的前線戰友、朋友、兩次蘇聯英雄、功勛飛行員維塔利·伊萬諾維奇·波普科夫講述了戰爭期間瓦西里炸魚受傷事件的來龍去脈：“戰爭期間，我和瓦夏（瓦西里的愛稱）在第32近衛航空團服役，我指揮一個飛行大隊。當時，發生了一次捕魚事故，這事是我組織的，包括瓦夏在內，我們共有9位‘漁夫’。我問團工程師用哪種爆炸裝置能放到湖裡炸魚，他說要什麼手榴彈呀，就用火箭彈，炸出來的魚將會裝滿整個車廂。”“當時是1943年，就在奧斯塔什科沃附近。結果，魚是炸出來很多，我們卻也遭了殃，9個人中有6人受傷，工程師被炸死。我沒事，瓦西里受傷了，腳後跟差點被炸掉，痛得不住呻吟。大家都嚇壞了，因為瓦夏的父親、最高統帥斯大林同志可能會知道此事。我立即向我們所在的空軍集團軍司令格羅莫夫打電話彙報，說捕魚時發生了意外，有人受傷，特別是瓦西里·斯大林同志。”　“格羅莫夫司令差點暈了過去，問是誰組織的，說他馬上就到。15分鐘后，他坐飛機緊急趕來，瓦夏還躺在病房裡痛苦地呻吟，給他打完針后，司令命令用自己來時坐的飛機把瓦夏送往莫斯科。我當時心裡在想，這也沒什麼，一切都會過去的。不久，空軍總司令和中央委員會派出的調查委員會趕到了，解除了我的指揮職務。”斯大林的女兒斯維特蘭娜·阿利盧耶娃曾在《給朋友的信》中回憶自己的哥哥，說戰爭期間瓦西里愛喝酒，身邊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些阿諛奉承的人。波普科夫回憶說：“事實上，我們喝酒並不比其他人多，有戰事時能喝100克。斯大林的女兒說她哥哥喝了許多，我不會這樣說，他與其他所有飛行員一樣，按標準喝酒。有一次我直接對斯維特蘭娜說，你寫道他身邊沒有朋友，只有一些溜須拍馬人。什麼溜須拍馬？比如說，冰球和足球運動員博布羅夫有必要奉承他嗎？就是沒有你哥哥，演員克柳奇科夫也早已相當出名了。你身邊沒有真正的朋友，但不要就此認為你哥哥也沒有真正的朋友。

自米高揚的兒子弗拉基米爾和伏龍芝的兒子鐵木爾犧牲后，赫魯曉夫的兒子列昂尼德又在空戰中神秘失蹤，這時斯大林下令禁止瓦西里繼續飛行。然而，瓦西里並未就此罷手，他一次又一次撥通父親的電話，強烈要求參加空戰。斯大林痛苦並堅決的回答說：“我有一個戰俘兒子足夠了！”（此處指斯大林的長子雅科夫·朱加什維利在戰場上被德軍俘虜一事——譯者注）

1943年春天，瓦西里指揮的第32團參加了傑米揚斯克戰役，共出動戰機566架次，擊落42架敵機。鑒於瓦西里的功績，第一殲擊航空軍軍長別列茨基親自呈請授予瓦西里“紅旗勳章”。1944年7月1日別列茨基將軍對愛將進行了評價格：“瓦西里·斯大林同志具有高超的駕駛技術。他熱愛飛行事業，能在殲擊航空兵的不同機種上飛行，並親自參加實戰。他精通戰術，具備優秀的指揮員素養。”

1945年2月22日瓦西里被任命為白俄羅斯方面軍空軍第15軍第286殲擊航空兵師師長，該師參加了攻克德國首都的戰鬥。瓦西里任師長期間，他的師出動戰機18132架次。戰鬥總飛行時間近2萬小時。擊落558架敵機。炸毀敵蒸汽機115輛、汽車1008輛、彈藥庫31座，殲滅德軍官兵1351人……僅在殲滅柏林衛戍部隊戰鬥中就擊落敵機17架。

莫斯科天空的首長

從1946年起，瓦西里擔任駐紮德國的第一近衛殲擊航空兵軍軍長，被授予少將軍銜。1947年他被調任莫斯科軍區空軍副司令，1948年被提升為司令，銜至中將。此間，瓦西里與鐵木辛哥元帥的女兒結婚。

40年代末至50年代初，正是蘇聯進行戰後全面重建的困難時期，被戰爭破壞的莫斯科的15個州已近乎於廢墟。此時，為了與西方抗衡，蘇聯急需一支強大的空軍力量，需要快速修建機場及一些相關設施。

在瓦西里的操勞下，莫斯科近郊的機場很快建好了。接著布良斯克州、圖拉州和斯摩棱斯克州的機場也先後投入使用。這一時期，正是瓦西里保證了軍區空軍的正常飛行工作。他定期召開例行軍事會議、檢閱部隊、監督工程建設、改善飛行技術人員的生活。老戰士們回憶說，正是他主持建成了500座芬蘭式房屋，使3個衛戍區的飛行技術人員的家屬搬進了新居；正是他以嚴格的書面形式命令軍官們去讀夜校，使大家至少達到10年級的文化水平。

1950年，上級命令瓦西里調遣一個空軍師支援兄弟國家朝鮮。這年的整個11月份他都住在庫邊卡，親自指導和培訓飛行員伊萬·闊日杜布上校率領的這個師在朝鮮戰爭中打了漂亮仗，幾乎無損失地凱旋而歸。飛行員葉夫根尼·佩佩利亞耶夫共擊落敵人23架噴氣式飛機，一舉成為蘇聯英雄。而瓦西里本人當選為俄聯邦最高蘇維埃代表，並被命為“一級軍事飛行員”。

禍不單行遭厄運

1952年蘇軍進行了一場大閱兵。瓦西里在條件不具備的情況下蠻幹，命令飛機強行起飛，結果導致兩架戰機著陸時機毀人亡。斯大林對此非常生氣，隨後撤銷了兒子的軍區空軍司令職務，當著最親近的助手狠狠罵他：“不學無術”，“傻瓜、笨蛋”。命令他到總參軍事學院進修，斯捷潘·阿基莫維奇·克拉索夫斯基上將接替了司令一職。此後瓦西里曾一度意志消沉，常常酗酒。斯大林去世前，瓦西里曾向兄弟阿爾焦姆·謝爾蓋耶夫（斯大林收養的義子）說：“我只有兩條路：要不這樣，”邊拿起手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要不這樣，”邊用手指比劃成酒杯狀。

1953年3月5日，蘇共領袖約·維·斯大林去世。3月26日，也就是斯大林死後的第21天，蘇聯國防部長尼古拉·亞歷山德羅維奇·布爾加寧命令瓦西里退出現役，理由是此人道德敗壞，酗酒鬧事。4月28日瓦西里被捕，當時誰也不知道真實內情，他的妹妹斯維特蘭娜、妻子卡比托麗娜、孩子納佳和薩沙及戰友們都說不清瓦西里被捕的真正原因，只是《鏡鐵》雜誌中有一個傳聞說，瓦西里是在飯店裡打架時被捕的。

斯維特蘭後來回憶說：“他和一些外國朋友喝過酒後，於1953年4月28日被捕入獄，接著開始對他進行調查，說他營私舞弊、盜用公款、虐待部下、濫用職權；同時他還被指控在空軍大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對高層幹部大搞陰謀，並舉例說空軍司令亞歷山大·亞歷山德羅維奇·諾維科夫就是被瓦西里送進大牢的，實際上，瓦西里與諾維科夫事件根本無關，一切都是阿巴庫莫夫一手製造的……”

父債子還的犧牲品

斯大林去世后，“各民族之父”的兒子一下子被冷落起來。有些人認為瓦西里是潛在的個人崇拜的繼承人，因此，必須拔掉這顆眼中釘。到了1953年7月的中央全會時，赫魯曉夫上台，他狡猾地向國人表明，他本人並未插手“瓦西里事件”。

然而，赫魯曉夫與斯大林之間卻有一段鮮為人知的個人恩怨，那就是“殺子”的故事。赫魯曉夫的兒子列昂尼德在古比雪夫期間，曾因酗酒殺死一名蘇聯紅軍軍官而被捕，另外，以前他曾混跡於土匪之中。按照法律中所說的數罪併罰，他應被處死。然而他有一個時任烏克蘭共產黨中央第一書記的爸爸。赫魯曉夫多次央求斯大林饒恕他的兒子，斯大林奈地應允了，列昂尼德戴罪上了前線。在一次戰鬥中，他駕駛殲擊機甩開了長機，向德國方向飛去。此後，德國人把他當成了對付蘇聯的一張強硬的王牌。

斯大林聞訊后極為震恕，命令蘇聯駐國外的“除奸隊”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列昂尼德從德國人手裡“偷”回來。“除奸隊”歷盡了艱險，損兵折將，終於把列昂尼德“偷”了回來，並押到了莫斯科。與此同時，活躍在敵後方和戰區的“除奸隊”也查明了列昂尼德在投敵期間的犯罪事實。為此，莫斯科軍區軍事法庭判處列昂尼德死刑。政治局會議上，“除奸隊”隊長阿巴庫莫夫陳述了列昂尼德的犯罪事實。莫斯科市委兼州委書記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謝爾巴科夫（同時還是政治局候補委員和紅軍政治部主任）第一個發言，他強調在法律面前必須人人平等，主張維持原判。

稍後，貝利亞發言，他提起了列昂尼德在基輔和古比雪夫的犯罪事實，並強調此人已經被寬恕了兩次。馬林科夫、卡岡諾維奇和莫洛托夫也一致同意維持原判。最後輪到斯大林表態，他把自己的意見寫在判決書上遞給了赫魯曉夫。斯大林說：“應該贊成同志們的意見，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我的兒子身上，我只有懷著一個父親無限的悲痛去接受這個公正的判決。”會後不久，列昂尼德被押赴刑場槍決。

赫魯曉夫上台後，曾經決定列昂尼德命運的人大多難逃厄運。斯大林去世了。可是他的兒子瓦西里還在……赫魯曉夫曾當面遷怒與瓦西里：“都是你志願要上什麼前線，整個政治局的兒子都得跟著跑。”

最後的判決

1955年9月，審理瓦西里案件的軍人委員會成立了，其成員均為中將、少將和上校，有人稱之為“皇家衛隊”，律師不得介入。

“瓦西里被從蘇軍解職后，極端仇視黨和政府，多次表示對政府不滿。主要表現是公然煽動改組國家機構，對抗1953年3月27日蘇聯最高蘇維埃頒布的《大赦令》，他已走到了以蘇聯人民為敵的邊緣。瓦西里在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揮霍和侵吞國家財產。作為軍區空軍司令，試圖大搞個人崇拜……”這是1955年9月2日的判決書中的一段摘錄。

那麼，瓦西里是怎樣“揮霍和侵吞”國家財產的呢？指控書中說，有人向他的別墅送去了大量飼料，他的助手們就用這些飼料給他餵養了2匹馬、2隻幼鹿、7隻火雞和20隻鴿子。一個空軍中將、領袖的兒子，他造成的“巨大損失”的總金額究竟是多少，卻沒有任何統計。

克格勃檔案中存放著一份瓦西里“受賄”物品清單，名目多達76項。最珍貴的是一支獵槍（斯大林贈送的），還有跳棋和馬鞍（分別是伏羅希洛夫和布瓊尼贈送的生日禮物）。其它的則是座鐘、獵裝、皮帶、照相機、兩隻皮艇、兩輛摩托車、兩輛自行車等。

1946—1947年期間，瓦西里曾擔任蘇軍駐德國的一個空軍軍長。他管轄的一個師駐紮在格羅辛海涅，驅車30分鐘即可到達著名的德累斯頓陳列館。他的一個團駐在波茨坦，這裡有普魯士國王的官邸。如果瓦西里願意的話，他可以掠走無數價值連城的珍寶……

作為一位幾乎一直在一線工作的軍事將領，雖然頂著俄羅斯聯邦最高蘇維埃代表的頭銜，可他很少進入克里姆林宮。他甚至都認不全蘇共政治局的委員，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不諳政治的軍官竟然會大搞所謂的“個人崇拜”。然而，瓦西里最終還是被判監禁8年，剝奪政治權力2年。

瓦西里在獄中

1998年5月，俄羅斯著名法律學家安德烈·蘇霍姆利諾夫從莫斯科出發，驅車兩小時後來到臭名昭著的弗拉基米爾監獄。監獄長希諾瓦向來訪者講述了監獄的歷史，並介紹了不同時期在此蹲過大牢的名人，如著名女演員麗基雅·魯斯蘭諾娃、美國間諜鮑爾斯、偵察員蘇多普拉托夫、以色列政府的一個現任高級官員納坦·夏蘭斯基、“貝利亞集團”成員馬姆洛夫等，當然，還有斯大林之子瓦西里……

1956年1月3日，一個特殊囚徒被押往內務部的弗拉基米爾2號監獄，所有證明文件都稱他是“瓦西里耶夫·瓦西里·巴甫洛維奇”。對外界，赫魯曉夫的宣傳工具稱：斯大林的兒子已完全頹廢，意志消沉。由於沒有伏特加，他常向護理員要來生水猛喝一頓，對其他囚犯常常進行挑釁。不停地書寫“卑躬屈膝的悔過書”……

然而，秘密專案文件的記載卻恰恰相反“瓦西里耶夫”在聲明中稱他的被捕是“非法的”所有證詞都是“毆打、威脅和恐嚇的結果”，指控書“從頭到尾都是杜撰的”。一位中校在報告中寫道：“他對管理人員彬彬有禮，在獄中讀了大量的書籍，也很注意鍛煉身體……” “深夜他被帶到這裡”，曾在這個監獄工作的一位老戰士回憶說，“當時我正在值班。他穿著一件夏季夾克，人顯得很消瘦，留著小鬍子。我們已經知道，監獄的花名冊上他是瓦西里耶夫·瓦西里·巴甫洛維奇，這是莫斯科安排……一個月後，他被關在3號樓3層一個拐角牢房裡，一直呆在到1959年秋天。官方想瞞住所有人，不讓大家知道他是斯大林的兒子，但我們都清楚，並直呼他瓦西里。他在監獄里大病了兩次，腿部肌肉萎縮，常常疼痛，走路時只得拄著一根棍，後來只好躺在監獄的門診部里。

一樁未解的懸案

瓦西里的親屬給赫魯曉夫、尼古拉·米哈伊洛維奇·什維爾尼克、伏羅希洛夫、布爾加寧、謝洛夫等人發去了一封又一封關於請求查清此案的信件。他的姨母安·謝·阿利盧耶娃在給赫魯曉夫的信中說：“瓦西里的病情加重——腿腳殘疾，血液感染，隨時都可能死去。”然而，這些信發出的“可能不是時候”——蘇共二十大突然召開，爾後是對約·維·斯大林作出歷史性評價的二十二大。哭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為瓦西里說話的人不是無法干預案件的空軍將領，就是已經被打成“斯大林分子”而失去實權的前委員，一封封充滿希望的信件猶如石沉大海。

1960年1月9日，病魔纏身的瓦西里終於被釋放了。走出監獄時，他那仍顯驚恐的樣子，真像在獄中死過一次一樣。此前的1月5日，國家安全委員會（克格勃）主席亞歷山大·尼古拉耶維奇·謝列平和總檢察長魯堅科建議蘇共中央審批下列建議：給瓦西里特赦，從服刑地釋放，撤銷以前的判決；委託莫斯科市委給瓦西里提供一套三居室住宅；委託國防部根據法律給他發放退休金，並轉交給他為期3個月的療養證；退還被捕時沒收的個人財產；發給3萬盧布作為一次性補嘗。瓦西里被押送至克里姆林宮，赫魯曉夫親自接見了他。時任克格勃偵察處處長奇斯季亞科夫回憶說：“第一眼見到他時，這位40歲的將軍極其落魄：稀疏的頭髮耷拉在腦門上，留著一小撮紅色的鬍鬚。面容消瘦，顯得病懨懨的……瓦西里在赫魯曉夫的辦公室里撲通一聲跪下，請求將其釋放。赫魯曉夫頗為動容，稱呼他為‘可愛的瓦森卡’（瓦西里的昵稱），問：他們把你怎麼了？”4月9日，時任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的伏羅希洛夫也接見了瓦西里，準備和他談談今後的生活，但話題很快轉至瓦西里頹廢的精神面貌。這場對話內容被記錄在案：你還記得么？伏羅希洛夫說，當年你父親都已病入膏肓，你還醉酒閑逛？我勸告過你：把酒戒了，拋掉所有不好的想法。但後來你喝得更厲害了……現在你還是渾身酒氣。我這輩子酒鬼見得多了，知道都是些什麼貨色。如果你不思悔改，你就徹底沒救了。

三個月後，蘇共中央委員會就收到魯堅科和謝列平的密函，建議撤銷主席團做出的提前釋放瓦西里的命令。函中稱：“儘管蘇共中央作出擔保，但瓦西里·斯大林仍經常喝得爛醉……還發表反政府言論，誣衊個別黨和國家領導人。不久前，瓦西里醉酒駕車，撞上了日本大使館的汽車，導致一名使館工作人員頭部受傷。瓦西里本人肇事後逃逸……近日，瓦西里還私自拜會中國大使館，據他講，好象還留下了一封寫給毛澤東的信……”赫魯曉夫看完后，一邊罵，一邊問身邊親信：“我們該怎麼辦？繼續關押他，他會死掉；不關押他，他也會死掉。”瓦西里被迫再度回到獄中“服滿剩餘部分刑期”。1961年4月28日，他被押往列福爾托夫監獄。文件中還稱，他在出獄后短短的3個月內“拼湊了一個帶民族情緒的喬治亞集團”，企圖在他父親的家鄉奪取黨的書記職務，旨在有朝一日發動政變……

瓦西里二次服刑期將滿時，蘇聯總檢察院和國家安全委員會認為，此人獲釋后將會重蹈覆轍。鑒於此，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決定將瓦西里流放到喀山5年。1962年3月19日，瓦西里死於喀山，報告稱他“死於酗酒”，享年41歲。喀山地方克格勃分局的有關證明顯示，“流放者”的喪葬費為426盧布零5戈比。

瓦西里·斯大林的妻子卡比托麗娜·瓦西里耶娃在接受《共青團真理報》記者採訪時明確表示，她丈夫的死充滿了神秘色彩，酗酒而死是絕對不可能的。她一直在懷疑丈夫自行結束生命的說法。按照俄羅斯現行法律，應當承認瓦西里是政治犧牲品，並應該給予徹底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