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蘇
晏紫蘇
晏紫蘇稱千面妖狐,名列大荒十大妖女之一,善蠱毒。每天變化著不同面孔,看來十分精采豐富,其實千面之後藏著一顆孤獨茫然的心,不斷變化面容除了因為任務易容嫁禍手段以外,是因為她對這個世界缺乏安全感,所以需要不斷的改變改變容貌來保護自己,決不以真面目示人。另一角度來說是不肯輕易以真心待人,因為那真心易碎,一旦亮出底牌,她再也沒有依靠憑藉。
晏紫蘇
1、一個女子長發飛揚,雪白一身地站在溪流之中。在剛硬挺直的樹木叢中、柔和暗淡的星光之下,彷佛一個黑夜的精靈。那女子已經穿好衣服,黑髮飄舞,衣裙縵系,酥胸欺霜勝雪,裙角在夜風中起伏不定,瑩白修長的大腿若隱若現。柳眉斜挑,一雙杏眼清澈動人,尖尖的瓜子臉上滿是吟吟笑意。果然不是纖纖,眉臉與纖纖倒有三、四分神似,身材也相差不遠,但卻比纖纖多了幾分妖媚,少了幾分純真。眼波流動之間,嫵媚嬌俏,奪人魂魄,蚩尤心中也禁不住喀登一響。
2、雪白的月光透過水簾,隱隱約約地照在她的臉上。水光搖蕩,明明暗暗。那嬌俏秀美的臉平靜而甜蜜,嘴角牽起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做著一個傭懶的美夢。嬌小的瓜子臉上再也沒有白日里妖媚刁鑽的神氣,更平添純真無邪之態。
3、燭光搖曳,照得她的俏臉忽明忽暗。雙頰嫣紅,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櫻唇嬌艷欲滴,彷佛月下海棠。蚩尤突然發覺她的美貌,絲毫不在纖纖之下;倘若不是那般心狠手辣、機狡多變……突然想起她聽得自己心聲,連忙止住,朝其他處胡亂思想。
晏紫蘇雙靨突然變得緋紅,睜開眼,眼波似酒流蕩,低聲道:“獃子。”這一聲幾如蚊吟,細不可聞,但卻是纏綿刻骨。蚩尤心中一震,如被電掃,急忙收斂心神,閉上眼晴,不敢再看她一眼。
4、此時夕陽將落,最後一縷霞光照耀著山頂冰雪,反射在她的臉頰,瑩光潤玉,熠熠生輝。寒風吹來,黑衣飄飄,皓腕如雪,赤足似玉,倒像是寒荒中的仙子。
5、濤聲滾滾,耳邊聽見晏紫蘇勻稱而低微的呼吸聲,轉頭望去,在朦朧昏暗的光線下,她的臉容依舊如此俏麗而光彩奪目。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臂膀,彷佛生怕他會逃離一般,右臉枕*在他的左肩,黑髮披瀉飛揚,雪白的俏臉如冰玉晶瑩,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已經許多次瞧見她沉睡的姿容,每一次都讓他悸然心動。在睡夢中,她似乎不再是千面多變、狡黠殘忍的妖狐,而變成了一個俏麗無邪、純凈可愛的女子;就像是月光下的西荒雪山,萬里沙漠,沒有白日里的危險,沒有變幻難測的脾性,而是如此地靜謐、純凈、美麗。
6、四周冰牆迤邐,冰塔林立,折射萬千亮光。她熠熠生輝,衣袖翻舞,彷佛在水晶的世界中飄飄欲飛的仙子。
7、眾人一凜,紛紛止住罵聲,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紫裳女子翩然站在浮冰之上,秀眉凝煞,杏眼清澈,俏生生的瓜子臉略顯蒼白,雖是輕怒薄嗔,卻說不出的明艷動人。群雄眼前均是一亮,心馳神盪,忖道:“不知她是哪族女子,怎地從未見過?”
8、她全身赤裸地跪立在燈光裏,彷佛初生的嬰兒,瑩白而嬌嫩。烏黑的長發似水一般的傾瀉而下,在雪白晶瑩的肌膚上流動著;尖尖的瓜子臉如瑩玉溫潤,略顯蒼白;彎彎的斜挑眉,杏眼清澈動人;花脣吹彈欲破,笑起來的時候,酒窩也彷佛旋轉起來。清澈而明豔,彷佛雪山寒梅、冰河紅葉,與平素談笑殺人的姿態迥然兩異;與蚩尤那夜初窺她沐浴時的模樣倒有幾分相似,但仔細一看,卻又大大不同。
——摘自《蠻荒記》
1、當是時,後方香風鼓卷,忽聽一個清脆嬌媚的聲音在耳畔傳音道:“魷魚,你要去哪裡?”如清泉淙淙,醍醐灌頂。蚩尤一震,怒火少消,回眸望處,只見一個紫衣美人御風追來,杏眼清澈,顧盼神飛,笑吟吟地極是明艷動人,正是晏紫蘇。
2、雪嶺上白霧蒙蒙,又衝出一個紫裳少女,衣袂飄飄。美貌絕倫,正是許久未見的晏紫蘇。
3、眾人心中又是一凜,但見第一輛囚車上坐著一個明眸雪膚的紫衣女子,仰著頭,眼中淚光瀅動,雖然塵土滿面,神容憔悴,卻掩藏不住那明麗照人地絕世容光。正是素有“千面美人”之稱的青丘晏紫蘇。
初登場是假扮纖纖,戲弄迷惑蚩尤,但在與蚩尤短短几天的相處中,紫蘇通過蠱毒“兩心知”漸漸對這個粗獷直爽的漢子產生了好感,從他的身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後來兩人再度相遇,蚩尤受傷被她所救,卻因為西海老祖的脅迫與恐懼無法得到她一生冀盼的“本真丹”讓晏紫蘇不得不獻上蚩尤,眼見蚩尤力戰西海老祖命在旦夕,她出手以毒讓他呈現假死現象,瞞過眾人再行相救,帶他到海角天涯進行醫治。
這一路上儘是蠻荒,兩人同甘共苦,蚩尤心雖恨極了紫蘇,也被她的細心照顧情愫暗生,但因生性烈性不解情意,一直不清楚心理對她是愛是恨。直到西海之岸晏紫蘇被惡人鳩扈以蚩尤生命脅迫,幾將失身時,他不顧身上巨傷奮力救她,在這之後兩人才真正去面對這對感情。
“兩心知”在蚩尤的心裡輕輕噬咬著,那麻撩而甜蜜的疼痛,第一次帶給他難以名狀的幸福。晏紫蘇溫柔的眼波,嫣然的笑容,彷彿成了比西海風浪還要兇猛的漩渦,讓他沉溺其中,忘了呼吸,忘了思考。
但因為想與蚩尤常相廝首的夢想,與得不到本真丹的強烈恐懼中,又恐海邊於村居民泄漏他們行蹤,紫蘇選擇了殺人滅口,兩人因此決裂。
後來經歷過萬般苦難,兩人才重新在一起成為神仙眷侶。
書中以晏紫蘇三次殺人的心理狀態動機,鮮明地描畫出她的心理轉折。
初識時兩人於竹舟上,小蘇兒無緣無故殺了與他們擦身而過的一對戀人。原因是不願意讓他們看到自己與蚩尤在一起,殺人對她來說再也平常不過,並無任何愧疚。
(這段讓我想起了《笑傲江湖》聖姑任盈盈命見到自己與令狐沖那些漢子刺瞎雙目流放外島的景象。)
第二次殺人是殺害收留重傷的蚩尤與她的西海百餘口漁民,原因是為了怕他們泄漏她跟蚩尤的行蹤,殺人的前一晚也是她跟蚩尤初次真心相對纏綿的時刻,雖身陷於情愛浪潮中,她依舊悄悄起身下蠱殺掉那些人。雖然事後她的心底產生了些許愧疚,但最大的痛苦是蚩尤知曉后的憤怒不惜剮心取出她下在他心上情意相通的“兩心知”心蠱,立誓絕然而去。
最後一次殺人是蚩尤身中九冥屍蠱,唯一解救方法是全身換血。為了解救心上情郎,她殺了蠻荒村落百餘人取血做樣,但是這次在下手時作者清楚描寫了她的內心掙札,至此晏紫蘇已非是當初那位殺人不眨眼,視人命如草芥的自私女子,她開始珍惜生命,開始有了人性。但這一切良心自責與蚩尤的生命比起來,她寧願墮入修羅道,也要救得情郎周全。
晏紫蘇與蚩尤的戀情是絕傾大荒,從生死對立的敵人不斷地在相處過程累積愛意積。在情與現實的兩難選擇下,她選擇了背叛,背叛水族,背叛過往,甘願成為叛族罪人,要的只是蚩尤對她輕輕一笑而已。為此,她不惜做出了殺人的舉動,那也是他最厭惡她的地方,但是為愛他救他,她做出來了。於是,換成蚩尤開始想背離她,背離自己的愛情誓言,但卻背離不了自己的心。
兩人在外在環境的試煉,內在心底的掙扎,兜兜轉轉,終於認清。最後,蚩尤終於被她感動,也釋放了自己,在勇闖鬼界不得不與她分離那刻,真心去面對相待自己與晏紫蘇的那段情。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竟是這麼地喜歡這狡黠多變、溫柔毒辣的妖女。那熾熱的激情竟像赤炎山腹的烈火,蘊藏、沈睡了許久之後,突然狂肆地噴薄,將他燒灼得如此疼痛!
蚩尤見她臉色倏然雪白,淚水滾滾,心中亦劇痛不已。心潮激湯,猛地伏下身去,在她那沾著淚珠、濕漉漉的顫抖花唇上輕輕一吻,低聲道:“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今生今世,再不與你分離。”倏然起身,狂風似的朝外衝去。
他終於了解她的一顰一笑方是自己生命中最明媚的風景。過往的諸多情愛僅是虛幻雲煙,值得珍惜的永遠是自己懷中的女子……
下面是紫蘇寫給蚩尤的一封信,是她的遺言,發生在四千年後……
“獃子,當你瞧見這些字的時候,這柱香想必已經滅了,北辰珠多半也已老了,我種下的那株情人樹也該開花結果了,可是那時,我又該在何處呢?是在五界輪迴之中,還是在浩淼星河之外?
“從前每天夜裡,看著漫天的星辰,我便說不出的孤單和害怕。相比於這浩瀚宇宙,每個人都是如此微小,就象一顆塵埃,隨風飄搖,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落向哪裡。但那時害怕的時候,尚有你抱著我,但是當這柱香滅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了。
“牽牛織女,一年還能一相會,而我們卻要等上四千年。每過一年,我便要在這壁上畫上一道,要再過三千九百八十年,你才能醒來。三千九百八十年,只是彈指一揮間,可惜我卻等不到了。
“我答應過自己,一定要讓你醒來時第一眼便能瞧見我,所以我只能將自己變成這尊石人,讓你永遠記得我最初的容貌……
“我曾那麼怕死,怕死了之後什麼也沒有了,就連虛空和黑暗也都見不著、摸不到。而如今我更加怕死,怕我死了之後,你在這個世上將會說不出的孤單寂寞。多麼不想撇下你呵,想到你從此以後孤伶伶一個人,我常常會心痛如刀絞。
“獃子,我喜歡你,勝過這世間的一切。生生世世,此情不渝。如果還有來生,即便天南地北,人海茫茫,我們一定會重新相遇。那時就算是天地裂,山河絕,我們也再不分開了。”
四千年後,蚩尤終於蘇醒……
情人樹沙沙作響,紅果搖曳。遠遠望去,那石女微笑端坐,光影中,神情如此溫柔、靜謐而美麗,彷彿從未睡去,一直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四千年的春秋,斗轉星移,海枯石爛,情人樹開花結果,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然而她卻見不著了。
所謂近鄉情怯,所謂天涯咫尺,二十丈的距離,蚩尤卻象是走過了整整一生。然而此間相隔,又何止是生生世世?
當此刻,他終於緩緩蹲下身,輕輕地撫摩著那張俏麗如初的臉,張口想要呼喚她的名字,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
甜蜜、痛楚、凄涼、悲喜、幸福……交織成洶湧的柔情,扼住了他的咽喉,錐心徹骨,讓他無法呼吸。
他的手摩挲著那冰冷而堅硬的石頭,彷彿依舊是那溫軟而滑膩的肌膚。那緊閉著的細密的睫毛,那細緻小巧的耳垂,那飽滿優美的唇瓣……一切栩栩如生,宛如昨日。
他撫摩著,想要看得更仔細些,視線卻忽然變得模糊了,滾燙的淚水滑過臉頰,象烈火一樣地燒灼著。
喬家男兒流血不流淚,但是四千年了,當累積的思念與悲慟象春江怒水一樣決堤奔流,縱然是鋼筋鐵骨,縱然是三山五嶽,縱然是他,也抵擋不住那纏綿洶湧的陣痛。
妾居昆崙山 君住東海上 相隔萬里遙 咫尺一夢長 游魚傳尺素 春水寄相思
一掬多少淚 問君知不知
恍惚中,彷彿聽見那首久遠的歌謠。海浪輕搖,篝火明滅,彷彿又枕在她的腿上,看著她笑吟吟的臉,聽她低低地哼唱著。
彷彿又聽見海風,聽見心跳,聽見她笑著說:“傻瓜,你知道海水為什麼這麼咸么?因為每一滴都是我想你的眼淚。”
而他此刻知道,只有一顆淚水沒有流入東海。它凝結在她的臉上,沉澱在四千年的歲月長河裡,化作了晶石。
從此埋藏在他的心底,生生世世,再也不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