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托馬斯·品欽創作小說

《V.》是美國作家托馬斯·品欽創作的長篇小說。該小說塑造了一個被稱為“全病幫”的群體。這個群體的成員都是那些脫離了正統社會生存軌道的失敗者、失意者,被那個崇尚成功和權力的社會視為病態,是精神病人或活死人。

《V.》深刻揭示了正在熵化、物化的世界,人們在追尋的道路上,常常陷入絕望之中的主題。

內容簡介


《V.》小說的兩條線索分別圍繞斯坦西爾和普魯費恩以及全病幫的成員展開。普魯費恩是一位海軍退役軍人,自視為一輩子運氣不佳、點兒背得要命的倒霉蛋。普魯費恩與周圍物化的世界格格不入,生活中充滿焦慮,擔心現代人在物慾橫流的世界中隨波逐流、遭受異化。斯坦西爾有著完全不同的追求,他試圖通過追尋父親日記中提到的神秘人物V.的蹤跡,去了解父輩的歷史。為此,他遊歷世界各地,採訪相關人物,捲入許多歷史事件。
斯坦西爾發現,歷史對於許多人已無足輕重,由於年代久遠,物是人非,從前的人和事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趨於淡定、模糊,歷史遺留下來的經驗或教訓也不再產生振聾發聵的效果。
《V.》用一群“全病幫”成員來代表社會。“全病幫”都是些只聽從自己的意願進行創作的不成功的藝術家,或是熱衷於性愛的女性。他們都服從本能的慾望而不是受利害關係的支配。對本能慾望的縱容,在那個時代被視為對自我的忠實,對功利社會的反叛。由於只依個人意願而行,他們的舉動中帶有一種瘋狂的色彩,同時也註定他們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取得成功。畫家斯拉伯具有才華,但只畫丹麥乳酪酥皮餅;梅菲婭聰明得能創造出一個世界,卻呆在自己虛構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小號手一直在演奏、錄音,然而始終停留在社會的下層;劇作家為電視寫劇本,卻迷戀於西部片和偵探故事;埃斯特做整形手術,反而成了這個傷害她肉體的人的情人;正如普魯費恩堅持說自己是一個“笨人”,並且堅持做一個“沒用”的笨人一樣,“全病幫”這些堅守個人本能和意願的失敗者,卻比那個被權與利異化了社會中的“有用”這更讓人感到具有人性,更加溫情,這一點在埃斯特要去巴西墮胎,“全病幫”的成員,拿出自己身上雖然不多但是全部的現金籌足路費來幫助墮胎者。

作品目錄


第一章本尼·普魯費恩,一個大傻瓜蛋,活人溜溜球,溜達到遠手點
第二章全病幫
第三章速變藝術家斯坦西爾飾演了八個人鯽
第四章埃斯特做了鼻子整形手術
第五章斯坦西爾險險乎與鱷魚一起上西天
第六章普魯費恩回到了街面上
第七章她懸掛在西面的牆上
第八章蕾切爾取回了溜溜球,魯尼唱了一支歌曲,斯坦西爾拜訪了布拉迪·奇克立茨
第九章蒙多根的故事
第十章各種組合的青年人相聚
第十一章福斯托·馬伊斯特羅爾懺悔錄
第十二章事情不很有趣
第十三章溜溜球的拉線顯示一種心態
第十四章戀愛中的
第十五章沙哈Ⅴ
第十六章瓦萊塔
尾聲1919年
(參考資料)

創作背景


《V.》小說的敘述時間是1955年和1956年,講述1898年至1944年間發生的歷史事件。
《V.》小說的故事情節涉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一系列國際政治的熱點地區和重大事件,包括1898年英法殖民列強因非洲領土爭端而導致的“法紹達事件”、1899年佛羅倫薩的委內瑞拉大使館暴亂、1904年德國人在非洲殖民地對赫雷羅人和霍屯督人實施的種族滅絕、1919年馬爾他獨立起義、1922年邦德爾施瓦茨人動亂、1956年蘇伊士運河危機以及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

人物介紹


V.
V.是一個頻繁變換稱謂的女人,在不同的時空語境下有著多重身份:V.在1899年以維多利亞·雷恩的名字出現在義大利,從18歲的修道院退學生到19歲時變成捲入外交陰謀的高級妓女間諜;1913年是法國的一個同性戀者;1919年,以維羅妮卡·曼加尼茲的名字現身馬爾他;1922年,又自稱薇拉·梅羅文出現在西南非洲;1942年,最後一次出場時變為女扮男裝的神父,向人們佈道,直至被倒塌的柱子壓在下面不能脫身,被當地孩子們肢解而亡。她的生命之旅鮮活地向我們展現了一個無生命化的歷程,她的言行向傳達出女性不屈服被壓迫和支配中的“他者”地位的抗爭。維多利亞沒有庸庸碌碌地被時代遮掩,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以反抗者的身份去挑戰這個世界。
斯坦西爾
斯坦西爾剛出場時就已經失去了用第一人稱稱呼自己的能力,這暗示著他的身份危機,在一個異化的世界中自我的迷失。斯坦西爾過著沒有目的的流浪生活,他所追尋的不只是V.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他在追尋自我。追尋的結果對他來說並不比探求本身更有意義,因為在追尋中,他覺得自己獲得了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找到這種感覺之後,他很難放棄它,因為它太珍貴了。要維持它,他只有去探尋V.。
斯坦西爾的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他可以根據零星的線索,讓已經固化的歷史事實在他的頭腦中復活,讓歷史流動起來。他能生動地構想出一組組活的畫面,在自己的頭腦中重新建構歷史,好像自己親自參與了歷史事件一樣。他那種偏執的想象力把許多偶發的歷史事件聯繫到一起,把它們看作一種陰謀。他試圖改變歷史那種死氣沉沉的狀態,從已經死亡的歷史中發掘意義,儘管這種意義充滿了不確定性,或者乾脆就是他的主觀臆想。
追尋意義是他的存在方式,也是他在熵化的世界中抗爭的武器。正是對V.的秘密的探求使他保持了一份活力,從而不至於麻木,失去靈魂,變成無生命物體的奴隸。
普魯費恩
普魯費恩,身體肥胖,始終以笨人自居,生活中總是笨手笨腳。他一位海軍退役軍人,與周圍物化的世界格格不入。正是這樣一位肥胖的笨人,卻成了一位萬人迷。

作品鑒賞


主題思想

主題思想之一:正在熵化、物化的世界
《V.》呈現的就是一個正在熵化、物化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無生命物體在向人類發動進攻,“生氣一步步墮落為死氣”。該小說問世的時候,品欽正在波音公司擔任技術性寫作的工作。他整天面對著的是一個技術統治的世界,機器的世界。該小說中,一切生命都在喪失著活力,沒有靈魂的機器在一步步侵蝕著鮮活的生命。品欽描寫了普魯費恩的一個夢:一個男孩生來在臍眼的地方有著一顆金色的螺釘,二十多年來他找人要去除螺釘均未成功。當一個伏都教巫醫為他除去螺釘時,他高興地從床上跳下,而他的臀部卻掉了下來。在這裡,人的器官和機器零件一樣,隨時都有解體的危險:對於單獨在街上行走的普魯費恩來說,他好像也是總在尋找某樣東西以使自己能如任何機器一樣實現解體。而恐懼總是在這一刻開始:在這兒它將會變成夢魘。因為如果此刻他繼續在那條街上往下走,他的手臂、大腿、海綿腦一定會遺留下來,亂拋在人行道上,散落在窨井蓋之間。人一點一點地在變成機器。
該小說中,用無生命物體代替人體天然器官的事例隨處可見。一個水手被人強行拔下了牙齒,只得安裝了金屬假牙;一位猶太姑娘對自己的鼻子進行了整形;還有一位在飛機失事後接受的面部異物植入整形手術等等。而神秘的V.每一次以一個新身份出現,她身體的物化程度就加劇一點,到最後她的眼球成了玻璃假眼,臍眼裡有一顆星彩藍寶石,還有假牙、假髮和假足。
V.的物化實際代表著整個世界在失去生命和活力的這一過程。隨著物化程度的加重,人和機器已經不能區分。還有一位把自己的身體和電視機連為一體,從而變成了電視機的延伸。一個用來進行汽車實驗的人體模型說,終將有一天,人會完全失去生命力,失去靈魂,變得像這些模型一樣,只剩下一個軀殼。該小說中的整個世界都在失去活力,失去生命,走向熵化,走向“熱寂”。
主題思想之二:追尋
《V.》小說的故事人物斯坦西爾,他在其父親的日誌上發現了一個代碼為V.的女人,而斯坦西爾推論這個女人有可能是他的母親,於是他開始執著地調查這個代碼為的女人的真實情況,追尋她的足跡。隨著對此人身份調查的逐漸深入,收集到的線索也日益增多,可是卻越來越混亂,他不但沒有得到答案,反而離真相越來越遠。在該小說中,到處都有可以發現V.的蹤跡,但是V.的本體卻愈發神秘。調查到最後,甚至連到底V.是人是物、是否真實存在他都難以判斷了。“隱藏在V.的背後與內里的東西,超出了任何人的猜想。最終斯坦西爾的追尋調查道路難以繼續,他也陷入了絕望之中,不知所措。
但在《V.》作品中,其實是指,一個身份不斷變化的女人,隨著主人公斯坦西爾對V.身份調查的逐漸深入,V.的真實面目也逐漸地暴露了出來。V.在該小說中的首次露面是在1898年的埃及,她當時以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姓——Victoria作為自己的名,似乎顯示她想成為英國女王式的人物。
V.的死也讓人深思。由於飛機轟炸毀壞了部分房屋,而她恰好被房屋掉下來的橫樑砸到且無法動彈,一群孩子圍著她看,她於是請求這群孩子幫她把橫樑搬走,可是孩子們無視她的生死,置她的死活於不顧,反而忙著脫她的外套,並把她身上的假髮、假牙、假足全都取走。
V.向著物化的發展,表明了斯坦西爾主動追求的人生理想的幻滅。與他父親對維蘇的追尋一樣,結果發現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璀璨其外、空虛其內的夢。
斯坦西爾由始至終都希望以他對的主觀想象來認知和解釋現實,這就說明他的意識比他所處的世界要狹隘許多。在他的潛意識裡,一切事情都必須要經過他自己的“轉換”機制轉換成他能接受的東西,然後他才會被接納,他不能接受的或不喜歡的東西就會被排除在他的意識之外。他認為,他生活的周圍到處都是對他的調查有益的線索,他每天所想的就是要調查的真正身份,所以,他循著一條條線索並積極追尋跟蹤,結果在他自己想象的一條條線索組成的迷宮中東奔西跑,本以為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殊不知卻離真相越來越遠,所以他的想象和構思也就成了虛構,他的追尋最終使他自己陷入了絕望的泥潭,找不到方向。
《V.》小說的另一位主人公普魯費恩是全病幫的成員之一。普魯費恩與斯坦西爾的生活追求截然相反。他整天像個溜溜球一樣,追求無拘無束、不受羈絆的生活。與他所處的社會相比,他的意識相對較寬泛,缺乏主流意識。他對周圍世界的認知缺乏整體上的一種把握,他所看見的東西都是分散的個別的物體,相互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在他看來,他所看到的人都是一些匆匆的過客,與他的生活毫不相干,而他所看到的事也無任何特殊意義或跟蹤調查價值,所以他並不會去留意這些東西。他毫無心機,像溜溜球般地生活著,既無生活目標,也無一技之長,他對自己都缺乏最基本的認知,更不用談他對他人以及他所處的世界的認知了,所以他追尋到最後的結局只能是一無所獲。
人類社會的迅速發展,的確給人類積累了巨大的財富,同時也給人類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改變。比如,兩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個人主義的衰落以及集中營、原子彈、核武器的出現等等都讓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覺得生活充滿了不確定因素,沒有了安全感,他們感到迷茫、恐懼和擔心。所以他們想要去追尋有目標的生活,只有在追尋的過程中他們才能看到希望,才能試圖消解森嚴的社會等級制度,還人類一個伊甸園。

藝術特色

敘述視角
《V.》小說中關於“現時”的章節發生在1955年和1956年,講述普魯費恩和“全病幫”的奇特經歷,採用的是全知全能敘述視角,而該小說中所有發生在過去並與神秘符號V.的歷史有關的章節表面上來自於全知全能視角,而實際上卻是由斯坦西爾本人敘述的。作為主要敘述人,斯坦西爾試圖通過一系列事件了解V.的意義。
在普魯費恩的章節,敘述視角是透明的、經驗式的,直接呈現的是普魯費恩的被動性、無根狀態和無目的性,但缺乏斯坦西爾視角所具有的雖不完美但卻人性化的觀察。品欽所展示的是,兩種敘事視角都試圖把人類經驗機械地加以抽象、歸納和整合,導致歷史文本的建構和歷史知識的生產。這正是V.的離散結構所凸顯的問題:V.的離散結構暴露了歷史敘述的盲點。
在關於V.的章節里,敘述視角的頻繁轉換表明,建構歷史話語的主體已經無法維持超然的態度。一方面,讀者隨同代表20世紀人類探索精神的斯坦西爾,窺見了V.令人驚悚的歷史軌跡:V.象徵著“法西斯時代精神”和有恃無恐的邪惡原則,幽靈般地貫穿於一戰前後的歲月,充斥紊亂、熵化和暴力的世界。另一方面,能指與所指的斷裂形成了巨大的闡釋迷宮。雖然V.最終指向“形而上意義”,但斷裂的敘述卻使讀者無法直接獲得意義,多變的視角造成歷史錯位,在有限的敘述衝動與對形而上意義的渴望之間形成無法緩解的張力。
從斯坦西爾最後飛往瑞典這一事實推斷,V.的謎底在《V.》小說的最後並沒有揭開。在“瓦萊塔”和“尾聲”里,斯坦西爾仍在尋找,但他已不再是讀者獲取關於V.的信息的主要來源,他也無法得知父親的死因。
在《V.》小說中,V.的隱喻結構與敘述視角的關係是逐漸呈現出來的。符號V.釋放出巨大的闡釋能量,導致了敘事主體的裂變和“V.結構”內部的熵化。在第三章里,敘述視角在八個人物之間交替變換、游移不定,彰顯了斯坦西爾所謂“人格的強制錯位”。敘述從個人化的視角轉為距離感很強的客觀視角,演示了V.的多重身份所具有的闡釋能量,導致敘事內部熵的增值和信息爆炸。
在斯坦西爾的主觀臆測與客觀再現之間存在著極大的張力:“圍繞著每一宗檔案這顆種子生長出大量有著珍珠般光澤的推論、富有詩意的自由發揮和將他帶到過去的人格強制錯位,而對這個過去他除了有權給予富於想象力的焦慮和歷史性的關懷之外既無記憶也無權進入。”
在第三章結尾,敘述人寫道, “視覺一定是最後消失的。在一個反射光的眼睛和一個接收光的眼睛之間一定也有一條幾乎察覺不到的直線”。在斯坦西爾的敘述中,這條線的確是看不見的,因為19世紀歷史學方法與20世紀歷史觀發生了衝突和碰撞。
品欽採用離散結構和多重視角,直擊歷史書寫的軟肋,質疑任何聲稱客觀再現歷史經驗的知識體系的合理性,體現了一種“反思性歷史意識”。
在《V.》中,斯坦西爾的“V.結構”為他提供了一個框架,使歷史看上去變得可以解釋、控制和容忍。這種貌合神離的歷史客觀主義其實是一種虛幻的歷史觀。不過,斯坦西爾一方面逃避歷史偶然性和不確定性的困擾,同時又表現出強烈的探究歷史的衝動和渴望,以求進入那個他“除了有權給予富於想象力的焦慮和歷史性的關懷之外既無記憶也無權進入”的歷史之中。
從這個意義上說,斯坦西爾是自相矛盾的。在該小說結尾,斯坦西爾向馬伊斯特羅爾描述V.的特徵時,他一面承認V.可能是個“幻覺”,是“一種首字母的重複出現和一些死的物體”,一面又確信“V.形狀所具有的不祥的邏輯”。斯坦西爾隱約意識到歷史的無序,但他仍然相信紛繁的事件背後潛藏著秩序,而他的敘述則成為緩解或掩飾生存焦慮的手段。
斯坦西爾的敘述對社會現實和歷史經驗做了簡約化處理,摻入了客觀主義和相對主義的複雜成分,蘊含著歷史本身的張力,這種張力貫穿在所有關於V.的章節中。由於斯坦西爾在敘述中常常將自我轉移到“V.”之上,從而導致V.的視角與斯坦西爾的意識重疊。斯坦西爾的客觀敘述以及他對V.的虛構更多地源於一種控制慾望。斯坦西爾最後不得不承認,符號不可能完整準確地再現經驗,敘述只能無功而返,而V.可能不過是“首字母和幾個毫無生氣的物體的重複出現”而已。不過,斯坦西爾的探索具有倫理學意義。斯坦西爾向普魯費恩解釋追尋的意義時說, “尋找V.的過程中,動機就是目的的一部分”。斯坦西爾的荒誕性並不在於追尋本身,而在於追尋的動機與闡釋方法之間的巨大差距。他無法協調主觀上的理想主義、客觀上的偽科學論和表面上的超然態度,最後作繭自縛,成為機械歷史主義的犧牲品。在《V.》的“尾聲”,斯坦西爾在1919年回顧一戰歷史:“歷史事件正接二連三地快速地發生,駛入歷史的黑洞和無法預測的軌道”。在這裡,斯坦西爾對歷史冷靜的反思與他在小說開頭一廂情願的歷史敘述形成對照,反襯出他把虛幻秩序強加於分崩離析的世界時的困惑。
從結構上看,品欽在第九章中延續了此前採用的多重視角,但這些視角之間的關係卻不是平行的,而是相互交織、相互滲透的。例如,斯坦西爾向艾根瓦呂講述的故事可能源自於蒙多根關於福帕爾的歷史陳述,其間經過了層層過濾,誤差之大可想而知。作者在第三章和第七章質疑通過拼湊故事碎片來把握時局的可能性,而蒙多根的故事則質疑這些陳述本身。第九章採取嵌入式結構,即福帕爾對1904年“赫雷羅起義”之後發生在西南非洲的歷史事件的回憶是斯坦西爾從蒙多根那裡聽到的故事的一部分,體現了斯坦西爾所謂“人格的強制錯位”的敘事風格,也代表了《V.》的整體敘述策略。
所謂“人格的強制錯位”,就是將敘述主體逐漸分化為多個敘述聲音,這些強制性分化出來的多重人格侵入敘述,消解了敘述主體的優先地位,但同時又賦予斯坦西爾一種進入那個“他除了有權給予富於想象力的焦慮和歷史性的關懷之外既無記憶也無權進入”的歷史的權利和途徑,得以“重新創造20年前的德意志——西南非”的歷史。
在第九章第三節福帕爾回憶敘述中,斯坦西爾藉助“人格的強制錯位”完成了敘述視角的轉換,重新想象了德意志——西南非殖民歷史,實現了“歷史性的關懷”。如果把福帕爾的回憶放在第九章框架下,福帕爾的敘述應該包含四個時間維度:(斯坦西爾或品欽)寫作的時間、蒙多根的講述時間、福帕爾的回憶時間以及福帕爾回憶中關於過去的時間。其中,各敘述時間相互重疊,導致敘述本身的分裂、敘述的多層化和敘述的模糊性。福帕爾的回憶開始於他與蒙多根之間的對話,逐漸過渡為“有限的全知全能敘述”。
兩種敘述視角相互滲透:一方面,敘述聲音侵入了福帕爾的故事;另一方面,福帕爾也侵入了敘述者,因此讀者讀到的故事其實是經過四層中介之後的結果:品欽飾演斯坦西爾,斯坦西爾飾演蒙多根,蒙多根飾演福帕爾,福帕爾又飾演了年輕時代的自己。斯坦西爾從蒙多根那裡聽到這個多年前發生於德意志——西南非的故事,然後向艾根瓦呂轉述了這個故事。其間,艾根瓦呂不時打斷斯坦西爾的陳述,質疑其可信性,認為蒙多根不大可能完整地記住三十多年前“那些對蒙多根來說毫無意義而對斯坦西爾卻意義重大的談話”。雖然艾根瓦呂不停地質疑其中的許多細節,但從敘述中隱現出來的赫雷羅悲劇的歷史真實性卻是不容置疑的,這種將歷史敘述與話語融在一起的寫作策略體現了品欽的歷史哲學。
詞語意象
V.:V.有多重象徵意義,指維蘇(Vheissu)、聖母瑪利亞(Virgin Mary)、馬爾他首都瓦萊塔(Valletta)等。V.行蹤詭譎,在世界各地留下身影和蹤跡,以眾多不同的狀態存在,V.是一個象徵,V.實際上象徵著世界“逐漸趨於無生命化”,代表著趨向物化和死亡的世界規律。
全病幫:在《V.》小說中,作者塑造了一個他稱之為“全病幫”的群體。顧名思義,“全病幫”乃全體生病的一群人,深究其內容發現全病幫的成員們個個生活狀態混亂、懶散墮落,沒有生活目標,他們的生活偏離了正常社會的發展軌道,是一群失敗者、失意者,被他們所處的崇尚成功和權力的社會視為病態、視為精神病人或死人。
全病幫的所有成員從始至終都非常活躍,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因做事魯莽、衝動而很難有所成就。他們在工作或生活時只聽從他們自己的意願,對其所處社會的規範及標準不予理睬,他們註定是失敗者。他們做事的出發點是滿足自身本能的慾望,而並不受任何利害關係的支配。由於只依個人意願行事,他們的行為中,不可避免地帶有一種非主流的色彩,同時也就註定了他們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有所成就。

作品評價


《V.》以厚重的筆觸和豐富的歷史質感“重新創造20年前的德意志——西南非”,同時留給讀者關於歷史書寫本身的思考,彰顯小說美學與歷史話語之間的張力。
——王建平(中國人民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
《V.》用真實到令人心悸的筆觸,跳躍到令人目眩的畫面,把美國五六十年代那種最失控、最大膽、最狂妄、最不羈的生活表現得淋漓至盡。
——戴從容(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

作者簡介


托馬斯·品欽是一名生於紐約的美國作家。曾於美國海軍服役兩年,並在康奈爾大學獲得了英語學位。主要作品:《V.》、《拍賣第四十九批》、《萬有引力之虹》、《葡萄園》、《梅森和迪克遜》、《抵抗白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