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三四年
一夢三四年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差學生,可是事實證明人的主觀意識不能改變客觀存在,而這個要命的事實就是我的四級還是沒過。我知道要是明年這個時候我要再過不了我就真的完蛋了,我會真的完了蛋了。樹葉不停地掉在樹下面我看著看著就很傷感,一個大男人為這點屁事傷感想想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我們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從十幾歲的孩子變成二十幾歲的大人,我的下巴上開始有刮過鬍子后留下的一層青色,而阿K也在大三的第一次舞會上第一次穿起了禮服,然後和穿著粗布褲子運動鞋的我跳了第一支舞,當時她笑得搖搖欲墜而我尷尬得要死只好一臉木然。阿K說我目露凶光的樣子還蠻酷的。
那天晚上我出去,坐在公交車上滿城亂轉,在某一個街口某個紅綠燈前面,我看見我旁邊那個公交車上,隔著玻璃是VAN和阿K的臉,我知道那是VAN送阿K回家。我只是在想,VAN為什麼不用他家豪華的轎車呢?我閉上眼睛,可是阿K和VAN的臉還是出現在我的面前,只是後來像是冬天的玻璃窗,在寒冷的清晨起了層層的霧氣,氤氳開來再也看不清楚。
當新年的鐘聲敲響的時候,我穿著白色厚重的羽絨服,戴著阿K送我的手套,雙手捧著嘴哈出大團大團的白氣,呆在我房間的陽台上看煙火,我突然想起了浦東耀眼的煙花,在黑色的天空里炸開來又消失掉,火光四散著掉下來,阿K在我旁邊笑得一臉天真。
我對著遠在幾千公裡外上海,對著那個燈火燦爛的都市,一時間忘記了怎麼說話。當我沉默的時候突然有條簡訊進來,我打開,阿K說,我現在在浦東,上海的焰火好漂亮。
我拿電話撥給阿K,當我聽到她的聲音的時候我卻忘記了我要說什麼,我聽見她電話里傳出柏遼茲幻想曲的聲音。我說,阿K我過了英語四級了。
然後我聽見電話裡面阿K突然哭起來,開始很小聲,後來越哭越難過,我站在陽台上,心惶惶然地沉下去。
阿K哭著說,怎麼辦,我突然想不起你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