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骨師之女
接骨師之女
《接骨師之女》是美籍華裔作家譚恩美創作的第四部長篇小說,首次出版於2001年。
《接骨師之女》講述了三代人,也就是兩對母女之間的故事。小說分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講述了居住在舊金山的女作家楊露絲的故事。面對忙碌工作的同時,她還要處理好和同居男友亞特以及開始表現出老年痴呆症癥狀的母親之問的關係。她從母親之前寫下的一打中文手稿中開始了解母親的身世和家史。第二部分是露絲的母親一茹靈的故事。這部分圍繞著北京郊區的一個制墨世家的興衰,向讀者講述了茹靈以及她的母親——寶姨的慘烈遭遇,以及茹靈之後是如何倖存下來最終來到美國。第三部分,小說回到露絲的視角。露絲通過對母親身世的了解,漸漸諒解了母親對自己的傷害,母女關係最終得到了和解。
母親茹靈患上了老年痴呆症,為了防止遺忘,她將自己的身世和家族秘密記錄在案;女兒露絲是位代人“捉刀”的作家,在與男友同居十年後正陷入感情和事業的低谷。母親的講述使露絲見證了北京郊區一個制墨世家的興衰,北京人骨的發掘,一位接骨大夫的女兒,即茹靈生身母親的慘烈遭遇,以及茹靈姐妹如何於國仇家難之中倖存下來,又如何先後拋下過去的種種傷痛,最終來到美國的坎坷經歷。女兒在讀了母親的記錄之後,才理解了母親的過去,得以明白母親性格中種種的彆扭與為難,於是諒解了母親早年對自己的傷害,反省了自己年少青澀時犯下的種種錯誤,也因此更加深層地挖掘到自己性格之中的問題,與母親,與男友的關係也最終得到和解。
作為在美國出生長大的第二代華裔,譚恩美與中國母親不斷產生衝撞,在白人主流社會的夾縫中苦苦尋覓著“我是誰”,經過痛苦的反抗和掙扎后,女作家最終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找到了心靈的歸宿,找到了自己的根—— “母親”。正如母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對女兒所說:“作為女人需要熟悉自己的母親,永遠不要忘記我們的祖國是中國。”因此,她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母系文化——中國文化,開始尋找自己的家園,追尋自己的歷史文化,開始身世的追尋與文化尋根的書寫。
為了找回母親的記憶,為了尋回疏離的中國文化,譚恩美於2001年出版了《接骨師之女》。
劉茹靈
劉茹靈在小說中是第一代赴美的華人移民。赴美之前,劉茹靈的家在北京城附近、盧溝橋南的仙心村。她在那裡出生、成長,那裡也埋葬著她的祖先,生活著她的至親與好友。作為自己的生命之源,這個中國北方的小村莊造就了劉茹靈的性格,讓她渡過了一個安穩、溫馨的童年。然而,也是在這個小村莊中,與生母寶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劉茹靈對此卻毫不知情,后因她執意要嫁給自己的殺父仇家致使寶姨絕望地自殺身亡。此後,劉茹靈被送至附近的育嬰堂。在那裡,她結識了考古工作者潘開京,二人幸福地結合。但新婚不久的丈夫卻慘死在日本侵略者的槍口之下,剛剛建立的小家庭毀於一旦。隨著戰事吃緊,劉茹靈離開北京,輾轉於香港,最終遠走他鄉。
到美國后,在隱瞞了自己真實的年齡和婚姻狀況的情況下。她與一位楊姓的華裔美國人結婚,從而開始了一段新的生活。雖然,由於丈夫的早逝,楊茹靈只能獨自一人撫養女兒——楊露絲,日子過得十分不易;但是,在美國的生活是安定的,物質也算豐富。然而,除了物質生活的滿足,人更渴求的卻是精神上的皈依。對於劉茹靈,一位在“北京人”遺址附近的仙心村中出生、成長的女性來說,中國北方村莊里濃郁的中華傳統文化的氛圍不僅造就了她的性格,也將傳統文化的因子沁入了她的血液之中,成為她整個生命的負載和本質的內涵。
露絲(楊如意)
楊露絲生在美國,長在美國,在美國接受的教育。受美國文化熏陶的她自然而然地就將美國視作自己的家園,並以主流的白人文化價值觀作為自己的價值取向。自始至終,自認為是一個“典型的美國人”的楊露絲都在用強勢文化的眼光去解讀處於弱勢文化群體的中國母親的行為。年少時,楊露絲嘲笑、厭惡母親蹩腳的英語和粗俗的中國式的生活習慣,對中華文化和受其支配的母親表現出十足的蔑視和不屑;人到中年後,她雖然能夠理解和接受母親中國式的母愛,也會對日益老去的母親心懷憐憫、為她感到心痛,但是對母親的偏執行為和古怪的性格仍會感到不解和無奈。
譚恩美在這部作品中,以及她的其他很多作品中都有所體現:一種困惑,對兩種不同身份和文化的困惑。放下姿態去接受新的文化和主流思想,得到的結果卻是被原有母系文化的拋棄和追求文化的蔑視。讓人不免有種“邯鄲學步”的感覺,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得到。特別是身處美國的譚恩美,切身體會到華裔後代在中美文化之間的壓力,對心理的巨大負壓和存在感的茫然,這種困惑讓她不能安心,不敢釋放自己。在《接骨師之女》中體現得尤為細緻,以明確的主題內涵形式發人深省。以露絲對母親茹靈的家族歷史的探求開始接觸中國文化為契機,開始改變對茹靈的種種看法,開始理解母親對其傳達的那些古老的信息,開始試圖去修復母親的心理創傷,為其定位真正的穩定身份。露絲對母親以往那些奇怪的行為舉動有了根植中國文化的理解,最主要的是通過母親茹靈的手稿找到了可以依偎的文化基礎,為自己和母親的心靈創傷找到了解藥,露絲“失聲”的現象也隨之消失。美國與中國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在兩代人的探求下,終於找到了一個平衡點,美國的華裔及其後代不再敵視拋棄自己的中國文化,也不再盲目追求冷落自己的美國文化。
按《接骨師之女》中的描述,華裔後代在迷茫中以族裔的身份重拾了那份尊嚴和自信,懂得了中美文化的根基取捨,知道在對二者的態度上要取長補短,迷茫終會散去,身份的定位與兩種文化的融合才是這些華裔得以繼續戰勝心理創傷的惡魔的根基。譚恩美在小說中大力堅定對中國文化的不離不棄,正確看待自我的“雙重身份”,心理的創傷才會痊癒。這是對《接骨師之女》的內在主題的深度詮釋,是華裔後代對中國“母親”依賴的體現。
在《接骨師之女》中,譚恩美對其小說情節做了精心的設計。她採用了這種模式:一個成長於中國而輾轉到美國的母親,一個生於美國的女兒以及美國的丈夫。至於第二部分也用了不少篇幅描寫了寶姨與茹靈之間的故事,其實是為描寫茹靈與露絲這一中心矛盾服務的。當女兒日漸長大時,無論她的個性和母親相差多遠,一旦她自己成為母親,她對自己兒女的態度不知不覺會打上其母親的烙印。無論她年輕時如何厭倦甚至反抗自己的母親,她都會繼承母親在處理母女關係上的很多方式。這屬於一種回歸線的效果。小說中,茹靈與女兒露絲的關係可謂是寶姨與女兒茹靈關係的重演。譚恩美在《接骨師之女》中巧妙地處理了自然規律中的這種回歸線效果,安排了精妙的情節,並通過敘事技巧深刻地展示了母女關係。
縱觀整部小說,會發現敘述的視角在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間不斷的轉換小說在第一部分之前的題為“真”的開篇語,採用了以茹靈為第一人稱講述的方法。短短的四頁紙,會讓讀者快速的進入茹靈的故事。隨後小說正式進入第一部分,敘述視角也改為了第三人稱,講述的是露絲的日常生活以及和母親之間發生的種種事情。當瀆者以為小說會如此一直進行下去的時候,小說又一次地變換視角,進入了以茹靈為第一人稱的第二大部分讀者感覺又回到了開篇語裡面的情節。文中的“我”,也就是茹靈,記錄下了早年的不幸經歷和寶姨間的故事。整個第二部分的第一人稱敘述,給人以真文和親切的感覺。最後,小說第三次轉換視角,從“我”的講述中,回到現實,叫到第三人稱的“現在”。在第三部分中,露絲對母親逐漸諒解,母女最終和解,給小說一個既完整又完美的結局。
批評家基米·愛德華茲:“譚最近出版的小說(《接骨師之女》)是她幾本書中最好的作品,對母女之間的痛苦而複雜的感情和男女之間微妙又尷尬的關係方面的洞見,甚至超過了前一本小說《喜福會》。”
《紐約時報》書評人南茜·維拉德盛讚《接骨師之女》的結構,並將此書比喻成精雕細刻的象牙球,即一層鏤空裡面還有一層,如此層層不窮,構造非常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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