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一體
汪葉斌提出的哲學術語
一般平衡論將人分解成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的“三我”。三我一體是指個人集“三我”為一體。三我一體是《一般平衡論》(汪葉斌 著)用於詮釋人性善惡、分析個人行為的一個重要概念和理論。
三我一體是建立在剩餘智慧和存在模式理論基礎上的。“三我”由三個存在模式推出:存在智慧→求存求活→自然我;剩餘智慧→求名求利→當然我;剩餘智慧→求存求活→超然我。
一般平衡論認為,“我”都是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的三我一體。個人的性質和行為由內在的“三我”結構所決定,“三我”的比重不同,個人的行為傾向就不同。“我”在不同時間、不同環境和不同條件下,“三我”的結構是動態的,其中比重最大的那個“我”主導著個人行為。
第一存在模式的“我”稱為“自然我”:無知無欲,自然而然生存,所謂“朴”。生存智慧→求存求活→自然我。
“自然我”符合天之道,一切為了求存求活,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對事對物從來就那麼簡單。“自然我”無智無欲,生存智慧一心一意用於求存求活,包括氧氣、水、食物,還有陽光、生存空間和繁殖。
“自然我”一切都是為了生存,總是適應環境,總是自然而然,一切就那麼簡單。“自然我”之間為食物、領地和繁殖的競爭僅僅是為了生存。
第二存在模式的“我”稱為“當然我”:對名利當然而然,所謂“遠離朴”。剩餘智慧→求名求利→當然我。“當然我”與“自然我”的本質區別是“當然我”有剩餘智慧,而“自然我”僅有生存智慧。
“當然我”的本質是剩餘智慧用於求名求利,追求個人名利最大化。“當然我”的貪慾有:名欲、利慾、情慾、權欲、錢欲、色慾。“當然我”的特徵是:好爭鬥、好佔有慾、好控制、好擴張、好表現、好折騰、好複雜、好顛倒…
好佔有——佔有慾:名利最大化,總想佔盡天下名利,總想無限擴張、獨霸天下,總想控制他人、主宰萬物。
好中心——核心欲:總想獨佔核心位置,人人都想爭當“猴王”,偏好“第一”;只有自己,沒有別人;自以為是,以人為非;固執己見,唯我獨尊;自私自利,損人利己。
好爭鬥——爭鬥欲:為了名利最大化拚死爭鬥,為了核心位置而爭鬥;人類天性爭強好勝,不爭不鬥就難過。
好顯擺——表現欲:佔有了名利惟恐天下人不知,一定會顯擺炫耀,特別在乎別人的評價,人人都討厭別人顯擺,而人人都有炫耀欲。
好折騰——折騰欲:為名利而折騰,折騰他人,折騰自己,還要折騰大自然,總以瞎折騰來釋放內在的不平衡。人因內在不平衡而折騰,又因折騰製造新的不平衡。
好複雜——複雜欲:簡單問題複雜化——複雜化既是表現名利的形式,又是爭奪名利的手段,不複雜不足以表現和爭得名利。
好顛倒——顛倒欲:本末倒置——要錢不要命,貪得無厭,利令智昏,為名利而置生存於不顧,不合理的合理化。
好刺激——感官欲:尋求感官刺激,譬如賭、毒、險、色、殺…好刺激必上癮——愈刺激癮愈大,癮愈大愈尋求刺激。
這些貪慾的結果總是導致人趨於不平衡——貪婪導致其內在、與他人、與環境不平衡。在名利場環境作用下,這些貪慾不斷得以增強(正反饋),從而加劇了不平衡,不平衡到一定程度就走向崩潰。
第三存在模式的“我”稱為“超然我”:超然於“當然我”,對名利超然而然,超然於“自然我”,簡單質樸,回歸天道,順乎自然,尊道貴德,融自然於一體。“超然我”與“自然我”的本質區別是自然我只有生存智慧,而超然我還有剩餘智慧。“超然我”雖有剩餘智慧但超然於物外,超然於名利:剩餘智慧→求存求活→超然我。
“超然我”的求存求活不同於“自然我”的求存求活。“自然我”只顧自身求存求活,而“超然我”不但自身求存求活,而且顧及他人和整體的求存求活,有時甚至為他人求存求活而奮不顧自身求存求活。為自身求生存屬“自然我”的本能,為他人和種群求生存是“超然我”的本能。
“超然我”有剩餘智慧而不求名求利,超然於“名+利+情”和“權+錢+色”等貪慾,超然於“名利最大化+自我為中心”,克服了人性的弱點和通病。超然於名利並非單純地不求不爭名利,但“超然我”是為了眾生生存而求而爭名利。“超然我”不為物所累,不為情所惱,是人生的理想境界,也是人類整體和諧的基礎。
“超然我”是超然於“小我”的“大我”,在大災大難極端環境下,為他人生存而無我忘我。超然於名利而有利於“小我”的生存,超然於“小我”而有利於“大我”的生存。為他人和種群生存而無我,屬於“超然我”的一種本能,正因為人性中的這種本能,才是人類之所以能在地球上生生不息的理由。
“超然我”寬容大度,容天容地,與世無爭,豁達開朗,超然達觀,超凡脫俗,隨遇隨緣,像彌勒大佛那樣:“開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於人何所不容。”
“超然我”順乎自然,與天道一體,萬物與我為一,有智無為,無我無名,物我兩忘,以與天地萬物和諧為準則,按物之本性去主宰萬物,而不為物所役使。“人之超然萬物之上,而最為天下貴也。”
“超然我”將複雜的問題簡單化。一個人能保持簡單已很不簡單,能將複雜問題簡單化就更不簡單。因為把事情變複雜很簡單,把事情變簡單很複雜。簡樸更加合理,簡單更利於存在。
“超然我”外在往往表現為大智若愚,大徹大悟,無我忘我,淡定從容,惻隱之心,善良質樸。不僅保持自身平衡,而且以天下之樂為樂,以天下之憂為憂。當天下失衡、天人失衡時,“超然我”就會為了恢復天下平衡、天人平衡而奮不顧身。
“超然我”具有崇高的目標,以天下之生為重任,以天下平衡為要務,以天人和諧為追求目標。譬如,像范文正公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那種我;馬克思設想的共產主義社會近似於第三存在模式,共產主義理想應當接近於“超然我”境界;孔子推崇的“聖人”和陽明追求的“良知”近似於“超然我”;老子說的“聖人”及莊子的“至人”屬於“超然我”,聖人之道屬於第三存在模式。
一般平衡論認為,凡“我”都是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的三我一體。人性是由∑﹛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所決定,各要素的比重不同,個人的行為傾向就不同。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在於“三我”的結構不一樣,“我”在不同時間、不同環境和不同條件下,“三我”的結構是變化的。個人的每次選擇和行為都是“三我”博弈的結果,其中獲勝的那個“我”決定著人的行為。“三我一體”有別於弗洛伊德的人格結構理論。
從本性上看,分求存求活與求名求利。人與動物的本質區別在於有沒有剩餘智慧,而人與人的本質區別則在於有多少剩餘智慧,還有如何運用剩餘智慧。也就是說,人與人的區別在於生存模式不同,即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三者所佔的比例不一樣。
人的本性是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的三我一體。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在於“三我”結構不同,在不同的時空和條件下表現出不同的“我”。“自然我”表現為人性中原始、真朴和本能的一面,“當然我”表現為人性中弱點、缺陷和醜惡的一面,“超然我”表現為人性中高尚、偉大和完美的一面,所以要“一分為三”地看待一個人。
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為人是“三我一體”的。世界上不存在100%的自然我,或100%的當然我,或100%的超然我。100%的“自然我”不是人,而是屬於動物;100%的“當然我”不是人,而應叫妖怪;100%的“超然我”也不是人,而要叫神仙。凡人就有肉體凡胎,血肉之軀就是“自然我”。
“自然我”只知求生存,而不知名利;“當然我”只知求名利,而忘了生存;“超然我”超然於名利,以求更多人更好地生存。唯有“當然我”的人性才叫做貪婪,“自然我”僅僅是貪生而已。“自然我”就好比動物,“當然我”則猶如魔鬼,只有“超然我”才真正屬於“人”。可以說,人的本性是獸性、魔性和人性的混合體。
從質樸上看,從“朴”到遠離朴,再到回歸朴。“自然我”無智無欲,自然質樸,潔白無瑕,不知名利為何物,所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當然我”有智有欲,遠離朴,利欲熏心,紅塵蒙眼,只見名利,所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超然我”大智無欲,回歸於朴,雖在滾滾紅塵中,卻超塵拔俗,返樸歸真,所以“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人生有三重境界:一是自然我,無智無欲+質樸無瑕——為人生的第一重境界——天道無為;二是當然我,有智有欲+遠離質樸——為人生第二重境界——人道有為;三是超然我,大智無欲+回歸於朴——為人生的第三重境界——聖人之道為無為。人生和人性是這三重境界的複合體,個體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會有不同的境界組合。
人生如用一個字來概括:“自然我”為一“朴”字,無智無欲謂之朴;“當然我”為一“貪”字,朴者不貪,貪者不朴,遠離朴者必貪;“超然我”為一“智”字,剩餘智慧用於生存,這才是大智若愚之智,回歸於朴、超然於小我才是人生的大智慧。人的一生就是從“朴”到“貪”,再從“貪”回到“智”的過程,但也有很多一生都執迷不悟的人。
從智慧上看,分無智無欲、有智有欲和大智無欲。“自然我”無智無欲,遵循“生存智慧→求存求活”存在模式,總是自然而然趨於平衡;“當然我”有智有欲,遵循“剩餘智慧→求名求利”存在模式,總是當然而然不平衡;“超然我”大智無欲,遵循第三存在模式,總是呈心理、生理平衡,總是與社會、與自然平衡的和諧狀態。
人類與另類區別的本質標誌是有沒有剩餘智慧,而人與人之間區別的本質標誌是如何使用剩餘智慧,用於求名求利就是“當然我”,用於求存求活就是“超然我”。“我”自然質樸才可愛,愈“自然我”愈可愛;“我”為名利所累著實可惡,愈“當然我”愈可惡;“我”超然名利才可敬,愈“超然我”愈可敬。
從目標上看,分自然目標和人為目標。“自然我”以求存求活為自然目標,個體活著就是成功,最低目標和最高目標都是為了生存。“自然我”的生存競爭的焦點是領地、食物和交配權。“當然我”以自身名利最大化為目標,佔有很多名利才是成功,最低目標是保住自己既得名利,最高目標是佔有更多的名利。
“自然我”僅為生存而求生存——自然平衡,“當然我”則為名利而求名利——破壞平衡,而“超然我”是為生存而求名利——維護平衡。“超然我”求名利而超然於名利,求生存而超然於生存,超然於自我。“超然我”雖也以求存求活為目標,但要群體活得更好才算成功,最低目標是種群生存,最高目標是為了種群更好地生存。
從過程上看,一個人在不同時期、不同環境、不同條件下顯現不同的“我”。譬如,初生嬰兒是100%的“自然我”,慈母對子女往往是100%的“超然我”,而成年人有很大比重的“當然我”,所以,新生嬰兒只有求存求活行為,而成年人都有求名求利行為。
同一個成年人,在不同的年齡、不同的場合,所持的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三者的比重也是不相同的。當一個人到了對“權+錢+色”都沒有興趣,剩下的只有責任的時候,可以說就接近於“超然我”的境界了。
從環境上看,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三者之間在一個的條件和環境下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存在模式是“我”的存在環境。在第一存在模式環境下會表現出“自然我”,第二存在模式環境下會表現出“當然我”,而在第三存在模式下則會表現出“超然我”。譬如,一部分平日很平常的人,在大災大難、生死攸關的極端環境下,往往就表現出“超然我”的行為。一個在名利場上的“當然我”,在家庭環境下往往就是一個“超然我”。
從工具上看,分簡單工具和複雜工具。“自然我”與自然融為一體,人作為地球生物圈循環的一部分,沒有複雜的工具,只是以簡單的工具,如木器、石器等自然工具用於求存求活。“當然我”與自然相分離,遠離朴,不斷製造出複雜的工具用於求名求利,從來不顧破壞自然平衡,也不顧自身求存求活,既害人又害己,可厭又可憐。“超然我”回歸自然,回歸於朴,人與自然和諧相處,不需要那些破壞自然平衡的複雜工具。“當然我”將自身當成名利的工具,而“超然我”將名利當作生存的工具。
從善惡上看,只有求名求利才分善惡。“自然我”是一個活人,一切為了生存而鬥爭——為了活著而求活著,為活命不分善惡。“當然我”表現為惡人的一面,一切為了名利而爭鬥——為了“小我”的名利而求名利,為自身名利最大化而昧背良知。“超然我”表現為善人的一面,本心充滿良知,為了“大我”更好地生存而鬥爭——為了眾人活好而求名利。每一個人都是活人、惡人、善人的三我一體。
從行為上看,人的所有行為源自“三我”內在不平衡的輸出。“自然我”因內在生理不平衡而輸出求存求活——自我平衡行為。“當然我”因剩餘智慧及貪婪所導致的內在不平衡,而輸出求名求利——反平衡行為。“超然我”因剩餘智慧及本能所導致的內在不平衡,而輸出為了眾人或他人更好地生存——維護平衡行為。“當然我”的行為總是釋放反平衡的負能量,“超然我”的行為總會釋放有利於平衡的正能量。
從政體上看,一個良好的治理結構應當是自由、民主、人權三者的統一。這是由人性的“三我一體”決定的。自由與公平是“自然我”求生存的需要。民主與法制是對“當然我”貪婪的制約。人權與博愛屬於“超然我”的特徵。人類社會到了共產主義、大同世界和理想國時,人人都應當成為“超然我”。但個人成為100%的“超然我”,或100%的人都成“超然我”,有悖於三我一體理論。
從邏輯上看,分自然邏輯和強盜邏輯。“自然我”遵循第一存在模式求存求活的自然邏輯。“當然我”遵循第二存在模式求名求利的強盜邏輯,盜亦有道,強盜邏輯也是邏輯。“超然我”回歸第三存在模式整體求存求活的自然邏輯。“超然我”的自然邏輯即順其自然,包含著順其自然目標、順其自然力量、順其自然位置、順其自然規律等。
從簡樸上看,對待簡單與複雜的方式不同。“自然我”樸素無華,總是簡單到簡單,能簡單就簡單,總會自然而然地趨於平衡。“當然我”遠離朴,心浮氣躁,違背自然總會趨於不平衡。“當然我”總是將簡單的問題複雜化,複雜的問題更複雜化,成天瞎折騰直到崩潰。“超然我”回歸於朴,氣定神閑,不僅把簡單問題簡單化,還能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效法自然總會趨於平衡。
上述分析表達了不同存在模式的各種要素之間的相互聯繫,通過縱橫對比,對分析、解釋、判斷和預卜一個人的本性很實用。一般平衡論認為,“我”都是“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的三我一體,“三我”的結構和比重決定一個人的價值取向和核心需求,進而左右一個人的行為。人的所有行為都是“三我”內在不平衡的輸出——不平衡產生行為。“我”的發展軌跡往往是由“自然我”走向“當然我”,又由“當然我”順應自然力量,升華為“超然我”,即:自然我→當然我→超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