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曲
是唐代李益寫的一首樂府詩
《江徠南曲》是唐代李益寫的一首樂府詩。此詩以白描手法敘述了丈夫常年在外經商的婦人的閨怨之情。前兩句用平淡、樸實的語言敘述了一件可悲、可嘆的事實,后兩句突然從平地翻起波瀾,以空際運轉之筆,曲折而傳神地表達了這位少婦的怨情。全詩從一個不同尋常的角度展示了閨中少婦由盼生怨、由怨而悔的內心活動,深刻地展示了這她的苦悶和怨恨心情。
江南曲
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②瞿塘賈:在長江上游一帶作買賣的商人。瞿(qú)塘:指瞿塘峽,長江三峽之一。賈(gǔ):商人。
③妾:古代女子自稱的謙詞。
④潮有信:潮水漲落有一定的時間,叫“潮信”。
⑤弄潮兒:潮水漲時戲水的人,或指潮水來時,乘船入江的人。
我真悔恨嫁做瞿塘商人婦,他天天把相會的佳期耽誤。
早徠知潮水的漲落這麼守信,還不如嫁一個弄潮的丈夫。
在唐詩中,有不少閨怨詩。閨怨詩寫的是閨中怨婦。怨婦怨的是與夫婿分離。這些與妻子別離的夫婿主要有兩類人,一為征夫,一為商人。唐代經濟繁榮,商業已很發達,絲綢之路正是在那時開闢的。除與中亞各國交易外,國內也有越來越多的商人從事長途販賣活動。商人長年累月出外經商,致使他們的妻子獨守空房,便生出許多怨望來。這就是反映商人婦思夫的閨怨詩的內容。此類閨怨詩正反映了當時較為普遍的社會現象。李益的這首《江南曲》就屬於此類閨怨詩。
此詩用民歌體寫作。因為是民歌體,所以身為文人的李益有意用民間的口語寫作。整首詩明白如話,自始至終是一個商人婦自怨自艾,或是向人訴說的口吻。但是,整首詩明白如話,平易近人,那是指其語言而言,其內容卻不平淡,而是平中有奇。
這首詩吸取了樂府民歌的長處,語言明白如話,卻又耐人尋味。詩歌以白描的手法敘述了一位商人婦的心聲。前二句從語言到內容都是平易的,樸實無華的。得瞿塘的商人,總是延誤我的約期,表現了一種自然樸素,甚至顯得沒有半點斧鑿痕迹的敘述口氣。然而,后二句語言還是平易的,依然樸實無華;而內容卻陡起波折,忽發奇想,忽出奇語:早知潮水有信,悔不嫁給弄潮兒。那凌波逐浪的弄潮健兒,該是隨潮按時的來去,唯獨自己遠出經商的丈夫,卻屢屢延誤歸期,讓她多少次白白等待。“弄潮兒”至少會隨著有信的潮水按時到來,不至於“朝朝誤妾期”啊!她是僅僅取其如期而至這一點,並非對弄潮兒有特殊的好感,更非真的要嫁給弄潮兒。當然,丈夫自有丈夫的難處,她也未必真願嫁給弄潮兒(在湖水中搏擊、嬉戲的年輕人)。這一點她也未必不清楚,之所以發以出人意外的奇,出以始終未及的寄語,只是為了一吐長久的積怨,一泄所適匪人的悔恨。思之切,恨之深,思、恨到了極點,便可能忽發天真之想,忽出痴人之語。這是思婦在萬般無奈中生髮出來的奇想。“早知”二字寫出她幽怨的深長,不由得自傷身世,悔不當初。“嫁與弄潮兒”,既是痴語,也是苦語,寫出了思婦怨悵之極的心理狀態,雖然是想入非非,卻是發乎至情。這種基於愛憐的怨悵,源於相思的氣活,盡顯江南女子的嬌嗔之態。
這首詩運筆自然,但內在的邏輯很嚴密。思婦由夫婿“朝朝”失信,而想到潮水“朝朝”有信,進而生髮出所嫁非人的悔恨,細膩地展示了由盼生怨、由怨生悔的內心矛盾。全詩感情真率,具有濃郁的民歌氣息。此詩平中有奇,一是整首詩以平易的語言表現奇崛的內容,二是以常語作為奇語。后二句是奇語,但又是常語,並未刻意雕琢,似乎率爾而言,脫口而出,卻成為傳誦千年的奇語名句。
鍾惺《唐詩歸》:荒唐之想,寫怨情卻真切。
賀裳《載酒園詩話》:詩又有無理而妙者,如李益“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此呵以理求乎?然自是妙語。
喬億《大曆詩略》:俚語不見身分,方是賈人婦口角,亦《子夜》、《讀曲》之遺。
黃叔燦《唐詩箋注》:不知如何落想,得此急切情至語,乃知《鄭風》“子不我思,豈無他人,”是怨悵之極詞也。
李鍈《詩法易簡錄》:極言夫婿之無情,借潮信作翻波,便有無限曲折。
俞陛雲《詩境淺說續編》:潮來有信而郎去不歸,喻巧而怨深。古樂府之借物見意者甚多,皆喻曲而有致,此詩其嗣響也。
劉永濟《唐人絕句精華》:此寫商人婦之怨情也。商人好利,久客不歸,其婦怨之也。人情當怨深時,有此想法,詩人為之道出。
陳邦炎:這一由盼生怨、由怨而悔的內心活動過程,正合乎這位詩中人的心理狀態,並不違反生活真實。
李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