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二首
唐代李白創作的組詩
《少年行二首》是唐代偉大詩人李白沿用樂府舊題而創作的組詩作品。其一為五言古詩,它通過一個少年對荊軻的嚮往追慕,抒發其對人生的感慨,表現出他的俠骨剛腸;其二為七言絕句,塑造出一個對大自然的慷慨賜予心花怒放,對人世間的賞心樂事飽含激情的豪俠少年形象。兩首詩均以寥寥數語勾勒少年形象,摹寫其個性特徵,語言豪邁,剛柔並濟,渾然天成,是同類題材的代表作品。
少年行二首
• 其一
擊築飲美酒,劍歌易水湄。
經過燕太子,結托并州兒。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
因擊魯句踐,爭博勿相欺。
• 其二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⑴少年行:屬樂府舊題,古代詩人一般以此題詠少年壯志,以抒發其慷慨激昂之情。這組詩的第二首宋本註:此首亦作《小放歌行》。
⑵“擊築”句:用高漸離事。典出《史記·刺客列傳》。築:一種古代的弦樂器。其狀似琴而大。頭安弦。以竹擊之,故曰築。
⑶“劍歌”句:用荊軻事。典出《史記·刺客列傳》:荊軻赴秦,燕太子丹與眾賓客送荊軻於易水之上。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湄:岸邊。
⑷燕太子:名丹,燕王喜之太子。秦滅韓前夕,為質於秦,后逃歸。秦滅韓、趙后,他派荊軻往秦,借獻督亢圖及交驗樊於期頭之時行刺秦王政事敗后,秦急發兵攻燕,被燕王喜所殺。事見《戰國策·燕策》。
⑸并州兒:并州一帶重義氣輕生死的青年男子。兒,指年輕人。
⑹擊:一作“聲”。魯句踐:人名,趙國之俠客。據《史記·刺客列傳》,荊軻游邯鄲時,“魯句踐與荊軻博,爭道,魯句踐怒而叱之,荊軻嘿而逃去。”
⑺爭博:因賭博而相爭。
⑻五陵:本指漢朝五個皇帝的陵墓所在,為當時豪家貴族的聚居地。此泛指家居長安的豪貴之家。金市:唐代東都洛陽有金市。此系指長安西市,因可兌換金銀,故名。
⑼胡姬:泛指當時西域及外國的少女。當時長安多有胡人開酒肆者,店中多胡姬歌舞侍酒。
• 其一
像高漸離一樣在燕市擊築飲酒,像荊軻一樣在易水上彈劍悲歌,應結識像燕太子丹這樣的愛賢之士,要結交像并州俠士一般的朋友。少年身負壯志,將來自有奮發激烈之時。若再遇到像魯勾踐這樣的俠士,應該事先自報家門,若有爭博之時,請多多包函,幸勿相欺啊。
• 其二
在長安金市之東,五陵的貴公子騎著銀鞍白馬,滿面春風。他們在游春賞花之後,最愛到哪裡去呢?他們常常笑入到胡姬的酒肆中飲酒尋樂。
這兩首詩當作於李白青年時期,具體作年不詳。李白是浪漫主義大詩人,青少年時期便醉心於劍術,仗劍任俠,自稱“十五好劍術,遍干諸侯”(《與韓荊州書》),魏顥在《李翰林集序》中也言李白“少任俠,手刃數人”。李白二十五歲出蜀,漫遊中國,當他經過舊時燕國的土地時,認識了那裡的很多志同道合的人。燕國在今河北一帶,自古就有“燕趙多慷慨之士”的說法,那裡民風豪放,正是李白所嚮往的生活。李白在那裡和豪傑們相處甚歡。這兩首詩就是這種生活的反映。
在中國古典詩歌史上,儘管專門吟詠少年的詩數量不及模山范水、狀物言志之作,但這類詩大都寫得富有詩味,頗具特色。李白的《少年行二首》便是這方面的代表作。
第一首用五古的形式,跡近詠史,實是抒情,寫一個少年的信念和追求。詩開頭運用荊軻的典故,表現少年對荊軻事迹的嚮往和憧憬。對英雄人物的追慕,是青少年們所共有的心理特徵。整首詩從易水餞飲落筆,但不脫不粘,若即若離,從對荊軻的身世感慨跳躍到對自己的身世感慨,把由荊軻身上所煥發出來的豪情壯志,注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凝結成一種激揚奮發的豪情與堅定的人生信念:“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接著寫魯句踐。魯句踐是戰國時代的人,和當時的荊軻在邯鄲下棋賭博,最後卻互相爭吵起來。這裡仍然以荊軻的故事抒情達意,恰到好處地表現了少年的心理特徵。
第二首用七絕的形式,描摹刻畫,情態畢露。三言兩語就勾畫出一個任氣逞能的豪俠少年形象。“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說明他的家世豪貴,生活豪華;“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顯示其豪放、倜儻、爽朗、率真,展示其無限的青春活力。在春風得意之際,這些五陵俠少馳騁著駿馬,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出入於花海酒肆,無拘無束,在歡歌笑語中忘懷了一切,不知什麼叫時光與金錢,不知什麼是愁苦與憂思。這裡沒有明顯的是非褒貶,也沒有暗示出什麼微言大義。這些青少年,是幸福的。從這些青少年的身上,似乎可以讓人感受到盛唐的國威給這些時代的幸運兒帶來的狂歡與激情,似乎也可以感受到詩人在其中傾注的人生理想。
李白的《少年行二首》,刻劃的是豪爽倜儻的少年形象,因而,詩中寫少年緊扣其個性特點下筆。敲打著樂器喝著酒,背著寶劍唱著歌,騎著白馬踏著落花,風流豪爽的少年形象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從中,讀者不難窺見任氣逞能的少年李白的影子。這是李白對自己年輕時候的一種回憶,也只有李白才會寫出這樣的詩句。全詩語言豪邁俊爽,寓剛於柔,剛柔並濟,渾然天成。
嚴羽:寫豪情在“笑入”二字,有味。(《李太白詩集》)
劉辰翁:語氣凌厲快活,夢亦難忘。(《唐詩品彙》)
唐汝詢:摹寫少年之態,曲盡其妙。(《唐詩解》)
朱之荊:極寫豪華之盛,曲盡少年之態。(《增訂唐詩摘鈔》)
胡應麟:唐人七言絕有作樂府體者,如此詩及《橫江詞》尚是古詞。(《唐宋詩醇》)
鍾惺:行徑風生。(《唐宋詩醇》)
王翼云:“銀”字上映“金”字(“銀鞍白馬”句下)。(《李太白詩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