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惠

費孝通妻子

王同惠(1910年—1935年),河北肥鄉縣人。原全國人大副委員長、民盟中央主席費孝通的第一任妻子。

北京篤志女中畢業后,1930年進入燕京大學社會學系,攻讀社會學專業。

1935年,失足墜崖溺水而亡。

人物生平


愛情故事

一通碑文,安然立在廣西梧州瑤寨,讓人潸然淚下,讓山川為之低回:吾妻王同惠女士,於民國二十四年夏日,應廣西省政府特約來本桂研究特種民族之人種及社會組織。十二月十六日於古陳赴羅運之山道上,嚮導失引,致迷入竹林。通誤陷虎阱,自為必死;而妻力移巨石,得獲更生。旋妻復出林呼援,終宵不返。通心知不祥,黎明負傷匍匐下山。遇救返村,始悉妻已失蹤。縈迴夢祈,猶盼其生回也。半夜來夢,告在水中。遍搜七日,獲見於滑沖。淵深水急,妻竟懷愛而終。傷哉!妻年二十有四,河北肥鄉縣人,來歸只一百零八日。人天無據,靈會難期;魂其可通,速召我來!
它就出自於民盟中央主席費孝通之手,於民國廿五年五月勒碑。同樣,一段偉大的生死愛情故事永遠感動神州兒女,將永遠激勵著後人。
她廿四芳華,玉體修長,白皙膚色,眉如淡煙,齊耳短髮,雙眸笑嫣。和許多年輕人一樣,費孝通與王同惠在燕京大學社會學系的聚會上相識,在共同興趣的學問切磋中相知。費老追憶他們溫馨片段:“1934年至1935年,在她發現我‘不平常’之後,也就是我們兩人從各不相讓、不怕爭論的同學關係逐步進入了穿梭往來、紅門立雪、認同知己、合作翻譯的親密關係。穿梭往來和紅門立雪是指我每逢休閑時刻,老是騎車到未名湖畔姐妹樓南的女生宿捨去找她相敘,即使在下雪天也願意在女生宿舍的紅色門前不覺寒冷地等候她。她每逢假日就帶了作業來清華園我的工作室和我作伴。這時候我獨佔著清華生物樓二樓東邊的實驗室作為我個人的工作室,特別幽靜,可供我們邊工作邊談笑。有時一起去清華園附近的圓明園廢墟或頤和園遨遊。回想起來,這確是我一生中難得的一段心情最平服,工作最舒暢,生活最優裕,學業最有勁的時期。”
王同惠與費孝通
王同惠與費孝通
纏綿、高雅、精緻、清新的愛情,發生在兩位淳樸的男女同學之間,如同羅密歐與朱麗葉。一雙才子佳人,南北珠聯璧合,一邊在知識海洋里漫遊,一邊譜寫著愛的詩篇。他們在熱戀期間合作翻譯了英文著作《社會變遷》和法文著作《甘肅土人的婚姻》,兩書譯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血融會,共同署名發表,簡直堪稱二人愛情的結晶。富有語言天才的王同惠在合作翻譯中給費孝通補習了第二外國語法文課,同時也機智地向他提出了一個尖銳問題:我們可不可以也寫出這樣的著作來?這當然正符合費孝通的心愿。
有這樣堅實的學業和愛情基礎,他們共赴大瑤山瑤族社會考察,便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之事了。而王同惠,也成為“現在中國作民族考察研究的第一個女子”。1935年夏,費孝通和王同惠在未名湖畔舉行了簡樸婚禮,9月,這對新人應廣西省政府之邀赴大瑤山。王同惠時為三年級學生,她自願參加這次調查,瑤山工作完畢還將繼續學業。費孝通已在清華研究院畢業並考取公費留學,其後則要漂洋過海遠走英國了。但是等待著他們的此次學術之行兼蜜月之旅,竟成了愛情的生離死別。
他們曉行夜伏,一路涉過“極老的水道”,在“山壁峭立處竟疑無路”,披千里月色借住於“碼頭上的大帆船中”,便雙雙生出“不知今夜宿何處”的奇異感慨。他們幸福,激動,懷著探索的慾望相攜而行。誰能料到,他們前面不但遮掩著瑤民的笑臉和瑤寨的美麗神秘,更隱蔽著懸崖、陷阱、激流、深淵的危險。
王同惠女士不幸遇難了,轉瞬間美麗的人兒香消玉殞。同時身受重傷的費孝通悲痛欲絕,精心設計了亡妻同惠之墓,並親筆寫下此篇平實而感天動地的碑文以祭愛妻。最悲鳴之處,便是同惠“懷愛而終”,孝通“半夜來夢”,愛妻為他們夫婦的共同事業、為救丈夫,含恨長眠深山,肝腸寸斷的血性男兒為追尋愛妻而泣血呼喚“魂其可通”。碑文記錄著他們的艱辛的事業和他們的生死愛情,必將與墓主和山川長存萬年。
費老竭力把突如其來的巨大不幸深埋在心底,揩乾眼淚,更加堅定地去走未完的路,化悲痛為力量。一段美麗而充溢著柔情蜜意和美好理想的婚姻夭折了,但真摯的愛情並沒有泯滅,卻是日愈久而其味愈濃,一直激勵著費孝通在生活和事業的道路上不屈地前行。他懷著這份愛走向江村、走向群眾、走向農民、走向中國社會學的巔峰,並一直走向世界社會學舞台。只因為冥冥之中有同惠在前面招手,向他發出深情的呼喚。在奠定費老社會人類學巨擘地位的《江村經濟》一書的卷首,費孝通深情寫著:獻給我的妻子王同惠。

身後軼事

如今,王同惠女士仍與梧州的青山同在。那塊墓碑在動亂中流落於當地一所學校,被一位有心的教師邱艾軍巧妙保存下來。費孝通80年代“復出”后,墓碑才得以重立。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1988年12月19日,費老五上瑤山,74歲高齡的費老重返闊別53載的六巷。車開得特別慢,費老不時透過車窗,凝眸遠望籠罩在薄霧中的大瑤山,雙眼始終濕潤著,忽然,兩顆碩大的淚從眼眶中滑落。那雙凝眸遠望的雙眼,看到了那條崎嶇的叢林羊腸小道;凝神傾聽的雙耳,聽到了當年瑤民為王同惠送行時悲泣的嗩吶。就在那天,費老親揭“同惠碑”,睹碑思人,百感交集,賦詩一首:“心殤難復愈,人天隔幾許;聖堂山下盟,多經暴雷雨。坎坷羊腸道,虎豹何所沮;九州將歷遍,肺腑赤心驅。彼岸自卓越,塵世堆蟻聚;石碑埋又立,榮辱任來去;白鶴展翼處,落日隈遠墟。”曾經有過的生死愛情,又使他靈魂升華,始終本著“榮辱任來去”宗旨立盟持家。
2005年4月24日,費老走完他傳奇的一生。他的家人根據他的遺願將他的部分骨灰與王同惠合葬。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生離死別70載,終又走到一起了。
嗚呼,時光如白駒之過隙,倏忽間半個世紀逝去,痛哉吾心!我盟後生,當效費翁,百倍真情,長歌當哭,報效中華,頌歌雋永。(盟員黃育盛淚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