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魔盒

潘多拉之盒，是個絕對不能打開的盒子。

許徠多災難會從盒子裡面湧出。

但是，最後剩下的，你覺得是什麼呢。

是希望，還是絕望？

——我無處可在，但無所不在，我本來就不是真實存在之人。

或許是不知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

生人無能相惜者，曰悲；

再無可許之誓言，曰哀。

孤獨是與生俱來的種子，萌發於愛上一個人的瞬間。

黎夙曾見過那麼多次這般絢麗的煙花，也看見過更加盛大繁榮糜爛絢美的場景，習以為常，並不會因此而有所悲喜，金錢堆積而出的物質不過是博人一笑，鮮艷奪目的圖案不過是焰色反應的效果而已，他從不覺得這有什麼可貴，有什麼可以震撼人心的地方。

然而，此刻，他莫名其妙地有了震撼的感覺。

凌塵和所有人一樣，抬起頭欣賞起了絢爛的煙花，全神貫注盯著夜空，瞳孔里映射出煙花的星星光亮，唇邊露出了由心而生的淺致笑容。黎夙無意識的盯著凌塵看，不知為何，他從凌塵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純真虔誠毫無防備的孩子氣，感覺到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黎夙覺得自己肯定是哪兒出了問題，才會有這種錯覺。因為，在他的眼中，凌塵就像夜幕上的煙花一樣，耀眼奪目，美得讓人心醉，美得那麼不真實。

隱隱有著一絲虛幻般的凄涼，好像會和煙花一樣轉瞬即逝，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彷彿從未真實存在過一般。

只存在過一瞬，便足夠了。

“多謝款待。”凌塵起身，離去。

看著那纖長的背影，沈皓的眉間多了幾分褶皺。

我的玫瑰，你為何想不起我究竟是誰呢？

沈皓輕撫了撫左眼。

原本應該是眼球的地方，深深的凹陷下去。

……

“白羽恨我入骨也是情理之中，畢竟，是我毀掉了他的人生，只留他一個人在齷齪的洪流中翻滾、淪落……”沈皓接茶，抿了一口：“所以我來這裡，是要贖罪的，接受應有的罰。”

“所謂的罰，我想是其本人自行選擇去背負的東西。”玉謙歸別有深意的看了沈皓一眼：“人總是失去重要的東西后才明白它的珍貴，等到奪回了，又再次忘記了它的重要。所以說失去了就讓它失去，這樣也活的下去。這個世界上有無法贖清的罪，這個道理我不覺得你會不懂。”

“從前的我討厭弱者，明明自己很弱小還要擔心別人，明明沒有力量卻還要拚命的保護某人，那孩子是這樣，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是這樣。”沈皓淺淺一笑：“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自己如今會變得這麼不理智，甘願為了一朵已經不屬於我花園裡的玫瑰而做出這麼不明智的行為，那孩子像玫瑰花那樣的嬌弱而不堅強，紮根黑暗卻依然戀著陽光。外表華麗卻會枯萎……惹人憐惜。

頭髮和皮膚一樣都是雪的純凈白色。長長的睫毛好似被明澈的月光打上一層白霜，根根可數。粉紅色的瞳仁以及那暗紅的瞳孔，為這位精緻如同瓷器的臉上添了一份色彩。這麼形容也許有些失禮，但這靜靜坐在月光下的少年確實是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好似誤入塵世的雪精靈。卻又美得詭異讓人心生恐懼，好似披著姣好外表的白色的惡鬼。

也許是從未接觸過陽光，加上純黑的寬大和服讓少年瞧著有些單薄的緣故，他看上去有幾分孱弱和病態，若非身上披著的那件藏藍色的紋付羽織為他增了幾分英氣，這位少年簡直就像一個纖弱的人偶，纖細的手腕好似用力一握就會碎掉，又如同精緻的瓷器一樣。

卻沒多少人能知道，這隻手，掌握了多少人的命。

少年坐在後庭院的木長廊邊上，仰起頭賞月，淺飲一盞清酒。

澈明的月光照在少年的身上。

作為一名從出生起就沒見過太陽的白化病患者，他也就只剩下月光了，賞月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黎君，如今是個親兄弟一言不合也會互相暗算的可悲世道。”少年飲著清酒看著月亮，好似自言自語一般：“所以如今的你才會在這裡。”

“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東西，似一張纖細易碎卻難以擺脫的蛛網，黏上了的變成了獵物，逃不出織網者的木偶牽線。這種東西就是血緣。”黎緒也仰頭賞月。

“既然如此，只有一半血脈的人又怎麼信得過呢。”

“還不夠成熟啊，那個一直被許多人喜歡，卻不懂愛人的傢伙。”黎緒想起了記憶中還是少年模樣的黎夙：“那樣的傢伙能開口叫我哥哥，就算是只有一半相同的血脈，也足夠了。”

“愛？黎君認為那種東西真實存在么。”少年眼神空洞，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與其說是我認為存在……”黎緒斟酌了下用詞，回答：“不如說我希望這種東西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