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

沈復之妻

陳芸,《浮生六記》女主角,清代文人沈復的表姐、愛妻、終生女神,林語堂慷慨點贊的“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

人物關係


個人經歷


陳芸是沈復舅家親戚心餘先生的女兒,長沈復十月
芸生而聰慧,學說話時,聽講一遍《琵琶行》,便能背誦。自幼喪父,親眷就只剩下母親金氏和弟弟克昌了。家徒四壁,無所憑依。芸女紅習得嫻熟,便為人做一些針線活。
一天,芸在書籬上翻到一冊《琵琶行》,因為能背誦,便一個字一個字對照認著,這才開始識字。刺繡之餘漸通吟詠,沈復眷其才思雋秀,締姻。
乾隆四十年七月十六日,沈復的母親脫下金戒為訂禮和芸母締結了婚約。
及長,花燭之夕,比肩調笑,恍同密友重逢。自此耳鬢廝磨,親如形影,常寓雅謔於談文論詩間。二人琴瑟和鳴二十三年,年愈久情愈密,家庭之內,同行同坐,初猶避人,久則不以為意。
沈復曾於七夕鐫“願生生世世為夫婦”圖章二方,沈復執朱文,陳芸執白文,以作往來書信之用。二人又曾請人繪月下老人圖,常常焚香拜禱,以求來生仍結姻緣。陳芸於珠寶不甚愛惜,於破書殘畫反極珍視。芸嘗著沈復衣冠與夫一同出遊,知音相得。后芸失歡於公婆,夫妻幾度受逐於家庭,芸終因血疾頻發不止,魂歸一旦。因貧困,芸至死不肯就醫,彌留時惟心心念念緣結來生。
育有二子,女兒青君嫁入王家做童養媳。兒子逢森學做貿易,嘉慶二十一年(1807年)夭逝。
陳芸畫像
陳芸畫像

簡述


長沈復十月,二人幼即無猜,芸生而聰慧,刺繡之餘漸通吟詠,沈復眷其才思雋秀,締姻。及長,花燭之夕,比肩調笑,恍同密友重逢。自此耳鬢廝磨,親如形影,常寓雅謔於談文論詩間。二人琴瑟和鳴二十三年,年愈久情愈密,家庭之內,同行同坐,初猶避人,久則不以為意。

沈複眼中陳芸


沈復曾於七夕鐫“願生生世世為夫婦”圖章二方,沈復執朱文,陳芸執白文,以作往來書信之用。二人又曾請人繪月下老人圖,常常焚香拜禱,以求來生仍結姻緣。陳芸於珠寶不甚愛惜,於破書殘畫反極珍視。芸嘗著沈復衣冠與夫一同出遊,知音相得。后芸失歡於公婆,夫妻幾度受逐於家庭,二人痴情一往,略無怨尤,患難之間感情益深,然芸終因血疾頻發不止,魂歸一旦。因貧困,芸至死不肯就醫,彌留時惟心心念念緣結來生。芸雖亡,而沈復對她的深情卻無止境。沈復與陳芸的事迹在沈復的自傳《浮生六記》中有詳細的記述。

沈復夫婦


沈復夫婦為家庭所不容,固然還有家族內部財產爭奪以及小人撥弄是非、蓄意陷害等因素,但最本質的原因還是他們夫婦二人率真任情的個性作風與封建禮法相衝突。以家長和傳統的眼光來看,沈復就是一個“不思習上”的敗家子,而陳芸則是助紂為虐的壞媳婦。儘管因此遭遇種種變故,但沈復始終不曾因自己的品行而懺悔,他自信與陳芸相親相愛是夫妻應有之義,自信個人才性無可指責,所以他敢於敞開胸懷,坦然相陳。他或許算不上偉男子,卻絕對是一位奇男子。

沈復代表作


沈復的文章《童稚記趣》(又名童趣或幼時記趣)被列入初一上學期語文課本第七課
幼時記趣 沈復(浮生六記-閑情記趣)卷二

童趣原文


余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明察秋毫,見藐小微物,必細察其紋理,故時有物外之趣。
夏蚊成雷,私擬作群鶴舞空,心之所向,則或千或百果然鶴也。昂首觀之,項為之強(jiang同“僵”,僵硬)。又留蚊於素帳中,徐噴以煙,使其沖煙飛鳴,作青雲白鶴觀,果如鶴唳(讀li(四聲)大雁,鶴等高亢地鳴叫)雲端,怡然稱快。
於土牆凹凸處,花台小草叢雜處,常蹲其身,使與台齊;定目細視,以叢草為林,以蟲蟻為獸,以土礫凸者為丘,凹者為壑(hè山溝),神遊其中,怡然自得。
一日,見二蟲鬥草間,觀之正濃,忽有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蓋一癩蝦蟆也,舌一吐而二蟲盡為所吞。余年幼,方出神,不覺呀然驚恐;神定,捉蝦蟆,鞭數十,驅之別院。

童趣譯文


我回憶幼小的時候,能夠睜大眼睛對著太陽,眼裡足以看得清極小的東西,看到細小的東西,一定要仔細觀察它的花紋,所以我時常有觀察物體以外的樂趣。
夏日的蚊子聲音像雷鳴一樣,我私下把它們比作成群的仙鶴在天空飛翔。心裡這麼想,那麼或者成千或者成百的蚊子果然變成仙鶴了。我抬起頭看,脖子都僵硬了。我又把蚊子留在帳子裡面,慢慢地吸口煙噴出來,叫蚊子沖煙飛鳴,當作青雲中的白鶴觀看,果然就像鶴在雲頭上叫一樣,令人高興得連聲叫好。
(我又)常在土牆高低不平的地方,或是花台上小草叢生的地方,蹲下身子,使身子與花台一般高,定神仔細觀察,把叢草當成樹林,把小蟲和螞蟻當成野獸,以泥土高出的地方的當成山丘,低陷的地方當成溝壑,心神在其中遊玩,從中獲得無限樂趣。
有一天,見到有兩個小蟲在草里打鬥,看得正高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很大的東西推開大山,撞倒大樹而來。原來是一隻癩蛤蟆,舌頭一吐,兩個小蟲就被它吞了進去。我年紀小,正看得出神不覺哎呀一聲驚慌害怕。定了定神,捉住這隻癩蛤蟆,用柳條鞭打了數十下,驅逐去別的院子。
林語堂曾稱讚陳芸是“中國文學中最可愛的女人”(《浮生六記序》)。
浮生六記序
芸,我想,是中國文學史上一個最可愛的女人。她並非最美麗,因為這書的作者,她的丈夫,並沒有這樣推崇;但是誰能否認她是最可愛的女人?她只是我們有時在朋友家中遇見的有風韻的麗人,因與其夫伉儷情篤,令人盡絕傾慕之念。我們只覺得世上有這樣的女人是一件可喜的事,只願認她是朋友之妻,可以出入其家,可以不邀自來和她夫婦吃中飯。或者當她與她丈夫促膝暢談書畫文學、乳腐鹵瓜之時,你們打瞌睡,她可以來放一條毛毯把你的腳腿蓋上。也許古今各代都有這種女人,不過在芸身上,我們似乎看見這樣賢達的美德特別齊全,一生中不可多得。你想誰不願意和她夫婦,背著翁姑,偷往太湖,看她觀玩汪洋萬頃的湖水,而嘆天地之寬,或者同她到萬年橋去賞月?而且假使她生在英國,誰不願意陪她參觀倫敦博物院,看她狂喜墜淚玩摩中世紀的彩金抄本?
因此,我說她是中國文學及中國歷史上(因為確有其人)一個最可愛的女人,並非故甚其辭。
她的一生,正可引用蘇東坡的詩句,說它是「事如春夢了無痕」,要不是這書得偶然保存,我們今日還不知有這樣一個女人生在世上,飽嘗過閨房之樂與坎坷之愁。我現在把她的故事翻譯出來,不過因為這故事應該叫世界知道;一方面以流傳她的芳名,又一方面,因為我在這兩位無猜的夫婦的簡樸的生活中,看她們追求美麗,看他們窮困潦倒,遭不如意的事折磨,受奸佞小人的欺負,同時一意求享浮生半日閑的清福,卻又怕遭神明的忌妒------在這故事中,我彷佛看到中國處世哲學的精華在兩位恰巧成為夫婦的生平上表現出來。兩位平常的雅人,在世上並沒有特殊的建樹,只是欣愛宇宙的良辰美景,山林泉石,同幾位知心友人過他恬淡自適的生活.蹭蹬不遂,而仍不改其樂。他們太馴良了,所以不會成功。因為他們兩位胸懷曠達,澹泊名利,與世無爭,兩他們的遭父母放逐,也不能算他們的錯,反而值得我們的同情。這悲劇之發生,不過由於芸知書識字,由於她太愛美至於不懂得愛美有什麼罪過。因她是識字的媳婦,所以她得替她的婆婆寫信給在外想要娶妾的公公,而且她見了一位歌伎簡直發痴,暗中替她的丈夫撮合娶為簉室,後來為強者所奪,因而生起大病。在這地方,我們看見她的愛美的天性與這現實的衝突——一種根本的,雖然是出於天真的衝突。這衝突在她於神誕之夜,化扮男裝,赴會觀「花照」,也可看出。一個女人打扮男裝或是傾心於一個歌伎是不道德嗎?如果是,她全不曉得。她只思慕要看見,要知道,人生世上的美麗景物,那些中國古代守禮的婦人向來所看不到的景物。也是由於這藝術上本無罪而道德上犯禮法的衷懷,使她想要游遍天下名山----------那些年輕守禮婦女不便訪游,而她願意留待「鬢斑」之時去訪游的名山。但是這些山她沒看到,因為她已經看見一位風流蘊藉的歌伎,而這已十分犯禮法,足使她的公公認為它是痴情少婦,把她逐出家庭,她從此半生需顛倒於窮困之中,沒有清閑,沒有錢可以享游山之樂了。
這是否她的丈夫------沈復,把她描寫過實?我覺得不然,讀者讀本書後必與我同意。他不會存意粉飾芸或他自己的缺點,我們看見這書的作者自身也表示那種愛美愛真的精神和那中國文化最特色的知足常樂恬淡自適的天性。我不免暗想,這位平常的寒士是怎樣一個人,能引起他太太這樣純潔的愛,而且能不負此愛,把它寫成古今中外文學中最溫柔細膩閨房之樂的記載。二白,三白,魂無恙否?他的祖墳在蘇州郊外福壽山,倘使我們有幸,或者尚可找到。果能如願,我想備點香花鮮果,供奉跪拜禱祝於這兩位清魂之前,也沒什麼罪過。在他們墳前,我要低吟Maurice Ravel的「Pavante」,哀思凄楚,纏綿悱惻,而歸於和美靜嫻。或是長嘯Massenet的「Mlelodie」,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悠揚而不流於激越;因為在他們之前,我們的心氣也謙和了;不是對偉大者,是對卑弱者,起謙恭尊敬。因為我相信淳樸恬適自由的生活(如芸所說「布衣菜飯,可樂終身」的生活),是宇宙間最美麗的東西。在我翻閱重讀這本小冊之時,每每不期然而然想到這安樂的問題。「在末得安樂的人,求之而不可得,在已得安樂之人,又不知其來之所自。」讀了沈復的書,每使我感到這安樂的奧妙,遠超乎塵俗之壓迫與人身之痛苦------這安樂,我想,很像一個無罪下獄的人心地之泰然,也就是心靈已戰勝了肉身。因為這個緣故,我想這對伉儷的生活是最悲慘而同時是最活潑快樂的生活------那種善處憂患的活潑快樂。
這本書的原名是浮生六記(英譯Six Chapters of a floating Life),現在只存四記。(典出李白「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之句)其體裁特別,以一自傳的故事,兼談生活藝術、閑情逸趣、山水景色、文評藝評等。現存的四記本系楊引傳在冷攤上所發現,於1877年左右刊行。依書中自述,作者生於1763年,而第四記之寫作必在1808年之後。楊的妹婿王韜頗具文名,曾於幼時看見這書,所以這書,在1810至1830年間當流行於姑蘇。由管貽萼的詩及現存回目,我們知道第五章是記他在琉球的經歷,而第六章是記作者對養生之道的感想。我在猜想,在蘇州家藏或舊書鋪一定還有一本全本,倘然有這福分,或可給我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