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加

桑吉加

桑吉加生於甘肅甘南藏族自治州。畢業於北京中央民族大學舞蹈系。1993至1998年間為廣東實驗現代舞團舞者。1996年獲得第七屆法國巴黎國際現代舞大賽男子獨舞金獎。1997年獲廣東省「跨世紀之星」稱號。1998年獲美國亞洲文化協會獎學金。1999年獲美國舞蹈節國際編舞班獎學金,同年加入城市當代舞蹈團。2000年與邢亮合作創立動作纖維並創作《發生進行式》。2002年桑氏在勞力士藝術名家啟蒙計劃中脫穎而出,獲選前赴法蘭克福芭蕾舞團跟隨藝術總監威廉o科西學習一年。編舞作品包括:《同志》、《靜靜地坐著》及《給你一點顏色》的《藍》。

成長曆程


桑吉加
桑吉加
桑吉加從小生活在藏區,廣闊的草原賦予了他一顆渴望自由、崇尚自由的心,這讓桑吉加的創作靈感不斷。1986年,年僅12歲的桑吉加離開遠在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的家鄉,到中央民族大學學習舞蹈,畢業后可以選擇留在中央民族大學任教、繼續深造。可是在1991年,當他第一次看到廣東現代舞團在京的演出時,現代舞自由、隨心所欲的舞蹈風格讓他感到震撼,兩年後毅然收拾行囊南下,加入了廣東現代舞團。對現代舞的熱愛,讓他越走越遠,之後他在美國求學1年,在香港求學3年,在德國求學4年,多年的“向外求學”,桑吉加在現代舞專業方面取得了不少真經,認為現代舞的“解放思想”其實就是做一些“反常態的藝術生活”。求學歸來,在2007年5月份舉行的“廣東現代舞蹈周”上,桑吉加演出了自己編排的《無以名狀》(獨舞版),感動了不少觀眾。之後,應雲門舞集和美國舞蹈節的邀請,到中國台灣和美國進行獨舞演出,2007年底才回到廣州,編排了新作:《火柴人》。《火柴人》的名字很奇怪,細問之下,原來是桑吉加小時候學舞蹈的特殊回憶:那時候,每天舞蹈老師教了一個新的動作組合,他害怕忘記,回家就趕緊用紙筆記錄下來,怎樣記呢?先在紙上畫一個圓圈,代表自己的頭,然後用幾根直線勾勒出軀幹和四肢,這些紙上的符號看起來就像用火柴棍架起來的小人兒,所以叫“火柴人”。桑吉加的厚厚的筆記簿里,全畫滿了這些“火柴人”,每一個“火柴人”就代表了一個動作,也代表了一段學習舞蹈的經歷,也代表著一段段美好的回憶,在這個靈感啟發下才創作了這部以動作挑戰身體極限的現代舞《火柴人》。在《火柴人》里,你會看到,身體是自如的,動作是反常態的,比如一個摔跤,也摔得毫無常理;這個舞蹈恰恰就在於發掘演員的動作極限和身體極限,呈給觀眾的是那種肢體的立體感,這種立體感包括對空間的認識,對人類自身肢體的認識。”1992年參演春晚藏族歌舞:《向著太陽》。

星路歷程


桑吉加的老家正好在夏河拉不楞寺腳下,那時,他每天上下學都要經過寺前。幡旗經鼓、磕長頭的香客、虔誠的誦經聲……便是這孩子眼裡的全部世界。然而12歲那年,班上來了一群舞蹈老師……
“以舞蹈作為職業純粹巧合,當時中央民族大學老師到藏區招生,在班上量了量身高比例,我就被選上了。我那時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學跳舞。”
小桑吉加來到北京,第一次進入排練室里,他傻眼了,“大部分孩子出身世家,已能夠在把桿上聽著口令嫻熟的做出‘一位全蹲,一位半蹲……’的動作了。他們腳上穿的是平底軟鞋,不穿馬靴!在我們那裡,唱歌跳舞都是隨心所欲,到了學校才知道跳舞還要壓腿、翻跟斗。”桑吉加清楚的記得,他的胯是伴隨著淚水,硬被老師拉開的。
1991年,桑吉加在北京學習舞蹈的第6年,廣東現代舞團到京演出,他去觀摩。那是他第一次接觸現代舞,自由無拘無束的舞蹈風格幾乎令他瘋狂。舞蹈應該是有生命,有情感,應該是自由的!兩年後,他毅然收拾行囊南下,加入廣東現代舞團。
“那時廣東團條件比較艱苦,但是大家都很熱愛舞蹈,有一股純粹的熱情。每次創作節目大家都能互相支持,沒太注意練功的苦和累。我很懷念那段日子。”桑吉加說到這裡,微微一笑。
挾著舞蹈飛翔
1993年,桑吉加加入廣東現代舞團。他在這裡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排練廳——吃飯——睡覺。那時候,大家周末都會出去玩。只有他,很少去,尤其是周日的晚上,哪怕是再熟的朋友邀約,也絕不出門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星期一要練功。他的練功是全身心的投入,不能受任何干擾,數九寒天,他練功后脫下來的衣服都能擰出汗水來。
朋友評價他:“他是獨特的,有時他感覺自己太‘燥’了,他會忽然拍一下腦門說‘我最近太燥了,需要靜一靜。’那時他才22歲,你絕對不會想到這樣的話出自他那麼小年齡的人的口中。其實我們一點也沒感到他燥過,除了在舞台上感受他的激情外,平時他是很靜的,遇見事情是屬於冷思考的那種人”。
廣東團幾年,桑吉加像苦行僧一樣,在現代舞的領域修行。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在此期間,他創作的作品《撲朔》、《晃》、《一九七九》、《同志》、《靜靜的坐著》紛紛應邀參加世界各地的展演、巡演,榮譽紛踏而至。
1996年,他獲得“第七屆法國巴黎國際舞蹈大賽”現代舞男子獨舞金獎,為他帶來“最完美的舞者”的國際榮譽。
1998年,他獲得“美國亞洲文化基金會”獎學金,赴美學習編舞。
2000年,回到香港CCDC,並與邢亮在香港創立‘動作纖維’舞團。
2002年,桑吉加迎來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個重要時刻——二十多位頂尖藝術大師組成的世界級評審團為“勞力士藝術大師啟蒙計劃”在全球眾多舞蹈家的資料中評選出三位候選人,最後由舞蹈界泰斗WilliamForsythe親自面試選出一人作為自己的入室弟子,赴德學習編舞。
2013年1月11日新作《重置》明年元月首演,地點:北京雷動天下劇場,編導:桑吉加。
他把思想安放在跳躍的身體中——桑吉加
潘飛/文
喜歡現代舞的人,一定對《那一年 這一天》、《無以名狀》、《前定的暗色》、《火柴人》這些國內具有影響力的現代舞作品不會陌生。然而有多少人知道這些作品的編者是誰呢?這些作品又是怎麼創作出來的,在什麼環境中誕生的呢?當那觸動心靈的舞蹈令你有如受到火的炙烤與冰的面膜,你會去挖掘這舞蹈背後的故事嗎?你會有要與舞者、編舞者對話的衝動嗎?
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不然這些作品的有效性將被存疑?其實要走進舞者與編舞者的內心,看起來是件很困難的事,但如果去嘗試,未必不會有意外的收穫與可能。比如我們剛說到的這些有名的舞蹈作品,它的作者就是桑吉加,一位在現代舞領域中備受注目的創作人。現代舞圈子裡的同行和朋友都喜歡親切地叫他“桑巴”,而不是:桑吉加。似乎桑巴是個更有魔力的舞蹈的符號,它可以讓創作者起飛一樣,也讓國內的現代舞,多出一種語彙。
因為熱愛自由地釋放而選擇現代舞
在雷動天下現代舞團見到桑巴,其高大魁梧的身影倏地撞入眼帘,讓我不禁感慨:實在是人如其名——一米八幾的高個兒,因長年習舞養成的瀟灑氣質,讓他的每一步每一行都飽溢著西部男人的力量——挺拔而剛強。可是,當我們就現代舞展開交談,他文雅的語氣、謙恭的姿態以及時不時不經意間加上的英語語助詞“恩哼”,又透露出他特有的柔軟和溫情一面。
採訪過程中,與他細聊學習、推廣現代舞的從藝歷程,言語之間對於現代舞的深邃理解和用詮釋無不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只有當一個人全身心的喜愛、投入並為此孜孜不倦,他才能深諳他所從事的任何行當其中的趣致、倫理和況味。
雖然距離動輒回憶往事的年紀尚遠,可是,仍然可以這樣說,桑巴的習舞之路頗具幾分創奇色彩。
中國的現代舞並沒有形成民間舞、芭蕾舞那樣大規模的普及度,從藝者並不多,而在這小眾的群體之中,桑巴身上的藏族身份更是加重了外界對他的好奇和關注。甚至,這為他莫名贏得了“中國藏族現代舞第一人”的稱號,然而,在桑巴自己看來,藏族血統並沒有對他學習和表演現代舞有太多的促發作用。
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縣有座著名的拉卜楞寺,保留有全國最好的藏傳佛教教學體系,桑巴的老家就在這附近。在十二歲之前的時光里,幡旗經鼓、磕長頭的香客、虔誠的誦經聲……構成了一個少年的全部生活。直到1986年,北京中央民族大學一群挑選苗子的舞蹈老師的突然出現,才使這個藏族少年的命運有了轉機。當他脫下笨重的馬靴,穿上輕盈的舞鞋,與舞蹈的結緣便有了開始。
儘管他長手長腳,先天條件優異,可是,桑巴清楚地記得:他的胯是伴隨著淚水,硬被老師拉開的。因為同班的大部分孩子出身世家,已能夠在把桿上聽著口令嫻熟的做出‘一位全蹲,一位半蹲……’的動作,而只有他是醜小鴨,課堂上教的動作與他們在草原上隨心所欲的“鍋莊”有著很大的區別。“那時學跳各種民族舞蹈,每一種都有它固定的動作和套路,你只能一招一式跟著學,當個模仿者,這樣的舞蹈缺少自我,缺少對個體的生命的思考。”桑巴說。
經過六年的勤學苦練,桑吉加成長為一名能夠生動表演各民族民間舞蹈的優秀舞者,並在桃李杯比賽中初露鋒芒,斬獲民間舞十佳演員獎等獎項。如果留在母校任教,桑巴完全可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民間舞教師。可是,命運再次在轉角處找到了新的方向。正如桑巴自己所言,“人生總會遇到一些重要的十字路口,在這個時候,指引我做出抉擇的是那顆追求自由的心。”
1991年,廣東現代舞團到京演出,桑巴去觀摩,頓時被現代舞自由的樣式,能極大展露生命的爆發力的舞蹈風格深深吸引。他說“我要跳這樣的舞蹈!”舞蹈應該是有生命,有情感,應該是自由的!1993年,他拋棄掉學業,毅然收拾行囊南下,加入了廣東現代舞團。儘管擁有民間舞的底子,可是,要完成兩種完全不同舞種的轉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常年接受講究刻板套式的民間舞訓練的他,要投入到以“釋放自己”為精髓的現代舞中,第一個面臨的難題是如何拋棄過去的沉重自我。
於是,他瘋狂地利用一切時間練舞,像一個陀螺,在疾速的旋轉中將往昔的“我”全然甩出去,完成蛻變,這一過程有如置身在煉丹爐里的孫悟空,那種被熊熊烈焰燒灼的痛苦,唯有自知。蠶蛹化成蝴蝶,一切付出也終於迎來回報。1996年,他獲得“第七屆法國巴黎國際舞蹈大賽”現代舞男子獨舞金獎,這一獎項也為他帶來“最完美的舞者”的國際榮譽。他創作的一系列作品《撲朔》、《晃》、《一九七九》、《同志》、《靜靜地坐著》等也應邀參加世界各地的展演、巡演。
大概嚮往自由是所有藏族人的天性,這種性格促使桑巴選擇更接近自由——無論從肢體還是靈魂的現代舞。當中國現代舞還屬方興未艾,遠遠未成氣候的萌芽階段,他的選擇自然會令旁人大惑不解。因此,在我看來,他是一個相當勇敢的人,這種勇敢不僅表現在他敢勇於打破自我,挑戰成規,還表現在他在大師面前的從容氣度。
攜同舞者穿行在舞蹈思想的監界
2002年,二十多位頂尖藝術大師組成的世界級評審團為“勞力士藝術大師啟蒙計劃”在全球眾多舞蹈家的資料中評選出三位候選人,最後由舞蹈界泰斗威廉·弗斯特(William Forsythe)親自面試選出一人作為自己的入室弟子,赴德學習編舞。在面試場上,當大師問他“你想跳一段什麼舞給我看?”與其他謙遜到亦步亦趨的參選者不同,桑巴大膽地回答道:“我想我們可不可以在這兩個小時內,您編一段舞給我,然後我再根據您給我的元素再編一段舞給您,我們都來即興的,可以嗎?”桑巴在權威面前的無畏和熱情,以及對於現代舞的熱愛和才情打動了大師,於是他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也成為唯一一位獲此殊榮的亞洲舞蹈家。
桑巴在2003年底到德國學習,本來是以一年為期,卻因為威廉·弗斯特的挽留,一呆就是3年。從學徒到演員到排練助手,隨著法蘭克福芭蕾舞團周遊列國,三年的歐洲遊歷大開桑巴的眼界,現代舞技藝與思想也獲得了長足的進步。
2006年,許多國際知名藝術團體表達了希望他能夠加盟的願望,桑巴再次處於人生一個重要的十字路口。然而,他再次做出了一個重大選擇:回到祖國。就像桑巴自己描述的那樣:“在我的生命中有兩樣最重要的寄託:一個是現代舞,它是吸引我不斷前進、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動力;一個是家鄉,它是承載我人生經歷,使我能夠回望的心靈依託。”
多年的“向外求學”,桑巴在現代舞專業方面取得了不少真經,認為現代舞的“解放思想”其實就是做一些“反常態的藝術生活”。在他回國之後,他逐漸完成著從舞者到編舞的轉變,先後有《無以名狀》《火柴人》等作品出自他的創意,這是他從威廉·弗斯特那裡學到的營養:“別陷在自己的位置,看不到面前的演員,他們不應當成為你的工具,要試著把他們的個性拿到你的作品中來。”
桑巴是個隨性的人,這表現在他與舞者的互動中,他從不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讓演員們看圖片,或者給他們一個Idea讓他們自己體會,或者乾脆就多聽聽他們講自己的身體故事。
桑巴以其對現代舞的執著,穿行在舞蹈思想的監界。威廉·科西曾經評價桑巴是“未被污染的水”,這話在我眼觀了他的作品和其深入交談之後更得以深刻地印證。他不是個善談的人,他的話語更多是舞動著的肢體,他將他的所思所想都安放在了舞台上的跳躍的身體中。他常會忘記“我”的存在,甚至忘記時間,以及時間在身體上的划痕,他滿心歡喜地投入在釋放中——那是屬於他,也屬於喜愛他的觀眾的現代舞橋段。
希望觀眾關注作品本身多於關注個人
【舍客】你怎麼看待“藏族現代舞第一人”這個名號?你的藏族血統和文化背景給你今天在現代舞上的成就帶來了什麼?
【桑吉加】大家這樣稱呼我,我其實很無奈。這些稱呼對我影響不大,對於我來說,我更在意自己的喜好。其實,你說的藏族血統對我的藝術經歷沒有太多關聯。我在跳舞或者編舞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把它賦予太多的藏族色彩,我只會加入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現代舞已經讓很多觀眾覺得難以理解,我不想因為我的身份加重這種神秘的包裝色彩。我倒希望觀眾關注作品本身多於關注我這個人。
【舍客】怎麼評價你和威廉·弗西斯之間的關係?你從他身上學到什麼樣的精髓?
【桑吉加】每個人找到自己喜歡的職業非常不容易,我非常幸運找到了人生之最愛。我從香港飛過去,能和威廉有兩個小時的對話,已經覺得很滿足。他本身的人格魅力吸引到了我。作為一個大師級的人物,他從事創作的投入度和專註度以及在藝術上的不斷超越精神感染了我,他可以扔掉以前幾十年的積累,做出改變,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啟發著我。很多藝術家出名之後仍然牢牢抓住賴以成名的那個“點”,不斷地重複自我,可是威廉卻在不斷地否定,否定之後再向前。這讓我受益匪淺,也深受感動。再加上他本身的和善,願意回答你任何一個無知的問題,絕不會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大師風範。
【舍客】你敢用對話的方式迎接他的挑選,在我看來很勇敢,一般人只會按照他的要求被動而為,這是你的個性使然么?
【桑吉加】我的個性的確是這樣,我不那麼願意墨守成規。國外的這些藝術家很尊重你的想法,非常願意傾聽你的心聲。他們不會要求我作為一個舞者完全按照他們的概念去跳,而去尊重和保護你個性化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個性的展示最重要。這需要一種寬容和大度,他能放得下自己。
如今我作為一個編導,從來不會罵人,只會儘可能去觀察舞者身上的特質,而不是我強求讓他改變成跟我一樣。所以,舞者跟我合作相對輕鬆,他們會按照他們的理解完成我需要的東西,主動地投入,而不是被動地重複我的想法。只是接受動作命令和指示的演員,我其實也不喜歡。舞蹈其實是一個集體行為,所有的舞者都可以給我提供各種思考和實踐的可能性。
【舍客】這是中國教育講求的那種“教學相長”?
【桑吉加】對,一定是。一部優秀的作品一定是所有人集體而為的結果。
編舞是一個自我完善的過程
【舍客】當年結束了遊學,為什麼選擇回國發展?
【桑吉加】我出去時就想著要回來,這本身就不是一種重複。我想把四年的學習進行一個梳理,回來從事創作和思考。我非常喜歡編舞,它涉及的面更廣,需要更多的學習和消化,這是一個自我完善的過程,從文學、音樂、美學角度更多地考量,可是舞者只是一個舞者,對我來說已經不夠了。現代舞真的可以提供機會讓你學習更多。學習是人生最大的一個價值體現。
【舍客】從舞者到編舞,這之間需要完成怎樣的角色轉換?一個優秀的編舞,最核心的素質應該是什麼?
【桑吉加】我的轉換並不是那麼突然,1993年並不懂現代舞的時候,在曹誠淵老師的幫助下,我們就已經開始嘗試自編自演,在廣東現代舞團,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作品都出自普通舞者,所以,在我身上,並沒有發生大的SHIFT,它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行為。我現在仍然還是一個演員,只是不像年輕時演出那麼多,轉換了職業重心而已。
一個優秀的編舞一定是一個很好的統籌者,光有專業知識還不夠,還需要把不同人的好的想法凝聚在一起。跳舞和編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在練腦子,而不是簡單地練身體。
【舍客】中國當下的許多現代舞者幾乎全來自民間舞、芭蕾舞等其他舞種,就像你一樣,這種轉換痛苦嗎?
【桑吉加】也有很多失敗的例子,許多人也退回到他們來的領域。可能一個套式真的是很難打破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完全突破自我。總的來說,當你真心投入,這種改變並不是很難。
中國缺少科學的舞評體系與成熟的“藝術消費”
【舍客】評價一下如今中國觀眾對於現代舞的欣賞水平,你在編舞過程中怎麼兼顧你自己的理解和媒體、公眾的接受度?
【桑吉加】中國的觀眾很厲害,他們比你聰明很多,你只有一雙眼睛,而觀眾有成千上萬雙眼睛,他們會帶著他們的閱歷、知識和想法來觀看現代舞,但是,中國缺少關於如何評價現代舞的引導和教育,一種科學的舞評體系並不存在。在中國當下,常常存在摻雜著強烈的個人喜好的評論,這都是不理智的,對於現代舞在中國的推廣也是不利的。你們媒體應當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舍客】如果你編導的現代舞作品有觀眾反映看不懂,你怎麼辦?
【桑吉加】這其實是一個世界性的問題,許多西方國家的觀眾也表示看不懂現代舞,當然,這也正是現代舞的魅力所在,存在著多種可能性,給觀眾自由發揮和理解留下了更多空間。可能許多觀眾,沒有打開自己的心,投入到作品當中。從某種意義上說,我覺得他們沒有動腦子。我其實在規避“敘事”,因為舞蹈作品一旦講故事,就會變成“啞劇”,抹去了肢體、力量、節奏等元素,這對舞蹈的魅力都有所傷害。觀眾需要運用抽象的思維、情緒去“閱讀”動作與動作之間的關係,這種閱讀的習慣是需要培養和改變的。
【舍客】你呆過很多舞團,怎麼比較中外舞團的生存和發展問題?
【桑吉加】在任何國家,現代舞團都不是一個盈利機構,在很多國家和地區比如香港,舞團的運營都得到了來自政府和社會的支持,然而在國內,現代舞團的生存更多地是一種個體行為,僅僅依靠贊助的活法就不具備可持續發展的能力。在中國,也不可能依靠票房來滿足資金問題,當越來越高的定價卻被政府買單成為贈票,而不是由普通老百姓出於對藝術的真正喜愛而自覺購票,用藝術來養活藝術,用作品養活團體,真的就是一廂情願。再次,我呼籲成熟的“藝術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