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亞先
湖南省岳陽市文聯主席、黨組副書記
陳亞先,1948年9月出生,男,漢族,湖南嶽陽縣饒村人,中共黨員,高中文化,一級編劇,1972年參加工作。
現任岳陽市文聯主席、黨組副書記。
歷任岳陽縣文教局編輯、岳陽市花鼓戲劇團編劇、岳陽市文聯副主席。
1979年開始從事戲劇劇本寫作,創作發表、《曹操與楊修》、《無限江山》、《武則天》、《胡笳》、《天下歸心》、《宰相劉羅鍋》、《市長夫人》等多部劇作。出版劇作集《湖南當代劇作家選集·陳亞先卷》、理論專著《戲曲編劇淺談》。
曾獲全國優秀劇本獎、文化部優秀編劇獎、中國戲曲學會學會獎、中國京劇節程長庚金獎、文華新劇目獎、中國藝術節金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田漢戲劇獎、田漢戲劇理論成果獎等多個獎項。《曹操與楊修》等作品被譯成英、法、俄文在國外演出。1989年被評為湖南省特等勞模,1993年被評為文化部優秀專家。
以京劇促進兩岸交流,陳亞先先生在台灣戲劇界的影響:《感性的理論》(王安祈):相信許多人和我一樣,是透過《曹操與楊修》認識陳亞先的。
初識《曹操與楊修》還在兩岸未開放時期,那時學校圖書館有一間“特藏室”,特別收藏大陸出版品,包括書籍和期刊,數量不少,琳琅滿目,雖不容外借,但可部分影印,只是印出來的每一頁必須蓋上“清大特藏,禁止流傳”的八字印章才可攜帶外出,這是一個很“君子”的規定,我當然也都依約而行,而且說實在的,在寫博士論文期間所印的數據也沒什麼可流傳怕對象,那麼枯燥的論述,要找個同好還真不容易呢。不過,我注意到“室”有有少期刊會按月刊登新劇本。《膏藥章》、《藥王廟》、《黛婼》、《錦車使節》、《小刀會英雄傳》……,聽了多年,總算弄清楚是哪幾個字了!這是我在特藏室的最大收穫,也是寫論文時最大的調劑。回家總要先翻出錄音帶,把原本打問號或胡亂聽音辨聲寫的劇名一一訂正妥當,這才放心的攤開論文資料面對“明代劇場”。
好不容易論文完成,工作穩定,也結了婚,大約是一九八七年吧,整個暑假我從早到晚泡在特藏室,放縱的、貪婪的搜尋飽覽,一面讀劇本,一面印證收音機印象,原本聽不清楚的唱詞一一現形,有時竟渾然不覺忘我的哼唱了起來,我的“當代戲曲史觀”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建構成形。原來,一項由政令推動、政策執行、全國總動員的戲曲改革已然如火如荼的進行了近半個世紀;原來,一向被視作文革浩劫化身的樣板戲在音樂的突破和結構的謹鏈方面有如此的藝術成就;原來,文革結束劇團恢復后才短短十年劇作竟已如此豐富如此成熟!而最興奮的發現則是:原來傳統戲里刻板的道德教條竟可以如此的被顛覆!
工作之密集與讀書之勤奮竟還超過寫論文時期,連續好幾個月始終處在興奮狀態中。直到秋深天寒,在這一陣“過度閱讀”之後,心情由驚喜而沈靜,最初的興奮逐漸淡卻,有幾天我竟然有點提不起勁兒跑圖書館了。怎麼回事?我清楚的知道不是我的興趣減弱,而是我從“突破傳統窠臼”的新意中竟然又逐漸讀出一套“新窠臼”。生長在台灣的我們,長期接受傳統戲里的道德觀,乍然接觸到對岸反封建反傳統反大團圓的新戲,以為處處是新意是突破是顛覆。然而,當我連續讀到“寡婦生子、君心難測、官場現形”等等同類型同作用的戲之後,不免察覺到了技巧上的刻意造作以及主題上的一致性。“直刺封建幽靈”似乎是潛藏在所有創作之下的共同基底,雖然不乏個別佳作,但是,我已疲憊。
就在此時,《曹操與楊修》出現了。兩個真誠靈魂相互創擊,而鋒出鋒總晝包容於如此古雅幽峭的詞采與空靈凝肅而有之的意境之中,沒有刻意的揭露、具體的譏刺,但人心之秘,歷歷剖陳。
我的心境“復甦”了,疲憊麻痹頓時全消,興奮又激動的連續反覆閱讀好幾遍,已能背誦部分曲文,舞台形象也已在胸中描摹建構。緊接著快速翻找出其他刊物的幾篇短評,居然還有一幅陳亞先的素描,清臞嚴肅、皺眉凝神,思慮似頗深沉。
“八字印章”的手續依舊,不過這回我實在無法百分百的遵守“君子協定”,我迫不及待的把它“流傳”出去,對象是迷戲的母親和先生,從此陳亞先成了我們家的一個話題。
兩岸開放之後,《曹楊》逐漸被人談論,錄像帶開始傳入,我注意到演出本和先前讀到的初稿竟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差異,刪去了孔聞岱和鹿鳴女的愛情,曹楊關係刻畫的更深入。
台灣的演員也把它搬上了舞台,而後上海京劇院原創也來台公演了,只是楊修由言與朋換成了關懷;尚長榮又和寶春合作了一次。無論怎樣的組合我都不會錯過,每次都激動落淚久久不能自己。言與朋、關懷、李寶春、尚長榮、陳元正各人嗓音、火候、韻味、氣質各有不同,所塑造的曹楊都很精彩,但在群星形象背後,我最感興趣是還是一切原創人陳亞先。《曹楊》劇本有獨立的文學價值,陳亞先自能堂堂正正走入中國戲曲史和文學史。
和亞先先生的首次會面,竟已在“特藏室”初識曹楊的十一年之後了。“台北市現代戲曲文教協會”受文建會委託創辦“傳統戲曲編劇導演培養計劃”班主任劉南芳特別由湖南嶽陽請來了陳亞先,曹楊原創終於現身了!和素描的印象不太一要,蹙眉清臞相仿,但鋒銳的才氣既不張揚外露、也未以凝肅深沉的玄妙之姿出之。輕弱的聲音和略帶羞澀的神情,竟有幾分女性的“溫婉”氣質,頗為可親。相形之下,南芳反顯得頗有“霸氣”,她嚴格控制亞先先生在台的工作進度,把他“關”在旅社裡專心準備上課內容,還“規定”要寫成文字教材。我估計亞先前後在台灣住了兩個月,可能還沒機會把台北市“看上兩眼”。不過倒也多虧了南芳,才使“生性疏懶”(亞先自己說的)的作家完成了珍貴的創作心得。
這是一本“感性的理論”。所謂“感性”,倒不是指敏銳細膩或軟性,亞先的文章是簡練清爽、乾脆利落的。我體會到的“感性”是:不引經據典,不賣弄名詞術語,沒有深奧難解的層層理論推演,沒有動輒搬出李漁、亞里士多德。拋開一切學院歷史的束縛,不用理論解說,全以實例為證,而每一個實證都出自於作者“真誠的感受”,這就是“感性”。
這是一本成熟劇作家看戲、編戲的真誠心得記錄。“真誠”是亞先先生提挈《曹楊》題旨所用的詞,也是許多劇評家評《曹楊》的辭彙,而一本編劇概論竟然和《曹楊》一樣也以真誠為基調,這兩個字或許即是亞先先生寫作甚或為人的基本態度吧。《曹楊》因真誠而動人,這本書也以此而使我受用。我個人閱讀的樂趣與心得,希望能有許多朋友一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