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柯特茲
安德烈·柯特茲
安德烈·柯特茲是最早手持小型相機走街串巷捕捉影像的攝影家之一。他一開始就建立了自己的風格,從未被聳動的題材吸引,也未對高超的主題有過嚮往。自始至終只對平凡的街頭人生情有獨鍾。柯特茲也是較早嘗試影像變形的攝影家,他創作的人體攝影頗得超現實主義神韻。
安德烈·柯特茲
柯特茲的每張照片都充分顯示了藝術與生活融合一體的境界。他喜用多變的幾何形態來結構畫面彌補著痕迹地通過各種形態的交相輝映,強化光影的神秘效果,在人們的心中引發一種微妙、豐富的心理感受。布拉塞曾說:“柯特茲有著對偉大的攝影家來說必不可少的兩個資質:即對這個世界、人與生命體的不倦的好奇心和精緻的造型感覺。”
20世紀20年代,柯特茲開始在巴黎從事攝影,30年代后移居美國,經歷了漫長的職業攝影生涯。他創作的題材非常廣泛,從新聞攝影到為《時尚》雜誌拍攝專業的室內照片。他的風格既反映了歐洲新聞照片發展的軌跡,又體現了注重構思和空間的新視野運動的特點。
柯特茲攝影的目的不是為了記錄重大事件,而是要表現普通事物的令人感到意外的一面。因此,柯特茲作品的一大特點就是畫面的趣味性和完美的幾何結構,使其與內容居同樣重要的地位。
柯特茲擅長利用造型和空間,並且對平面表現中的構圖非常感興趣。他還利用物體的邊角、影調和線條為其影像構圖,以其非常敏銳的眼光,觀察到任何意外的生動細節並組合成精彩的畫面。柯特茲的作品不太注重捕捉精彩的瞬間,而是強調個人的表現,並且大多帶有實驗的性質。他拍攝的曾創下拍賣作品價格新高的與畫家蒙德里安相關的照片,就帶有強烈的實驗性風格和構成意味。他告訴朋友說:“我出於本能的直覺試圖在我的照片中展示出畫家的精神力量,這就是他的簡潔、簡潔、簡潔”。
柯特茲的攝影生涯長達73年,所選擇的器材從大畫幅的干板相機一直到波拉SX-70相機。如今收藏這些作品的人遍及全世界。
安德烈·柯特茲(Andre kertesz,1894—1985)出版了《攝影生涯六十年》(sixty years of photography,1912—1972)。
安德烈·柯特茲作品
柯特茲的攝影所選擇的器材從大畫幅的干板相機一直到波拉SX-70相機。如今收藏這些作品的人遍及全世界。
安德烈·柯特茲作品
安德烈十八歲那年就不斷地在拍照,至今整整有七十三載的寒暑而不曾中輟。他一生的境遇就如同自己的照片一樣,包含了人間的各種世態炎涼。其實,柯特茲影響過的人不只是布列松,和他同年代以及比他晚輩的大師們,或多或少都受其感染,羅伯特·卡帕(Robertcapa)、曼瑞(ManRay)、比爾·布蘭德(BillBrandt)等人都曾經從柯特茲的影像表現中汲取養份。有趣的是,這些大師的風格迥異。
二十歲那年他在匈牙利軍隊服了四年兵役,使他有機會為匈牙利內戰留下可貴的紀錄。除了戰爭照片之外,他的作品全是在布達佩斯附近所拍的。柯特茲很注重不同天氣、氣候的街道景象。他刻意在下雨、下雪、天氣晴朗、刮大風、濃霧、閃電交加的白天、夜晚里捕捉他所看到的人和物,這種效果不只是對特別時分的記錄而已,其中也捕捉到光陰流逝的痕迹、人們行為的表明、整個生活在運作的情調。他的街頭照片充分掌握人生在時空交替的軌跡,這一點正是他影響布列松最強的一面。我們很清楚可以由兩者作品對照比較出來。
安德烈·柯特茲作品
柯特茲在四十歲時就被尊為攝影媒體的大師,而執歐洲的攝影牛耳。在這段時期,柯特茲嘗試了一系列新的表現手法,照片比街頭景象更加有一種人生如夢的意境,結果這種把現實轉入奇想的超現實觀念,使他影響了不少繪畫界的朋友。短時期的超現實表現,同時也影響了自己對街頭景象的觀察方法。柯特茲開始對線條、角度、光影之間的抽象關係有更高度精鍊的敏感性。之後他的街頭照片充滿一股新的情趣——日常生活本來就有一股豐富而精緻的美,柯特茲將人人不易見到的氣息攫取在照片之中。這又是柯特茲影響布列松的另一個例子。布列松是位把平凡化為不朽的影像大師,然而,如果沒有柯特茲走在前頭,也許就不會有布列鬆了。
四十三歲的柯特茲,不顧朋友的勸告,決定離開巴黎前往美國,去履行當時一個主要的照片經紀公司KEYSTONE的工作合同。八個月後合約終止,卻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使他回不了法國。更可怕的是他被認為有間諜嫌疑,而留有指紋在案。柯特茲原只想在美國待上一年,結果五十多年來他一直待在自己最痛恨的國度里。因為他在這個攝影觀點和歐洲截然不同的國家裡,有整整二十多年沒有人理睬他。而他在歐洲卻是這一行的祭酒呢。他曾這麼無奈的回憶著:“我在離開法國之際,法國政府頒給我公民身份,那是我所獲得的最高榮譽。我覺得法國接受我,不只是因為我是藝術家,同時也是國民的一個分子。然而美國卻不是這麼回事,當時美國的攝影界只懂得技術至上的紀錄性照片,而不懂表達性的創作攝影。十多年來連現代美術館也沒開口請過我舉行個展……”
虎落平陽的柯特茲,迫於生計的到lIFE求職,沒想到LIFE的編輯認為他的照片“說得太多,反倒使意圖不夠明顯。”柯特茲一氣之下,一輩子都不願把作品登在LIFE上。說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柯特茲在美國整整有十二年的時間完全沒有人理睬,又有十多年時間在美國只能靠並不是很重要的刊物做自由攝影師的工作,甚至得替室內設計雜誌Town&Country拍傢具作品糊口。不過他從未停止自己的創作。直到美國的攝影走向日漸成熟,趕上歐洲二十多年前的步調時,大家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國度里竟然有這麼一位重要的人物存在。可是那時的柯特茲已經七十四歲了。如果不是長壽的話,還無緣享受遲來的聲名與富貴呢!
一九六四年,紐約的現代美術館攝影部主管察寇斯基(JohnSzarkomk)為他舉行了一次個展,一系列的展覽就此展開,柯特茲終於被全世界所肯定與接受。對美國的薄待,柯特茲始終耿耿於懷,每當有人間他:“為什麼有些照片因相機的震動而稍為模糊”時,他就這麼回答:“以前就常常感到頭暈目眩,現在更為加劇,我的健康越來越差了,腕力也衰弱到無法拿穩相機了,……這都是美國的關係。”
安德烈·柯特茲作品
關於柯特茲的風格,評論家基斯馬克說得最為精闢:“柯特茲的照片簡單得像是在騙人;它們缺乏奢侈性、過度性和經營性。而令人咋舌的是,他從一開始拍就是這個樣子。歷經六十年的工作,柯物茲用毫不修飾,自我觀察的方式以相機發問、紀錄,以及維持他和這個世界,他的藝術的關係。他一直保持著自己看東西的真實性,其結果是他的藝術和生活不可避免的一同掉進攝影中。”
柯特茲的每張照片都充分顯示了藝術與生活融合一體的境界,他的感受和表現沒有距離,不誇大也不保留。照相機好像已經不存在了,只是柯特茲與世界的溝通管道而已。就是這種品質使他成為大師們的老師,眾流歸宗的元祖。
柯特茲晚年生活在奧地利。在這之前,他曾經有過法國、美國的公民權,至於祖國匈牙利,則在三十一歲時就離開了。柯特茲生於布達佩斯,家人一直希望他成為銀行家而將之送入商學院就讀。十八歲時取得學士學位而進入證券交易所工作,同年他買了第一架照相機,一有空閑就去捕捉街頭景象。很特別的是,柯特茲沒有任何摸索階段,一開始就建立了終生一貫的風格;他從未被聳動的題材所吸引,也未曾對高超的主題有過嚮往。自始至終只對平凡的街頭人生情有獨鍾,而用平凡的手法記錄它們。
布蘭·柯依(Briancoe)在他的論著——《攝影大師的技巧》TechniquesOftheWorld'sGreatPhotographers)中這麼分析柯特茲的技巧:“柯特茲有耐心等待照片所有元素聚集時,在‘絲毫不差的時刻’(ExactMoment)按下快門。他的‘絲毫不差時刻’和布列松的‘決定性時刻’(DecisiveMoment)並不太一樣。對柯特茲來說,直覺和情緒永遠是首要條件,而布列松則多半仰賴預測和計劃。不可否認的,布列松深受柯特茲的恩惠,連他自己也承認。”
要個別談論柯與布兩人是不大可能的,最後總免不了要將之扯在一起才行。他們兩人的照片實在有太多的共通處。論及表現手法,儘管布列松的成就要高過柯特茲,但是柯特茲的照片所呈現的人性味道更足,因為他的技巧已經不大容易從作品中看出痕迹,對象毫無修飾地顯露出來。而布列松的作品則是一張張經典,如果不是在這個角度、按下快門則什麼事都毫無意義可言。他的照片充分顯示技巧的爐火純青,以至於點鐵成金,張張作品都是影像的精華。柯特茲的每張照片都是那麼不強調自己的手法,他只是絲毫不差的將感受到的事物傳給別人。因此我們是那麼完整的接受到一幕幕的生活,就像我們也活在其中一樣。布列松的作品卻讓人覺得“只要方法對,我們就能夠欣賞人生”似的,布列松完全抓對了方法,他用這個方法構成了自己的藝術,無懈可擊的技巧是他藝術的骨幹。而柯特茲則是把技巧的痕迹盡量化在他感受的對象中。就風格而論,布列松是陽剛、外射的,而柯特茲則是陰柔、內斂的。
一句被蘇珊·桑塔格(SusanSontag)收錄在名著ONPHOTOGAPHY的最後一章——攝影售語上:“相機是我的工具,經由它,我給予我周遭的所有事物一個理由。”這個理由正是他為什麼一直拍了七十二年照片的緣故。這個理由正是他為什麼能夠成為大師們的老師的原因。這個理由也正是他的照片為什麼那麼溫暖感人的道理。柯特茲給自己活下去、創作下去的理由,也給別人一個珍惜人生的理由,無論歡笑或哀傷,都要懂得珍惜。
安德烈·柯特茲作品
紐約傑曼紙張公司的老闆皮里?阿普拉星買下了柯特茲的《蒙德里安的工作室,巴黎》,價格為200500美元。畫面中紛亂的空間反而襯托出藝術家安然自信的風度。
柯特茲拍攝於1928年的《叉》,不管是盤子還是叉.在畫面中都是不完整的,尤其是盤子所出現的很小的局部,更加強化了叉子金屬的衝擊力。這幅照片完全具有當時的先鋒派的實驗性質。
柯特茲在1939年拍攝的《垂落的鬱金香,紐約》,充滿了幻想的色彩。細長的玻璃瓶因為鏡面的變形產生飄忽的動感,鬱金香沉重地垂落花瓣,誘惑了許多攝影收藏者。
安德烈·柯特茲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