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歸心

《天下歸心》取材自《左傳》“鄭伯克段於鄢”，通過描述春秋時期一代賢君鄭莊公摒棄前嫌與母親重歸於好的故事，表達了中國古人“血濃於水”的孝道親情與非凡智慧。

故事說的是春秋時期鄭莊公的母親武姜十分厭惡他，而偏愛他的弟弟共叔段。鄭莊公即位后，武姜要求把險要之地制邑（今河南省滎陽市區西北12公里、峽窩鎮上街村）分給共叔段，被鄭莊公巧言婉拒。武姜便要求京城，庄公同意。從此，人們稱共叔段為京城太叔。太叔暗中擴大地盤，伺機而動，武姜也準備開城門接應。在他要偷襲鄭都之際，被早有準備的鄭莊公識破，先發制人。京城人背叛了太叔，太叔只好逃入鄢邑（今河南省鄢陵縣）。庄公又親自率兵攻鄢，最後太叔逃出鄭國，投奔共國（今河南省輝縣）。庄公把母親安置到邊遠的城潁（春秋鄭地，在今河南襄城東北。），並對天發誓：“不到黃泉，決不再見！”但不久又後悔了。而後，在大臣潁考叔的勸解之下，庄公摒棄前嫌，挖開地面，掘到泉水，與母親在隧道里會面。“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表達了“血濃於水”的孝道親情。

該劇在構思理念上，秉承“向京劇傳統致敬”的創作原則，通過京劇傳統道具“一桌二椅”的變換與高科技技術手段相結合，將中國傳統美學中的“程式化”與“寫意性”灌注到創作中來，提取出中國傳統戲曲“虛擬化”的豐富想象力精華，將中國京劇的藝術魅力進行最大化體現。全劇唱腔跌宕起伏、故事扣人心弦，人物塑造生動凝練、舞美創意靈動簡約，最終呈現出融匯“傳統與現代”的藝術風貌和韻味悠長的價值審美。

第一幕 克段

這是春秋時期的古戰場。戰鼓響起，殺氣瀰漫，庄公與共叔段大戰於郊野。經慘烈廝殺，最終段軍大敗，京邑城破。公子呂奉庄公之命前去平定段宮並裁決共叔段。帝王之家，本對兄弟倪牆早有覺悟，叛亂平息也就罷了，誰知公子呂搜出的一封密簡讓整個事件變了性質。庄公萬料不到母親會如此偏愛幼子，不惜暗中支持共叔段叛亂，廢長立幼，置朝堂安危於不顧，視長子性命如敝履。暴怒的庄公不顧大夫潁考叔的勸阻下令將姜氏放逐，併發下誓願：“我與姜氏，不及黃泉，無相見也！”第二幕 慶功

京邑平叛全勝，庄公下令擺宴慶功。酒席宴上，太監插科打諢，文武調笑湊趣，君臣相得。此時潁考叔站出來，以羔羊跪母、烏鴉反哺勸君仁孝，庄公忍而不發。潁考叔又將席上佳肴藏於衣內，故意讓公子呂看見，果然公子呂設法讓他被當眾揭發。庄公大怒，潁考叔卻言道老母從未吃過如此珍饈因此藏匿想要帶回家中。本以為潁考叔必遭嚴懲，卻不料庄公賜下酒宴一席，命人送往潁考叔家中。

第三幕 私訪

第二天，庄公與公子呂去潁考叔家私訪，得知潁考叔果真有年過七旬的老母，並且潁母為感念庄公的賜宴之恩，正招呼年過六旬的鄰居們前來共饗盛宴。庄公與公子呂進得府去，聽潁母言語，方知潁家母賢子孝。庄公正自感懷，猛聽得潁母誇讚聖上必是個大孝之人，並與眾人一起替王盡孝遙敬太后一杯酒。庄公手捂胸口，坐立不住。

第四幕 天問

潁家歸來，向來揮斥方遒的庄公竟是前所未有的頹唐。這日，庄公枯坐御花園獨飲悶酒。看著密簡，想起自己為國家宵衣旰食，卻遭至親背叛，只落得形隻影單，不禁仰頭大聲問天，何其不公也？蒼穹回應了他，他看見自己的母親正孤單落淚，聽見母親訴說懷胎十月的辛苦，想起自己是橫生逆產，差點要了母親的性命。天說：一國之君，仁恕為本。庄公心思方動，卻低頭看見了那封密簡，又怒上心頭。庄后和潁考叔的到來結束了庄公心中的天人交戰。他們先以母子兄弟的往年舊事動之以情，後用仁孝治國之說曉之以理，終於勸得庄公迴轉心意。但庄公不到黃泉不相見的誓願已發，這人世間何來“黃泉”？

第五幕 見母

為了能讓庄公見母，潁考叔掘地九尺，布設黃泉。庄公被引至此，終得與母親相見。傷、痛、悔、愧隨著一聲“母親”一聲“王兒”而消弭，母子相擁而泣，互訴衷腸。庄公又拿出一封密簡，太后尷尬打開后卻發現是幼子共叔段寫給她的信，原來庄公從來沒有想過要殺自己的親弟弟。至此，真正是合家團圓。庄公欲背母親出黃泉，不想自己也已鬍鬚花白，力不從心矣！無奈只好親拉御輦，庄后推行。地宮門口，百姓們都在等待，被庄公的孝行感動，為王室的團圓歡呼。天下歸心弘正道，大千同此放光輝。

“一桌二椅”都被看作是中國傳統戲曲舞台美學的高度概括，由國家大劇院出品的原創京劇《天下歸心》就在舞台上以一桌二椅為“種子”，輔以獨具匠心的多媒體投影技術，生髮出一番別樣的舞台意境。

初進劇場時，舞台上隱約可見的便只有簡單的一桌二椅。三遍場鐘響過，四位撿場上台將它們分別嵌入舞台三面的景片，宣告著演出的開始。在隨後的五幕戲——“克段”、“慶功”、“私訪”、“天問”、“見母”中，一桌二椅在多媒體技術的幫助下“改變”了自身的大小比例，“幻化”成所需的拱門、迴廊、宴客廳等場景，讓演員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其間一覽無餘。而在演出結束時，它們又歸於原位，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作為一部在舞台呈現上做出不小創新的新編京劇，《天下歸心》在面世之初難免會引發一些傳統京劇“戲迷”的爭議。但若無這般眾多浸染於京劇傳統藝術多年的京劇精英坐鎮把關舞台上所呈現的京劇精髓，再好的形式創新也勢必會留下“形式大於內容”的通病。在把握京劇傳統的繼承與創新上，我們還有更多值得關注的地方。

《天下歸心》第二輪演出由京劇名家孟廣祿、李鳴岩、陳少雲、朱世慧率領史依弘、康靜、翟墨等優秀的中青年演員演出。已是80歲高齡的李鳴岩此次將再度披掛上陣，主演鄭莊公母親武姜一角。

在傳統基礎上，音樂和唱腔經過提煉、加工與處理，朱紹玉將根據每位演員不同行當、不同音色的特點，量身為他們打造出各具特色的華美唱腔。劇中鄭莊公“見書簡不由人怒火千丈”、潁考叔“一語落地乾坤黯”、庄后“連日來大王他精神不爽”等唱段都極為精彩。

經過兩百餘年的發展和演變，京劇的演員與觀眾之間已形成一種不同於一般戲劇欣賞的獨特審美：由於觀眾對於演出的內容，大到一場戲的唱段、台詞和地位調度，小到一個眼神、一段過門兒、一個鑼鼓點兒都瞭然於胸，因此他們對演員本身技藝的關注已遠遠超過對戲中角色命運的感受。這樣，觀眾在舞台人物悲戚時轟然叫好的現象也就不足為奇了。長此以往，觀眾便因對不同技藝展現方式（或稱流派）的偏好劃分陣營，演員們更是將精力貫注於能要下“好兒”的那一句唱、一個身段或者一個亮相，而漸漸忽略了生活在戲劇情境中的人物的真實感受。

新編京劇在力圖保留其華彩篇章的同時又再度將塑造人物和挖掘人性的戲劇根本尋回，對演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特別是已然功成名就的老藝術家們。該戲領銜主演之一的尚長榮先生是個不小的考驗，雖已年逾古稀卻需要神完氣足地拿下大量新編唱段並準確完成導演的舞台調度。同樣的難題也擺在年近八旬的著名李（多奎）派老旦李鳴岩老師面前。在“天問”一幕，飾演鄭莊公的尚長榮與飾演太后武姜的李鳴岩同處一個舞台的兩個時空，依次將內心中如翻湧波濤般的情感鋪陳開來，鄭莊公的“古柏寒流雲卷河漢慘淡”唱段將他作為一代君王所要保持的威嚴與作為兒子所渴望的親情間的矛盾表露無遺，而武姜的“草含露珠雁懷卵”唱段則將母親懷孕分娩過程的“一步一重天”剖析得淋漓盡致。

當初接這個戲，是因為看到文學劇本覺得非常感人，單純看那些唱段已經會讓人潸然淚下，“而最終經過劇中眾位國寶級的藝術家演繹，在舞台上呈現出來的情感與力量就更加豐沛立體了，尤其是結尾處母子相見的一幕，太令人動容了！”

他認為，《天下歸心》所表達的主題，與當下人們熱議的“家風”話題正好契合。“今年的春節晚會，我們也看到‘回家’的話題和綿延了三十載的老照片，牽動了很多人的情懷，這說明不論時代如何發展、經濟怎樣進步，我們民族特有的傳統文化與美德都還是需要被牢牢記在心裡，並大力弘揚的。”

經過第一輪舞台演出的總結，《天下歸心》第二輪演出時的整體情節與舞台呈現方面都會更加緊湊，在具體的唱腔與程式動作方面也會有細微的調整。“我們會更加註重人物情感的展示，力爭表現得更為飽滿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