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詞三首
唐代詩人王建的組詩作品
《新嫁娘詞三首》是唐代詩人王建的組詩作品。全詩寫新嫁娘前三天的生活片段,每首詩各寫一天,其中第三首詩通過寥寥幾筆,就把新娘子欲討好婆婆卻又唯恐得罪婆婆這種進退兩難的心境惟妙惟肖地展現出來,歷來廣為傳誦。
這組詩共三首,細緻入微地展現出了唐代新嫁娘的生活,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也透露了當時的婚姻風俗。
第一首詩體現了唐代新婦剛過門的一種婚俗。“鄰家人未識,床上坐堆堆”寫的是新娘到了婆家之後的局促不安;而“郎來傍門戶,滿口索錢財”體現出了鬧洞房的一些細節。這些沒有結婚的大小夥子躲在新房當中,看到新郎要過來,就“滿口索錢財”,討個喜錢圖個吉利。
第二首詩寫的應當是新婚第二天的一個儀式。錦幛遮擋,竹席鋪地,新娘與新郎一起拜親的場景,體現的是新嫁娘以新媳婦的角色開始在丈夫家生活。在經歷“錦幛兩邊橫,遮掩侍娘行”最初的羞澀和“猶抱琵琶半遮面”后,妻子“遣郎鋪簟席”,一同拜見丈夫家的親人。
第三首詩的內涵和韻味,則遠遠超出了前兩首。這首詩是唐代婦女們的巧思慧心得以表現出來的一種反映。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古代女子嫁后的第三天,俗稱“過三朝”,依照習俗要下廚房做菜。“三日”,正見其為“新嫁娘”。“洗手作羹湯”,“洗手”標誌著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在婆家開始她的勞動,表現新媳婦鄭重其事,力求做得潔凈爽利。但是,婆婆喜愛什麼樣的飯菜,對她來說尚屬未知數。粗心的媳婦也許憑自己的口味,自以為做了一手好菜,實際上公婆吃起來卻為之皺眉呢。因此,細心、聰慧的媳婦,考慮就深入了一步,她想事先掌握婆婆的口味,要讓第一回上桌的菜,就能使婆婆滿意。
“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這表現出新嫁娘的聰明,細心,甚至帶有點狡黠。她想出了很妙的一招————讓小姑先嘗嘗羹湯。為什麼要讓小姑先嘗,而不像朱慶餘《閨意獻張水部》那樣問她的丈夫呢?朱詩云“畫眉深淺入時無”,之所以要問丈夫,因為深夜洞房裡只有丈夫可問。而廚房則是小姑經常出入之所,羹湯做好之後,要想得到能夠代表婆婆的人親口嘗一嘗,則非小姑不可。所以,從“三日入廚”,到“洗手”,到“先遣小姑嘗”,不僅和人物身份,而且和具體的環境、場所,一一緊緊相扣。語雖淺白。卻頗為得體,合情合理。新娘的機靈聰敏,心計巧思,躍然紙上。“先遣小姑嘗”,真是於細微處見精神。沈德潛評論說:“詩到真處,一字不可易。”這裡所具有的典型意義,固然可以使人聯想到這些,但是要直接就寫這些入詩,則不免帶有庸俗氣。而在這首詩中,因為它和新嫁娘的靈機慧心,和小姑的天真,以及婆婆反將入於新嫁娘彀中等情事聯繫在一起,才顯得富有詩意和耐人尋味。
“新媳婦難當”————在舊社會人們普遍有這種看法。但王建詩中這個新媳婦在令人作難的處境中找到了辦法,應付了難局,使得事情的發展帶有戲劇性,甚至富有詩趣。像這樣的詩,在如何從生活中發現和把握有詩意的題材方面,似乎能夠給讀者一些啟示。
讀這首詩,人們對新嫁娘的聰明和心計無疑是欣賞的,詩味也正在這裡。新嫁娘所循的,實際上是這樣一個推理過程:一、前提:長期共同生活,會有相近的食性;二、小姑是婆婆撫養大的,食性當與婆婆一致;三、所以由小姑的食性可以推知婆婆的食性。但這樣一類推理過程,並不是在任何場合下都能和詩相結合。像有人在箋注此詩時所講的:“我們初入社會,一切情形不大熟悉,也非得先就教於老練的人不可。”(喻守真《唐詩三百首詳析》)
唐代社會雖然封建禮教控制相對放鬆,但新嫁娘剛過門就要試著處理很多錯綜複雜的關係。新媳婦是不好當的。白居易說過,“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這就是這組詩的歷史背景。
《后村詩話》:王建《新嫁娘》:“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張文潛《寄衣曲》:“別來不見身長短,試比小郎衣更長,二詩當以建為勝。
《唐詩絕句類選》:前輩教人作絕句,令誦“三日入廚下”、“打起黃鶯兒”、“畫松一似真松樹”,恃自肺腑中流出,無牽強斧鑿痕。
《唐詩摘鈔》:極細事,道出便妙,只是一真。
《增訂唐詩摘鈔》:同朴語庄,不作麗語。得酒食是議意。
《唐詩別裁》:詩至真處,一字不可移易。
《唐詩箋注》:新婦與姑未習,小姑易親,轉圜機緒慧轉甚。入情入理,語亦天然。
《讀雪山房唐詩鈔序例》:王建之《新嫁娘》,即其樂府。
《唐人絕句精華》:佳處在樸素而又生動,有民間歌謠之趣。
王建(765年—835年),字仲初,許州潁川(今河南省許昌市)人,唐朝大臣、詩人。
出身寒微,貧困潦倒。大曆年間,考中進士,一度從軍。中年入仕,歷任昭應縣丞、太府寺丞、秘書郎、太常寺丞,累遷陝州司馬,世稱“王司馬”。唐文宗大和四年,去世,時年六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