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論道
薛論道
薛論道(1531-1600)是明散曲家,字談德,號蓮溪居士,定興(今屬河北)人。薛論道是一個受傳統文化影響頗深的人,他既有真摯的報國情懷以及壯志難酬的悲慨憂憤,又有退而歸隱的消極情緒,也有對很多世間之事產生憤怒的不平,諷刺對爭名奪利、陰險虛偽的行為,幾分無奈,幾分看透,雖然壯志未酬,雖然借酒澆愁,但是人生的信念始終不會被磨滅。
定興鎮
有散曲集《林石逸興》,共十卷,每卷一百首。愛國主義精神貫穿全書。作品的內容在對黑暗勢力的揭露上占著很大的比重。對未來充滿嚮往也構成了作品的浪漫主義色彩。
薛論道生活的年代正是明代後期,南方沿海一帶“倭寇”入侵騷擾,北部邊境有異族入侵,使中原廣大地區的人民生活動蕩不安。在這種情況下,自幼就立志做出一番事業的薛論道,毅然離家從軍。在軍中由於他熟悉兵法戰策,能指揮軍隊同入侵者作戰,所以很快升任指揮僉事、神樞參將加副將的中級將官。
《林石逸興》大約完成於萬曆戊子年夏季,共十卷,每卷百首,總存曲目一千首,現《續修四庫全書·集部·曲類》內收有萬曆年間的影印本。薛論道出身於下層人民,又親身體驗到社會的黑暗和上層統治階級的昏庸,因此,在散曲中多有諷世之作,他的揭露和嘲諷往往是不顧情面的。如他在散曲中貶責封建統治階級和達官貴人是“軟膿色氣豪,惡少年活神道”,譏諷他們:“今日車,明日轎。村頭腦紫貂,瘦身軀綠袍,說起來教人笑。”對這些官僚貴族在官場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傾軋是“芥羽一毛輕,倚豪雄起鬥爭,攖冠披髮不恤命”。這些都反映了薛論道對統治階級不關心人民疾苦,只知爭權奪利,吃喝玩樂的鄙視和憎惡。
由於薛論道較長時期地過軍營戎馬生活,屢次領兵和入侵者作戰,所以他的散曲中對戰場的描寫數量較多,而且寫得真實感人、有氣魄。如他有名的散曲《吊戰場》:“擁旌麾鱗鱗隊隊,度胡天昏昏昧昧。戰場一弔,多少徵人淚?英魄歸未歸,黃泉誰是誰?森森白骨,塞月常常會;冢冢磧堆,朔風日日吹。雲迷,驚沙帶雪飛;風催,人隨戰角悲。”
散曲寫出了敵我大戰的雄壯場面,人如蟻,旗如林;同時又寫出了古戰場上的凄涼,有多少將士喪失了生命,一堆堆的白骨,一座座的墳丘,戰爭給多少人家帶來了災難啊!既表達了作者對戰爭的厭惡和對死亡將士的懷念,也隱含著作者決心禦敵報國的雄心壯志。
元代戰車
在藝術上,薛論道的散曲多富有浪漫主義的手法,在用詞造句上形象生動,讀來既樸實,又流暢通達。在薛論道的散曲中,也流露出一些消極情緒,在藝術上也有一些俗套筆法,可謂美玉之瑕。學者胡汝欽在《林石逸興序》中說:“余閱數行,不覺心目寥朗,頓足而起舞,亢音而高歌,甚至把卷忘餐,遑無寧處。何哉?蓋深有默契乎!”可見薛論道的散曲感人至深。
黃鶯兒·塞上重陽 荏苒又重陽,擁旌旄倚太行,登臨疑是青霄上。天長地長,雲茫水茫,胡塵靜掃山河壯。望遐荒,王庭何處?萬里盡秋霜。沉醉東風·四反
貪婪的喬遷疊轉,清廉的積謗叢愆;忠良的個個嫌,奸佞的人人羨:竟不知造物何緣?空有天公不肯言,任傍人胡褒亂貶。
白練序·暮秋閨怨
西風裡,見點點昏鴉渡遠洲,斜陽外,景色不堪回首。寒驟,漫依樓,奈極目天涯無盡頭。消魂處,凄涼水國,敗荷衰柳。
薛論道作品現存小令1000首,最富於特色的是描寫邊塞軍旅生活的作品。這些作品的內容大多描寫在"驚沙帶雪"、寥廓蒼茫的邊庭,久戍思鄉、但又決心捍衛祖國的忠勇將士。他們本來"準備著擒可汗,安排著系呼韓",但是,由於朝廷的昏庸,使他們"征袍磨爛",一事無成。閨中人每寄一次寒衣都掉一次淚,他們也每聽到征鴻聲聲就想起了鄉關,慨嘆著"匈奴未滅","蕭蕭白髮長扼腕"。如〔水仙子〕《為將》、《寄征衣》、《宿將》,〔古山坡羊〕《吊戰場》、《塞上即事》,〔黃鶯兒〕《邊城秋況》、《塞上重陽》,〔桂枝香〕《宿將自悲》等都是。
在明代邊患嚴重的時代,在充滿脂粉氣和煙霞氣的散曲中,薛論道的這些作品,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薛論道諷刺世情的作品也有不少寫得尖銳辛辣的。〔沉醉東風〕《四反》揭露了社會上是非顛倒、黑白不分的現象:"貪婪的喬遷疊轉,清廉的積謗叢愆,忠良的個個嫌,奸佞的人人羨:竟不知造物何緣!"〔水仙子〕《賣狗懸羊》諷刺了口是心非的兩面派:"從來濁婦慣撇清,又愛吃魚又道腥。"一些詠物作品,也往往有明顯的寓意,象〔古山坡羊〕《冰山》諷刺權勢者逞凶一時,終歸消亡;〔水仙子〕《鴟鴝》、〔桂枝香〕《蚊》諷刺專在暗處害人者等等,也都憤慨很深。他還有一些抒寫個人抱負的作品,既寫出了大鵬衝天的壯懷,也夾雜著深沉的未遇之嘆。其缺點是不少作品帶有宿命論和消極悲觀的思想。另外,他大量的“閨情”作品,也缺乏新意。散曲集《林石逸興》10卷,有明萬曆十八年刻本。
元明清散曲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