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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志詩二首
酈炎詩作
《見志詩二首》是東漢詩人酈炎寫的一組五言古詩。第一首,先用比喻,言自己志向高遠,豈凡夫俗子所可比肩;後用史實,以陳平、韓信為例,表示不信命運之說,以此自勉自勵。第二首則重在描繪現實,以鳴不平,故沉鬱悲憤。兩相對照,互相輝映,既表現了詩人志趣高曠,更體現出世道不公對詩人情感壓抑的深重。
第一首可分為兩部分。
前八句為第一部分,作者將“大道”與“窘路”對舉,表明自己要走的是寬廣的人生道路,不願走狹窄的小道,因為他志向遠大,如同大鵬之鳥,其翼如垂天之雲,不願棲止於卑小之地,以免讓狹窄局促的小路局限著自己舉足千里的步武。他要在大自然中舒展自己凌霄薄天的翅膀,放開千里之足,超世絕塵,一鳴驚人,一飛衝天,倏忽之間,令人難以追蹤。
“賢愚豈常類”以下六句,說明他根本不相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那一套,他認為儘管人的賢愚有別,但並非賢者自賢,愚者自愚,關鍵看自己的秉性如何。秉性清則志向高潔,秉性濁則品格卑污,人的命運並非掌握在上天手裡。只不過人富貴了就名登史冊,貧賤者則名不見經傳罷了。酈炎生活的東漢時代,統治者極力鼓吹“君權神授”,宣傳“天人感應”和讖緯迷信。酈炎反對“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與官方哲學針鋒相對的。“通塞苟由己,志士不相卜”兩句,頂上兩句而來,作者要主宰自己的命運,故說貧與富、窮與通若由自己主宰,那麼有志之士也就用不著相面占卜了。此處暗用了戰國時蔡澤的典故,蔡澤在干謁諸侯未被進用時,曾找唐舉相面。唐舉見他一副醜陋不堪的怪相,嘲戲他說:“吾聞聖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澤說:“富貴我所自有,吾所不知者壽也,願聞之。”後來蔡澤西入秦,取范雎而代之,奪取了相位。(見《史記·范雎蔡澤列傳》)由此看來,人的“通塞”最終還是“由己”的。
末尾六句為第二部分,以西漢初的歷史人物陳平、韓信為例,說明有大志者終能成就一番大事業。陳平在里社(家鄉),因家貧,富人都不肯把女兒嫁給他,(敖,通“傲”,這裡是被動用法,即“見傲”之意)后依劉邦,為其六齣奇計,屢建大功,封侯拜相。韓信始為布衣時,家貧無行,曾釣於淮陰城后,依劉邦后,軍功卓著,被封為齊王。故詩中說他們“終為天下宰,食此萬鍾祿,德音流千載,功名重山嶽。”看來酈炎的辭官,並非想高蹈遺世,做一名隱士,而是在宦官貴戚把持政權、朝政日非的桓、靈時代,他對黑暗的現實有所覺察,不願為五斗米折腰,其“志氣”在此。
第二首開頭以芝蘭為比興,寄寓著自己生不逢時的感慨。靈芝生在河流的洲渚之中,往往因遭到洪波的衝擊而動搖其根本;蘭花所以開放得晚,是因為嚴霜摧殘了它的枝條,它們都是生非其地、生非其時。如果“二芳”生在泰山之阿,那又是另一種光景了。
“文質”兩句一轉,由物及人。意謂一個文質兼備的人雖為世道所貴重,但只有為時所用才能發揮其長。下文以賈誼為例來說明這個問題,賈誼乃洛陽才子,才華出眾,入仕后一年三遷,屢為朝廷更定法令,頗得漢文帝的器重,文帝準備委以重任,授與公卿之位。絳侯周勃、灌嬰等元老卻反對賈誼,詆毀他“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漢書·賈誼傳》)於是賈誼被貶為長沙王太傅,遠適荊南。
“絳灌臨衡宰”以下四句,所概括的就是這段史實,可見“賢才抑不用”的現象是不乏其例的。“抱玉乘龍驥”兩句,進一步抒發賢才不被知遇的感慨。璞玉不遇卞和,則不知其寶;千里馬不遇伯樂,連駑馬也不如;英才不遇明主,也難以施展其抱負。這是酈炎辭辟的另一原因。
結尾兩句是收煞,作者希望在這混濁的時代能有像孔子那樣的聖人出來,列出德行、政事、文學、言語四科,以四科優劣取士,這是作者選拔人才的主張。
酈炎的《見志詩二首》,在詩歌史上佔有一席地位,它不僅在思想上閃耀著要求主宰自己命運和反對官方哲學的光輝,而且在藝術上成就也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