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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
中國作家墨白的小說
《酒神》是由當代作家墨白創作的短篇小說,收錄於《小說林》1994年第3期中。該篇小說主要講述了普通農村少年福來和他的舅舅汪丙全離開村子后所經歷的科幻故事。
酒神
墨白
酒神被斬成碎片是對生命的承諾:他會由毀滅中再生與回歸。
——(德)尼采·《權力意志》
一個晴朗的上午,福來身著泥黃色粗布褲褂,跟著舅舅汪丙全離開村子走在通向潁河鎮白色的土道上,那個時候,福來的鼻孔被焦躁的小麥成熟的氣息錐刺得痒痒的,就像許多小蟲子久久地在他的鼻腔里徊徘,他忍不住停下來,整個胸腔往上提著氣,嘴微張著,迷著眼睛等待著那蟲子爬出來。舅舅聽不到腳步聲,就停住轉回身來,他在許多年前的陽光下看到了福來那執著的樣子。
“看太陽,看太陽!”
酒神[中國作家墨白的小說]
在汪記酒坊的鼎盛時期,出過一件驚動縣府的懸案。汪老泉的獨苗兒子在一個深秋之夜突然被人綁了票。那是一個天氣開始轉涼的夜晚,汪老泉和十幾位長工推著裝了金燦燦穀米的獨輪木車沿著凸凹不平的青石板街面走進酒坊的時候,就看到了他的兒媳婦懷裡抱著他的長門孫女臉色蒼白地立在他的面前,昏黃暗淡的燈光把她的身影摔倒在作坊的牆壁上搖曳不定,整個作坊里熱氣燎人,充滿了噎人的酒氣。響亮的船工號子從寂靜的河道里傳過來時已被酒氣擠壓得有氣無力。十幾個臭汗淋漓的長工停住了手腳,望著這位年輕誘人的女主人像個蠟像木呆地立在她公爹面前,他們神情緊張地看著她那張緊閉著的粉濃濃紅鮮鮮的嘴唇,預感到要有一件可怕的事兒從那張可愛的嘴唇里走出來,但他們卻沒有聽到聲音,只見那蠟像像遇到了熊熊的烈火一樣軟塌下來。
汪老泉在神情恍惚之中湊起了五百塊銀餅,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獨自一人逆流而上,把錢送到荒涼的潁河灣里。他放下銀餅在那片蘆草之中望著灰白的河面呆立了一會兒,就又步子沉重地回到潁河鎮等待他的兒子,即使是多年之後,我仍能在深藍的夜幕上看到他那期待的目光。汪老泉獨自一人在油燈下焦躁不安地踱著步,可他等來的卻是一片輝煌的陽光。在溫暖的陽光下,汪老泉的精神全線崩潰下來,從此一蹶不振,他在濃郁芳香的酒氣之中整日恍恍不可終日,他在半醒半昏之中走進媳婦的廂房,用清澈透明的黃酒擦洗她那白色的肉體,她同他一樣在香氣繞鼻的酒氣之中恍恍惚惚地度過時光,她在期待之中在混沌之中等待著那個面目不清的男人來給她一遍又一遍地用米酒擦洗身軀,直到那誘人的粉白漸漸退去,直到她的軀體變得像一個冰涼的胡蘿蔔。
三年後,這個渾身通紅的女人在一個細雨蒙蒙的早晨里生下了一個男嬰,這使得汪老泉欣喜若狂,他在雨絲的慫恿下在院子里狂奔亂舞,他用刀割去酒缸上的牛皮繩,打開一口又一口封閉已久的酒缸,頓時,整個空氣里都飄浮著汪家米酒的香味。在那個細雨如泣的清晨里,潁河鎮方圓十里的人家都聞到了這般奇特的酒氣。汪老泉興緻勃勃地把蓋在灑缸上的蓋子掀下來,當他掀到第十五口的時候,他看到了他那被米酒浸泡得像炒熟了的蝦米一樣的兒子,他的獨生兒子痛苦不堪地卧在清澈的黃酒里。汪老泉一下子清醒過來,他久久地立在那兒望著離別三年的兒子,一切往事突然清晰可見,那往事使得他羞愧難當。那天,汪老泉小心翼翼地抱起兒子那通紅的屍體一步步朝作坊里走去。在第三天的下午,一個長工在熱氣騰騰的香槽里找到了汪老泉和他的兒子。
多年後,在一個空氣清新的早晨,我查閱了古陳州縣誌,那是一本紙面發黃的線裝書,我在那上面找到了有關潁河黃酒的記載:
潁河鎮黃酒盛興於明朝弘治年間,以優質小麥為曲母,穀米為原料。高中溫曲混合使用低溫酵之。混蒸續糟、量質摘酒、分級儲存、陳釀酯化精心勾兌而成。其酒清澈如泉、濃郁芳香、純正甘美,回味悠長。
因清人閻嵐有詩云:酒之所興/肇自上皇/或雲儀狄/潁河米釀/有飯不盡/委余空桑/鬱積成味/久蓄氣芳/本出於此/不由奇方。
我沒有看到有關汪老泉的記載,但我對汪老泉和他兒子的故事卻深信不疑,我覺得這故事就像潁河鎮外護城河上那座始建於乾隆年間的石拱橋一樣真實。五十九年後,當福來跟在舅舅汪丙全的身後沿著當年汪老泉推著獨輪木車走過的青石板路來到汪記酒坊的時候,我就清晰地看到了那三排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茫的均瓷釉缸。
福來立在陽光里久久地凝視著那幾排齊胸深的酒缸,最終也沒有從中尋找出是哪一口釉缸使他年輕的姥爺沉睡三年,望著舅舅那馱起的背梁走進作坊的時候,他就開始沉思這個問題。福來走到第一口酒缸面前,他看到上面落滿了塵士,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劃了一下,就露出了褐黃色的缸壁,那褐黃色像一針興奮劑注入了他的體內,他大步走進作坊,在眾目睽睽之下尋了一塊藍色的舊布,回到院子里把第一口缸擦得面目可鑒。在接下來的時光里,他獨自一人執著地把每一口酒缸都擦得一塵不染,那五光十色的玫瑰紫海棠紅蔥翠青天藍的釉缸給福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然後他衝進作坊,從一個長工手裡奪下木杴一口氣出了一池酒糟。濃烈的酒氣侵襲著他的每一隻汗孔,他聽到了來自他血液里的像海水涌動的聲音,他感到他的骨骼在熱氣騰騰的海浪里叭叭作響,他氣喘噓噓地站在那裡迎接著眾人的目光。一個白須老人站起來,從酒池裡弓腰掏了一碗酒,看了汪丙全一眼,朝福來遞過去。福來接過那碗酒一飲而盡。
白須老人一下捉住了汪丙全的手:“掌柜的,他使我想起一個人來。”
“誰?”
“你爹,你爹當年就像他這個樣子。”
老長工的話使汪丙全的目光凄然起來,他慢慢地走出去,立在暗藍色的天幕下望著那片酒缸久久地思索。像福來一樣,他不止一次地尋找過那口淹沒了那個男人的酒缸,可他卻一次次地失望了,但他隱隱地有一種預感,他相信終有一天他會找到那口缸。
當年汪老泉身著上海江楓踹染坊出產的天青色大衫立在潁河鎮的碼頭上,手裡拿著旱煙袋望著一口口釉缸從大船上卸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在船尾上晾衣服的梅枝。那是一個春風適宜的下午,太陽撒一片明媚的花朵飄浮在水面上,水面亮閃閃地像一面鏡子映著梅枝的身條。汪老泉在裝卸工的號子聲里哆嗦了一下,渾身就燥熱起來,他睜大眼睛也沒能看清她的臉,只有一個渾沌的赤條條的剪影在他的血脈里跳動。就在那個新月浩亮的夜晚,汪老泉備了一份厚禮上了貨船。可是第二天在船主請來的算命先生的口中,梅枝卻成了汪老泉的兒媳婦。汪老泉從此緊鎖著眉頭借酒消愁,終日在流失的時光里期待著長門孫子的降生,他預備了足足十缸美酒準備在孫子的誕生之日開缸放飲,宴請鎮子里的各層首腦貴人賢士,然而出現的結果卻使他大失所望。他孫女的降生使他一心撲在了酒坊上,為此汪家酒坊曾經旺盛過一個春秋,高大的作坊平地而起,一拉溜十個用膠泥捶成的酒池盪溢著米酒的芳香,三個寬大的糧倉里堆滿了金黃的穀物,汪家一舉在潁河鎮上成為首富。年輕體旺的田福來出生於一九一九年一個寒冷的冬夜。十七年後,已長成漢子的田福來在他舅舅酒坊的土炕上,回憶著他年過六十的老母親給他講述的有關汪家的往事。福來從睡夢中醒來,覺得肚子里憋得難受,就恍恍惚惚地走出屋子,他看到有一片殘月掛在空中。福來朦朦朧朧的在夜色里不知走了多遠,不知到拐了幾個彎,終於在他認為最理想的地方蹲了下來。
福來解完溲,提著褲子站起來的時候,天上那片殘月被一片烏雲遮住了。他面前的一切都變得黯淡起來,樹和房屋灰黑成一團,只有酒氣瀰漫在空氣里。福來朦朦朧朧地往回走,他摸索了一陣,突然看到遠處有一絲燈光從窗戶里滲透出來,他本能地朝那絲燈光走過去。多年之後經我的推測,福來那天夜裡看到的並不是燈光,後來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那天夜裡福來接近那間屋子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烈而特別的酒氣,他立在門前透過門縫朝里望去,看到地上放著一隻土黃色的木盆,木盆里半躺著一個白髮蒼蒼的女人,那老女人一絲不掛渾身通紅,就像一條美人魚卧在那裡一動不動,鱗片似的藍光從她的身體上不停地放射出來,可是福來卻認為在房間的某處放置著一盞燈,一直到死他還都這樣固執地認為。眼前的情景給福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福來打了一個寒顫接著渾身就熱燥起來,那老女人的身體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他久久地立在那裡,從屋裡盪出來的酒氣像霧一樣打濕了他的衣服,開始麻木著他的神經。
到了第二天,福來一個上午都在回憶著夜裡的經歷。起初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可吃過午飯當舅舅領著他穿過那條長滿青苔的甬道,來到陰暗潮濕的後院走進屋裡去拜見他姥姥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夜裡的經歷並不是夢。在那間房屋裡,他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女人擁一條棉被坐在硃紅色的太師椅上,她雙目閉合直到福來和汪丙全離開都沒說一句話。那間暗淡的屋子給福來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些擁擠不堪的酒罈,那些酒罈高高低低深深淺淺,像一個個幽靈排在那裡,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福來最後在東牆根上看到了那隻土黃色的木澡盆,那隻木澡盆靜靜地卧在那裡,從此,那木澡盆像一塊有生命的鉛灌進了他腦海里。當跟著舅舅汪丙全走過那條長滿了青苔的甬道時,福來的神情從此開始恍惚起來。福來的靈魂就像被那神秘的光吸引著,他就像一個幽靈,每天夜裡都會在恍惚之中走到那座房屋的門前,透過門縫去看躺在澡盆里的白髮女人。這種情景一直延續到一年一度神秘而又隆重的汪記酒坊祭神的日子。
汪家祭神的日子定在六月十三。汪家為什麼選這樣一個日子來祭酒神這對我至今仍是一個謎。我查遍了所有能找到的有關記載釀酒業的書籍,拜訪了當今中國釀酒專家孫方鏞先生也沒能使我如願以償。
一九三六年的農曆六月十三日,汪記酒坊的大院里黃土漫地,一片嶄新氣象。祖師爺杜康的畫像尊放在酒神的牌位上,終年足不出戶的老婦人也被請出來坐在正屋的太師椅上,整個屋子裡都被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所迷盪。二十來個光頭漢子在汪丙全的帶領下跪在酒神面前的香火之下。福來在恍惚之中一次又一次地去看那個眉目緊閉的老女人,在他的感覺里,那才是一位真正的酒神,那酒神以無言的形象以神秘的魔力逐日地征服這位閱世淺淡的童男。他在恍惚之中跟著眾人在祭神之後把一壇壇米酒抬到碼頭裝上李豁子的貨船。每年的六月十三日下午三時許,李豁子裝滿了汪家米酒的貨船都會準時升帆,沿著潁河順水而下,穿越淮河,駛入運河,游遍蚌埠、高郵,揚州、鎮江一帶。福來在恍惚之中看不到兩岸綠色的柳叢,滿目的光彩都被那個躺在澡盆里的透明的紅色肉體所遮蓋,福來在恍惚之中聽不到船工升帆開船時的響亮號子,耳孔被從那澡盆里發出來的聲音所堵塞。他在恍惚之中期待著黑夜的降臨。一旦黑夜降臨,他又在躁動不安的情緒里等待著目睹那個躺在澡盆里的裸體時刻的到來。
在那個祭神過後的深夜裡,福來終於又看到了那絲昏黃的燈光了,當他看到那絲燈光的一瞬間,他渾身就開始哆嗦不止。他在恍惚之中已數不清有多少次在黑暗裡走過這條潮濕陰森的甬道,他在恍惚之中已記不清有多少次立在門前,透過門縫去看屋中那個洗澡的女人。他在恍惚之中不止一次地把手伸向那合古老的門,但每當他的手觸到門時他的渾身就哆嗦不止。今天當他又立在門前的時候,那種情景又一次重新出現,血液像滾燙的火一樣燒得他難以忍受,他的眼睛里噴射出一種難以抑制的慾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的腳底開始升騰起來,驅使著他又一次抬起手,那股強大的力量使他忘掉了一切,他用力推過去,那扇門竟輕而易舉地對他敞開了,那個渾身通紅的老女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聽到聲音,老女人睜開眼看著他。福來驚奇地發現她的眼睛里射出著一種奇異的光彩,竟是那樣的明亮,他立刻被那光彩懾服了。那雙眼睛久久地望著他,福來突然看到她從澡盆里一躍而起,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支使著她朝他撲過來.她嘴裡呼叫著一個名字把他一下子摟住了,福來渾身酥了一般動彈不得。
“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
那老女人夢囈一般地叫著,雙手利索地剝去福來身上的泥黃色的褲褂。他神智恍惚地在她的扶持下走進澡盆像她一樣地躺進去。澡盆里的米酒立刻像火一樣浸入福來的肌體。老女人蹲下來,神情莊重地跪在他的身邊,用手去搓揉他的身子。那雙看上去枯老的手卻無比的細軟而光滑,那手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地往下搓,那雙手像碳火一樣把他的筋骨都燒得麻木起來,福來感到那隻細軟的手迅速地在他身上行走,最後在他的兩腿之間停住了,那隻手撫摸著那裡的物什,那個物什迅速地亢奮起來,他忍受不住慾望的折磨,一下子把那老女人抱住了。他們像兩條魚一起倒進了木盆里,黃色的米酒像水浪一樣從盆的邊緣漫溢出來。
祭神的那個夜晚汪丙全正睡的香甜,突然被家犬的汪叫聲驚醒了,就小心地開門出來查夜。他把作坊庫房查了一遍,沒有見到動靜,就神態木然地往回走。就在這時,他看到後院里有一種幽幽的藍光,他想都沒想就穿過那條甬道朝後院里走去,來到後院里,他看到那藍色的光亮是從娘的屋裡放射出來的,那藍光把院子里滿地的青苔照得一片翠綠,這情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六月十四日清晨,當長工們打開作坊里的酒池蓋子的時候,意外地發現福來像一副彎弓躺在淡黃色的米酒里。福來的舅舅汪丙全被眾人擁著來到作坊里,他看到了一絲霞光穿過窗子照在福來平靜的臉上,他靜靜地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就差人把他的老姐姐從鄉下接過來。汪記酒坊在沉重的氣氛里迎來了那個星光閃爍的夏夜。福來身著嶄新的泥黃色粗布喪服躺在院子里的竹席上,一個光頭赤臂的漢子搬來一壇老酒放在福來的身邊。那個白須老人看了一眼靜坐在一邊的汪丙全和他的老姐姐,就用利刀切斷了酒罈口上的牛皮繩,隨著酒罈蓋子的打開,濃烈的米酒氣息就開始在空氣中散漫。老人掏出一碗酒來,祭天祭地祭酒神,然後輕輕地灑在了福來的身上。隨著一碗又一碗的米酒注在福來的身上,整個院子就越來越靜。最後老人說: “點嗎?”
沒有人說話,人們全都注視著福來的舅舅汪丙全。汪丙全木然地坐著,片刻才見他點了點頭,他什麼也沒有說,專註地看那白須老人把擦著的火苗送到福來的身上。只聽“噌”地一聲,一堆藍色的火苗升騰起來,把周圍人的臉照得異常的清晰。
就在這時有人看到一團藍色的光從後院里滾過來,人們在驚呆里看到那光團越滾越近,最終和福來身上的大火合為一團。那團火越來越大,把空氣中的酒分子都燒得膨脹起來,人們驚恐萬狀地看著那火光在空中移動著,一直飄向那座高大的作坊和堆積如山的糧倉。
後來我讀到了今人朱翰宇所著的題為《釀酒在我國的起源與發展》的一本書。我在書中找到了有關汪記酒坊情況的最後記載:
中州復地唯一可與紹興媲美的汪記黃酒釀造業,毀於一九三六年夏季的一場原因不名的大火之中。
前年的春天,我回到了潁河鎮,在潁河邊上看到了一片赭色焦悴的土地,那裡至今寸草不生。
1989年4月作。
墨白,本名孫郁,先鋒小說家,劇作家。1956年農曆十月初十齣生於河南省淮陽縣新站鎮。務農多年,並從事過裝卸、搬動、長途運輸、燒石灰、打石頭,油漆等各種工作。1978年考入淮陽師範藝術專業學習繪畫;1980年畢業后在鄉村小學任教十一年。1992年調入周口地區文聯《潁水》雜誌社任文學編輯,1998年調入河南省文學院專業創作、任副院長。
1984年開始在《收穫》《鐘山》《花城》《大家》《人民文學》《山花》《十月》《上海文學》等刊開始發表作品,其中短篇小說《失蹤》、《灰色時光》、《街道》、《夏日往事》、《秋日輝煌》、《某種自殺的方法》、《最後一節車廂》、《陽光下的海攤》、《一個做夢的人》等一百多篇;中篇小說《黑房間》《告密者》《討債者》《風車》《白色病室》《光榮院》等四十餘部;出版長篇小說《夢遊症患者》《映在鏡子里的時光》《裸奔的年代》等六部;隨筆《〈洛麗塔〉的靈與肉》、《三個內容相關的夢境》、《博爾赫斯的宮殿》、訪談錄《有一個叫潁河鎮的地方》、《以夢境顛覆現實》等七十餘篇;出版中短小說集《孤獨者》《油菜花飄香的季節》《愛情的面孔》《重訪錦城》《事實真相》《懷念擁有陽光的日子》《墨白作品精選》《霍亂》等多種;創作電視劇、電影《船家現代情仇錄》《特警110》《特案A組》《當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