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

明末東江軍

徠明清易代之際,戰亂頻仍,在廣袤的中國大地上,各種政治勢力進行著激烈的絞殺,其中最主要的莫過於明中央朝廷、關內農民起義軍以及關外崛起的后金(清)這三股力量。以明廷的視角而言,攘外抑或安內,何者為先,是一個並不輕鬆的問題。在對這個問題的處理上,明廷內部長期爭論不休,以致其在實際行動中首鼠兩端、前後矛盾,直至最終滅亡。作為明軍主要戰略方向之一的遼東戰場,由於涉及到明廷、后金、朝鮮、蒙古等方方面面,其矛盾極其尖銳、複雜。而以皮島為中心的東江軍鎮,又恰處於各方矛盾聚焦之處。該鎮由毛文龍於天啟二年(1622)始創,至崇禎十年(1637)被清軍攻破,歷十六年。其間東江明軍活動地域北達長白山,南至登萊,西及旅順,東抵朝鮮,予后金較大牽制;而東江軍人在明末清初的歷史舞台上更是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影響不僅局限於明末,實際亦延及至清朝初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即為其代表人物。

鎮江大捷


天啟元年(1621年),毛文龍受遼東巡撫王化貞之命,率領毛承祿、尤景和、王輔、陳忠等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敵後,先收復了豬島、海洋島、長山島、廣鹿島等二千餘里沿海島嶼,擒綁后金守島軍官胡可賓、任光先、何國用等人。七月十四日,偵得鎮江(今遼寧省丹東市)后金主力去雙山抄殺不肯降后金的百姓,城中空虛,遂與生員王一寧商議,以鎮江中軍陳良策為內應,率一百餘人夜襲鎮江,擒后金游擊佟養真(清帝康熙姥爺)及其子佟豐年、其侄佟松年等,隨派陳忠等襲雙山,擒斬后金游擊繆一真等,史稱“鎮江大捷”。此戰後,寬奠、湯站、險山等城堡相繼歸降毛文龍,一時間“數百里之內,望風歸附”,“歸順之民,繩繩而來”,使得全遼震動,引起后金方面的極大恐慌。
“鎮江大捷”是明軍與后金作戰以來的首勝,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心。朝廷因此對毛文龍破格提拔,升為副總兵。遼東經略王在晉評價此戰說:“毛文龍收復鎮江,擒縛叛賊,四衛震動,人心響應。報聞之日,縉紳慶於朝,庶民慶於野。自清、撫失陷以來,費千百萬金錢,萃十數萬兵力,不能擒其一賊。此一捷也,真為空谷之音,聞之而喜可知也。”內閣首輔葉向高將毛文龍比作歷史上的孤膽英雄班超、耿龔,他說:“毛文龍收復鎮江,人情踴躍,而或恐其寡弱難支,輕舉取敗,此亦老長考慮。但用兵之道,貴在出奇,班超以三十六人定西域,耿恭以百人守疏勒,皆奇功也……今幸有毛文龍,此舉稍得兵家用奇用寡之。”袁可立的好友董其昌則評價說:“毛文龍以二百人奪鎮江,擒逆賊,獻之闕下,不費國家一把鐵、一束草、一斗糧。立此奇功,真奇俠絕倫,可以寄邊事者!如此膽略,夫豈易得?使今有三文龍,奴可擄,遼可復,永芳、養性可坐縛而釁之鼓下矣。”

開鎮東江


毛文龍率領一百多人取得“鎮江大捷”之後,后金方面極為震驚,即遣大軍反撲。毛文龍兵少難支,一度退入朝鮮。朝鮮節度使鄭遵、朴燁引后金軍包圍毛文龍於林畔,雙方進行了激烈戰鬥,“一日七戰,殺傷相當”,明軍將領丁文禮、呂世舉等犧牲,后金軍也蒙受了很大損失,被迫撤兵。
徠林畔之戰後,毛文龍以皮島、鐵山及寬叆山區為根據地,招募遼東難民,以老弱者屯種,精壯者為兵,從無到有,逐漸發展成一支海外勁旅。天啟二年(1622年)六月,袁可立接替陶朗先為登萊巡撫,明廷正式任命毛文龍為平遼將軍總兵官,掛征虜前將軍印,開鎮東江。
東江鎮建立后,毛文龍一面招撫因戰火而流離失所的遼東百姓,前後接濟安置百萬餘人。一面遣將四齣,不斷深入后金腹地,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逐漸成為後金心腹大患。后金官員稱:“毛文龍之患,當速滅耳!文龍一日不滅,則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寧。”
對於東江鎮的作用,遼東經略王在晉認為:“今有毛文龍在焉,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者也。《兵法》:‘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憑鴨綠之險,居隔江之近,文龍得其所矣。奴欲長驅而肘腋之間有蠆毒焉,奴一動而毒發,屢攻之而不能去其毒,其天意留之以制奴之死命者乎?……奴之畏文龍甚也!東林名臣陳良訓則認為:“今日所恃海外長城者,非毛文龍者乎?
天啟皇帝曾下詔書給毛文龍,肯定了東江鎮的作用。他說:“念爾海外孤軍,尤關犄角,數年以來,奴未大創,然亦屢經挫衄,實爾設奇制勝之功,朕甚嘉焉。茲特賜敕諭,爾其益鼓忠義,悉殫方略,廣偵精間,先事伐謀,多方牽制,使奴狼顧而不敢西向,惟爾”

主要戰績


天啟元年(1621年)東江軍將領毛文龍於當月二十日深夜親率領三千人馬攻入鎮江,生擒佟養真及其子佟松年等六十多人。鎮江大捷以後,全遼震動,寬甸、湯站、險山等城堡相繼歸降毛文龍,一時間“數百里之內,望風歸附”(《明史紀事本末補遺》卷4,毛帥東江),“歸順之民,繩繩而來” (《東江疏揭塘報節抄》卷5),毛文龍因此功授參將,不久又晉陞為平遼總兵。
天啟二年(1622年)八月,東江軍將領毛文龍派遣部將陳忠率兵攻克了后金佔領的櫻桃渦、渦站。
天啟二年(1622年)九月,東江軍將領毛文龍的部隊攻克滿浦、昌城。
天啟二年(1622年)十月,東江軍將領毛文龍部駐旅順的張盤率兵北上奇襲后金軍,“建州兵奔竄,永寧等堡俱下”。不久,后金反攻大舉南下,張盤因孤軍深入而不敵率兵回旅順。次年春,“建州又率萬騎來攻旅順堡”,並遣使對張盤招降,張盤斬來使。后金軍圍城,張盤率部在旅順南北兩山夾擊后金軍,“建州兵大敗而去”。
天啟二年(1622年)十月,東江軍將領毛文龍親自率部與后金軍在涼馬佃大戰一場,雙方都付出了重大傷亡。后金限於主力集結在西南前線,無力進剿毛文龍,而毛文龍也由於兵少將寡,糧草不濟,而無力進攻,雙方對峙或周旋,戰事呈膠著狀態。此戰雖未取勝,但是它具有相當的戰略意義,后金政權深刻的感到有毛文龍的存在就不能不考慮後方的安全,而毫無顧及地南侵。
天啟三年(1623年)東江軍將領毛文龍不斷派人深入后金,進行“煽惑”,致使大批遼民“叛去”,同時還帶領一些遼民揭竿而起,聚眾“叛亂”。雖然毛文龍這些行動規模不大,但對后金腹地的民情影響卻很大。1623年成為了后金地區民情緊張的重災年份,因為有了毛文龍的存在,后金地區反抗后金殘暴統治的運動便風起雲湧,經常有后金的官員被各種名義騙去殺死,甚至連滿人購買的食物都經常被下毒,以致於滿族婦女購買食品后要記錄下店家的名號。該年,復州(遼寧復縣)城就一萬一千餘男丁叛逃,投向明朝(《滿文老檔》,太祖卷56)。后金的許多貝勒大臣都認為:“毛文龍之患,當速滅耳!文龍一日不滅,則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寧。”
天啟四年(1624年)四月東江軍派出一支特潛部隊,沿鴨綠江秘密北上,進入長白山區,在後金的大後方開始襲擾,毫無思想準備的后金軍在高嶺、沙松牌大戰中大敗,僅軍官就有16人被俘。為了配合這支部隊作戰,減輕其壓力,毛文龍又於天啟四年(1624年)七月親自組織和指揮了把骨寨、骨皮宏、分水嶺三場大戰,三戰三勝。後來,后金調集重兵前來增援,毛文龍又退守到朝鮮。
天啟五年(1625年),海州(遼寧海城)所屬張屯的漢人秘密聯絡東江軍將領毛文龍派兵,襲擊本屯的滿人(《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4,8頁),同時在這一年,鎮江、鳳城、岫岩、長島、雙山、平頂山、海州、鞍山、首山、彰義等十餘處掀起了反抗后金的武裝鬥爭。
天啟六年(1626年)正月,努爾哈赤攻寧遠時東江軍襲擊永寧,迫使后金回師瀋陽。
天啟六年(1626年)四月,寧遠之戰後努爾哈赤親率大軍征蒙古喀爾喀,東江軍隨即進攻鞍山,後方吃緊使努爾哈赤被迫回師瀋陽。
天啟七年(1627年)正月阿敏以八萬之眾侵略朝鮮,史稱“丁卯之役”。阿敏兵分兩路,一路由濟爾哈朗率軍五萬攻鐵山,自帶三萬餘騎兵攻義州,兩地被同時攻克,東江鎮當時在鐵山僅有屯田軍一萬,多是老弱和家屬,后金重兵圍攻之下很快失陷,東江鎮屯田軍傷亡慘重,毛文龍家屬三百七十餘口被屠殺。此時東江軍的主力尚在皮島,雖然鐵山失陷但損失不大,毛文龍不顧后金的重兵壓境、精銳盡出,軍力明顯超過自己許多而毅然反攻,先集中兵力在各地搜殺后金軍,又出擊遼東半島取得了瓶山大捷,一度收復鐵山、昌城,后又在鴨綠江實施水陸並進截殺返回瀋陽的阿敏主力取得一些勝利。《明史紀事本末遺補》卷4“毛帥東江”里有記載,曰:“五戰而五勝,……皆令人舌咋心驚,色飛神動”。
天啟七年(1627年)皇太極攻“寧、錦”時東江軍襲擊昌城、遼陽,皇太極被迫撤軍。袁大人在“寧錦大戰”以後還特為毛帥請功:“孰知毛文龍徑襲遼陽,旋兵相應,使非毛帥搗虛,錦寧又受敵矣!毛帥雖被創兵折,然數年牽制之功,此為最烈!” (《三朝遼事實錄》卷十八,天啟七年八月,遼東巡撫袁崇煥奏言;《兩朝從信錄》卷三十一,天啟七年八月,遼東巡撫袁崇煥上言。)
東江軍長期在後金後方給予襲擾和打擊,讓后金時常坐卧不安,就在努爾哈赤去世前三個月,毛文龍還曾派兵襲擊距瀋陽僅一百八九十里的鞍山驛(鞍山西南舊堡),這使努爾哈赤十分慌張,連夜趕回瀋陽,諸王忙率兵向鞍山進發。數日後,東江軍又襲擊薩爾滸城,此地距瀋陽也只有百餘里。后金的都城瀋陽周圍都遭受東江軍的威脅,連努爾哈赤都要連夜躲避,這是什麼樣一種威懾?若后金大舉出征,那後方還不被毛文龍翻了天了?有這種敵手“懾於後”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有心思遠征嗎?
東江軍對后金的牽製作用和對其腹地的威脅都極大,以致於熊廷弼、孫承宗都曾給予東江鎮和毛帥高度的評價:
“管鐵騎營加銜都司毛文龍,棄儒從戎,志期滅虜,設防寬叆,凡夷地山川險阻之形,靡不洞悉;兵家攻守奇正之法,無不精通,實武牟中之有心機,有識見,有膽略,有作為者,豈能多得!” ——經略遼東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 熊延弼
“文龍以孤劍臨豺狼之穴,飄泊於風濤波浪之中,力能結屬國,總離人,且屯且戰,以屢挫梟酋。且其志欲從臣之請,牽其尾,搗其巢。世人巽軟觀望惴惴於自守不能者,獨以為可擒與,真足以激發天下英雄之義膽,頓令縮項斂足者慚死無地。”——督理遼東軍務大學士孫承宗

交通敵國


自天啟七年後,毛文龍與皇太極有多次書信來往,目前尚有據可考的書信尚存七封,《滿文老檔》中收錄了毛文龍的書信的滿文譯文七封。另清內閣檔案也收錄毛文龍親筆漢文書信五封。現保存在台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其內容在民國時期編輯的<明清史料>可查,原件照片也曾在李光濤先生編輯的《明清檔案存真選集初輯》中收錄。
毛文龍的第一封信成書於崇禎元年正月,並在在天啟七年十一月時,毛文龍就派了第一批信使前往後金議和,此批使者被后金斬殺。毛文龍的第二封信,第三封信,在滿文老檔中也有時間記錄,分別於崇禎元年的二月和四月。此兩封信毛文龍和皇太極私下達成議和協議,並彼此相約相互交換議和誓書。
毛文龍於崇禎元年三月,正式像朝廷彙報了此事。這就是<國榷>之崇禎元年三月之記載,有“援遼總兵毛文龍奏:建虜遣可可固山、馬秀才等五人,至皮島求款”的說法。然而為獲得明朝的議和許可。《承政院日記》的五月十八日中所錄鄭中信說毛文龍”潛通於虜,因至曲虎(可可)來到,而其心欲觀勢,猶豫未定,及黃戶部出來,欲介州移鎮命,故乃囚曲虎以自明“。崇禎元年五月,毛文龍一面扣押了后金使者,殺馬秀才並解可可進京。一面向後金遞送了第四封信。
毛文龍所寫的第五封書信,依照皇太極給毛文龍的回信的時間是崇禎元年十月來看此信應在十月之前。按照朝鮮的史料<承政院日記>所載,皮島都司蘇萬良”去九月,持都督書,十月十七日,得達瀋陽,持汗回書出來事“可以推斷,此書成於崇禎元年九月。也就是距離五月的第四封信,后金和毛已有近四個月的中斷時期。該信中有“爾取山海關我取山東”之句。
毛文龍所寫的第六封信,《明清檔案存真選集初輯》的毛文龍龍原信上老滿文的批註。表明此信的收到時間是崇禎二年三月一日(《清太祖皇太極和毛文龍的議和》)。而在第六封信和第五封信之間,毛文龍在崇禎元年十二月份還應該有一封信,《承政院日記》載十二月十三日“都督差人一名,胡人一名,往向胡地事”目前尚未找到這封信的內容記載。
第六封信的內容有幾點,其一,毛文龍再次解釋了解使事件的緣由,可見后金其後對此事極為不滿。其二是抗議,后金背約侵犯,此事應該指的是<清太宗實錄>上所載崇禎二年二月,后金總兵冷格里率兵襲鐵山,殺三百七十人。其三,就是劉家兄弟叛逃一事。
毛文龍的第七封信,應該成書於崇禎二年三月到毛文龍六月初被殺之間。其後半封應為他人信件誤錄。
《滿文老檔》中的《毛文龍來信》,非但時間上歸檔混亂,而且連來信人也是相當不清楚。所收好幾封檔案僅僅稱:又有書雲……之類,既無時間又無來信人。如“我向以禮貌待人……”一函,讀來又不像是毛的手筆,也不像是王子登手筆,只是混歸於一處罷了。而清朝對此的回信,更是沒有一封收錄。導致這批書檔的混亂,在整個《老檔》中顯得絕無僅有。
對比《老檔》中袁崇煥與后金的來往書信,不僅時間人物清清楚楚,而清朝的回信也是收錄俱全,前後銜接,明明白白。相比之下,《毛文龍來信》顯得一筆糊塗賬。《毛文龍來信》中有一些極其明顯並非出於毛文龍的文字,也給混雜於一處,最明顯莫過於毛第七書的後半部分,從“前者我遣周姓人……”開始。這一段顯然是王子登或其他人在毛被袁殺死後寫給后金的書信。
該段文字稱:“毛總兵官在彼欲降之心,半真半假……以我觀之,汗心猶豫而狐疑,又謂毛總兵官放恣,初無定心,后被牽累,事不易結等語。遂以毛總兵官蓄意叛逆,即密告袁都司殺之。我以告叛有功,升為副將職。”顯然寫信人看到毛文龍“欲降之心半真半假”,又看到皇太極也是“猶豫狐疑”,覺得等毛文龍投降已無指望,乾脆以毛文龍蓄意叛逆密告袁崇煥,從而殺了毛文龍。而告發者,即寫信人以告叛有功,升為副將。若此信是毛文龍所寫,他又怎會向袁崇煥告發自己叛逆?又怎會在自己被殺之後還因為“告叛有功,升為副將”?
滿清在“文字獄”中將影響明金戰爭史的重要人物袁可立、毛文龍、劉愛塔的史料大肆封殺,並偽造穿鑿出一心與之議和貽誤明朝封疆的袁崇煥被冤殺的離奇傳說,達到中傷明朝君臣的目的。

斬帥始末


袁崇煥於崇禎二年五月二十五日自北汛口開洋出海,經大王山、風中島、松木島、小黑山、大黑山、豬島、蛇島、蝦蟆島,二十八日泊雙島。旅順游擊毛永義來迎。二十九日,崇煥登島嶺,謁龍王廟。當晚,毛文龍至。
六月初一,毛文龍來謁拜,崇煥答拜。毛文龍呈幣帛酒肴,崇煥受酒肴,茶畢,文龍出。崇煥報謁,坐文龍帳中,對毛文龍說:“遼東海外,止我兩人之事,必同心共濟,方可成功,歷險至此,欲商進取大計,有一良方,不知患者肯服此葯否?”文龍答曰:“某海外八年,屢立微功。因被讒言,糧餉缺乏,少器械馬匹,不能遂心。若錢糧充足,相助成功,亦非難事。”崇煥回舟,免文龍謝。並告知舟中不便張筵,欲借借賬房於島岸,請文龍喝酒,禮甚恭,多密語。毛文龍大喜,二更方離去。
六月初二,毛文龍迎崇煥登島,束江將官行禮畢。袁崇煥各賞銀一兩,米一石,布一匹。入席,文龍健兒,帶刀環侍繞,崇煥叱退。輿文龍密語’,三更辭去。
六月初三,文龍設宴,迎崇煥。袁崇便服登島,又密語至晚。文龍有傲慢色,意悒悒不樂。當晚,崇煥傳副將汪翥密談,二更方出。
六月初四,袁崇煥頒東江三千五百七十五員名賞,軍官每員自三兩至五兩,士兵每名一錢。並將餉銀十萬兩發於東江。袁崇煥傳徐旗鼓王副將謝叄將商談。隨後要命令毛文龍,今後旅順以東公文用毛文龍印,以西用袁崇煥印。又命令制定東江營制,同時命令準備收復鎮江旅順。毛文龍均不同意。
六月初五,袁崇煥傳東江各兵登岸,較射給賞。毛文龍問“袁崇煥何日行?”。袁崇煥云:“寧遠重地,來日行。今邀貴鎮島山盤桓,觀兵角射。”又說:“來日不能踵拜,國家海外重寄,合受餘一拜。”交拜畢,登島山。謝叄將暗傳合營兵,四面密布,將文龍於隨行官百餘員,繞圍內,兵丁截營外。袁崇煥詢問毛文龍隨行各官姓名,俱曰姓毛。毛文龍曰:“俱是敞戶小孫。”袁崇煥曰:“豈有俱姓毛之理?似爾等如此好漢,人人可用。我寧前官兵,俸糧多於爾等,倘然不能深(飽)暖。爾等海外勞苦,每月領米一斛,且家人分食此米,言之可為痛心。爾等亦受我一拜,為國家出力,此後不愁無餉。”各官垂泣叩首。
隨後對文龍說:“余節制四鎮,嚴海禁者,恐天津萊登,受心腹之患。今設東江餉部,錢糧由寧遠運來,亦無不便。昨與貴鎮相商,必欲取道登萊,又議移鎮,定營制,分旅順東西節制,並設道廳,稽兵馬錢糧,俱不見允。豈國家費許多錢糧,終置無用?余披瀝肝膽,講至三日。望爾回頭是岸,誰知爾狠子野心,欺誑到底,目中無我猶可,聖夫子英武天縱,國法豈能相容?”說完,向西請命,縛毛文龍,去冠裳。毛文龍尚倔強,不肯就擒。袁崇煥又說:“爾疑我為書生,不知我乃朝廷一員大將。爾欺君罔上,冒兵克餉,屠戮遼民,殘破高麗,擾登萊,害客商,掠民,變人姓名,淫人子女,爾罪豈不應死?今日殺毛文龍,我若不能恢復遼東,願領尚方以謝爾。”
隨後對東江各官說:“毛文龍如此罪惡,爾等以為應殺不應殺?若我屈殺文龍,爾等就來殺我”。來官俱相對失色,叩首哀告。毛文龍語塞,但云文龍應死,叩首乞生。袁崇煥說:“爾不知國法久了,若不殺爾。東江一塊土,以非皇上有也。”請尚方劍,合水營都司趙不歧,何麟圖監斬,令旗牌官張國柄執尚方劍斬毛文龍首級於帳前。又令將毛文龍首級,備好棺木安葬。圍外兵丁洶洶,見袁崇煥兵嚴整,不敢犯。
崇煥又諭東江各官云:“今日斬文龍一人,以安海外兵民,乃殺人安人,爾等照舊供職,復原姓,為國報効,罪不及爾。”
又分東江兵二萬八千為四協,用文龍子承祚管一協,用旗鼓徐敷奏管一協。其餘二協,東江各官舉游擊劉興祚,副將陳繼盛二員分管。又將帶來餉銀十萬,分給各島官民,令馮旗鼓,往旅順宣撫。又令將毛文龍將劍,東江事權,讓陳繼盛代管。諭畢,離島登舟,發牌曉諭,安撫各島軍民。又檄承祚償所欠各商銀兩。又發四協扎副,又差官查島中寃獄,並搶來各商船隻。俱即發商人洪秀等。
六月初六,被祭禮,到文龍棺前拜祭。雲“昨日斬爾,乃朝廷大法,今日祭爾,乃我輩私情”。遂下淚,各將官俱下淚戚嘆。
六月初九,往旅順,官軍迎,宣讖畢,揚帆以歸。
“文龍既被殺,袁疏請餉三百萬,謂五年之後遼事平,並前所加各項皆可蠲除,此一勞永逸之計也。上令廷臣議,皆報稱不可,袁技窮,至十月遂致■兵入口矣。”(《三朝野紀》卷四)
袁崇煥在斬殺毛文龍后,整頓了東江鎮的兵備。通過核算,清查出東江鎮將士為28000人,遂將他們分為四協,分別由毛文龍的兒子毛承祚等四將統領。為了安撫東江鎮,袁崇煥還增加了東江鎮的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