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兒媚·樓上黃昏杏花寒
眼兒媚·樓上黃昏杏花寒
《眼兒媚·樓上黃昏杏花寒》為北宋阮閱所作。這首詞運用白描與想象,上片寫景,暗寫人的情思;下片寫人,有形有神,有心理刻劃,雖然沒有濃墨重彩的塗抹,卻更顯深情。
樓上黃昏杏花寒,斜月小闌干。一雙燕子,兩行征雁,畫角 聲殘。
綺窗 人在東風裡,灑淚對春閑。也應似舊,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①闌干:即欄桿。
②畫角:有彩繪的號角。
③綺窗:雕鏤花紋的窗子。
④“盈盈”二句:謂佳人眼如秋水之清,眉如春山之秀。澹澹,水波動貌。
黃昏時登樓而望,只見杏花在微寒中開放,一鉤斜月映照著小樓的欄桿。一雙燕子歸來,兩行大雁北飛,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號角聲。華美的窗前,一位佳人立於春風中,默默無語,閑愁萬種。也應像往日一樣,眼如秋水般清亮,眉似春山般秀美。
宋代地方官妓隸屬於“樂營”,也稱“營妓”。長官每有宴會,輒召官妓歌舞侑酒,應客與她們接觸多了,往往會產生感情。南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十一錄此詞,謂阮閱“嘗為錢唐幕官,眷一營技,罷官去,後作此詞寄之”。胡與阮時代相及而稍後,其《叢話》即因際問《詩總》(后改稱《詩話總龜》)而繼作,於《前集》序中明言之。所云阮作此詞情事,當可信。
起首兩句以形象鮮明的筆觸繪出了一幅早春圖:春寒料峭,杏花初綻,綉樓欄桿,夕陽斜月。這是景物描寫,它暗寫了人物活動的時間、地點,為人物勾出了一個典型環境。聯繫上下文,讀者從這環境烘托中可以看到:一位思婦在早春二月杏花初綻之時,迎著料峭的春寒,登上色彩綺麗的綉樓,倚在欄桿旁,看著落日晚霞飛舞、斜月冉冉升起。她靜靜地觀看眼前景,默默地思念遠方徵人。這幽靜、凄寒的典型環境,正暗暗地烘托出一個憂思難奈的人物情態。黃昏,指登樓時刻;杏花寒,謂登樓季節。據《花候考》,雨水這個節氣中,一候菜花,二候杏花,三候李花,其時當二月。但這裡兼有描寫環境的作用,故而於清冷中顯出幽美。詞人獨上層樓,極目天涯,無邊思緒,自會油然而生。下面三句,寫登樓所見所聞。“一雙燕子,兩行征雁”,含意深長。燕本雙飛,雁慣合群,特寫“一雙”、“兩行”,反襯詞人此際的孤獨。耳邊還傳來城上的畫角聲,心情之凄楚,可以想見。上片寫景,然景中有情,情中見人。
下片由寫景到抒情。此情是懷人之情,懷人又從懸想對方著筆。“綺窗”,謂雕飾華美的窗欞。唐王維《扶南曲歌辭》雲“朝日照綺窗,佳人坐臨鏡”,把佳人與綺窗分作兩句,意境優美;阮閱此詞則將綺窗與人合併一起,徑稱“綺窗人”,語言更加濃縮,形象更加鮮明。彷彿詞人從這熟悉的華美的窗口透視進去,只見其人亭亭玉立於春風之中,悄然無語。這裡的“無語”,實際上就是深思:“春閑”,實際上是春愁。就中可以看出。窗內人是一個深於情的女子。結尾兩句“盈盈秋水,淡淡春山”,渭佳人眼如秋水之清,眉似春山之秀。前面著以“也應似舊”…句,詞情頓然跳出實境,轉作冥想之筆。
作者在上下闋的末三句分別寫燕子成雙,大雁成群,皆是實寫所見。以秋水喻美人明眸,以春山狀美人黛眉,則是作者想象的虛景。雙燕、雁陣反襯出獨身一人,秋水、春山突出詞人對佳人的懷思。這兩處的手法前人也用,並不新奇。但所用的章法結構極有意思。徐培均指出,歇拍“前兩句對起,后一句單收,似《浣溪沙》的后片,形成不穩定感,易於過渡”。而結拍首句不對稱,后二句對稱,正好與歇拍相反。這種結構在韻律上有所更張,增加了全詞的活潑感。
李攀龍《草堂詩餘雋》云:對景興思,一唱三嘆,畫出鞦韆春山圖。又云:寫景欲鳴,寫情如見,語意兩到。
明·徐渭《淮海集》云:字字清麗,集中不多得。
清·黃蘇《蓼園詞選》云:此久別憶內詞耳。語語是意中摹想而得,意致纏綿中繪出,儘是鏡花水月,與杜少陵“今夜郎州夜”一律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