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初
女子師範學校教員
白眉初(1876—1940),名月恆,河北盧龍縣城,〈原直隸永平俯〉滿族人,出生於河北省城(原直隸省永平府)。我國近代著名地理學家,河北師範大學前身——直隸女子師範學校教員。主要著作《中華民國省區全志》《最新物質建設精解》等。將常識地理與科學地理相結合,將基礎地理轉變為經濟地理,是其學術創新性貢獻。
1909年,白眉初畢業於北洋師範學堂,1913年受聘於直隸女子師範學校,任地理和國文教師。他致力於教育事業,希望通過教育拯救中國。女師校長齊璧亭曾向白眉初請教學地理的要點,白眉初不假思索地說:“愛國,學地理之首;建國,學地理之本。”他把這一教育理念,貫穿於教育生涯。他講國文,能使學生聽的著迷,尤其地理課,學生最愛學,成績在各科之上。他講地理課有三個特點:一是直觀,二是有趣,三是感人。他在地理課上援引歷史事件,潛移默化地感染學生。講到清朝政府喪權辱國、外國列強割據國土,顫抖的手指著地圖,捶胸頓足,淚流滿面,學生們也悲憤交加,失聲痛哭。這富有啟迪和激勵效果的教學,充分表達了他“樹人育心”的教育主張,對學生的成長起了積極作用,同時,也折射出他愛國摯情。
白眉初先生
15歲考取秀才並進入永平府最高學府敬勝書院(后改為,之後白眉初先生曾任教於此)讀書。
1905年,白眉初考入北洋師範學堂專修科。因為學習成績優異,雖然當時已經廢除了科舉考試,但是在1909年畢業時,清政府仍然賞賜他一個舉人的功名。由於父母年邁,一個弟弟患有精神病,兩個弟弟還要上學,他不得不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家庭經濟條件雖然艱苦,可是白眉初並沒有放棄自己的人生追求——建立中國的地理學派。為此,他更加勤奮努力,從而走上了治學育人的道路。
1909年畢業於北洋師範學堂。
1909年中國地學會在天津第一成立。會上,白眉初被選為指導教師。第二年,地學會創辦了全國第一家地理刊物《地學雜誌》,由白眉初擔任編輯。在朋友張相文、白雅雨等人的啟發和帶動下,白眉初從書齋走向田野,通過實地調查,收集大量第一手資料,開始注意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寫出了多篇精闢的學術論文。針對永平府常遭水災的環境狀況,他徒步考察了灤河源頭和上游承德河段,從地理學的角度進行深入地分析,最後終於找出了灤河水患的根源,寫出《論灤河》一文,發表在1910年《地學雜誌》第一卷第一期上。
1912年2月中國地學會改為中國地理學會以後,地理學會從天津遷到北京,白眉初擔任編輯部長。在此期間,他不僅圓滿地完成了刊物的編輯工作,而且還發表了諸如《直隸絮談》《釐定行政區域備考》《論蒙古之屯田及林牧業》等高水平的文章。白眉初憑藉著自己在學術上的真知灼見,展現了作為一名學者,為國計民生秉筆直書的人格和膽識。
1913年,白眉初被聘為天津直隸女子師範學校教師,講授國文、地理和習字等課程。這一時期,他還兼任京師女子師範學校的地理課,因此常常往返於北京、天津之間。執掌教鞭,不僅可以教學相長,而且使他對教育的功能和意義有了全新的認識。其中,白眉初對於地理與愛國之間的關係就曾經有非常精闢的闡述。他說:“愛國,學地理之首;建國,學地理之本”。針對當時學校只注重課本知識不注意人格培養的情況,他有針對性地提出“樹人育心”等主張,既要教師關心自己學生的成長,又要求學生們不僅要熱愛自己的學業,同時還要關心社會的發展變化。
直觀有趣的展示和飽含激情講解是白眉初講授地理課的突出特點。在課上,他常常利用自己親手繪製的地圖,從一省到一地,興緻勃勃地介紹當地的特產與風物,激發了學生學習地理知識的濃厚興趣。此外,他還注重將歷史事件與地理知識有機地結合起來,以便加深學生對地理的理解和印象,實際上也觸及歷史地理學的某些內容。講到清王朝因為腐敗無能,造成一系列國土淪喪的屈辱時,他經常是充滿感情,手指顫抖,捶胸頓足,甚至是淚流滿面。
1917年8月被聘為北京師範大學歷史地理部主任兼地理學教授,以其淵博的知識,正直的人品,深摯的愛國情懷博得了全校師生的尊敬,大家習慣稱他為“白老先生”。
從1913年開始,白眉初便著手編寫《中華民國省區全志》。他博覽群書,從大量的古代著述中尋找資料,搜集各地的方誌等地方文獻並進行認真的整理分析,希望融古代地理與方誌為一體,建立完整的中國區域地理學。到1925年9月,這部400萬字的巨著終於出齊。該書將常識地理與科學地理相結合,對於地理學的現代轉型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和實踐。然而,這部書出來之後,受到了一些地理學家的批評,加之人事糾紛,1929年白眉初被排擠出北師大,只擔任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的教師。在女子師大任教期間,他精心繪製了《中國國恥圖》、《中華民國建設全圖》32幅和《中華民國改造圖》等最新版圖,繼續為中國地理學的發展盡自己的力量。1935年白眉初離開教育界以後,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孫中山《建國方略》,他被其中的“物質建設”篇深深地吸引,受到了很大的啟發,從而解決了自己一直探索著的地理學如何直接為社會服務的問題。他廣泛地搜集資料,埋頭寫作,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完成《最新物質建設精解》一書。該書在探討區域地理如何向經濟地理轉化方面開創了新的思路,是白眉初對我國地理學做出的又一貢獻。
1936年白眉初在他畫的全國地圖上最先畫出“九段線”。當時的“九段線”不是斷續線,而是實線。當時為什麼會畫成實線?他之所以這樣畫,一定是有道義基礎的。因為他清楚,只有中國人最早有能力航行在這片海域。在這片海域中的那些珊瑚礁島嶼,只有中國人有能力最早發現,也只有中國人能在上面生存下來。他也清楚地知道,早在宋元時代,中國的商貿船隻就已經出現在南海周邊的各個港口,中國人已經移民到了南海周邊各個地區。那時的南海,其實是“中國湖”。正是基於這種認識,他才理直氣壯地在南海畫出了一條“U形”的實線(後來這種“U形”的實線還在民間的一些地圖上出現過)。1947年,國民黨政府接收了南海諸島,重新整理和公布了南海諸島的地名,並且出版了包括南海諸島的新地圖。這時,新地圖上的“U形”線才從實線變成了斷續線。當時畫了11條斷續線,後來去掉兩條,逐漸演變為今天的“九段線”。由實線變成斷續線是更理性了,因為它畢竟不是一條不允許外國人自由通行的國界線,畫斷續線比較符合實際。
從在北洋師範學堂讀書時候起,白眉初便結識了白雅雨。兩個人互相鼓勵幫助,結成了相知甚深的好朋友。白雅雨富有救國救民的革命理想,是同盟會的會員。在白雅雨因灤州起義失敗犧牲后,白眉初痛切地感到自己失去了一位良師益友,寫詩哀嘆道:“知君已去猶斫臂,思君不歸斷琴梁”。白眉初的另一個人生摯友便是李大釗。通過李大釗的老師白雅雨,白眉初認識了李大釗,兩人的友誼也逐漸加深。在北京教書期間,每到周末,白眉初書房裡的常客便是李大釗。1919年元旦,李大釗還帶著後來的毛澤東主席拜訪白眉初,三人進行了熱烈的長談。在李大釗被反動政府逮捕時,白眉初茶飯不思,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奮筆在書桌條幅上寫下“大道之行,天下為公”,悲憤地大聲疾呼:“大釗是講社會學的,不講主義講什麼?難道講主義有罪?難道只興這班強盜講殺人主義、賣國主義?”為了營救李大釗,他找到北師大校長和董事長,積極奔走。當得知李大釗被秘密殺害之後,白眉初夫妻兩人抱頭痛哭,哭聲驚動了街坊鄰居。
白眉初晚年仍然痴迷於地理學,堅持進行實地考察。從地理學角度出發,他認為建設大西南的川康地區具有十分重要得意義。當家人以其年老多病、時局動亂等理由勸說他放棄考察計劃時,他微笑著說:“我不是《石壕吏》中的老翁!”到1940年秋,64歲的白眉初因病醫治無效,與世長辭。白眉初以其卓越的學術成就和勤勉正直的人格魅力,不愧為“大力傳播地理學知識,承前啟後的啟蒙者”。
地理學界評價說:白眉初是我國從古代地理常識,向新時代的科學地理學過渡階段,大力傳播地理學知識,承前啟後的啟蒙者之一。
白眉初是中國現代人文地理的啟蒙者,傑出的地理學家,他與當時的永平府同鄉————中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者、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李大釗,在風雨如磐的歲月里,結下了深厚友誼。
白眉初與李大釗的友誼,是通過地理學家、灤州起義烈士白雅雨建立的。當時,白、李二人在天津讀書,均是白雅雨的忘年交,故時有見面。此前,李大釗在永平府中學堂時,就知道白眉初德才兼備,到津后通過交往,對白的人品學識更為推崇。而白雖比李大十三歲,卻對有著遠大救國抱負的大釗極為賞識和敬重,且在生活上盡其所能予以幫助。他們的友誼在投桃報李的交往中日益加深。
1913年冬
李大釗赴日留學前,專程到白家辭行。白夫人依照民俗,特意為其包餃子餞行,白、李二人依依話別。
1916年夏
李大釗學成歸國,在京就任《晨鐘報》總編,寄居於宣武門內大街回回營三號。是年秋,白眉初被聘為北京師範大學地理學教授,次年,又提任為史地部主任,但仍兼任天津直隸女師第十年級主任。大釗目睹白眉初奔波於津、京之間,甚為辛苦,心中十分不安。時值其房主欲出售住房,他便動員白眉初購房,自己另覓住處。後來,隨著條件的改善,李大釗也將家屬接到北京,住在石駙馬大街后閘35號。白、李兩位的夫人也一見如故,以姐妹相稱。
同鄉成近鄰,友誼愈加深厚。白眉初在注重國計民生、潛心地理教學研究的同時,對李大釗也極為關注。他一方面為其所寫的文章折服,稱“守常文思如泉,氣魄如虹,有筆掃千軍之力,經天緯地之才”;一方面對其從事的革命活動多次予以幫助。
1919年
據白氏後人回憶,1919年元旦,白眉初剛起身要到李家串門,卻遇李大釗和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迎面走來,李大釗指著白眉初向青年介紹道:“這位就是白眉初教授,白老先生。”那人彬彬有禮地操著三湘口音說:“久抑老先生的大名。”三人寒暄罷,便進入書房敘話。他們縱橫捭闔,暢談今古,書房裡時時傳出朗朗的笑聲。直到若干年後,人們才知道,這個青年就是毛澤東。
1927年
4月6日李大釗在蘇聯駐華大使館不幸被捕。白眉初聞訊后,即以北京師範大學史地部主任名義,找到該校董事長,並聯絡李書華等同鄉及在京教育界名流,積極進行營救活動。但張作霖悍然不顧社會各界的抗議,於27日秘密絞殺了李大釗,次日下午,白眉初從報上得知消息,乃與夫人抱頭痛哭。白深知李大釗一生公正清廉,不治生產,且家中無主事人料理,遂派人找來北師大學生李凌斗,拿出三百大洋讓他去買壽衣、棺木,並出面交涉領回大釗遺體。
據1927年5月1日《晨報》載:“今晨八時,李之遠族李采言、李凌斗兩人,偕二女興華、艷華,一同赴長椿寺。棺木運到后,即在停靈屋內重新裝殮。李妻因病不能行動,故入殮時僅有二女在側。親友到場照料者有白眉社(該報誤將白眉初印成白眉社)等數人,情狀殊為凄慘冷落。”在白色恐怖統治下,公開出頭料理一個共產黨員的後事,這需要何種膽識與魄力!這也正反映了白、李至交至死不渝的友情。
1933年4月23日,在公祭李大釗時,白眉初不僅捐款,還送了一幅寫有:“殺身成仁,捨身取義,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輓聯。為保護正在中法大學讀書的李大釗長女李興華,在追悼會上,白眉初讓女兒白汝漪代讀祭文,並讓夫人陪同李夫人同車去萬安公墓。公祭后,李夫人染病在床,白夫人或自己去探望,或讓孩子們去給李家送這送那。李夫人去世后,白夫人為寄託哀思,一連三年都為她做“周年”。由白眉初與李大釗建立起來的兩個家庭間的深情厚誼,他們的子孫後代並沒有忘記,至今還在延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