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宜

雪送離魂人，轉眼又是冬。雖然今冬的第一場雪遲遲未到，但距離“演員于是之”的離去已近一載。昨天，北京人藝副院長濮存昕攜張萬昆、鄒健、孫茜等演員赴于是之夫人李曼宜家中探望，送去節日問候的同時，也不免睹物思人。

人藝原本的想法是組織接班于是之角色的演員一同前往，但因不少人都有角色在身，只得由濮存昕和張萬昆代勞，前者今年將演出於是之當年和朱琳聯袂過的《洋麻將》，後者則在《駱駝祥子》中出演了于是之的經典角色之一“老馬”。濮存昕帶去的禮物並不名貴，但別具深意：一本韓美林的馬主題掛歷，一套濮存昕為自己60歲製作的茶杯和一條領帶。茶杯上的字是由他自己書寫的人生態度：玩、學、做、悟、舍、了，領帶上則印著《李白》、《白鹿原》等劇中的經典台詞。

家中帶有于是之印跡的東西不多，一張光影中的黑白照片甚至忘記了拍攝者以及拍攝地，而另一張全家福也拍攝於多年前，因為搬來這棟房子后，于是之就已經坐不起來了。在這處鬧中取靜的樓群中，于是之度過了80整壽，但也就僅僅住了一年多。夫人李曼宜說，“是之沒福氣，原本說這裡環境好，可以讓他在院子里走走，但2006年搬來時他就已經糊塗了，2008年便住進了協和，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李曼宜曾在追思會上鞠躬致謝的兩位護工，如今都已不在家中做事了。由於照顧于是之留下的好口碑，原本葛優還想請她們幫助照顧父親葛存壯，但最終沒有去成。李曼宜說，“她們從1999年開始照顧了是之十幾年，天天為他擦洗，是之從未得過褥瘡。從起初她們連話劇是什麼都不知道，到我慢慢給她們講爺爺原來是做什麼的，小時候也吃過苦，還培養她們看書，後來她們還跟我一起做數獨遊戲，有時別人來看是之，都會給她們兩人帶東西，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送是之走時，她們哭得就像走了自己的家人。”正是這種難以割捨的感情，兩人之後不想再做病人護理的工作了，其中一位回家抱孫子，另一位則在院中做起了清潔工。

一年來，李曼宜有時會下樓走走，打上半套拳，不上街也不買東西，食量很少，一頓飯最多吃6個餃子，但她自己調侃說，“我就是沒心沒肺，這也是慢慢才覺悟的，人活著心態最重要，否則我也活不到現在。”家中除了訂閱的6份報紙，最多的就是數獨遊戲書，而且做數獨的習慣李曼宜已經堅持了七八年，“一方面是用腦增強記憶力避免痴獃，另一方面就是在陪是之住院時沒事做，那時心裡亂又寫不了東西，從報紙上看到這個遊戲后就開始和護工三個人比賽，一做這個就把煩心事全忘了。”

現在每天除了看報紙、做數獨等閑事外，李曼宜的正事便是整理于是之留下的東西，“他的‘爛紙’太多了，常常是看到他手寫的東西我就得找來劇院大事記對照，回想下他是什麼時間寫的。其中很多都是他在劇本組時給不同劇本寫的讀後意見。”濮存昕建議，這些資料整理好后可由人藝博物館留存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