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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
蓋亞那小說
《消散》是國內出版的第一部蓋亞那作家的作品,也是國內出版的第一部由外國駐華大使創作的長篇小說。
細讀此書,你會覺得以上兩個外在特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說本身所顯示的多重意蘊和藝術魅力。應該說,這是一部閃耀著政論色彩、意蘊豐厚的文化心理小說。
故事把讀者的視線推向20世紀中後期英國肯特州沿海的一個小村莊。主人公“我”是一位非洲裔的蓋亞那年輕工程師,應英國老師馮維克教授之邀,來此間負責一項海防工程的技術工作,在獨居的盧瑟福太太家裡借宿搭夥。工程修建僅僅是小說故事的背景,而指向人心深處的對話則是作者展開故事的主要方式。幾個月的工期結束了,“我”在“嚮導”盧瑟福太太的啟迪和與幾個苦工心靈撞擊的條件下,思想感情發生了由科學主義到人文主義的變化——這膠結著小說的主要思想內容。
首先,小說對人性和人的靈魂作了深層次的“探險”。最初,“我”發現盧瑟福太太很厚道,也很實在,但很難與之溝通,她的心靈深處似乎埋藏著難以平復的隱痛與憂患。對話久了,“我”才知道了她的丈夫傑克去非洲是為了性,與她在文化觀念上距離過大,並且限制她的自由,後來拋棄了她。雖然他們倆從非洲收藏了一些面具,但她較傑克更深刻地懂得這些面具所承載的殘酷的殖民歷史。在她的心目中,“每一副面具都會喚起過去的不愉快,彷彿其魔力超越了時空和其自身已故的文化。”這些面具不僅是“以前權勢的鬼魅”,而且是傑克蹂躪她、拋棄她的一個悲哀的象徵。
其次,小說激揚了后殖民主義的文化情懷。蓋亞那曾是英屬殖民地,國家獨立不久后“我”接受了英國的文化教育和科技熏陶。是英國教育和大海把“我”造就成一名工程師,“我”的偶像和護身符是“推土機和鉚釘”;“我”的大腦里沒有空間容納對前輩的慘痛回憶。在接觸周圍一些人如工人斯瓦米后,“我”開始懷疑自己擁有的是白人思想和白人科學的陷阱,而對其他一無所知。盧瑟福太太在非洲多年,目睹了殖民霸權統治的殘酷與惡果。“我”與老太太的對話,實質上是後者對前者的啟蒙。老太太屢次給“我”講述面具後面的故事,使“我”進入了無聲的歷史。老太太提醒說,“非洲人的生活是多麼令人震驚”;“我們把你變得比白還白,把你對我們的所有恐懼和憎恨都掩藏了起來”;“現在最好的英國史都是黑人學者寫的”。她所鞭撻的是構建在西方殖民文化霸權之上的、對於殖民地的話語暴力;她所要解構的,是西方殖民文化觀念使殖民地民族產生的一種被強制的文化認同感。在這位富於人性深度、見識卓異的老人的啟導下,“我”若有所悟,看到了英國那眼花繚亂的光環下的本來面目。
複次,小說氤氳著對現代人生存困境的憂患意識。小說反映了殖民地民族的人們在民族獨立之後,還在不同程度上處於殖民思想的陰影籠罩之下,在思想上具有混雜性。加上科學主義的膨脹,物慾的橫流,以及政府官員的腐敗,媒體報道經常失實,人們的生存困境很難扭轉。小說中關於柯蒂斯個人主持修建海防工程所受到的諸多挫折和磨難,就是一個有力的表徵。不言而喻,在此境況下,主體的文化身份的確證是十分重要的。小說中的“我”所走的正是這樣一條曲折的道路。應該說盧瑟福太太是“我”精神上的導師。在這兩個人物身上,都有作者的影子。老太太是成熟的“我”,是作者的人格理想的化身;“我”則是原初的不懂歷史和人間世情、處於精神成長途中的自己。
以上三點,是互相滲透、交相為用的。作者多彩的生花妙筆所彈奏的復調,扣人心弦,把作品的主題襯托得富於內在的衝擊力,令人不禁掩卷沉思。至於小說對復調所又生成的互文性手法的嫻熟運用,可謂滿紙生輝,令人擊節嘆賞——這一點,對於當代中國小說家無疑具有借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