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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管見
宋胡寅所著作品
號致堂,崇安人。官至禮部侍郎,謚文忠。事迹具《宋史》本傳。
《讀史管見》(內府藏本)
是編乃其謫居之時讀司馬光《資治通鑒》而作。前有嘉定丙寅其猶子大壯序,稱“書成於紹興乙亥”,又稱其父安國受知高宗,奉詔修《春秋傳》。宏綱大義,日月著明,二百四十二年之後,至於五代。司馬光所述《資治通鑒》,事雖備而立議少,實因用《春秋》經旨,尚論詳評云云。案,胡安國之傳《春秋》,於筆削大旨雖有發明,而亦頗傷於深刻。是以《欽定春秋傳說彙纂》於其已甚之詞,多加駁正,以持褒貶之平。寅作是書,因其父說,彌用嚴苛。大抵其論人也,人人責以孔、顏、思、孟;其論事也,事事繩以虞、夏、商、周。名為存天理,遏人慾,崇王道,賤霸功,而不近人情,不揆事勢,卒至於窒礙而難行。王應麟《通鑒答問》謂,但就一事詆斥,不究其事之始終。誠篤論也。又多假借論端,自申己說,凡所論是非,往往枝蔓於本事之外。趙與旹《賓退錄》曰:“胡致堂著《讀史管見》,主於譏議秦會之,開卷可見也。如桑維翰雖因契丹而相,其意特欲興晉而已,固無挾敵以自重,劫國以盜權之意,猶足為賢。尤為深切。致堂本文定從子,其生也,父母欲不舉,文定夫人舉而子之。及貴,遭本生之喪。士論有非之者(案,寅以不持本生之服遭劾,見《宋史》本傳,其自辨之書則見所撰《斐然集》中),考漢宣帝立皇考廟,晉出帝封宋王敬儒兩章,專以自解。而於漢哀帝立定陶后一節,直謂為人後者不顧私親,安而行之,猶天性也。吁,甚矣!首卷論豫讓報仇,曰無所為而為善,雖《大學》之道不是過。若致堂者,其亦有所為而著書者歟?”則在當時論者,亦有異同者矣。至國朝朱直作《史論初集》,專駁是書。其間詆訶之詞,雖不免於過當,然亦寅之好為高論有以激之,至於出爾反爾也。
人徒以完璧歸趙、澠池抗秦二事,艷稱相如,不知此一才辯之士所能耳,未足以盡相如;惟觀其引避廉頗一段議論,只知有國,不知有己,深得古人公爾國爾之意,非大學問人,見不到,亦道不出,宜廉將軍聞而降心請罪也。人只知廉頗善用兵,能戰勝攻取耳,亦未足以盡廉頗;觀其與趙王訣,如期不還,請立太子以絕秦望之語,深得古人社稷為重之旨,非大膽識,不敢出此言,非大忠勇不敢任此事。鍾伯敬謂,二人皆古大臣風,斯足以知廉藺者也。篇中寫相如智勇,純是道理爛熟胸中,其揣量秦王情事,無不切中者,理也。措辭以當秦王,令其無可置喙者,亦理也。卒禮而歸之,非前倨而後恭,實理順而人服耳。觀其寫持璧睨柱處,鬚眉畢動;進缶叱左右處,聲色如生。奇事編得奇文以傳之,遂成一段奇話,琅琅於汗青隃糜間,千古凜凜。廉將軍居趙,事業甚多,《史》獨紀其與王訣及謝如二事而已,非略之也。見此二事,皆非常事,足以概廉將軍矣。讀此可悟作史去取之法。
人們只是因為完璧歸趙、澠池抗秦兩件事情,就用美好的言辭來稱讚藺相如,不知道這些事情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能做到的,這些事情不能完全表現藺相如的特點;只有看他避讓廉頗的一段議論,才明白藺相如心中只知道有國家,不知道有自己,很得古人的盡心為公,盡心為國的思想,這番話,不是有大學問的人,是看不到,也說不出的,廉將軍聽說后心悅臣服地請罪的確是應該的。人們只知道廉頗善於用兵打仗,能夠戰勝敵國攻取土地的,這些事情也不能完全表現廉頗的特點;看他和趙王訣別時,說到了約定的時間趙王不能回來,就請求立太子為趙王,而斷絕秦國的企圖的話,也是深得古人以國家為重的宗旨,沒有大膽識,也不敢說出這番話,不是大忠勇也不敢承擔這件事。鍾伯尊敬地稱讚他們,這二人都有古代大臣的風範,這足夠用來讓人明白廉、藺二人了。篇中記敘了相如的機智勇敢,全是因為道理爛熟於自己胸中,他揣摩估量秦王的心情和事由,沒有不十分符合的,是因為道理明確啊。準備好言辭來應對秦王,讓他無處插嘴,也是道理明確啊。最終完成禮儀而回到趙國,並不是先前倨傲而後來恭敬,實在是道理合適而讓人佩服啊。看作者寫他持璧睨柱的地方,鬍鬚眉毛都似乎在顫動;進獻缶而呵斥秦王左右的地方,聲音臉神色都是活生生的。奇特的事迹編纂成奇特的文章而流傳,於是就成就了一段奇話,精彩紛呈地顯現於史書之中,千古以來還是凜凜生威。廉將軍在趙國,事迹功業非常多,《史記》單單隻記載他和趙王訣別以及到藺相如門前謝罪兩件事,這並不是要略述。看這兩件事,都不是尋常之事,都是足夠用來概括廉將軍品質的。讀這些地方,可以悟到寫史書寫人敘事的拋棄和選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