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貞
趙元貞
趙元貞(1879—1974),系趙邦清第16世後裔,字正卿,正寧縣永和鎮於家莊人。
趙元貞(1879 —1974),系趙邦清第16世後裔,字正卿,正寧縣永和鎮於家莊人。出生10個月即喪父,生母艱苦撫養至6歲,難以為繼,遂送養他人。5年後養父去世,全憑養母撫養成人。
趙元貞7歲入私塾讀書,17歲中秀才。25歲(1904年)考入甘肅文高學堂讀書,為抗議日本教師毆打學生事,帶頭簽名呈文,組織罷課。後於1908年以成績第一名被校方選送北京,入京師大學堂(北京大學前身)讀書。他除苦修地質專業外,努力鑽研英文,經常去譯學館向蔡元培等著名學者請教,倍受器重。期間,還參加了孫中山領導的同盟會。帶頭聯絡留京同學,到甘肅籍議員、京官和同鄉處登門勸募,為蘭州女師捐款300元法幣,盡數買了風琴、教具寄到該校。倡導組織陝甘學生會,任副會長。1913年夏畢業后,因學業優秀而被選派美國公費留學。先入加利佛尼亞大學學習一學期,後轉柯州高爾登大學(現稱科羅拉多大學)採礦系修業6年,獲採礦工程師學位。繼入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冶金系進修1年,獲冶金工程師學位。1920年,又入匹茲堡大學礦冶系金圖門研究班深造,畢業時撰《鋼鐵冶鍊中非金屬物的觀察與測定》論文,獲冶金學博士學位。
趙元貞在美留學9年間,時刻沒有忘記家鄉和祖國。美國一家種子公司培育出棉花新品種“國王長毫棉”,他設法購買兩磅棉籽,郵到家鄉,經在陝西省蘇家溝試種,增產效果明顯。老家村學經費困難,元貞就把數年節餘的100多美元學費匯回捐助。1918年,元貞得知甘肅地震慘狀后,十分惦念,除在當地華僑所辦中文報紙撰文呼籲募捐外,還聯絡中美學生舉辦賑災義演,售票得100多美金,匯北京救濟通訊社轉甘肅省救災。1921年11月,在美、英、比、中、法、意、日、荷等9國召開的華盛頓會議期間,元貞與留美學生及美中國僑胞三次致電,抗議《九國公約》瓜分中國的行徑。1922年10月,元貞回國前,師友們以中國窮苦、無用武之地為由,欲留之於美。他堅定地回答:“不行!我要回去。中國是我的祖國,是我的故土,9年以來我一直懷念著她!正因她窮,才需要我們這些學得了知識的人去振興。我過去在京師大學堂,許多老師都是留學生,蔡元培先生也是留學生,我們應該學成而歸,把知識貢獻給祖國。”師友們聽了無不驚嘆,不再強留。
1922年11月,元貞回國後到老家探親。有一天到於家莊溝故地重遊,見泉池裡飄著一層油花,便推測那裡有石油。又到附近大樹底下撿了幾片樹葉,仔細觀察了一陣葉紋后,高興地驚呼起來:“啊,有石油!咱們這一帶有石油!”還在正寧的其他地方進行實地考察,斷定家鄉地下有煤炭,整個隴東有石油。20世紀70年代,長慶油田的開發,1984年146煤田地質勘探隊的鑽探,證明了他的科學推斷是正確的。
1932年秋末,甘肅督軍陸洪濤、省長林錫光聯名電邀,元貞受請回隴,初任省教育廳長。當時各校“學潮”正殷,普遍停課,他認真辦理教育行政事務,狠抓新學制的建立,催令各校即速照常上課。並創辦《甘肅教育月刊》,籌辦礦務專門學校。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他四處奔走,各方求援,幾經周折,修建了可容50人的教室、實驗室、宿舍各一座;選購了一套完整的無機化學藥品、儀器;製做了“火分析”用的坩鍋及悶爐。元貞還親自出面聘請任課教師,並自任結晶化學和分析化學的教學。督軍陸洪濤借口“學潮”,不同意舉辦專門學校,只命名其為工兵養成所,后改為礦工養成所,經元貞力爭,方改名礦師養成所,學製為三年。隨即招收一班舊制中學畢業生入學。開課不久,元貞奉命率勘察隊調查甘肅礦產。對此,他異常高興,自備工具、儀器、化學藥品,攜帶帳篷和灶具乘騎出發。這次調查歷時半年,從青海到甘肅,經河西至隴東,長途跋涉兩省大部分地區,行程數千里。沿途多為高山峽谷,荒無人煙,元貞等人翻山越嶺,櫛風沐雨,野宿自炊,備嘗艱辛。每到一地,調查十分認真,仔細詢問當地農牧民的所見所聞。凡發現一處固定礦苗,即鑒定採樣,作以記載。在此基礎上,繪製成兩省最早的《礦藏分布圖》,揭示了大通縣景陽嶺、皋蘭縣孔家灣和大通河、黃河蘭州以西段的白金礦,碾伯縣(今為樂都縣)中西溝的鉛礦,貴德縣都歸岔兒的銀礦,皋蘭、永登的錳礦,靖遠、白銀的銅礦,水埠河的石膏礦,會寧縣祖礪河的芒硝礦,碾伯縣攔天門的大理石礦,連城區水磨溝的石灰石等礦的分佈情況。元貞還通過實地查勘,提出窯街可設水泥廠,阿干鎮煤礦可用新法採煤,劉家峽可建水電廠,享堂峽可建小型水電廠,平涼可建毛紡廠等重要建議,極富創見,是開發兩省礦產資源和加快經濟建設的重要依據。可惜當時和以後的民國歷屆省政府均未採納,只有在解放后才得以付諸實施。
1924年,趙元貞任甘肅礦務調查局督辦,兼任礦師養成所所長,全力組織和實施教學工作。當時,養成所設備充足,師資優良,教學秩序井然,學生統一著中山裝,朝氣蓬勃,勤奮上進,頗得社會好評。後來,陸洪濤突然辭職離隴,元貞遂被調出。而學生畢業后無人安置,自行流散,礦師養成所遂以凄寥結局。1925年,元貞調任甘肅省實業廳(后稱建設廳)廳長,管理全省農、工、商、礦、林、牧、交通。一到任,創辦了《實業月刊》,后改為《建設月刊》;舉辦了甘肅實業物品展覽會和農林講習所,建立了五泉山、徐家灣、廟灘子等處苗圃和蘭州市所轄各縣苗圃;測修了黃河北短堤水庫;設立了蘭州氣象測候所;統一了全省尺、斗、秤等度量衡器的標準。1930年,省長缺職,全省政務暫由省政府八大委員主持,元貞為八大委員之一。是年,復任教育廳廳長,兼任省禁煙委員會常委、禁煙技術訓練班主任,省第一屆參議會參議員、秘書長和國大代表。
1931年,元貞毅然離開官場,放棄政務,以主要精力從事教育事業。先後在甘肅學院、甘肅農業學校教授化學、物理、地質、土壤、英文等課程。1939年,應蘭州“八社”聘請,由八大社作校董,在蘭州文廟舊址創辦了蘭州志果中學。次年8月,由於趙的學識和聲望,董事會力薦他出任校長。由於“八社”第三籌款困難,他慷慨解囊,將自家廣武門附近的52間房屋捐出濟急,后又把雁灘北面100多畝沙地獻出作為學生實習務農之用,使學校在危難之中得到鞏固。他堅持開門辦學,延聘名師任教,有時個別教師偶有疾恙告假,老校長親自補課,絕不讓學生荒疏學業。初、高中數學、物理、化學、英語、國文等課,他皆勝任。特別是他承擔全校“英文典故大全”一課,以英語講授英語提問,對學生提高很快。他愛生如子,有教無類,對官僚豪門子女,絕不特殊照顧,褒貶獎懲一視同仁;對後進學生循循善誘,啟迪覺悟,做到“嚴而不苛,罰而不虐,愛而不溺,憐而不戚,訓而不斥,責而不詈”。因而凡志果中學畢業者,皆品學兼優。
上學繳費,天經地義,這是現在私立學校的一條規矩;然而志果創辦初期,學生到志果上學,除了象徵性地收兩元報名費之外,從沒收過高額學費,這是趙元貞辦學初立的一條規矩。在他看來,辦學就是辦學,不是經商,不能借辦學來賺學生的錢。不要說在抗日戰爭那樣艱苦的歲月,就是在和平年代,借辦學賺錢也是當時許多有良心的知識分子所不齒的。在這種情況下,學校的正常運轉只有靠有限的校產和八社的資助了。好在志果創辦初只招了一個班,36個學生,連校長在內,學校的工作人員和兼職教師也只有6個人,不僅支出不多,而且許多人出於對趙元貞的仰慕和尊敬,來志果教書,純是一種友情支援,連續多年分文不取,這無疑大大地減輕了趙元貞辦學的壓力。
但是隨著學校的發展和教學班級、學生人數的增加,志果中學不僅有了初中,而且還辦了高中;不僅招了男生,而且打破校禁,還招了女生,學生人數最多時,達 1400多人,成為隴上在校人數最多的私立學校。所聘專、兼職教師亦多達數十人,靠友情支援顯然已很不現實,解決辦學經費已成志果燃眉之急。據《自述》言:“經費是私立學校之命脈,在本校困難達於極點,初則校董會勒予(接濟-筆者)救命,被遺棄后(和校董會意見不合所致-筆者),不得不從事募捐,有時甚至由學生演劇賣票,添補雜費。”郭寄嶠任省主席時,曾命教育廳兩次籌資四千元法幣資助,但由於法幣貶值,所助之款還不足以支付每月買紙之用,辦學之艱難,非今人所能想象。
為了救急,趙元貞先捐出私房五十二間來彌補經費之不足,繼而又把雁灘的百餘畝私田捐出來,供學生實習務農之用。但這仍不足以解決根本問題,教室和經費仍困擾著趙元貞。作為一校之長,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就在這樣困難的情況下,他每學期仍不忘減、免家境困難學生的學費。
解放前,志果中學最多的一次捐款來自於青海省省主席馬步芳,“文革”中,這成了造反派向趙元貞發難的一條罪狀。據孟企三在其回憶文章中說, 1966年7月12日,在省政協文史座談會上,會議主持人讓趙元貞談一談馬步芳為志果中學捐款的原因及趙和馬的關係。趙元貞起立后,頭一句話就是“我與馬步芳無任何關係”。接著他對馬資助志果中學的經過作了如下說明:×年×月(年代不詳-筆者),全國工程師學會在西寧召開會議,趙應邀參加。作為該學會董事長的陳立夫在致開幕詞時說:“今天來這裡開會的人,都是些飽學之士,趙老博士遠道來出席,為我會增加了光輝。趙老先生是早年留學美國獲得博士學位的,不求聞達於諸侯而屈居一個中學校長,人不知他不慍,不亦君子乎。”席間,與會者多與趙元貞握手祝賀,以示敬意;會後馬步芳約見趙,問趙辦學有無困難,因是初次見面,趙沒好開口要錢。嗣後,馬步芳之子馬繼援部移師東調時,途經蘭州,給趙送去法幣三億元。據孫文山老師回憶,學校用這筆錢修了兩層的木結構小樓一棟,后經費不足,再次求助,馬又如願資助。建房后的餘款,存入南關一皮貨店,擬用此款之息養校。
1948年,趙元貞邀請已任武威師範校長有四年時間的孫文山來蘭籌辦志果學院。據孫老說,志果學院選址五泉山,當時已託了好多土坯,並且已有一間教室、幾間宿舍和一間辦公室。計劃先辦一個醫科系和一個文史系,然後再逐步發展。依趙元貞的辦學思路,像天津南開大學一樣,先中學,后大學,一定要把志果學院辦成全國有名的大學。但由於時局的變化,趙元貞辦大學的宏願未果
40年代後期,元貞第二次率勘探隊對寧夏省銀川、中衛地區的礦產資源進行普查,最後繪成《寧夏區礦產分布圖》。
建國后,志果中學改名為蘭州市第二中學,元貞繼續擔任校長。1950年,元貞被甘肅省人民政府任命為教育廳副廳長。他以豐富的教育行政管理經驗,精心指導全省教育工作,特別對籌劃和發展中等教育做出了顯著成績。同時,他仍堅持到第二中學授課,完善學校教學設施,關心和解決師生工作和生活問題,深受師生愛戴。同時,元貞還擔任甘肅省人民監察委員會委員、省人民委員會委員、省各界人民代表大會代表。1955年,任省政協常委。1960年,任省政協副主席,兼任《甘肅文史資料選輯》編委會主任。“文化大革命”期間,元貞受到衝擊。1972年2月,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時,詢問元貞博士近況。在周恩來總理的關心過問下,甘肅省為元貞落實政策,恢復工資待遇和省政協委員、常委、副主席職務。晚年,他仍兢兢業業,盡職盡心,一絲不苟,身體力行地實踐黨的政治協商制度,受到各界人士的讚揚。
元貞酷愛讀書,他的書櫥里不但有理工科書籍,而且有全套的《四庫備旨》。偶有空閉,即埋首案頭。他不但讀中文書,也讀英文書,他常說:“要多讀書,多學習,多工作,多考慮事業,少考慮做官。”他在擔任高級行政職務期間,自奉清廉,兩袖清風,生活非常簡樸。他不吸煙,不喝酒,很少吃肉,食止果腹,衣能禦寒便自足,喜歡運動,習慣步行,不愛坐車,不講排場。20年代做的一套呢制服竟一直穿到去世。1974年,元貞在蘭州病逝,享年96歲。